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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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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来了!”猎天鹰一面狂奔一面调匀胸腑间烦躁不安的气息。他所受的伤势,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沉重。方才混战中,他胡乱将乌冰蚕丝塞进怀中。此时那团乌丝隐隐泛着热力,将痛楚丝丝缕缕融开。

    他方才咬裂舌尖,伪装受创极深,本是想在过招中骤然发难,只是李家援兵意外赶来不过李歆慈是极自负之人,必然不等同党会聚,便孤身追来。

    他一路飞奔一路察看自己先前做好的标记,果不其然,有些地方被人动过。他并不吃惊,李家的人既然先示警,自是发觉了异处。

    猎天鹰到了那个洞穴的入口,就听到洞内有人走动。

    他放柔身段潜了过去,随手在地上一按,寻那个把柄,连转数下,身子就无声无息地隐入洞壁之中。这夹壁中存着柄备用的枪,形制轻重都与方才折断的那柄一模一样。猎天鹰执枪在手,便又回想起方才扮成自己的结义兄弟息猛那血淋淋的眼眶,不由双目一热,几欲落泪。

    洞穴内脚步声更近,他收拾心情,捡了块石子掷在洞外石板上。挥着剑的男子冲过来的刹那,猎天鹰一枪从侧面贯向他的小腹!

    男子万没想到石壁中忽然出来个人,只来得及将身子往上提了一提,枪尖正中大腿,他惨呼一声,侧倒在地。

    “七爷!”洞深处骤然冲出来一个婢子打扮的女子。

    “漱雪”男子坐倒在地上,勉强抵挡着猎天鹰一枪快过一枪的攻击。

    猎天鹰见那婢子手中执着两把短剑,身法极快,心道:“这想必是那李家母老虎身边的四狐之一。”

    他曾与饮冰动过手,知道她们的实力,便不恋战,手指在身后连转那手柄,一道槽道“咯咯”地开启,他便钻了进去。

    猎天鹰跑出来一程,用碎布裹了手掌上的伤,又将怀中的乌冰蚕丝取出,裹在胸腹之间,外面勉强用衣裳掩住。他调匀呼吸,不一会儿,便听到机关“咔咔”作响。

    已经有人进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从侧面的小孔里传来李赤岚强忍着痛楚的声音。

    “瞧这格局,是帝陵。”李歆慈观察了一会儿,得出这个结论。

    猎天鹰不由得有几分佩服她,只这片刻已看出来了这洞穴的来历。这本是当年为先帝修筑的墓室之一,专是为了防范有人盗掘,因此布下许多机关阵法,然而后来发觉墓室方位有偏斜,于风水有碍,便废弃封存,然而大体完好。猎天鹰发现这墓室后,摸索着调整,便有许多机关可以使用。

    茅屋中的杀局,他并未指望能尽全功,真正倚仗的,其实还是这里的布置。

    “漱雪,你在这里看着七叔,我往前探去。”

    漱雪劝她道:“小姐受了伤,不如等他们到了再进去。我看这里的布置不简单。”

    “不。”李歆慈回答得异常干脆,隐约有种非同寻常的焦虑。

    她声音未落,已是启动了前面的石门:“我去了。”

    “这是最后一搏了。”猎天鹰从窥孔中看着闯进来后面现迷茫的李歆慈。连破数关后,她身上又多了好几处伤口,虽非致命之处,然而她的举止分明迟钝起来,重浊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石室里回荡。更重要的是,李家的援兵,被拦截在了这重重机关之外。

    他启动机关,一面面玻璃窗开始转动起来。无数个影子与无数道厉喝向李歆慈袭去。猎天鹰在那机关开合间,默不作声地等待时机。

    李歆慈奋力向空中挥舞着,果然不久便把身后要害露了出来,猎天鹰软剑骤长,李歆慈若有所觉,奋力跃起闪开,然而背心上还是掉下成串血珠。

    只是这一受伤,她骤地阖上双目,剑尖上浮起一层橙黄色的光芒,最后那光芒越扩越大,竟化作一团光罩,将她笼在其中。她飘然跃起,剑光一闪,便是“哐啷”一声,这名贵之极的西域玻璃碎了一块,接着又是一块

