118：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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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士奇嗯了一声，有一点脸红地躲了过去，“烤箱已经热好了，你想要去把鱼放进去吗？”
“好的。”厄敏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她把鱼拿了出来，放进烤箱里，随后她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哈士奇，“所以你说的这个什么，嗯，这个孙悟空的书，它有英文版吗？”
“我想应该有吧。”哈士奇有一点不是非常确定，“我可以去找一找，它大概应该是叫做什么去往西边的旅行吧。”
“旅行？”厄敏有一点感兴趣地嗯了一声，“它讲的是什么？是那个孙悟空来到西方来旅行的时候的事情吗？”
哈士奇低声笑了起来，“并不是只有孙悟空一个，他们总共有四个，嗯，生物呢。而且我想他们也没有到达美国或是英国这么远，他们应该最多就是到了印度吧。”
“印度？”厄敏点点头，“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所以，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是在唐朝，额，也就是，我也记不得是公元多少年了。”
厄敏低笑了一声，“好吧，我们就说是很久很久以前，为什么他们要去印度旅游呢？”
“也不能说是旅游。”哈士奇抿了抿嘴，“他们其实是有任务的，这件事情要讲的话，就要扯到佛教和道教了。”
“哇哦，宗教啊。”厄敏挑了挑眉毛，玩味地笑了起来，“你需要先去把这本书看一遍再来跟我说吗？”
哈士奇朝厄敏做了一个鬼脸，“西游记我就是睡着了都能给你讲下来。这个故事可比基督哪年哪月，在哪里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有意思多了。”
“可是上学并不是都是为了有意思或是好玩啊。”厄敏说道。
“那也不代表我要去学一堆我知道以后肯定不会用到的东西啊。”哈士奇吐了吐舌头，她拿了一个勺子然后舀了一勺自己的汤尝了尝，又给厄敏递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厄敏点了点头，朝哈士奇竖起了大拇指，“我很喜欢，你确实很擅长任何不是甜点的东西。”
哈士奇低笑了一声，“那我觉得我也许还是放弃去做热红酒的好，我可不想毁了你一瓶红酒。”
厄敏摆了摆手，她从酒柜里随手拿了一瓶红酒出来，拿开瓶器开了木塞，又重新盖上，“哈士奇，这只不过是一瓶红酒。”
哈士奇挑了挑眉毛，她把汤的火调到最小，然后用叉子尝了尝排骨的汁，满意地点了点头，倒了醋进去，几秒种后，淡淡的醋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哈士奇深吸了一口，真让人心旷神怡，胃口大开。
哈士奇关了火，用盖子把炒锅盖上，转过身看着厄敏开始拌沙拉。因为知道哈士奇是肉食动物，厄敏这次做的是水果沙拉，香蕉，苹果切块扔到碗里，随后厄敏打开冰箱，伸手要去拿沙拉酱，只是当她的手触及到牧场酱的时候身体抖了抖，显然还没有忘记昨天中午那恐怖的面。
哈士奇笑了一声，她把糖，切成片的橙子，丁香条还有月季叶放到一口小锅里，然后把厄敏给她选的红酒倒了一小半进去，开着小火慢慢地煮着。厄敏的沙拉很快就做好了，她端到桌子上后开始把排骨装盘，“我能把汤关了端出去了吗？”厄敏问道。
哈士奇点了点头。厄敏很快又走了回来，她趴在哈士奇的肩上看着哈士奇慢慢地搅拌着热红酒。
“这看上去挺像我喝过的那个。”厄敏轻声在哈士奇的耳旁说道。
哈士奇觉得自己的耳朵痒痒的，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那我就放心了。”
厄敏笑着环住哈士奇的腰，看着她慢慢地搅拌着。
最终热红酒和三文鱼也上桌了，厄敏给自己舀了满满一杯热红酒，轻啜了一口，闭着眼睛享受着。
“怎么样？”哈士奇问道。
“你让我有了回到家的感觉。”厄敏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差那么一点就像是我妈妈做的那样的了。”
哈士奇笑着微微欠身，“我的荣幸。”
“来。”厄敏把装着三文鱼的盘子推到哈士奇的面前，“尝尝我的手艺。”
哈士奇用叉子拿了一块，鱼肉很嫩，多汁，味道也很饱满。“我认为你的父母会喜欢的。”
厄敏咯咯地笑了起来，“看样子我终于有一道能够拿得出手的了。”
“我坚信会越来越多的。”
厄敏一动不动地看着哈士奇，她凑了过去，轻轻吻了吻哈士奇的嘴角，又放下自己手里的叉子，握住哈士奇的左手，“你还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哈士奇摇了摇头，她真的忘了。
厄敏捏了捏哈士奇的虎口，“那你最好要牢牢记住，因为以后我还会问你。还有，你最好要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第一次约会的日期，第一次接吻的日期，还有，前天。”
