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过往的回溯（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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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曼很清楚，虽然伏击的布雷尔家族的部队保守估计得三千余人，但是抛去战斗中死亡和受伤不能参与战斗的，以及这两天撤走的——毕竟几千人围着一个山丘并不是说他们就不吃饭了，能留下千余人就算多的了。
即便如此，所有人也不能小视他们——只剩下几十名战斗人员的他们，布雷尔家族的部队剩下的人再少，一人打一拳都能把他们打没了。
所以就有了开头的“火车”冲阵，清扫出一个无人区域，然后所有骑手以最快的速度突围出去。
“冲！冲！愿奥斯蒙的圣光庇护我们！”骑手们拼命蹬着马肚压榨马匹的速度，用手中的武器劈倒一切胆敢阻挡自己逃生的敌人，
当这一大波骑手冲出一半路程的时候，布雷尔家族的部队终于醒悟过来，箭矢和弩矢开始滑翔于空气中。
“啊！”又一个骑手被弩矢刺穿而坠下了马匹，躺倒在地上的他无力地伸出双手，乞求身边的同伴能拉他上马。
正好在这名骑手旁边的赫尔曼看到这一幕并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兜马稍微偏转了一下方向。然后加速冲了过去。
“嗖！”一发弩矢从赫尔曼的头顶上空飞过。
没由来的心头一紧，赫尔曼本能反应地把左手的盾牌往上一抬。
当！盾牌上被撞击的冲劲让赫尔曼晃悠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发箭矢射进了胯下战马的屁股里。
胯下的马匹嘶鸣一声后扬起前蹄把赫尔曼摔了出去，然后就自己随着骑手群一起跑了。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赫尔曼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从武装带上拔出骑士长剑开始戒备。
望着渐渐远去的骑手群，赫尔曼知道，自己是别想着能逃出去了。
就在赫尔曼拔出骑士长剑的时间内，不少布雷尔家族的士兵与骑士围了上来。
“你是流浪骑士？”一名看上去是这些人指挥官模样的骑士看了看重型链甲外穿戴着淡灰色罩袍、上面同时标注着一枚展翼黑龙的家族纹章与一枚明显是临时悬挂的棕色双熊纹章，搞清楚赫尔曼的身份后才继续说道：“流浪骑士，你已经没有必要继续战斗下去了——亚尔维斯侯爵已经死了。而且他还是违反了教义的自杀，他再也不会给你发放佣金了。”
“或许现实就是如此，不过很可惜，我自己并不这么想。”赫尔曼看着远处暴起的尘埃，握着盾牌与骑士长剑的双手摊开在身体两侧。暴露出自己的胸膛：这是北方人独有的求战姿势。
指挥官模样的骑士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一大群布雷尔家族的士兵在几名封地骑士的带领下开始逐渐向赫尔曼靠拢。
赫尔曼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但是他的面部肌肉实在太僵硬了，看上去就跟狰狞地咧了咧嘴一般。
摆出一个剑盾的标准起手式，赫尔曼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十分钟之后。
“哇啊啊啊......”又一个布雷尔家族的士兵挥舞着战斧冲了上来，被胡须和金色长发包围的脸上尽是疯狂。
赫尔曼一矮身，就地顶起盾牌一撑。就把人高马大的布雷尔家族士兵托了起来翻到自己身后；当直接脸朝天摔得迷迷糊糊的布雷尔家族士兵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一把骑士长剑就已经插入了他的心脏。
赫尔曼不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个敌人——四周全是布雷尔家族的士兵与骑士。每当他击杀了一个对手后，总会从人群中蹦出一个新对手来。
