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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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九分出自金史卷一,一分是我自己编的。

    从前,在高丽住着三兄弟,分别叫做阿古、函普和保活里,三兄弟都已经是六十几岁的人,有一天老二函普说,哥哥,我想离开高丽,回中原去,你同我一起走吧。但是阿古说,我不去的,高丽的佛教气氛比中原浓郁,我要在这里潜心修行,你和保活里回去吧,你们离开之后,我们是不可能再见的了,但我们的后世子孙必定有能够相聚的人。

    于是两兄弟和阿古洒泪而别,回到中原后,函普住在完颜部的干水边,保活里住在耶懒。彼时辽人的势力较完颜部强大,时常屠杀完颜部人,完颜部的人发现函普还是单身,就对他说,我们部里边有一位十分贤良的女子,年过六十尚未出嫁,如果你能够使完颜部和辽人和睦相处,不相厮杀,我们就将她许配给你,还认你为完颜部的人。

    函普答应,他用心研究辽人军事部署特点,在境上设军阵,活捉辽人的首领耶律谢十,逼他签辽和完颜和平共处条约,否则就杀掉他,耶律谢十同意。经此一战,函普成名,完颜部将那名六十几岁的贤良女子许配给他做妻子,并接纳他成为完颜部人,这名贤妇后来给函普生了三个小孩,长子乌鲁、次子斡鲁,三女注思饭,后来他还娶位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生子石鲁,值得一书。

    石鲁生性严谨刚毅,他很注重研究辽人的发展史,他认为,完颜部之所以不如辽人鼎盛的原因在于,完颜部没有成文法的约束,行事随意,不可检制,他试着开始立法,但这做法遭到部族人包括函普的反对,认为这种行为大逆不道,必定会触怒天神,遂决议将石鲁坑杀,石鲁逃走,完颜部开始分裂,一部人跟了石鲁,另外一部人仍奉函普为王。

    石鲁沿用辽人的许多律令治理新部,很快部族实力劲强。恰好这时候,辽人开始注重国内建设,借着这个机会,石鲁开始扩张,他侵入青岭、白山一带,该处完颜旧部,顺者安抚,逆者讨伐,一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用了一年的时间,将整个完颜部重新统一。

    石鲁后半生都在讨伐异族,最后他战死在一个叫做姑里甸的地方,因为彼时完颜部没有文字,也没有官府,也不知岁月晦朔,真正是山中无甲子,云深不知月,所以也无从考察石鲁死时是多少岁,后来完颜阿骨打立国,给这位先祖的封号甚好,叫做武惠成襄皇帝,取意是以武惠国,始成襄举。

    如此过了四世,到辽太平元年,完颜部才又出了个十分了得的人物,叫做乌古乃,他在壮年的时候统一了白山、耶悔、统门、耶懒、土骨论的各个小部族,兵力开始增强。这一年,辽人伐铁勒、乌惹两地,因为政策极度残暴,两部人均不服,遂逃来完颜部,寻求政治庇护。辽主甚怒,派出首席大将军曷鲁林牙前来要人。

    乌古乃当然不肯交人,但他心机深沉,思虑周详,他对辽人彼时的实力有充分认识,知道自己此时切切不可与辽人为敌,于是他对曷鲁林牙说,完颜部境内地况复杂,山川道路俱是十分险要,现在各个部落表面看来是归顺我,但完全是听宣不听调,你若是深入各部腹地捉人,各部必定惊扰,反而容易生出不测来,届时不要说抓人了,恐怕你的安危都是成问题呢。曷鲁林牙深以为然,于是在边境地带,逡巡几天,回转辽国。

    辽主见曷鲁林牙无功而返,心下略感忧虑,他踌躇再三,意识到是该笼络完颜部的时候到了。他将乌古乃找来,美酒款待一番,席间表示,希望乌古乃可以做辽国的臣子,受辽主的赐封,入辽国的国籍。乌古乃不置可否,只是说,且容我回去同族人商量过后,再来回复。辽主同意,放乌古乃回完颜部,过了一个月,乌古乃仍然未有回复,辽主遂派使节来追问,乌古乃说,已经同族人议过,觉此事不妥,抱歉不能同意。使节无计,只得回辽国,最后经过再三斡旋,乌古乃受封节度使,听调不听宣,不入辽籍。

