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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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煌的天气变化急遽,早上才出大太阳中午可能变成大雷雨,教人防不胜防,所幸在这里待了一年,柳无言也早已习惯了。

    “柳爷,你歇歇,茶点马上来。”茶掌柜热情的招呼老主顾,忙不迭将刚进来避雨的柳无言迎上二楼雅座。

    柳副总管每回从村口收帐回来,遇上大雷雨都会在他们这家茶楼歇息躲雨,也亏他祖先店面开在这条路上才能遇上柳副总管这样的大贵人,半年前经营不善的破茶楼经他一指点后,顿时改头换面生意兴隆,客人络绎不绝,才半年光景就将一间濒临倒闭的破茶楼重建成现在的新面貌了。

    对他,茶掌柜可是有说不完的感激,因此每回雨一下,他就亲自在外头等候,就怕一个不闪神让大恩人溜走,又少了一次报恩的机会。

    “每次都让掌柜的请客,又要不好意思了。”柳无言嘴里说着,人也大方的在雅座上落坐。

    “说哪的话,柳爷肯来,那就是小店莫大的荣幸了。”茶掌柜的边说,边俐落的添上一壶好茶,双手捧到柳无言的面前。

    “谢谢。”她也不客气的接过,轻啜了一口,连声赞道:“好茶。”

    茶掌柜笑得合不拢嘴。“合柳爷的胃口就好,您坐,小的去给您张罗酥口的茶点。”说完笑着退下。

    茶掌柜离去后,周遭的空气变得舒畅许多,恬静寡淡的她不习惯嘈杂的人群,如果不是为了要报父仇,搜索秦天欺君的证据,她倒宁愿选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傍水而居,远离尘嚣的度过一生。

    吃着茶,望着楼外滂沱的灰蒙雨景,柳无言的心思飘到秦梵的身上。

    他莫测高深的邪肆眸子似乎窥知了什么秘密,黑色的眼瞳总是好似洞悉一切的睨视自己,莫非是看穿了她女扮男装的身分?刻意玩猫捉耗子的游戏,等着她自动露出破绽;抑或是他已经开始怀疑,伺机而动想逮捕她的同党呢?

    一连串的无解压得她心沉沉的,放也放不开。

    “你倒好闲情在这里吃茶,我被你整得好不安稳,连府里都快待不下去了。”耳畔突然响起的男音鬼魅似的,吓了人一跳。

    “是你自讨的,怨不得人。”拿在唇边的茶波纹不动,显示她心脏够好没被吓到。

    秦梵伸手拿过她停在唇边的茶,率性的一饮而尽,还连连赞叹她的好品味。

    “三爷又无事可做了吗?跑到这来抢下人的茶喝。”她口气冷淡的奚落。

    不知为什么,看见他唇舌覆盖在自己刚刚碰过的杯缘处,一种无法言明的悸动窜升起来,牵扯动心弦深处。

    “我不是没有事做,相反的很多政务需要解决,可是就因为你的恶作剧害得我被逼得衙门待不下、府里留不住,非得特地到这来找你才行。”他重新沏了杯茶递还给她。

    柳无言淡睨一眼,没伸手去接。“衙门里待不待得下,府里留不留得住关我什么事?我可是个吃人饭的下人,有什么能耐得罪得起三爷呢?”她吩咐小二重新再送一个杯子上来。

    秦梵耸耸肩,一饮而尽。“谁说你这个下人没有比我这个主人强,光是你整人的手段就够让人甘拜下风,俯首称臣的了。”说没动怒是假的,可是要说记恨嘛偏又记不下,只得反过头来用请求的了。“把你找来的那群家伙弄走,你知道那群人霸着我的卧房、书房不走,很伤我的名声的哪。”

    “那不刚好称了你的心,投你所好吗?”她凉凉的说,嘴角忍不住泛起一抹冷笑,得意的感觉浮上心头。

    “不用、不用,心领了。再让他们缠下去,只怕真正的太守回来,第一个挨揍的人就是我了。”

    提到秦天,柳无言的眼眸倏地一亮,她故意倒了杯茶低饮,以便掩饰眼瞳里的激动。“咱们那位正牌太守好久没有消息了,是不是被心上人缠住了,所以没时间回来,要你这位三爷帮忙镇守敦煌这么久?”