“咔嚓！”一杆战锤锤烂了赫尔曼左手的盾牌，正当袭击的布雷尔家族骑士想要收回战锤再一次挥击的时候，赫尔曼右手的骑士长剑已经捅进了他的肚子，连同着罩袍与链甲。
“啊啊啊！！”布雷尔家族骑士丢掉了战锤捂住了自己的腹部惨叫着，但伴随着赫尔曼右手握着剑柄沿着顺时针方向猛地一拧。他发出一声更惨绝人寰的哀嚎后倒在地上，同时体内被搅碎的内脏也缓缓流出体外。
还没来得及从尸体里拔出骑士长剑。冯赫尔曼就感到后腰一阵被穿刺一般的剧痛。一低头，他就看见了从自己侧腰中冒出的枪头。
“嘶......”嘴里连绵不绝地从喉咙口内涌出鲜血。赫尔曼半蹲在地上，看到眼前几名布雷尔家族的士兵走到自己面前，他们手里都不约而同地端着蓄势待发的重型弩。
“到此为止了？”带着倒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伴随着身上各处如同潮水般翻涌上来的剧烈疼痛，赫尔曼彻底地陷入了扑面而来的黑暗之中。
☆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龙德如同从噩耗中惊醒一样清醒了过来，睁开双眼观察四周的环境。
跟欧式油画一样装饰风格的壁顶，身上盖着的血红色天鹅绒厚被，以及房间内雍容华贵的维多利亚时期装饰摆设，冯龙德总算能确认，自己是在红魔馆的房间里，而不是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
“我这是怎么了？居然能做出这么奇怪的梦来，而且逼真得就如同我完全经历过它们。”冯龙德坐起身子，摸着自己的额头，“海洛伊丝。帮我拿一杯麦酒过来。”
刚说出后一句话，冯龙德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如果他没有记错，海洛伊丝就是梦境里那个穿着镶铁皮甲的金发剑盾少女！而自己却非常娴熟地称呼着她的名字并让她做事，就如同自己招呼卡洛琳一般自然！
看着自己的双手，冯龙德已经开始有所迷糊。自己究竟是现在这个思路精奇的昔日宅男冯龙德，还是那个在战场上残酷凌厉的流浪骑士赫尔曼？
似乎是罗恩病毒在本能地感觉到冯龙德灵魂里高速运转的念头，冯龙德的双手不断地在平常的状态下与穿着钢制护手的状态之间来回切换，黑红相间的血肉在不断变成各种各样的材质。
灵魂内新苏醒的记忆与已有的记忆在相互冲突，冯龙德的脸都因此而时刻变化着——他现在的面容与那段记忆里流浪骑士赫尔曼的模样几乎没有区别：结实粗犷的脸庞，棱角分明的线条。如同长剑一般直挺的剑眉，漆黑如夜空一样的短发，如天空一般深邃的湛蓝眼睛。唯一不同的，就是赫尔曼的脸上左侧有一处伤痕，伤疤的痕迹非但没有破坏了他的形象。反而显得男人味极重。
我究竟是谁？！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当冯龙德因为灵魂内记忆的冲突而越来越痛苦的时候，冯龙德忽然停止了身体上罗恩病毒的变化，恢复成了之前正常的状态，然后......一头倒下，呼噜声骤起。
一段详尽的记忆苏醒，带给冯龙德的不仅仅是对已知记忆的三观冲击，而且浩大的信息量对于灵魂本身就有很大负担。这种海量资讯冲击带来的效果就跟最初冯龙德接收了卡洛琳的信息洪潮一样，甚至更加严重——这就导致了冯龙德灵魂衰竭的速度加快。而灵魂在虚弱的时候就会自动进入沉睡状态以免会遭遇不可挽回的损伤。
在冯龙德再度陷入睡眠的时候，另一间房间里也同样有些状况。
蕾米莉娅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就如同从梦魇中苏醒过来的小孩子一般面露惊恐。眼角处的鲜血不断慢慢溢出。
“哈啊......哈啊......”蕾米莉娅轻拍着自己的胸脯平复呼吸，她的额头上开始留下晶莹的汗水，“赫尔曼？难道这才是你的名字吗？”
虽然在过去将近五百年的岁月里，蕾米莉娅已经运用自己的能力见证过无数人的过往，甚至还见识过一些人的未来与结局，但是自己这次邀请的条顿骑士打扮的男人。让她这些年来第一次感到使用命运能力是如此吃力。
曾经蕾米莉娅第一次见到十六夜咲夜的时候，她同样使用过这个能力窥视她的过往与未来。而那次消耗的精力远不是现在这次所消耗的一半。