    李歆慈身笼佛光异彩,穿于碎冰琼雪之中,尽管面上伪装未脱,却依然有种飞天妙舞的神韵。若不是在生死相搏间,猎天鹰几乎要忍不住鼓掌喝彩。

    厅中幻影消逝殆尽。

    她身姿一凝坠地,踩在熠熠生辉的碎玻璃上。剑锋所指,遥遥指向最后一面玻璃窗。

    这法子实是最直接有效不过,只是消耗的真气却也着实不少,那护体光晕已全然淡去。

    就在猎天鹰屏息要给她致命一击时,大厅骤然间剧烈地往上弹了弹,两个人被一股巨力抛得飞开,各自撞到了一面墙上。

    若非李歆慈有护体神功,猎天鹰有乌冰蚕丝裹体,这一摔都必然会奄奄一息,晕厥过去。然而此刻他们也各自喘着气,一时动弹不得。

    之后,这天旋地转的大厅竟如从山顶往下剧烈滚动的大石,终于触底,在一通颤动后静了下来。

    然后是“砰砰”两声,有人在用掌力击打石头,一个男子轻喝了声,似乎正在号令众人,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半面石墙终于倒下,火把的光在迷蒙的粉屑中透了进来,渐渐地,照出一张十八九岁少年的面孔。

    他虽穿着劲装短打,然而在这地宫深处,衣裳和面容都依然清爽。

    猎天鹰见到他的瞬间眨巴了下眼睛,这满室飘飞的粉屑让他的视野模糊。不由自主地,他忆起那间散发着淡淡茉莉香的闺房,伤重不起的他侧卧着,透过一面晃动着的珠帘,在缤纷的珠光晕华中,见到这少年如痴如醉地从一双纤纤素手中接过那胭脂色的丝绦

    然后思绪就无可避免地,跳到了那具被水泡得肿胀,覆了一层青头苍蝇的尸体上。

    “姐姐!”少年似乎终于松了口气“幸好你没事!”

    猎天鹰猛一摇头,极力克制着脱力后一阵阵的眩晕。他再睁开眼时,看到李歆慈甩开要挽她起来的弟弟,向他走来。她苍白之极的双颊浮出酡红,脚步已经有些趔趄。

    李家的人陆陆续续从墙外进来,其中有几个人猎天鹰认识——老三李赤雷,他身后跟着老五李赤焰,还有最小的李赤帆,上次交手时伤了的胳膊还没好

    李赤帆一见他便杀气满面,正拔出腰间玉箫,李歆慈扬起了手。

    “八叔,请退!”

    “大小姐!”李赤帆转过头去看她,满面不情愿的神色,但是被她一瞪,却还是退了下去。

    这二人的称呼听起来有些古怪,李歆慈以长辈称李赤帆,李赤帆却以主人称李歆慈。

    不过此时实不宜分神去想这个,猎天鹰看到李歆慈正从李歆严手中接过来一把剑,向自己走来。

    “起来!”她低喝了一声,那意思竟是要单打独斗。

    “好,很好。”猎天鹰先是愕然,却又忍不住想笑。

    他跳了起来,抬眼张望着四下,这大厅本是布满了玻璃镜子,用来折射出幻影,如今几近全毁,长阔各涨了一倍有余。整个石厅右高左低,倾下约三尺。而右上角最高处的的石墙被打碎了两丈余宽,李家众人在裂口处,李歆慈站在他们的最前方。

    他在厅后墙的中间,离他三丈远的石墙左下角,隐约露出又一枚石棱。石棱上方两丈处,是一幅阴刻着的星辰浮海图。

    他心中大定,道:“谢大小姐。能与大小姐倾力一搏,死亦无憾。”

    猎天鹰短枪斜横在胸前,盯紧了李歆慈。

    两人剑来枪往,闷声搏杀。

    重伤与疲倦让这一场打斗显得平淡乏味,然而其间的凶险诡变,心智与目光的较量,却更胜之前。枪与剑一记一记格挡着,交错着。数十招后,李歆慈手臂微微一软,长剑被猎天鹰格开,猎天鹰枪尖直取她咽喉。然而李歆慈趁他欺近发招之际,骤地用右肩侧撞在枪上,而左手弃剑用掌,蓄势十成的一招,正正击在猎天鹰的胸口上。

    猎天鹰惨号一声,飞身滚向了左下角。

    李歆慈右肩凝结的血块再度崩裂,李家众人惊呼,可没她号令,却又都不敢上前。她拾起剑,步子虚浮地向猎天鹰走去,沉声问道:“为什么,不用你的那宝剑?”

    猎天鹰喘息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大、小、姐,给我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我总不能、不、回以、公”

    剑尖凝在他身前寸许处,李歆慈面上浮现出一种凝定的神情,道:“倒是个好汉,可惜,这江湖上并没有——”

    猎天鹰藏在身后的手指触到了那枚石棱,便用力扳了下去。没有丝毫机簧转动的声响,亦没有一星半点呼啸破风之声,上方的星辰浮海图上,每一颗星辰都炽亮起来,发出纯净得令人震颤的白光。

    如一场流星雨落在这石室中。

    躯体重重跌倒在地,一声惨叫在狭壁间回荡,越荡越烈。猎天鹰虽然眼睛被炫花,却依然听得出来那不是李歆慈的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怎么回事?”他勉力揉着眼睛,霍然发觉李歆慈不知何时已侧滚开数尺,恰恰闪避过暗器的笼罩范围,而倒在地上,浑身布满密密麻麻的小孔的,竟然是李赤焰。

    猎天鹰这一刻确实怔住了,他可以确定李歆慈必然是在自己开启机关以前就闪开了,而李赤焰为什么扑过来?