    如果有女人陪伴在秦天的身边,一定就是恰安郡主。

    秦梵狡光一闪,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现在跟一个很值得用心爱的人在一起,打算用他所有的生命去赢得她。”

    “听你这么说,这个女人一定很特别了?”

    秦梵故作迷糊的问:“我有提到是女人吗?搞不好跟我的嗜好一样,是男人。”

    “是男人你就不会张扬了。”

    这个狡猾的男人还想骗她?他说这些分明是想试探她,这男人的心机还真是深。

    “这不叫张扬,这是信任。”

    “信任?”

    秦梵认真的点点头,伸出一指在她的鼻尖一点道:“对,就是信任。因为我相信你、信任你、把你当知己、心腹,所以才敢放心的告诉你。”

    她触电似的往后弹退了下,蹙着眉。“我对这两个字并不熟悉,秦太守跟桑总管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走。”

    这个男人太诡异,不能再拖下去。

    “柳副总管为什么这么在乎太守什么时候回来,是嫌我这个代理太守做得不够好?还是另有目的?”他一手撑着下颚,好耐性的问。

    “三爷认为我会有什么目的?”她笑着反问。“不就是看不过去你三爷的吊儿郎当,伯你们秦家大好的百年基业毁损在你的手上罢了,纯粹关心。”

    对手相当,玩起谍对谍的游戏特别有劲。“你想不想知道我大哥究竟在哪里?”

    “你如果愿意说,我听听也无妨。”口气故意轻淡,有点事不关已的样子。

    “我说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陪我一起收拾你丢下的残局。”谁陷害他,就活该一起受罪。

    柳无言嗤笑的摇头,两手握着茶杯状似优闲的旋转着。“三爷说的该不会是老夫人为你举办百花宴的事情吧!那可是姑娘们才可以参加的花宴,我去做什么呢?”

    秦梵笑容可掬,满脑子全是算计,他移近她一些,靠着她道:“就因为全是姑娘,就我单单一位男子赴宴,岂不是要被那群姑娘们生吞活剥了吗?如果有柳副总管这样的‘美男子’同行,那一定增光不少,最起码也可以分走一些姑娘们的注意力。”

    秦家三爷果然奸诈,连她都敢算计。“也罢,事情既然是因为属下而起,理应为你分担一些才是,不如我出面邀请冷风、萧竹、苏星几位副将一起共襄盛举如何?”

    敢讹她!定教他吃不完兜着走。

    “也好,就有劳柳副总管费心了,事完之后,我一定将家兄的去处告知。”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相视微笑,举杯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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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晚了,三爷不回去睡觉,留在我这里干什么?”白天倒楣的被他碰上,就一直缠着不放,现在都到就寝时分了,还不回自己房里,是想赖在她这里跟她一起同床共枕吗?

    “是不早了,柳副总管辛苦了一天,也该收拾收拾,早点休息。”把柳无言算了一半的帐册盖起来,秦梵就想拉她的手上床,催促她快点睡觉。

    柳无言旋身一转,避开他站起来,走到窗边。“三爷既然知道现在这么晚了,就该快点回房,以免落人闲话。”

    府里有关于两人的流言已经不少,他身为太守的代理人就不能庄重一点,严肃一点,留给下人一些威严的好印象吗?

    非要像个无所事事的登徒子,每天耗在她身边,像只讨人厌的蜜蜂黏着蜜似的。

    “表小姐呢?不怕她误会?”

    “怀菁?她只不过是远房亲戚,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佯装不懂的斜了斜颈,像认真在思索这个问题,其实他是在装傻。

    “就算表小姐误不误会不要紧,难道你连自己的名声也不怕吗?”

    到底是镇定的功夫够,还是神经大条?