哈士奇笑了起来，她揉了揉厄敏的大拇指，“那我是不是该拿一支笔把这些都记下来。”
厄敏努着嘴摇了摇头，“不，你最好把它们都记在心里。因为下一次我再问你的时候，如果你拿出一个小本子来读，我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哈士奇笑着点点头，“好，那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厄敏摇了摇头，“所以，你要么现在编一个比较接近秋季开学的日期，然后牢牢地记住，要么就去查查那一天是什么日子，然后牢牢记住。”
“又或者我可以去查一查你给我的签名。”哈士奇笑着说道。
厄敏看了哈士奇一眼，啧啧地摇摇头，“那个时候我其实有一点讨厌你，我觉得你是一个胆小鬼，连一个签名都需要别人来帮你开口。还不要说，那一节课你基本上整节课都在盯着我看。”
“我知道。”哈士奇也笑了起来，“当知道厄敏真的就在我们班的时候，我快要乐疯了，相的手都要被我给抓青了，但是我就是没有那个勇气来找你，或者说，我一直不善于去和人面对面的交流。”
厄敏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哈士奇的话，“相走过来，她跟我说你好，我是你的同班同学，很高兴见到你。然后她跟我说，她有一个朋友，很喜欢亨利·理查德，很喜欢海瑟，她问我能否给她朋友签个名。”
哈士奇啊了一声，她抿着嘴点点头，“我有一点羡慕相，她总是可以这么自如地去和别人交谈。那个时候，我正在努力地催眠着自己，自己是隐形的，然后想要偷偷溜出教室呢。”
厄敏有一点被逗乐了地笑出声来，“我当时可是真的生气了，你想要我的签名，却不自己来问我，还说如果太麻烦就算了。”
“我知道，我知道。”哈士奇有一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当时真的太兴奋了，什么都没有想了，那可是我第一次和自己的偶像见面。”
“非常明显。”厄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给我的那个本子？那是我见过的最随便的一个！那一张纸上甚至还写着你的作业！”
哈士奇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可是我怎么会知道厄敏·瓦尔图会在我的教室里出现呢？我是说，当然你和我一个学院，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的发生啊。”
“但你至少可以翻到空白的一面给我呀。”厄敏说道，“我当时还以为那只是你们的新的搭讪的方法。”
哈士奇笑了起来，“哦，厄敏，我要是有这个勇气的话，早就自己去找你要签名了。”
厄敏点了点头，挑起了眉毛，“是啊，第二节课的时候就发现了，你甚至不敢来邀请我和你一个小组，那个时候可是我落单，你想要帮助我，但是你却竟然不敢来问我。”
哈士奇有一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我就一直没搞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不想要你呢？你又没有比他们差。”
“哇，”厄敏挑了挑眉毛，“你可真会安慰人。但是你要知道哈士奇，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想着怎么去帮助别人，大部分的人，他们觉得我去大学念书只是为了拿一个好看一点的学历，他们并不认为我能够读出来，也不相信我是认真的。”
“但是如果你不是认真的，你为什么要来哥大呢？”哈士奇仍然没有理解，她放下了手里的叉子，“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学位，我想有大把的学校很乐意把毕业证书直接捧到你面前的。而且你也完全可以选一个更加简单一点的学校，甚至去学什么表演专业这种啊。”
厄敏温柔地看着哈士奇，她捧起哈士奇的脸，轻柔地吻了吻她，“这就是为什么我是在和你约会，而不是别人。”
哈士奇的脸红了，她低下头吃着自己的排骨。
厄敏笑了一声，她给自己拿了一点汤，“那么，一个快速的小测，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哈士奇笑了起来，“我记得这个，我说的是，‘如果太麻烦的话……’我记得当时相并没有让我全部说完。”
“非常棒，”厄敏鼓励性地鼓了鼓掌，“一个额外的问题，我在你的那个小本子上签的是什么？”
哈士奇瞪大了眼睛，她反问道，“难道不是你的名字吗？”
厄敏有一点诡计得逞般地笑着摇了摇头，哈士奇无声地叫了一声，她立刻放下手里的叉子走到书包旁边摸出自己记作业的本子。厄敏枕着自己的下巴，拿了一块苹果，得意洋洋地送进自己的嘴里。
哈士奇很快就带着小本子走了回来，她把本子放到餐桌上，翻到有着厄敏签名的那一页，她努力地辨识着。虽然她完全看不懂厄敏写的花体字，但是好像，第一个字母并不是E……
“额……”哈士奇感觉有一点尴尬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你看不懂我写的是什么？”厄敏问道。