    李赤雷扑过去拉起李赤焰,同时一甩手,一支乌黑的小镖向李歆慈射去。李歆慈翻滚间,乌镖从她身侧擦出一朵血花。这雷鸣镖是李赤雷的看家功夫,轰轰雷鸣声,在光影之后才如潮水般涨满石室。

    李歆慈嘶叫着跃起,李歆严向她奔来,叫道:“姐姐!”

    李歆慈见他空着手,而李赤帆又拔出了洞箫,吼道:“你小心!”便把手里的剑扔过去,李歆严接剑在手,一边转身一边挽了个剑花,似乎要去格开李赤帆的兵刃,然而这剑竟在半途古怪之极地掉了头,从他胁下骤地刺回去,正中李歆慈的胸膛。

    这一瞬间发生的事太多太密,以至于猎天鹰全然模糊成一片。直到身下石隙咯咯开启,他才想起来这最后的逃生通道打开了,然而这时,李歆慈发出的惊怖之极的号叫,让他不由自主地抬头望了一眼——李歆慈双掌合握着刺入自己胸膛的剑身,盯着李歆严,整张面孔都一阵阵地涨红着。

    李歆严紧抿着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中是近乎狰狞的冷静与一瞬间的空茫。

    “为、什、么?”

    李歆慈一字一字地说着,每一个字都似乎是那剑在舌尖上刻出来的,每一字出口,便是更多血沫子顺着剑身涌出。

    “莺莺。”

    这个名字从李歆严唇间吐出时细润无声,仿佛只是周围人在那一瞬间的幻觉。

    “咔!”剑尖在李歆慈的指尖断裂,没有了剑的支撑,她瞬间倒在了地上。这倾斜的地板,让她自然而然地向猎天鹰滚了过来,身后拖着长长的怵目的血迹。

    此时那通道口终于开启,猎天鹰刚刚将一只脚探入,胸膛便被李歆慈撞了个正着,眼前一黑,几乎窒息。他伸手去挡,可臂间虚弱无力,竟然推不开她。

    而李家众人已是抢上前来,猎天鹰一时无别的手段,只得抱着李歆慈一起滚入通道中。

    通道口“轰”地一声合上,在最后的火光消逝以前,猎天鹰看到一截血迹斑斑的剑被石板夹断,断剑紧贴着猎天鹰头皮崩射而去。“啪”的一声,他浸入了刺骨冰寒的水中。

    这刺激让他浑身肌肉都乍然收缩又乍然松弛开,臂间松软,李歆慈无声无息地坠下。

    猎天鹰屏着呼吸勉力游出水面,大口喘息着,此时沉入水中昏迷不醒的李歆慈,想必正在渐渐窒息而死。

    他伸展肢体随水漂动,喘息着摸了摸内衣的口袋,那里藏着一根胭脂色的丝绦。

    几个月前他从那肿胀的指尖费力地解下来,立誓一定会为她报仇,如今她的仇人已死。只是莺莺,却还是活不过来了。

    三个月前他立誓杀了李歆慈时,有种孤愤之情这几乎只能称为妄念。没想到她竟真的死在了自己面前。然而她算是自己杀的么?还是该算在李歆严头上?

    不知为何,李歆严虽然在为莺莺报仇,猎天鹰却并不觉得这少年情深可嘉。他一剑刺入李歆慈胸口时的表情,让猎天鹰有种莫名寒意。有一个这样的弟弟,甚至让他觉得李歆慈很让人同情。这时,他有种十分荒诞的冲动,想沉下水去捞她起来,然而这冲动终究只是在脑子里忽闪了那么一瞬,便又按捺了下去。

    这念头如此荒唐,何况他也没这力气了。他的四肢、肺腑和头脑已经僵冷。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辰昏睡过去的,更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清醒过来的。只觉得醒来后,四肢无一丝力气,而丹田中也无一丝真气,整个人像被掏空了般,身子仿佛是用纸糊成的一个壳。而在他视野中,有极小的一点儿光闪动着。

    水流在他身下向那光明处涌去,已不复墓室深处那般寒冷,也浅得多。

    他努力了很久,才能挪动四肢往前爬了一步,又歇息了小半个时辰,才能爬出第二步、第三步他突然抓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吓得一缩手,再细瞧去,发现那是一只露出水面的脚。

    他瞪着这只脚好一会儿,才敢凑近,隔着清透的水,他看到那张面孔,非常陌生,然而残留在鼻翼、发际的油膏却让他认了出来。

    “李歆慈!”