    不管是什么,都教她感到讨厌。

    “我的名声哪有佳人为伴重要,只要有你相伴,同床共枕一宿,损失点名声又有什么关系。”

    说着他不安分的手又伸了过来,但她身子一侧避开了。

    拧着秀眉,她口气变得冷厉。“你想落人闲话,我可不想。”如果不是看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早一刀杀了,哪还会留他在这里疯言疯语的恼人!

    “就是不想落人闲话,所以才不能回房。”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梵走到床边大剌剌的躺下来,两手舒服的枕在脑后。“你在我房里弄了那么多‘庸脂俗粉’,我不睡在你这里撇清关系,难道要羊入虎口自动送上门去,惹一身腥膻吗?”

    这么说是真的想跟她睡在一起了?

    “庸脂俗粉的香味不正好伴你的眠吗?”死男人、臭男人,明明有断袖之癖还假正经。“要是嫌他们的味不够,我可以叫忠伯帮你找些更妖娆、更有经验的来。”

    原来帮凶是忠伯!很好,他记住了。

    “何必到外面找呢?这里更妖娆、更有经验的就有一个,而且还是挺对我味口的一个。”敢耍他,就要有玩的本事。

    他意图不轨的坐起来,狡笑的走向她。

    柳无言冷眼一凛“三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把我当下三滥的男宠了吗?这未免太侮辱人了吧!”

    怒言斥责,想把他狡狯的笑容骂回去,可是好像没用,这个厚脸皮的男人还是一步一步的接近她。

    “你的脸色一定要这么严肃吗?知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他调戏的抬起她的下巴,无视她美丽眼瞳射来的冷眸冰锋。“以你出尘的美貌,打扮起来一定不输给那群男宠,说不定比真正的女人还要美艳、漂亮。”挑情的意味明显。

    空下来的左手抚上她僵硬的后背,上下来回的轻抚,勾起她一股轻微的战栗。

    看来今夜是逃不掉了。“三爷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为你宽衣解带,服侍你上床睡觉吗?”口气一缓,她改被动为主动。

    哇,开窍了!秦梵果然开怀不已。

    他脸上漾出开心的笑容。“当然,如果柳副总管能体恤在下的辛劳,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们可以同榻而眠,彻夜长谈到天明,如何?”轻声呢哝,放在她背后的左手轻轻一用力,就将她带往床铺的位置。

    “主人的幸福是我们当下属的责任,能为三爷分忧解劳,那是再荣幸不过了。”

    纤纤素指倏然出手,点住他的大穴,令他动弹不得。

    邪恶一笑,换她以愉快的心情后退几步,甜甜的说:“属下这就去叫人来抬三爷回去,让您房里那些‘美人’好好的伺候您,好好的享受幸福的感觉,保证三爷一定会非常的满意。”捉弄的快感让她轻笑着走出门,留下房内一脸咬牙切齿的秦梵。

    “柳无言,你给我回来,立刻给我--回--来--”震耳的狂怒在静谧的夜晚呼啸而起,惊飞屋外一群栖息的无辜鸟儿。

    可惜门外的人儿没有听见,兀自张狂的消失在那扇门后。

    远处闻声而来的冷风和苏星,前后奔至。

    “柳副总管,三爷出了什么事?”他们担心的睨了她房间的方向一眼。

    三爷叫得那般狂怒,柳副总管怎么反倒一副无事人样,难道

    “他正乐得高兴,等着你们送他回房去呢。”

    “这这种叫声算高兴?”怎么听起来像要杀人。“你没对三爷做什么吧?”