哈士奇摇了摇头，“你们一写连笔我就看不懂了，所以，英语，历史老师手写的评语，我一个都看不懂。”
厄敏笑了起来，她点着本子上的字，一字一句念到，“海瑟·加尼尔。”
哈士奇直接笑了起来。
厄敏抿着唇，她微笑着看着大笑的哈士奇，起身从茶几上拿了一支笔，重新坐到餐桌边上，翻到新的空白的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而现在这个，我的女朋友，才是，厄敏特鲁德·瓦尔图。”
吃完饭，哈士奇和厄敏两个人一起把几个空的盘子都洗了，哈士奇端着自己买的提拉米苏，厄敏端着剩下的热红酒缩到沙发上。Sky也凑了过来，不停地蹦跳着，好像想要上来。哈士奇手一伸，直接把它抱到怀里，揉着他的脑袋。
厄敏撑在沙发的靠背上，她蜷缩着腿，右手晃着红酒，看着哈士奇逗弄着sky，“让我们谈谈一下没有那么轻松的话题吧。”
哈士奇有一点紧张地看着厄敏，不是非常确定厄敏想要谈什么。
“你刚刚说西游记牵扯到佛教和道教。”厄敏顿了顿，“我知道什么是佛教，因为我们的宗教课上讲过，但是道教？如果我没有记错误的话，我们的教授当时说过它和儒教一样，并不是宗教。”
哈士奇笑了一声，她有一点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啊，我也记得这一点。但是，这种比较从根本上来说就是错误的。我可以理解现在确实有一些中国人认为儒家是一种宗教，但是对于我而言，我更认为它只是一种，学说。就好像曾经的地心说和日心说一样。”
“所以，你是在说，儒，它本身就不是一个宗教，只是我们理解错误了？”
哈士奇想了想，她侧过身看着厄敏，“也不能这么说吧，只是说，在我的认识范围里面，儒是一种学说而不是宗教。但是，在我不知道的领域里面，它是不是一种宗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好的。”厄敏点点头，“我了解了，那么道呢？你认为它是一个宗教？”
“它是。”哈士奇非常笃定地点了点头，随后她蹙着眉头摇了摇头，“但是，道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东西。它涉及到的东西太多，道教的人甚至是认为，只要人活着那就是在修行，包括你做事，吃饭，睡觉，劳作。当然还有别的什么读书，锻炼。这些通通都是。”
厄敏颇有兴致地坐了起来，“让我听听看吧，也许我能理解那么一丁点呢。”
“不。”哈士奇摇着头，她说道，“这不是你能不能理解的问题，而是我都只知道很小的一部分。”
“有趣。”厄敏轻笑了一声，“所以你们并不要求掌握自己本土的宗教？”
哈士奇摊了摊手，“道教有一个很，嗯，有趣的特点就是他们并不喜欢强迫别人来信它。或者说，曾经的道教，在招收信徒的时候，看的是资质。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大致可能就是看你聪不聪明吧。”
“所以，对于那些并不是非常聪明的，他们怎么办呢？不能相信了吗？”
“我猜你总归是可以自己在家里看看书，研究研究什么的吧。但是，总体而言，”哈士奇抿了抿嘴，“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厄敏噘着嘴摇了摇头，“这可一点都不友好。”
哈士奇耸了耸肩膀，“谁说不是呢。”
“那么神呢？道教有什么神吗？”
“当然。”哈士奇点了点头，“我们有的还不止一个呢。我们甚至还有一本小说就是专门讲这些神仙的。”
“不止一个？”厄敏有一点好奇，“那他们是怎么管理的呢？我是说，谁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呢？”
“我认为每一个人都重要。”哈士奇嗯了一声，“把它想象成是一个王国。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位，当然，那里面也有一个国王，但是他并不是最厉害的，他只是负责确保整个王国运行准确而已。而在他之上，还有三个神仙，他们是道教真正的领导，但是他们什么事情都不管，只是专注于自己的修行。”
厄敏有一点明白地点了点头，“所以说，道教的神仙更加像是希腊神话的奥林匹克的神仙？”
哈士奇想了想，嗯了一声，“差不多吧，我们的神仙并不像希腊神话里的神仙那样到处，嗯，和别人留下那么多的后代。而且，”哈士奇突然笑了出来，“我们的神仙并不是说靠着天帝和王母生出来的，他们基本上都是因为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然后才被成为神仙的。”
“好吧。”厄敏说道，“这听起来已经非常奇怪了，但是，你在笑什么呢？”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我上一个学期宗教课的最后一篇论文。”哈士奇揉了揉sky的耳朵，sky趴在哈士奇的腿上，昏昏欲睡的。“我最后总结说，如果我们最终能够掌握自然界所有的规律，那么我们也可以成为神了。我刚刚才意识到，这根本就是道教的定义。”
“这也是我想要问的。”厄敏把空的杯子放到一边，她舒服地靠在沙发的把手上，“在道教里面，每一个神以前都是普通的人？”
“也不一定是人啊。”哈士奇站了起来，她轻手轻脚地把sky放回到自己的窝里，给它盖上了被子，“我记得有一些好像还是动物吧，至于植物有没有，我就不太确定了。”