    没想到她的尸体也漂到了这里

    不对!

    他想起方才捏到脚的感觉,那分明是有弹性的皮肉,决不是一个死了的人。他不由得探过去试试鼻息,全然没有。此时贴近了看,李歆慈的五官明晰地呈现在他眼中,连一根一根的睫毛都悉数可数。他先是一怔,在水下泡了一夜,就是活人也该面色青紫或苍白了;而这洞中如此昏暗,她的面孔为何明亮至此?他再细看时,却瞧出李歆慈的表情极其地安适与松弛,便仿佛正沉睡的婴儿般,而那绯红色,竟不是肌肤的色泽,而是一层离肤而出的淡淡光华。

    “玲珑无垢,元婴真身!”

    猎天鹰的心情难以名状,细细品咂下,竟是几分嫉妒与不甘。

    他骤然想起那年娘亲死后,他发誓要练成高强武功,为娘亲报仇雪恨。他久闻普陀山为“南释”一派的正宗,浮兰大师乃百年不遇的高手,因此一路乞讨而去。然而在山脚下,他一时饥火难耐,偷吃了一个馒头,便被几个火工头陀围住殴打。幸亏那院子里有个小女孩跑出来,耸着鼻子呵斥着:“别打了,打死在院子里好臭的,快赶出去!”他这才捡了一条命来。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骤然灵光一闪,隐约浮现李歆慈第一眼看到自己呆在灶膛前时的表情,尽管是易了容的,然而她却还是轻微地耸了下鼻子难道不过那也无关紧要了

    他绝了再上山求教的念头,后来机缘巧合加上勤奋苦练,也有了一身不弱的武功。天下间富户珠宝,尽成予取予求之物,从前的经历虽不曾淡忘,然而年纪渐大,心肠也磨得硬了,早已知道不可逆转的恨事,少想不想,才能活得自在。

    这李歆慈,总比自己还小着好几岁吧,却已练成这只在传说中才有的南释一派顶尖绝技。而他童年颠沛流离,直至少年时才有机会接触到真正的高深武术,在武技上,只怕是一世也无望成为顶尖人物。这样一想,心中隐隐作痛,那平素压下去的万千感慨,一并都翻腾起来。

    他此时有种极度的渴望,这渴望令他从空荡荡的丹田中勉强引出一脉气息来,指间的名门宝剑被真气灌注,伸延出极短的一段,不过三寸,然而已足够一挥而下,断去她的头颅。

    据传这“玲珑无垢”之术修炼到最高境界,便可化为元婴真身,从后天转先天,无人无我,绝一切伤害,水火、饥渴、刀刃然而这名门宝剑,乃上古神兵,他不信这元婴真身连名门亦不能损伤。

    果然锋芒沉下,李歆慈喉头皮肤上,已微微裂开。

    只是猎天鹰的剑却也凝在了那里。他盯着她的面孔,一时心中万千念头纷纷纭纭,手臂战栗。他与此女本有刻骨之恨,杀了她理所当然,若是没有方才那一小会儿的念头与感慨,本是全然不需犹豫。然而此时,竟觉得自己的理由并非她做过恶事,而是嫉恨她得到了自己不能有的东西。

    许久之后,他一叹息,想道:“她在占优势时,给过我一对一决斗的机会,我也给她一次吧。”

    剑已缩回指上,他却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得苦笑不止。

    他从没有觉得世上有所谓“公平”可言,更不觉得在自己占十足优势时,予敌人可乘之机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然而眼下,他却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猎天鹰一面苦笑,却还是一面拖着李歆慈往洞外爬去,他又想道:“李家那小子不知是怎么说服了自己的叔叔们,合力来谋杀姐姐,若是李歆慈没死,养好了伤,找回去她又是华山陈家未过门的媳妇。”

    他突然想象着李歆慈到陈家搬来救兵,惩罚背叛自己的弟弟和叔叔的情形。

    如今江湖之中,华山陈,金陵李,蜀中刘三家并峙,数年前李歆慈许嫁陈家,又为弟弟聘娶了刘家女儿,这三家便隐隐有合力瓜分天下之势。若是因为此事陈李二家决裂呢?若是李歆严也向妻子娘家求援呢?

    这想法可真令人兴奋。

    猎天鹰突然间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方才的沮丧一扫而光,拖着李歆慈的动作近乎温柔,就这么一脸笑容地钻出山洞,迎面便是一团久违的艳阳。阳光下被阴雨涤尽的林木与空气,都明澈之极。虽然那些草叶边缘上,都带了渲黄的衰败之意,然而这一派景象,却还是那么地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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