    这一问,柳无言像想起什么似的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拍拍他们的肩膀。“对了,我还忘了点他的哑穴,你们等一下记得帮我点上。”说着遗憾的摇摇头,叹气的离去。

    愕得两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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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是美人在抱,他是妖魔环伺,全身动弹不得的只能躺在床上,供变态者流着嗯心的口水,一步一步的逼近。

    “全部给我滚开!”一声狮子暴吼,吼退一屋子娘娘腔的男人,他们打着哆嗦的躲在角落颤抖哭泣。

    柳无言!你好样的,豺狼虎豹都没有你这个蛇蝎美人心狠手辣,竟然就这样真的把他丢在妖群里,任人宰割。

    有一天他一定要她付出代价,后侮今天的所作所为。

    “你们几个,还不快点帮我解穴。”吼着几个刚推门进来的副将,把所有的气一古脑儿的出在他们身上。

    蠢才!那个柳无言到底给他们下了什么迷药,竟然个个对她言听计从,都奉若神祗。

    “回回三爷的话,不是咱们不帮您,而是柳副总管的点穴法独步天下,没有照他的吩咐做,您的穴怕解不了。”

    天下有这种解穴法吗?竟然要一位威武的男人躺在床上,任凭十几个男宠狎玩,这样的解穴法可谓天下奇观,独一无二啊!

    难怪三爷会怒得咬牙切齿,青筋暴凸的想杀人了。

    “连这种浑话你们都相信,是不是想我贬你们到厨房当伙头夫啊!”他是走衰运还是识人不清,竟然连身边的人都变得愚笨、痴呆,恨啊!“还不快点过来帮我解穴!”

    “可是”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违背柳大财神的命令,擅自过去解穴。

    想清楚,得罪三爷事小,要是得罪柳大财神,下半辈子的富贵荣华没有了,那可就是件大事**br />

    忠心诚可贵,金钱价更高;所以三爷,对不起哩!

    萧竹搔搔首,冒着得罪财神爷的危险,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建议道:“三爷,如果这群人帮不上忙的话,要不要小的到花坊帮您找几个花娘过来再试试?”

    这样气他不够,现在还想再招花娘来呕他!真是气“气死我了!全部给我滚出去!”雷声暴喝,把一屋子的男人全吼得一哄而散,个个逃命似的冲出房门。

    正准备走进来的怀菁看到这一幕,好奇的眨眨眼,不明白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表小姐,你别进去。”最后逃出来的萧竹一见到心上人,忙不迭的将她拉至一旁。

    “里面出了什么事?”好奇的眼眸不时瞧向砰然关上的门扉。

    “三爷发火,千万别进去。”谁进去谁出事,他当然舍不得心上人受气了。

    “干嘛发火?”她还是一脸不解。

    不得已,萧竹只好把她拉得更远一些,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始末跟她详细的说了一遍,果不其然就传来她忍俊不住的掩嘴偷笑声。

    为免屋里那只狂虎听到冲出来杀人,萧竹麻着头皮将佳人拉远一些,以策安全。

    “嘻嘻这位柳副总管真是有趣,改明儿也让我见见。”敢这么整三表哥,这个柳无言还真不是普通的大胆,不知道是怎生长相的人物。

    “所以我说别进去才对。”萧竹怕怕的摇了摇头,拉着佳人的袖子就想走,怀菁抽回手。“我不走,我还有些话要跟三表哥说。”原先嬉笑的俏脸染上一抹嫣红,难得露出女儿家的娇羞神情。

    萧竹心中暗叹一声不好,小姑娘的执拗心态又来了。

    怀菁跺了跺脚,委屈的扁嘴。“人家来这里都好几天了,三表哥忙得连跟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若不趁这个机会去跟他说说,搞不好到我走他都还没空呢。”水漾的眼眸一转,溜溜的睨向他,睨得他心儿一阵怦怦直跳。

    “萧副将军,我拜托你帮个忙,放我进去好吗?”