“动物？”厄敏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她把腿搁到哈士奇的腿上，“这也太有趣了。”
“这怎么不可以呢？”哈士奇看着厄敏反问道，“道教认为世界万物都是有灵性的，所以只要他们的做法正确，不做坏事，他们就有可能成为神啊。”
厄敏倚在沙发背上，她微笑着看着哈士奇，“现在我能理解了，为什么你那么的让人惊叹。”
哈士奇的耳朵又红了，她盯着面前的茶几，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厄敏笑了一声，她仰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她用脚轻轻地碰了碰哈士奇，“告诉我一点我不知道的事情。”
哈士奇抬起头，她看着厄敏，厄敏的脸红红的，看上去她今天喝得有一点多了，“有关什么？”
“你。”厄敏说道。
哈士奇轻笑了一声，她摊了摊手，“我不知道，我是说，我不知道，嗯，你想要知道。”
“任何事情。”厄敏看着哈士奇，她微笑着用脚跟在哈士奇的大腿上蹭着，“曾经的，你和相一起干过的那些疯狂的事情。”
“曾经……”哈士奇轻轻地念了一声，她咧着嘴笑了起来，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的看着自己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
“啊哦。”厄敏轻叫了一声，她晃了晃头，用手轻轻梳了梳头发，“哈士奇，也许没有人告诉过你，但是如果在圣诞夜讲一些严肃的事情，接下来的一年都不会太好哦。”
哈士奇微微翘起嘴角，她看向厄敏，“这是从中国学来的吗？”
厄敏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哈士奇轻轻出了一口气，她翻过手臂让厄敏看自己手腕上那一条疤痕。“那天晚上，你告诉我，我不会去自杀是因为我知道生命有多脆弱，有多宝贵。这是对的，我知道生命有多脆弱，因为，我自杀过。”
厄敏不由得坐了起来，她盘起腿，伸手轻轻盖上哈士奇的手背。
“你知道我喜欢过一个女孩，我在来美国的那一个暑假，就是高二升高三的那一年，向她表白了。我从小学开始就喜欢着她，她知道。”哈士奇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天我和她说完，她笑了，她说谢谢，然后她走了。”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整个人生都完了。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只有我和相两个人，我不认识那里的任何人，他们说的是一种不是我的母语的语言，没有我的家人，什么都没有。而现在，我唯一喜欢的女生也对我，基本上对我说了不。那一刻我能想到的只是，自杀。”
“我不能在家里，因为，我怕别人会怪罪我的父母，我怕他们会发现会救我。我想要去一个地方去旅游，然后死在那里。所以我跟父母说，我说我想去青岛。他们同意了，只是相想要和我一起过去。我没有办法摆脱她。”
“我们去了青岛，住进了酒店。下了飞机，我看到我们酒店下面有一个水果店。我跟相说，我们可以去买一点水果。但是我们没有水果刀。所以，”哈士奇哼了一声，她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厄敏紧紧地握住了哈士奇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掌完全冰冷，“我们放下了行李，下去买了水果刀，还有一点苹果。”
“我们在青岛玩了两天，我觉得差不多了，够了，不后悔了。那是第三天的中午了，相说她想要下去吃午饭，我告诉相我要睡午觉。但是我没有。我等着，我知道相不可能在房间里好好地待着的，我等着直到她出了房间。”
“我起了床，走进洗手间。我放了一浴缸的热水，因为我知道我自己伤口愈合地很快，我需要热水来延缓伤口的愈合。我给相留了一张纸条，因为我怕以后会有人怪罪她。我说了这是我的主意，在来青岛之前我就已经决定了。”
“我走进了洗手间，割了自己的手腕。那很疼，非常疼，我觉得我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来一次。我看着自己的血液流进浴缸里，慢慢地流下去。我想了很多，有关我的父母，相，还有……”
哈士奇深吸了一口气，舔了舔唇，“我的大脑的运转越来越慢，我感受不到我的身体，我觉得冷，然后，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最后完全黑了。等我醒来的时候，相正举着我的手臂，拼命地用毛巾压着我的手臂。”
哈士奇低声笑了起来，“我想我不用重复她骂我的那一堆话了。然后她，嗯，那是我第一次见她这么暴跳如雷，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已经是半死不活了，她肯定是会把我送进地狱的。”
“然后她问我是不是真的想死，我要是真的想死，她立刻就把毛巾放开。我当时躺在地上，留了不知道多少血，手被人举高了，手腕上大概要永远地留下一条疤痕。”哈士奇笑了一声，她侧过脸看着厄敏，“你想要猜一猜我说了什么吗？”