    有了官制,乌古乃开始建立纲纪,整顿内务,彼时完颜部没有生铁,但是物产丰富,就有领国的商人用盔甲铁器来换粮食,乌古乃对此十分支持,他大量收购领国的生铁,用来制作弓矢和器械,凭着强弓骏马,乌古乃一气兼并斡泯水蒲察部、泰神忒保水完颜部、统门水温迪痕部、神隐水完颜部四大部族,实力蒸蒸日上,隐隐有对抗辽国之势。

    乌古乃一生好战好酒,最终也是死于战事,彼时他正在狙击一个叫做谢野的人,突然旧疾发作,抬回家就死了,他死之后,第二子劾里钵继承节度史的官职,劾里钵同他的父亲完全不同,其人个性柔润调和,喜欢料理家务,有温柔善人之称,但乌古乃认为,劾里钵有器量智识,懂得用人和布阵,这是他自己以及他另外的诸多儿子都没有的才能。

    乌古乃有一个异母弟弟,叫做跋黑,不服劾里钵统帅完颜部,遂暗地里煽动桓赧、散达、乌春、窝谋罕、加古部等几个异族部族的人造反做乱,同时蓄意离间完颜本部将领和劾里钵的关系。这一天,劾里钵向加古部购买九十个锻早生铁的工人,跋黑趁机使人放出流言,说,劾里钵有意剿灭加古部,若是想要求生须速速依附跋黑。劾里钵听到这话,心下就对跋黑起了疑心,但苦于没有证据,遂想出一条计策,在一天晚上,他派人伪装成辽人,突然武力来袭,部下不辨真伪,当场分为两部,一部人保了跋黑,一部人保了劾里钵,劾里钵由此断明了兄弟部属人心的背向,跋黑及其部属被悉数杀死。

    陈说,这温柔善人的手段,可比他的先祖要凶狠的多啊。我笑着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人不是生来就这样凶狠的,很多时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完颜阿骨打是劾里钵的第二个孩子,母亲是翼简皇后拏懒氏,他出生在辽道宗年间,据说在他出生前后,东方天空时有五色云气出现,于是就有负责天象观测的史官预言说,当前必定会出一个异人,建立非同寻常的功业。阿骨打自小就十分勇猛,他十岁的时候,已经能够拉开三百斤的雕弓,而且善于驯马,是完颜部有名的少年英雄。

    阿骨打二十三岁这一年,有窝谋罕部造反,劾里钵带着阿骨打,调集十万大军,来攻打窝谋罕所在的城市,这是阿骨打第一次出征,他年少气盛,一心想建奇功,遂穿着半身短甲,也不带头盔,跟在一干百姓后边,想混进城,一探对方虚实,但是他运气不好,才走到城门下,就遇着窝谋罕部有名的勇士太峪在城头巡逻,其人一眼就认出人群中那身高八尺有余的汉子,正是完颜部第一勇士阿骨打,太峪冷笑了一声,翻身上马,手持长枪从城门口杀了出来,枪尖如蛇一般直取阿骨打面门,阿骨打猝不及防,当场被太峪刺伤,倒在地上。

    陈说,通常在这个时候必定是有美人出现的了,就在太峪准备一枪刺死阿骨打的时候,有窝谋罕部的某公主出现,为阿骨打英武骠捍的身姿所吸引,于是出手将阿骨打带走,对不对?我忍不住笑出来,说,美人倒是没出现,阿骨打的舅舅活腊胡出现了,他从斜地里杀出来,一枪刺在太峪的坐骑身上,马受惊跳起,活腊胡趁机将阿骨打抢走。陈笑着说,正史总是乏味的。

    阿骨打经此一战,开始变得沉稳,和窝谋罕部的战争持续了大约有一年左右,完颜部就攻克窝谋罕部,擒了部族首领腊醅,但另还有一个实力人物麻产据守要塞直屋铠水地区,该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阿骨打也很有心机,他派人抓了麻产父母妻子儿女等家属,带来前线做人质,又派十万强兵包围直屋铠水城,再来劝降麻产,靠着这样软硬兼施的策略,终于活捉麻产。阿骨打将麻产献给辽主,其人封了阿骨打一个叫做详稳的官职。

    阿骨打二十五岁这年,率部讨伐泥厖古部,这一部驻扎在帅水附近,阿骨打今次采用的计策是偷袭,他让一位非常熟悉地况的当地人达涂阿做向导,在晚上率领五百轻骑,沿着帅水北岸,突袭泥厖古部的后方,活捉无数泥厖古部将官的妻子儿女,并将这一干人悉数卤杀!