    软语哀求的嗓音飘入萧竹的耳中,听得他飘飘然的愣点着头。

    “好是好,不过你快一点、小声一点,别让其他副将听到,不然我可就惨了。”

    怀菁开心的笑着,猛点着头。“一定、一定,我说几句话就出来。”愉悦得像飞舞的蝶儿,一眨眼就飞入那扇门扉里。

    赶走所有人打算把一屋子的宁静留给自己的秦梵,正凝聚内力专心的运气冲穴,想快点解脱这种动弹不得的窘境。不料,安静才一会儿,房里又闯入了个不速之客。

    “三表哥。”闭着的房门轻轻的打开了,一道粉绿的身影缓缓的走了进来,小心的把门合上。

    秦梵闭着眼睛,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来人是谁。

    “三表哥。”她轻唤的走到他的床边,想伸手去抚摸他俊挺的五官。

    “你进来做什么?”秦梵的眼睛倏然张开,吓得她赶紧把手伸回去。

    她嗫嚅的道:“我我来看你,听说你被人暗算了,不知道是谁暗算你,凶手抓到了没有?”

    她明知故问的寻找话题,解除两人的尴尬。

    “我来太守府好几天了,表哥是不是不想见我,所以不理我?”她低着头,手绞着衣角问。

    真不明白为什么表哥对她总是冷冷淡淡,在家乡追求她的男人不少,照理说她应该算漂亮的,可是到这里之后,就是不见表哥对她表示一点好感,难道她的美丽在这里起不了作用,迷惑不了这里的男人?

    “我事情忙,没时间理会琐碎的事情。”他说得冷淡,好像她来不来都与他无关。

    “你是不是不欢迎我?”她幽怨的问。

    娘说她是姨娘选上的媳妇,是将来要嫁给三表哥的人哪!

    他躺着不动,连眼睛都不愿瞄她一下。“你到这里没听人家提过吗?我喜欢男人,前两天不是才叫秦忠买进一批男宠进来吗?”

    托柳无言的福,这下他有断袖之癖的谣言不胫而走,也刚好成为他拒姻的理由。

    怀菁摇头,不愿相信的扑倒在他身上。“我不相信,三表哥是骗人的,你一定是想隐瞒什么对不对?”

    我见犹怜的哭泣样,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心疼,只可惜对秦梵无效。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淡然道。

    怀菁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泪眼询问:“谁?是谁?男人还是女人?”

    她一定要知道那个人是谁,知道了一定要那个人好看。

    嗤声一笑,秦梵推开她坐起来。“是男是女就看她自己决定。如果她选择当男的,我不在乎当另一半,如果她要当女的,我八人大轿抬她进门。”

    她怔愕了下,抓着衣襟退了好几步,脸上浮起一抹羞愧的红晕。

    表哥什么时候解穴的?她为什么都没发觉?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我只想知道‘他’或‘她’究竟是谁?凭什么得到你的心,值得你那么莫名其妙的爱他?”她老羞成怒的撒起泼来。

    “是谁与你并不重要,你还是趁早回去乖乖的找人嫁了。”不耐烦的坐起来,拉正刚刚被弄乱的衣裳,拉开房门招来站在院子里守护的萧竹。

    “送表小姐回房。”

    “我不要。”怀菁紧紧拉着他的手臂,说什么也不放开。“你别赶我回去,姨娘答应让我留下来参加百花宴,你不能赶我走。”她泪眼婆娑的哀求。

    姨娘原先允诺百花宴只是个安抚表哥的幌子,她才是内定的新娘人选,现在看来全不是那回事,百花宴对她是个威胁,是个极大的危险。

    秦梵不耐烦的抽回手臂。“如果你想留下来参加百花宴也行,那就给我安分点,别再来烦我。”

    他无情的将她推向箫竹怀中,也不管她脸色泛白的可怜模样。

    “柳无言呢?”他咬着牙问,现在他最想找的人是她。

    萧竹一边扶着怀菁,一边道:“柳副总管出城去了,说是去各地巡查,要三天才会回来。”

    三天!她逃得倒是挺快。“知不知道她到哪去了?”他急着抓她回来算帐。

    “这”萧竹为难的抓抓头发,然后刻意袒护似的说:“不知道,柳副总管没说,咱们所有的人也都不知道。”