厄敏没有回答，她朝哈士奇招招手，“过来。”
哈士奇嗯了一声，有一点脸红地躲了过去，“烤箱已经热好了，你想要去把鱼放进去吗？”
“好的。”厄敏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她把鱼拿了出来，放进烤箱里，随后她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哈士奇，“所以你说的这个什么，嗯，这个孙悟空的书，它有英文版吗？”
“我想应该有吧。”哈士奇有一点不是非常确定，“我可以去找一找，它大概应该是叫做什么去往西边的旅行吧。”
“旅行？”厄敏有一点感兴趣地嗯了一声，“它讲的是什么？是那个孙悟空来到西方来旅行的时候的事情吗？”
哈士奇低声笑了起来，“并不是只有孙悟空一个，他们总共有四个，嗯，生物呢。而且我想他们也没有到达美国或是英国这么远，他们应该最多就是到了印度吧。”
“印度？”厄敏点点头，“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所以，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是在唐朝，额，也就是，我也记不得是公元多少年了。”
厄敏低笑了一声，“好吧，我们就说是很久很久以前，为什么他们要去印度旅游呢？”
“也不能说是旅游。”哈士奇抿了抿嘴，“他们其实是有任务的，这件事情要讲的话，就要扯到佛教和道教了。”
“哇哦，宗教啊。”厄敏挑了挑眉毛，玩味地笑了起来，“你需要先去把这本书看一遍再来跟我说吗？”
哈士奇朝厄敏做了一个鬼脸，“西游记我就是睡着了都能给你讲下来。这个故事可比基督哪年哪月，在哪里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有意思多了。”
“可是上学并不是都是为了有意思或是好玩啊。”厄敏说道。
“那也不代表我要去学一堆我知道以后肯定不会用到的东西啊。”哈士奇吐了吐舌头，她拿了一个勺子然后舀了一勺自己的汤尝了尝，又给厄敏递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厄敏点了点头，朝哈士奇竖起了大拇指，“我很喜欢，你确实很擅长任何不是甜点的东西。”
哈士奇低笑了一声，“那我觉得我也许还是放弃去做热红酒的好，我可不想毁了你一瓶红酒。”
厄敏摆了摆手，她从酒柜里随手拿了一瓶红酒出来，拿开瓶器开了木塞，又重新盖上，“哈士奇，这只不过是一瓶红酒。”
哈士奇挑了挑眉毛，她把汤的火调到最小，然后用叉子尝了尝排骨的汁，满意地点了点头，倒了醋进去，几秒种后，淡淡的醋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哈士奇深吸了一口，真让人心旷神怡，胃口大开。
哈士奇关了火，用盖子把炒锅盖上，转过身看着厄敏开始拌沙拉。因为知道哈士奇是肉食动物，厄敏这次做的是水果沙拉，香蕉，苹果切块扔到碗里，随后厄敏打开冰箱，伸手要去拿沙拉酱，只是当她的手触及到牧场酱的时候身体抖了抖，显然还没有忘记昨天中午那恐怖的面。
哈士奇笑了一声，她把糖，切成片的橙子，丁香条还有月季叶放到一口小锅里，然后把厄敏给她选的红酒倒了一小半进去，开着小火慢慢地煮着。厄敏的沙拉很快就做好了，她端到桌子上后开始把排骨装盘，“我能把汤关了端出去了吗？”厄敏问道。
哈士奇点了点头。厄敏很快又走了回来，她趴在哈士奇的肩上看着哈士奇慢慢地搅拌着热红酒。
“这看上去挺像我喝过的那个。”厄敏轻声在哈士奇的耳旁说道。
哈士奇觉得自己的耳朵痒痒的，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那我就放心了。”
厄敏笑着环住哈士奇的腰，看着她慢慢地搅拌着。
最终热红酒和三文鱼也上桌了，厄敏给自己舀了满满一杯热红酒，轻啜了一口，闭着眼睛享受着。
“怎么样？”哈士奇问道。
“你让我有了回到家的感觉。”厄敏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差那么一点就像是我妈妈做的那样的了。”
哈士奇笑着微微欠身，“我的荣幸。”
“来。”厄敏把装着三文鱼的盘子推到哈士奇的面前，“尝尝我的手艺。”
哈士奇用叉子拿了一块，鱼肉很嫩，多汁，味道也很饱满。“我认为你的父母会喜欢的。”
厄敏咯咯地笑了起来，“看样子我终于有一道能够拿得出手的了。”
“我坚信会越来越多的。”
厄敏一动不动地看着哈士奇，她凑了过去，轻轻吻了吻哈士奇的嘴角，又放下自己手里的叉子，握住哈士奇的左手，“你还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哈士奇摇了摇头，她真的忘了。
厄敏捏了捏哈士奇的虎口，“那你最好要牢牢记住，因为以后我还会问你。还有，你最好要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第一次约会的日期，第一次接吻的日期，还有，前天。”
哈士奇笑了起来，她揉了揉厄敏的大拇指，“那我是不是该拿一支笔把这些都记下来。”
