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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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短情长,炽烈的深情让我倍觉欷吁,我的伤在身上,而她的伤在心上,我怎舍得怪她没来看我呢。

    还好字里行间并不见她悲观的想法,伤口不深,她要的不过是空间与时间罢了,一如偷吃的小孩躲在床底下,一定得等到家人忘却这件事,才笑嘻嘻的爬将出来。

    我知道不用多久她就会回来,带着满身风尘以及遗忘的记忆,兴冲冲地扑进我的怀里,而我有她的钥匙,只要我想她及思念她的时刻,随时可以进入充满她气味的房间,用感觉与她同在。

    我有一丝失落感,但失落感单薄的无足轻重,才刚转身失落感就抖落不见。

    玉珍去而复回,推门又进来了,她看我拆阅后放在一边的信笺,问我:“怎样?品瑄是不是待会要过来?这下子你就用不着魂不守舍的啰!”

    “唉!她跟judy回台中,说要找地方当尼姑去。现在可能已经在剃度了,呜呼,我看我是阻止不了她了!”我扯谎说。

    “真的?”玉珍睁大眼睛惊道。

    “嗯!还煮的咧,我看除非我也去当和尚看能否与尼姑配成一对之外,我只能另谋发展了。”我说。

    “不会吧!没听她谈起宗教或皈依的事,她那么活泼,又有judy陪在一旁,judy怎么可能让她干这种傻事。”玉珍还是不信。

    看她傻楞楞的模样,我心中一喜,一巴掌打在她的丰臀上,哈哈大笑:“就说是煮的嘛!你还问?老说我魂不守舍、失魂落魄,那还不是全因为你!”

    “因为我?”玉珍奇道。

    “不是吗?谁让你这么个性感小护士服侍都会失魂落魄的,除非那人是个瞎子。”我振振的说。

    “噗嗤油嘴滑舌,又想占人家便宜,今天可没那么容易。”她远远的站到一边,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样子,只不过脸上笑靥如花,却是毫无愠色。

    “啊你真漂亮!”我眼睛一亮,肺腑之言不禁脱口而出。

    “哼!你的嘴巴就会骗女人,我才不吃这套,我我会有品瑄漂亮吗?”嘴上虽然不饶人,但最终还是免不了陷入姿色的迷思。

    我假装考虑了半晌,然后直视着她,慎重的说:“春兰秋菊,各有所长,很难评断优劣胜负,品瑄有出尘的美,而你有入世的艳,美在于意境,而艳在于感觉,你冶艳、风骚、肉感,波大而屁股翘、腰细而腿儿长,真要评断一定得用足感觉,快过来给我抱抱我才能给你答案。”听我前头说的正经八百,她喜上眉梢,听的专注无比,但不过才几句,我话锋一转竟又开始吃起豆腐来,只见她巧脸一红,大大啐了声:“哼!谁要给你抱抱,臭美!”粉颈轻扬,一副老大不屑的模样。

    “又不是没抱过!昨天我们不是光溜溜的抱一整个下午,连那里都让我摸透了,现在想起我都余韵犹存,心里怀念死了。”我打趣她。

    “你你胡说,谁跟你抱一整个下午,才不过一下下而已”她急忙分辩。

    “哈!那就是有啰!那你还怕些什么?怕我吃了你吗?”我向她招手。

    “不准再说!哪有护士一进房就让病人搂搂抱抱的,成什么体统!”她正气凛然的说。

    拗不过她,我只好装做一副受教的样子,乖乖的收回双手,扭头不理她。

    这时墙上的时钟接近傍晚五点,旋开的百叶窗有淡淡的暮色透入,晕晕黄黄,像由另一世界射入的温暖福音。

    “怎么?生气了?”轻轻的黏腻语声在耳边传来,玉珍看我不言不语,出声试探我的反应。

    “”我没回答,心中偷笑,嘿!我居然没想到装气这种招式,你以为我生气,那我就好好生个气,只不过我到底该气她哪点呢?“别气!别气!生气对伤势可是有损害的呦!”

    “哼!”我从鼻孔重重呼出一口闷气。奇怪?为何她怕我生气?“又不是我要凶,是你动不动就要抱人家,人家可不是生性随便的女人!”声音近了,她大概坐上床边的椅子,体香大剌剌地钻入鼻端。

    “别管我!”我决然的吐出三个字,心中可是快笑死了。

    “不要这样嘛!人家昨天跟你那那样,差一点克制不住自己身体,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品瑄是我的好朋友,对我照顾有加,既使我心里跟身体对你有好感,完全不不讨厌你,但但我能勾引朋友的男人吗?”