    哼,看来所有的人都偏袒向她。很好,就三天,他就捺着性子等她三天后回来再算帐。

    到时,谁都别想再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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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朗乾坤清风微扬,天上的淡云衬得天空一片蔚蓝,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草原上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奔腾的车声惊走野外正在觅食的小动物,马车前座驾车的一老一少,老的满头灰发一脸绉纹,少的年轻英气,俊美无俦的五官透着冷傲的气质,让人在惊艳他的长相之余,同时也慑服在他那股冷焰之下。

    柳无言弯膝坐在马车上,拿着折扇的手轻搁在上面,含笑的唇办望着两旁飞逝而过的风景,说不出的轻快畅意。心情好的轻哼吟唱,不吝惜将清亮嗓音跟四周的风儿和旁边的老人分享。

    此刻的秦梵一定很困窘的被压制在床上,好好的享受一屋子的春色;他身边的副将们是不是就像忠心的狗,守在主子的门口为他护卫住那一室的春浓呢?

    还是在他的怒斥咆哮中,愣愣的站在一旁挨他的刮?

    呵呵,不论是哪一种,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一定是在频频的咒骂她,想拆散她一身的骨头才对。

    “柳副总管心情好像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可以说出来跟老奴分享分享?”

    坐在旁边的秦忠老早就竖起一双耳朵等着,好奇的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位冷面财神笑得这么开心,可是等得耳朵都快长茧了,还是没听到一句半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只好自动开口询问。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件好玩的事。”轻摇着折扇,她迎着风说。

    难得柳无言好心情,秦忠也放大胆子的嚼起舌根来。

    “是不是在想捉弄三爷这件事?敢这么玩他,你不怕三爷脱困后会来找你算帐?”清清喉咙,他试探性的问。

    想起三爷被抬回挽风楼时的威胁,那一声声的咆哮吓得他这身老骨头直打颤,到此时还余悸犹存的哩。

    因为这件事他也是个幕后帮凶,可以说是全程参与,所以有必要问清楚一点,以免三爷发起火来要抓人开刀时,自己不明不白的死第一个,当个头号冤死鬼。

    “会来倒未必,但这个仇他是一定会报。”柳无言美丽的唇弯成一道弧度,明亮的笑声逸出唇畔。“以他有仇必报的个性,纵然不会漫无目的的出城找寻我们,但对于今天合伙共谋的敌人倒会记得很清楚,不但会一一记在帐上,且一解开穴道手脚自由之后,就会采取报复,一个个算帐,所以我才叫你快走。”

    柳无言将话说得严重,吓得秦忠脸色苍白,身躯微微发颤。

    “原来柳副总管这么照顾老奴,以往老奴不知道,还以为副总管是难以亲近的人,真是错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你是真正的好人,是真的照顾我们下人的人啊!”秦忠感动泪流,只差没跳下马车,跪地谢恩呢。“多亏你救我出来,不然等三爷算起帐来,老奴这把老骨头就惨了,只怕要被拆了。”

    想不到柳副总管对他这么好,府里这么多人他单单只救他一个,这不是恩人是什么?这辈子他当他是第二个主子了。

    “所以我才选这个时候出城,等我们查完帐三天后回来,他仇也算完了,气也消了,你我就不会有事了。”好骗的老秦忠,他不知道她带他出来,其实是有目的的。

    他不只是府里的老仆人,更是口风最松的一个,不只知道的事多,问他一句,更会回十几句,是眼下最适合探问消息的人选。

    “是、是,这个主意甚好,可是等咱们查完帐回来会不会三爷的气还没消,还想找咱俩算帐呢?”他怕死的抖着音问。一身老骨头了,可禁不起过分的折腾,三爷的几顿板子打下来,他不死也会少半条命。

    他可还想留命养老,不想早死早超生。

    柳无言笑了起来,秦忠的心态她了解。“不会砸到你头上,要罚也先罚那些抬他回去的副将,轮不到你这不禁打的老忠仆。”

    “可是是老奴开的门。”就说没事干嘛那么多事,还赶前头去推开挽风楼的门,现在惹祸了吧!不知道三爷的气会燃多久,三天的时间够不够他息怒呢?