厄敏努着嘴摇了摇头，“不，你最好把它们都记在心里。因为下一次我再问你的时候，如果你拿出一个小本子来读，我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哈士奇笑着点点头，“好，那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厄敏摇了摇头，“所以，你要么现在编一个比较接近秋季开学的日期，然后牢牢地记住，要么就去查查那一天是什么日子，然后牢牢记住。”
“又或者我可以去查一查你给我的签名。”哈士奇笑着说道。
厄敏看了哈士奇一眼，啧啧地摇摇头，“那个时候我其实有一点讨厌你，我觉得你是一个胆小鬼，连一个签名都需要别人来帮你开口。还不要说，那一节课你基本上整节课都在盯着我看。”
“我知道。”哈士奇也笑了起来，“当知道厄敏真的就在我们班的时候，我快要乐疯了，相的手都要被我给抓青了，但是我就是没有那个勇气来找你，或者说，我一直不善于去和人面对面的交流。”
厄敏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哈士奇的话，“相走过来，她跟我说你好，我是你的同班同学，很高兴见到你。然后她跟我说，她有一个朋友，很喜欢亨利·理查德，很喜欢海瑟，她问我能否给她朋友签个名。”
哈士奇啊了一声，她抿着嘴点点头，“我有一点羡慕相，她总是可以这么自如地去和别人交谈。那个时候，我正在努力地催眠着自己，自己是隐形的，然后想要偷偷溜出教室呢。”
厄敏有一点被逗乐了地笑出声来，“我当时可是真的生气了，你想要我的签名，却不自己来问我，还说如果太麻烦就算了。”
“我知道，我知道。”哈士奇有一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当时真的太兴奋了，什么都没有想了，那可是我第一次和自己的偶像见面。”
“非常明显。”厄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给我的那个本子？那是我见过的最随便的一个！那一张纸上甚至还写着你的作业！”
哈士奇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可是我怎么会知道厄敏·瓦尔图会在我的教室里出现呢？我是说，当然你和我一个学院，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的发生啊。”
“但你至少可以翻到空白的一面给我呀。”厄敏说道，“我当时还以为那只是你们的新的搭讪的方法。”
哈士奇笑了起来，“哦，厄敏，我要是有这个勇气的话，早就自己去找你要签名了。”
厄敏点了点头，挑起了眉毛，“是啊，第二节课的时候就发现了，你甚至不敢来邀请我和你一个小组，那个时候可是我落单，你想要帮助我，但是你却竟然不敢来问我。”
哈士奇有一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我就一直没搞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不想要你呢？你又没有比他们差。”
“哇，”厄敏挑了挑眉毛，“你可真会安慰人。但是你要知道哈士奇，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想着怎么去帮助别人，大部分的人，他们觉得我去大学念书只是为了拿一个好看一点的学历，他们并不认为我能够读出来，也不相信我是认真的。”
“但是如果你不是认真的，你为什么要来哥大呢？”哈士奇仍然没有理解，她放下了手里的叉子，“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学位，我想有大把的学校很乐意把毕业证书直接捧到你面前的。而且你也完全可以选一个更加简单一点的学校，甚至去学什么表演专业这种啊。”
厄敏温柔地看着哈士奇，她捧起哈士奇的脸，轻柔地吻了吻她，“这就是为什么我是在和你约会，而不是别人。”
哈士奇的脸红了，她低下头吃着自己的排骨。
厄敏笑了一声，她给自己拿了一点汤，“那么，一个快速的小测，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哈士奇笑了起来，“我记得这个，我说的是，‘如果太麻烦的话……’我记得当时相并没有让我全部说完。”
“非常棒，”厄敏鼓励性地鼓了鼓掌，“一个额外的问题，我在你的那个小本子上签的是什么？”
哈士奇瞪大了眼睛，她反问道，“难道不是你的名字吗？”
厄敏有一点诡计得逞般地笑着摇了摇头，哈士奇无声地叫了一声，她立刻放下手里的叉子走到书包旁边摸出自己记作业的本子。厄敏枕着自己的下巴，拿了一块苹果，得意洋洋地送进自己的嘴里。
哈士奇很快就带着小本子走了回来，她把本子放到餐桌上，翻到有着厄敏签名的那一页，她努力地辨识着。虽然她完全看不懂厄敏写的花体字，但是好像，第一个字母并不是E……
“额……”哈士奇感觉有一点尴尬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你看不懂我写的是什么？”厄敏问道。
哈士奇摇了摇头，“你们一写连笔我就看不懂了，所以，英语，历史老师手写的评语，我一个都看不懂。”
厄敏笑了起来，她点着本子上的字，一字一句念到，“海瑟·加尼尔。”
哈士奇直接笑了起来。