    “更何况她现在不在你身边,还特别叮嘱我要好好照料你,你说,我能乘虚而入吗?”她的声音带点无奈。

    我听到这里,总算知道她怕我生气的原因全在于她对我萌生的好感,男人与女人不同,男人有性并不一定要有爱,可以爱一个人却跟十百个女人做ài,而女人就全然不同,她们的性、爱无法析离,多半由爱衍生出性的欲求,或伴随性的接触而滋生爱苗,这种天赋差别与生俱来,是造物者神奇奥妙之处,常人无法幸免。

    果然她不是随便的女人,看似随便,其实不然。昨天的肉帛相见在我一如家常便饭,对她确有深刻的意涵。

    “才不讨厌我而已吗?”我恃宠而骄的问道,转头看她螓首低垂的模样。

    “”她扭动纤手不言不语,指甲上的蔻丹是银色的,像十颗发亮的星子在掌中流转,完全看不出她是如此正经的女人。

    “我看你是喜欢上我了吧!”我直截了当的说出她的病因。

    粉脸酡红,可是她扬起清澈的双眸注视着我,纤纤小手塞在我掌中,小咀坚毅的说:“没错!我是喜欢上你了,我没法让一个男人摸遍肉体后却无动于衷,我是一个女人,一个简单而理想化的女人,我希望我的身体只给有限的男人碰触,最好只有一个,就是未来的老公。”她说的如此正经,害我开始耽心起我的处境,收拾笑闹的心,我正色的说:“所以你怕我生气,从此不理你?”

    “嗯!也怕接近你,伤害我跟品瑄的友谊。”她点头,指甲在我手心轻搔。

    “难难道一直没人碰过你的身体?”我乍舌。

    “讨厌啦!问的这么露骨,你说这可能吗?”她重重括了我掌心一下,娇羞不依的说。

    “不可能!”像她这么冶艳的女人,除非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否则一定会有追求者登堂入室,拔得头筹。我反掌紧握她的小手,意味深长的问:“你难道不知道男女之间还有另一种关系可以长长久久?随时有扶正的可能!”

    “什么关系?”她大惑不解的问。

    我迟了五六秒,然后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炮——友——”她的脸刷地通红,埋脸进入被窝,她咬了我一口,不甘心的说:“好难听!

    好难听!我我不要!那不是让你占尽便宜了!”热呼呼的脸蛋在我胸膛死命翻转,这种欲拒还迎的女人娇态,让人痒入心底。

    “要不然你还可以选择另一种关系,一样长长久久,随时扶正。”我语带玄机的说。

    “那那又是什么关系?”她仰脸问道。

    我卖了个关子,要她在我脸上香上一口,她想了想,最终柔顺的依言在我脸颊留下了吻,我郑重的说:“那就是性——伴——侣——”

    “要死啦!那还不是一样,换汤不换药,人家还不是丢脸死了”一记粉拳捶向我的胸口,她嘟着嘴心有未甘的说。

    我们两个就这样打情骂俏好一阵子,直到送晚餐的欧巴桑进来,她才匆匆离去,留下满心怅然的我。

    我很清楚记得打闹之间她曾幽幽的问我:“我不知道以后看见品瑄跟你亲匿在一起时,该如何自处?”当时我没有回答她,因为这同样是我的难题。

    当两个女人同时向我扑来时,我该先抱住谁的躯体,是品瑄?还是玉珍?我以往从不曾耽心这种问题,偏偏今天碰见的两个女人彼此相识,还是情深意笃的姊妹淘,这可是大费周章的难题。

    唉!不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难题就留给时间来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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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晚上,医生停了我的点滴,身上不再有累赘的瓶罐跟随之后,我渐渐可以下床走动,到外头的护理站看看护士美眉,或者到电视间看看书报杂志或者电视节目什么的。只要避免大步疾行,基本上我是活动自如。

    医院的众生百态全然是悲惨社会的缩影,为什么我这么说呢?因为在这里我看到许多肢体残障、奄奄一息的可怜人们,不是坐着轮椅、拄着拐杖,就是无助的躺在病床哀哀呻吟,随伺的家人脸上也少见笑容,每个人心底似乎都有块巨大的石头,挥之不去、摆脱不掉。而这些情景在阳光下的街头甚难遇见。