    陈说,好像金人历史上凡是有些作为的君主,都很阴险狡诈且凶残。我笑着说,成大事者自然是不拘小节的。陈说,那可未必,汉人的君主明显就温和的多。我笑了出来,说,陈妈,枉你一把年纪,恁天真,汉人的历史都是经过儒化改造的,讲究礼仪廉耻,忠孝仁义,所以无论君主做出什么样泯灭天理人伦的事,都自然会有一番忠义的道理来维护,把血迹擦的干干净净的再入史。陈笑了出来,说,这倒是的。

    劾里钵死后,继承爵位的是阿骨打的哥哥乌雅束,这又是一个性情非常温雅的男子,但他命不长,在康宗七年的十月,乌雅束梦见自己围猎射狼,屡设不中,阿骨打上前一开弓就射中,次日他将这梦说给自己的幕僚听,幕僚说,这是兄不能得而弟得之的迹象。两个月后,乌雅束果然病死,阿骨打继承爵位,但没有向辽主告丧,辽主遂派一个叫做阿息保的人来,问阿骨打,为什么不告丧?阿骨打说,我知贵国不会派人来吊丧,自然就不告丧了。阿息保大怒,径直骑马去乌雅束停殡的地方,骑了乌雅束最为喜欢的一匹黑马,扬长而去,阿骨打怒极,不过没有阻止阿息保。

    第二年的六月,阿骨打开始修城堡,并大量购置兵器,辽国的统军司得知,就派人来问,说,你们这样厉兵秣马的,是存了暴动的心么?阿骨打今次却冷笑,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说,辽国如此强大,我们要整饬兵力自保,这一点是必须的,你又何必问太多。辽主得到这回复,暗自开始心惊,遂派阿息保来盘查。

    陈嘿嘿的笑,说,不用说了,阿骨打今次肯定好生招待阿息保的了。我笑着说,对的,阿息保问阿骨打,是否有意造反,阿骨打笑着说,我一个小小的完颜部,处处仰辽国鼻息生活,大小礼节从来不曾荒废,但贵国近年来对我国的态度日益倨傲,且朝贡数额年年剧增,我国为此疲于应付,便是这样,自然是要想一些变通的方法,不能坐以待毙,对么?阿息保万万想不到阿骨打会说出这样不卑不亢的话来,心下遂有些忐忑,果然,阿骨打又说,你上次牵走我兄长的坐骑,那是大不敬之罪,我今次若不将你杀死祭我兄长,未免有失我完颜部的体面。遂将阿息保杀死。陈眯眯的笑,说,杀的好,我十分不喜欢阿息保。

    辽主获知阿息保死讯,遂派八百先遣部队,屯集在辽和完颜部交界的宁江渤海府附近,准备讨伐完颜部,阿骨打先发制人,兵分三路,将辽人先遣部队团团围住,悉数歼灭,经此一战,完颜部信心大增。

    九月,阿骨打全线占领宁江州,开始挺入辽国境内,与辽人浴血鏖战,两月间杀死对方二十二员主将,到十一月,辽都统萧糺里破釜沉舟,调集十万大军驻守在鸭子河北,摆了军阵,狙击阿骨打。

    阿骨打知道,和辽国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他亲率三千精锐,连夜突袭,双方在一个叫做出河店的地方相遇,彼时突然刮起大风,尘埃蔽日,阿骨打趁着风势,放火烧营,辽兵溃败,萧糺里被擒,辽人十万铁骑全军覆没。

    到十二月,完颜部先后攻下辽国的咸州、祥州、宾州,夺了辽国三分一的江山,加上完颜部原有的地域,一个大国的雏形已然是具备。

    次年的元月,阿骨打正式登基,群臣讨论国号的问题,阿骨打说,辽国以宾铁为号,取其坚硬,但是宾铁虽说是坚硬,总归会变坏,惟有金是不坏的。遂将国号定为大金。

    陈笑着说,文档太长,内容又枯燥,我估计少有人喜欢看就是了。我笑着说,我心里也这么想。陈笑了出来,说,那你还写?我只是笑,想了想,说,因为我喜欢,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总是有些莫名的执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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