精力能消耗得如此之多，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时间回溯窥视到的景象内容对于蕾米莉娅而言实在太过核突。要么，就是这一段过往发生的时间年代，远比蕾米莉娅所认知的更为久远。
蕾米莉娅梳理了一下自己看懂的东西，发现许多地区的名字与民族名称完全与自己所知道的知识不符——这就意味着，那一段记忆发生的时代远远比人类当今知道的历史还要更加古老！
或许再进行一次时间回溯，看看冯龙德其他的过往？
蕾米莉娅嘴角扬起一个无奈的苦笑：现在身体内各种反应就让她很清楚，这一次睡觉估计没有至少一两周的时间是不会醒了，这要是再来一次，那么这个月她可以直接睡过去了！
打了一个响指，几乎就在同时，咲夜就出现蕾米莉娅的面前：“大小姐，您有何吩咐？”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服务周到地招待他们离去吧。”蕾米莉娅眼角处的各处血痕已经消失，整个吸血鬼早已恢复到之前威严满满的模样，“我需要睡一觉，最少得一个星期。在此期间内，红魔馆的大小事务就麻烦你了，咲夜。”
“遵命，大小姐。”咲夜点了点头后，开始服侍蕾米莉娅更衣，并铺整好被褥，伺候蕾米莉娅入睡。
“晚安，咲夜。”
“晚安，大小姐。”
等咲夜关上屋门离去，蕾米莉娅闭上眼睛松弛精神前的最后一刻，她感叹了一句：“看来还是我有一点多心了，完整的过往片段远比凌乱不堪的碎片要靠谱得多，赫尔曼啊......”
☆
当太阳光开始映入红魔馆内的时候，红魔馆钟楼的大钟也停止了报时的钟声，只有指针依旧缓缓移动。
白天的红魔馆，是陷入沉睡的，如同它的吸血鬼主人一样。
温暖的加糖牛奶、夹着白嫩煎蛋与新鲜火腿的芝士三明治、小而精致的蛋糕以及加了盐的水煮蛋，事实证明，欧式的早餐更适合冯龙德等人这些条顿人的胃口。
冯龙德对于早餐的认知就是得早上吃饱，以应变一天开始时的能量需求，至于是中式的还是欧式的......说实在的，他并不是很在乎，虽然他的口味是偏向欧式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大嚼煎饼果子和油条。
吃完早餐，咲夜领着冯龙德等人来到马厩，妖精女仆们正在手忙脚乱地合伙把不死战马牵出来——不死战马在生前就是北地战马，这种马种以性格暴躁而凶猛而著称，在死后转生后就更加凶悍，冯龙德等人眼睁睁地看着有一匹不死战马一尥蹶子，俩妖精女仆就跟空中飞人一样飞进马厩内的草堆里去了。
“......你们的马匹太过于彪悍了。据我所知，即使是夏尔马都没有这么庞大的体型与强悍的脾气。”咲夜看着顶着一脑袋草料灰头土脸的妖精女仆，脸上都有些无奈——毕竟红魔馆的妖精女仆一向都是重量不重质，很多时候红魔馆内的工作基本上都由咲夜自己包了......
这得亏咲夜有操控时间的能力啊，不然她早就升天了！
“我为我们的马匹很难照料表示歉意，并为红魔馆周到的服务而感到荣幸。”冯龙德耸了耸肩，从一名妖精女仆手中牵过自己的不死战马后自己蹦了上去——别笑，没有登马梯的时候，肩高两米二的北地战马可不是片腿就能上的，这帮子家伙一向都是自己蹦上去，“那么再会。”
对此咲夜只能板着脸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目睹着这帮子家伙策马缓缓地从大门口处离去。
返程上，冯龙德在灵魂联系里向卡洛琳问道：“卡洛琳，我有点事情需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情，我的兄长？”卡洛琳同样在灵魂联系问道，她远比自己的兄长还要沉闷，平常与自己人交流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用灵魂联系，就连冯龙德与她交流也很少说话。
“昨天晚上我做梦了。”冯龙德说道，灵魂中散发着不规则的波动，“而且......还是一个叫做赫尔曼的流浪骑士的事情，只不过是第三人称视角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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