厄敏抿着唇，她微笑着看着大笑的哈士奇，起身从茶几上拿了一支笔，重新坐到餐桌边上，翻到新的空白的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而现在这个，我的女朋友，才是，厄敏特鲁德·瓦尔图。”
吃完饭，哈士奇和厄敏两个人一起把几个空的盘子都洗了，哈士奇端着自己买的提拉米苏，厄敏端着剩下的热红酒缩到沙发上。Sky也凑了过来，不停地蹦跳着，好像想要上来。哈士奇手一伸，直接把它抱到怀里，揉着他的脑袋。
厄敏撑在沙发的靠背上，她蜷缩着腿，右手晃着红酒，看着哈士奇逗弄着sky，“让我们谈谈一下没有那么轻松的话题吧。”
哈士奇有一点紧张地看着厄敏，不是非常确定厄敏想要谈什么。
“你刚刚说西游记牵扯到佛教和道教。”厄敏顿了顿，“我知道什么是佛教，因为我们的宗教课上讲过，但是道教？如果我没有记错误的话，我们的教授当时说过它和儒教一样，并不是宗教。”
哈士奇笑了一声，她有一点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啊，我也记得这一点。但是，这种比较从根本上来说就是错误的。我可以理解现在确实有一些中国人认为儒家是一种宗教，但是对于我而言，我更认为它只是一种，学说。就好像曾经的地心说和日心说一样。”
“所以，你是在说，儒，它本身就不是一个宗教，只是我们理解错误了？”
哈士奇想了想，她侧过身看着厄敏，“也不能这么说吧，只是说，在我的认识范围里面，儒是一种学说而不是宗教。但是，在我不知道的领域里面，它是不是一种宗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好的。”厄敏点点头，“我了解了，那么道呢？你认为它是一个宗教？”
“它是。”哈士奇非常笃定地点了点头，随后她蹙着眉头摇了摇头，“但是，道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东西。它涉及到的东西太多，道教的人甚至是认为，只要人活着那就是在修行，包括你做事，吃饭，睡觉，劳作。当然还有别的什么读书，锻炼。这些通通都是。”
厄敏颇有兴致地坐了起来，“让我听听看吧，也许我能理解那么一丁点呢。”
“不。”哈士奇摇着头，她说道，“这不是你能不能理解的问题，而是我都只知道很小的一部分。”
“有趣。”厄敏轻笑了一声，“所以你们并不要求掌握自己本土的宗教？”
哈士奇摊了摊手，“道教有一个很，嗯，有趣的特点就是他们并不喜欢强迫别人来信它。或者说，曾经的道教，在招收信徒的时候，看的是资质。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大致可能就是看你聪不聪明吧。”
“所以，对于那些并不是非常聪明的，他们怎么办呢？不能相信了吗？”
“我猜你总归是可以自己在家里看看书，研究研究什么的吧。但是，总体而言，”哈士奇抿了抿嘴，“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厄敏噘着嘴摇了摇头，“这可一点都不友好。”
哈士奇耸了耸肩膀，“谁说不是呢。”
“那么神呢？道教有什么神吗？”
“当然。”哈士奇点了点头，“我们有的还不止一个呢。我们甚至还有一本小说就是专门讲这些神仙的。”
“不止一个？”厄敏有一点好奇，“那他们是怎么管理的呢？我是说，谁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呢？”
“我认为每一个人都重要。”哈士奇嗯了一声，“把它想象成是一个王国。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位，当然，那里面也有一个国王，但是他并不是最厉害的，他只是负责确保整个王国运行准确而已。而在他之上，还有三个神仙，他们是道教真正的领导，但是他们什么事情都不管，只是专注于自己的修行。”
厄敏有一点明白地点了点头，“所以说，道教的神仙更加像是希腊神话的奥林匹克的神仙？”
哈士奇想了想，嗯了一声，“差不多吧，我们的神仙并不像希腊神话里的神仙那样到处，嗯，和别人留下那么多的后代。而且，”哈士奇突然笑了出来，“我们的神仙并不是说靠着天帝和王母生出来的，他们基本上都是因为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然后才被成为神仙的。”
“好吧。”厄敏说道，“这听起来已经非常奇怪了，但是，你在笑什么呢？”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我上一个学期宗教课的最后一篇论文。”哈士奇揉了揉sky的耳朵，sky趴在哈士奇的腿上，昏昏欲睡的。“我最后总结说，如果我们最终能够掌握自然界所有的规律，那么我们也可以成为神了。我刚刚才意识到，这根本就是道教的定义。”
“这也是我想要问的。”厄敏把空的杯子放到一边，她舒服地靠在沙发的把手上，“在道教里面，每一个神以前都是普通的人？”
“也不一定是人啊。”哈士奇站了起来，她轻手轻脚地把sky放回到自己的窝里，给它盖上了被子，“我记得有一些好像还是动物吧，至于植物有没有，我就不太确定了。”
“动物？”厄敏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她把腿搁到哈士奇的腿上，“这也太有趣了。”