    有机会走上大街的人们是幸福的,而悲惨的人们总躲在阴暗的角落,我心中不免发出这样的浩叹。

    小夜班的护士美眉只有区区四、五位,他们不像白班护士忙的焦头烂额,有两三个甚至坐在护理站里吃着零嘴闲嗑牙,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落,整个病房只有他们是唯一快乐的人们。

    我也说不上自己快乐与否?身上有伤,心中有痛,工作也不见得顺遂如意,但在这医院里,好歹我还算是伤势轻微的,这样说来我是该快乐的,只不过快乐是种无形的东西,你硬要加诸在自己身上,它反倒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没头没脑的胡思乱想着,走过护理站,玉珍扬起头对我笑了笑,喊我说:“喂!波波!要不要吃点零嘴呀?”停下脚步,我支着柜台,回她说:“我才刚吃过饭,还没饿,谁像你们女孩子那么嘴馋,成天就是吃吃吃不怕变成肥猪呀!”护理站里头其余两个女孩子同时抬起头,眉毛扬了扬,似乎觉得我连她们也一起骂了,其中一个高朓个儿的护士略带不平的说:“玉珍!这你朋友吗?怎么这么没礼貌,随便骂人。”玉珍笑嘻嘻的在她耳朵旁不知说些什么,两人眼睛贼溜溜的盯住我,嘴上笑容莫测高深。

    “他还好啦!你就不知道他那个朋友叫什么缺德国的更糟糕,一点品德都没有,老爱整治人,昨天惠香被他整的七晕八素,今天马上辞职不干,说起来可让人恨死了。”玉珍对着高朓个儿的护士这么说。

    果然,阿国一时的兴起,真的就让惠香打包袱回家。我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歉意,只觉对不住惠香万分,可阿国浑像没事人一般,才吃完晚餐就同小兰出院走人,完全不晓得自己肇下的祸端。

    “对呀!昨天我也在场,那男人还真坏,那种东西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播放,太伤女人的名节了。”顿了顿,高朓护士接着又说:“只不过惠香也真是的,在医院乱搞男女关系,上次被护里长训了一顿还不收敛,听说不只张医生跟他有一腿,连主治刘医生也搞过她,上次我在”原本还炮口一致对外的三人,转眼间叽叽喳喳的八卦起来。

    我对道人是非不感兴趣,才想下楼到中庭花园透透气,忽然眼前一阵漆黑,一双又凉又滑的小手遮住我的眼睛,一个刻意压低的女人声音传入耳中:“诺!

    猜猜我是谁?”我闻见浓郁的香水味由身后飘来,心中已自有谱了。

    “呵!小婷吗?别闹了,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了。”

    “哈!不对!再给你一次机会。”见蒙住了我,她似乎很是高兴,声音竟忘了压低下来,答案更是昭然若揭。

    “咦——不对?那一定是小雪啰,别再骗我了。”

    “唔——不是啦!小雪是谁?我才不是小雪咧,你再猜一次!”她埋怨道。

    “那么是莉莉啰?”、“不对!”、“小苹果?”、“不对!”、“大姨妈?”、“不对!”、“饭岛爱?”、“不是不是不是!你什么时候认识饭岛爱了!”

    “哈!反正除了琴琴以外的女人都可能是,好不好?”我笑嘻嘻的说出答案。

    “讨厌啦!你好坏!早知道答案居然骗我骗我骗我”一阵香风袭来,转眼扑到我的身上,这是琴琴习惯的招呼方法,总喜欢紧紧的黏在我身上。

    我倚着柜台吃力的搂住她,好不容易搂稳,她的一双粉拳却娇嗔的打在我肩上,只觉背膀一阵撕痛,伤口着实挨了几拳,虽说花拳绣腿毫不带劲,我仍然禁不住闷哼出声。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你受了伤!”猛一跳,她从我身上弹落下来,睁着一双媚眼,万分歉疚的看着我。

    “没关系,刚巧碰到伤口而已,现在已经不痛了!”我安慰她几句,仔细瞧她,今天她可花费了相当的心思妆扮,紧身丝质的千鸟格衬衫、及膝刷白牛仔裙、外罩黑色镂花毛背心,脚上穿咖啡色中统靴,配上眉宇间淡雅的素妆,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她作这么规矩的打扮。

    “呦!今天穿得这么漂亮,活像个大学生一样,是不是要跟男人约会?”我由衷的夸了她一句。

    “嘻!是呀!我今天就是要来跟你约会的嘛!来让我看看伤口有没有被我弄的出血”也不理大庭广众之下,她亲匿的揽住我的手,掀开病患服,凑着眼睛检视我的伤口。

    “哇!好大的伤口,我的老公好可怜,这样一定很痛厚?”她皱着眉头,好像伤口就在她身上。

    “还好啦!开刀的时候又没知觉,开完刀也只痛一两天,今天看到你什么痛都忘记了。”我淡淡的说。

    “格格你就是嘴巴甜,最会哄人哎呀!真的渗出血了,你看!你看!纱布都红了一片,还湿湿的呢,唔都是我害的啦!”她焦急着说,话里满含自责。

    我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背膀,凭感觉我无法分辨伤口的情形。

    琴琴抚着我的伤口好一阵子,忽然走向护理站说:“护士小姐!护士小姐!

    病人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了,你可不可以借些药用酒精或碘酒让我替他擦擦?”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唔!我来看看,病人才刚开过刀一两天,最好不要刺激到伤口”玉珍冷冷的说,走过一旁整理起药品,想了想,她又说:“你们先回病房,待会我就过去,顺便先替病人换换药也好。”

    “不好意思麻烦你,这种简单的换药工作我们自己做就可以了。”

    “哦你会吗?”玉珍丢下一句,转过头自顾自的忙手上的事。

    琴琴呆了半晌,嘴里骂声:“恰北北!”就揽着我走回病房,边走我边问她为何知道我住院的事,她说昨天起司到过他们店里,跟小陈经理、阿龙聊了大半天,连阿龙的大哥疯狗也到了,好像讲帮派之间的事,席间琴琴听见他们谈起我,一问之下,才知道我挂彩住院。(恰北北:泼辣刁蛮)“听到老公你住院,我好想立刻过来陪你,不过店里有店里的规矩,我不能说走就走,今天我还是跟梦梦掉班才抽得开身。”琴琴幽幽的说,眼里情爱横溢。

    听见起司昨天已经找过风飞砂的大哥,我心中清楚了解到起司说要替我报仇的话不只是随便说说,他已经着手筹划一切,开始联络传统黑道势力,只不知他有何良方妙计,可以让黑龙悔不当初、栽足跟头。

    “唔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人家这么关心你你都不知道,哼!要是你受伤以后抱不动我,我就不跟你好了。”一扯我的手臂,琴琴嘟着嘴埋怨道。

    “真现实!最是无情风尘女,我就知道你只喜欢我的身体,不喜欢我的心!

    ”我收起思绪,回她一句。

    “羞羞脸,也不照照镜子?你还以为你基努李维?还是汤姆克鲁斯?”她皱皱鼻子耻笑我,谈笑之间,我们已经回到自己病房,她掺着我让我躺进被窝,娇小的身躯就侧倚在床头偎伴着我。

    趁着空档,我问她昨天起司同疯狗老大谈论的事情,她只断断续续听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好像跟选举以及地盘分配有点相关,我无法由其间与寻仇牵上关系,只好闲闲一听。

    当琴琴剥着葡萄一口一口喂我吃时,玉珍端着托盘进来了。

    只见她重重的将托盘放在床头柜,皮笑肉不笑的说:“哦!这位又是你的女朋呀?你真好命!有那么多女朋友,来女朋友借过一下,我要替他换换药!

    ”她把“又”字特别加上重音,趁着琴琴欠身而起的片刻,还狠狠瞪我一眼。

    我知道玉珍看见我跟琴琴亲匿的模样一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只没想到她醰子里的醋,竟如此酸麻有劲,无可奈何,我只能对着她一迳苦笑。

    “还不转过身去,这样我如何换药?”玉珍没好气的说,我依言翻身露出脊背。

    玉珍熟练的剥开外扎绷带,镊起纱布、棉球丢入器皿,随后拿起棉签沾着药液涂布在伤口之上,我感觉冰冰凉凉的感觉由背上传入脊椎,刺刺的、剌剌的,却不算太痛。

    “哇!好长的伤口,老公你伤的好严重喔!”琴琴握住我的手,吃惊的说。

    “哼!”我听见玉珍似乎轻哼一声,手上劲力加了几分。

    “喔!伤口好深好可怕我不敢看了看了心里就难过唔!老公你疼是吗?不疼不疼再一下下就好了!”琴琴绕过床的另一边,将我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之上,见我额上频频冒出冷汗,她更是握紧我的手,温言的慰藉着。

    只不过每当琴琴喊出一声老公,玉珍手上便刻意加上几分力道,让我多痛几分,明知玉珍是故意的,偏偏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愿她还有分寸,不至让我伤势加剧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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