“这怎么不可以呢？”哈士奇看着厄敏反问道，“道教认为世界万物都是有灵性的，所以只要他们的做法正确，不做坏事，他们就有可能成为神啊。”
厄敏倚在沙发背上，她微笑着看着哈士奇，“现在我能理解了，为什么你那么的让人惊叹。”
哈士奇的耳朵又红了，她盯着面前的茶几，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厄敏笑了一声，她仰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她用脚轻轻地碰了碰哈士奇，“告诉我一点我不知道的事情。”
哈士奇抬起头，她看着厄敏，厄敏的脸红红的，看上去她今天喝得有一点多了，“有关什么？”
“你。”厄敏说道。
哈士奇轻笑了一声，她摊了摊手，“我不知道，我是说，我不知道，嗯，你想要知道。”
“任何事情。”厄敏看着哈士奇，她微笑着用脚跟在哈士奇的大腿上蹭着，“曾经的，你和相一起干过的那些疯狂的事情。”
“曾经……”哈士奇轻轻地念了一声，她咧着嘴笑了起来，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的看着自己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
“啊哦。”厄敏轻叫了一声，她晃了晃头，用手轻轻梳了梳头发，“哈士奇，也许没有人告诉过你，但是如果在圣诞夜讲一些严肃的事情，接下来的一年都不会太好哦。”
哈士奇微微翘起嘴角，她看向厄敏，“这是从中国学来的吗？”
厄敏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哈士奇轻轻出了一口气，她翻过手臂让厄敏看自己手腕上那一条疤痕。“那天晚上，你告诉我，我不会去自杀是因为我知道生命有多脆弱，有多宝贵。这是对的，我知道生命有多脆弱，因为，我自杀过。”
厄敏不由得坐了起来，她盘起腿，伸手轻轻盖上哈士奇的手背。
“你知道我喜欢过一个女孩，我在来美国的那一个暑假，就是高二升高三的那一年，向她表白了。我从小学开始就喜欢着她，她知道。”哈士奇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天我和她说完，她笑了，她说谢谢，然后她走了。”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整个人生都完了。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只有我和相两个人，我不认识那里的任何人，他们说的是一种不是我的母语的语言，没有我的家人，什么都没有。而现在，我唯一喜欢的女生也对我，基本上对我说了不。那一刻我能想到的只是，自杀。”
“我不能在家里，因为，我怕别人会怪罪我的父母，我怕他们会发现会救我。我想要去一个地方去旅游，然后死在那里。所以我跟父母说，我说我想去青岛。他们同意了，只是相想要和我一起过去。我没有办法摆脱她。”
“我们去了青岛，住进了酒店。下了飞机，我看到我们酒店下面有一个水果店。我跟相说，我们可以去买一点水果。但是我们没有水果刀。所以，”哈士奇哼了一声，她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厄敏紧紧地握住了哈士奇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掌完全冰冷，“我们放下了行李，下去买了水果刀，还有一点苹果。”
“我们在青岛玩了两天，我觉得差不多了，够了，不后悔了。那是第三天的中午了，相说她想要下去吃午饭，我告诉相我要睡午觉。但是我没有。我等着，我知道相不可能在房间里好好地待着的，我等着直到她出了房间。”
“我起了床，走进洗手间。我放了一浴缸的热水，因为我知道我自己伤口愈合地很快，我需要热水来延缓伤口的愈合。我给相留了一张纸条，因为我怕以后会有人怪罪她。我说了这是我的主意，在来青岛之前我就已经决定了。”
“我走进了洗手间，割了自己的手腕。那很疼，非常疼，我觉得我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来一次。我看着自己的血液流进浴缸里，慢慢地流下去。我想了很多，有关我的父母，相，还有……”
哈士奇深吸了一口气，舔了舔唇，“我的大脑的运转越来越慢，我感受不到我的身体，我觉得冷，然后，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最后完全黑了。等我醒来的时候，相正举着我的手臂，拼命地用毛巾压着我的手臂。”
哈士奇低声笑了起来，“我想我不用重复她骂我的那一堆话了。然后她，嗯，那是我第一次见她这么暴跳如雷，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已经是半死不活了，她肯定是会把我送进地狱的。”
“然后她问我是不是真的想死，我要是真的想死，她立刻就把毛巾放开。我当时躺在地上，留了不知道多少血，手被人举高了，手腕上大概要永远地留下一条疤痕。”哈士奇笑了一声，她侧过脸看着厄敏，“你想要猜一猜我说了什么吗？”
厄敏没有回答，她朝哈士奇招招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