    柳无言嗤笑的摇头。他真是无胆,如果害怕,当初干嘛买那么多男宠进门呢?

    明明交代他买几个,他却贪心的买进一大群,白白多花了好些银子,秦梵要问罪,他老还真应该排第一个。

    柳无言的冷笑让秦忠浑身直发毛。

    “唉,还是大爷讲人情、好伺候,如果他在的话,今儿个也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来,三爷也不会变得这么这么奇特了。”变态两个字说不出口,犯上啊!说“奇特”总成了吧!

    瞧,他多忠心啊!

    唉,老奴才一个。柳无言轻叹的摇首。“你刚刚提到大爷,知道大爷上哪去了吗?”难得将话题绕到正事上,柳无言乘机抓住机会,套问一些消息。

    “大爷?他不是去了北方三城了吗?皇上赏赐的能不去看看吗?可是这一去也未免太久了,算算都一年了;前两日老夫人还在问,他怎么那么久还没有回来?想想也挺怪的。”秦忠搔搔耳,也感纳闷的说。

    看来他知道的也不多。她不禁有些失望。“会不会是他跟‘某’个人游山玩水,玩忘了,还是什么人困住了他,让他不想回来了呢?”更进一步的试问。

    “不会、不会。”秦忠头摇得像博浪鼓“咱们大爷严谨得很,做人处事有一定的原则,不是个到处留情的男人。哪像三爷,一天到晚处处留情,寻芳馆、媚香楼、绣红坊,到处有他的老相好、旧情人、红粉知己,现在又看上了有脂粉味的男人,啧真是不像话。”他边说边摇头。

    “是兄弟就不会相差到哪。”柳无言轻哼一声,对于那个男人的事不予置评,打心医就不认为他是好东西。

    “也不是这么说,其实三爷人不错,前几年二爷不在敦煌时,三爷就帮着大爷平定了不少盗匪,还打退了西面的夷族,被皇上封为‘虎贲将军’。只是这一年平静了,他人也变得懒散许多,不然以那足智多谋的狡黠性儿,没人能比当然你柳爷除外了。”正在吹捧的他,还不忘对恩人褒奖一番,看来是真的打心里感激着她。

    秦梵的狡猾个性她岂会不知?看似闲散的个性其实稳敛深沉,平常虽然吊儿郎当,整天东逛逛、西晃晃的像个纨侉子弟,可也没见他把那件事情搞砸过,不但把公务处理得稳稳当当,还把敦煌防守得固若金汤,外似门户大开,实际上再严防不过了,城内的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掌控下。

    如此才能岂是一般庸辈可以比拟?

    “这么说连你也不知道大爷跟什么人在一起?”懒得再听他扯那男人的事,柳无言自动将话题拉回原点。

    “不知道,大爷的私事最不让人管了,老夫人都没得问,咱们这些下人就更不用说了,谁问谁倒楣。不过倒有件秘密老奴是知道的,老奴同柳副总管说了,你千万听听就好别记在心上,也别同人说是我说的,知道吗?”

    急于在柳无言面前讨好,秦忠竭尽所能的把知道的消息说出来,希望得到她的好感。

    “说吧,我在听。”柳无言淡漠的说,摇动折扇的手则停止下来,静静的搁在膝上。

    秦忠靠近她一点,压低声音道:“大爷的事可是件秘密,我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大爷和三爷说的。听说大爷在别的城里藏了个心爱的姑娘,常常想着念着要去见那位姑娘,可是好几次到了那儿又不进去,因为那位姑娘根本不爱咱们爷。”

    姑娘?!柳无言挑高了眉,强忍住心里的激动。“那位姑娘是谁?什么来路?”会不会就是怡安郡主?

    她是皇上的情人,跟皇上情投意合不是甘愿嫁到敦煌来的,所以当然也不会喜欢秦天。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没人提起也没得问,你要是有兴趣不如自己去问问三爷,他或许会跟你说也不一定。”

    能问她早就问了,也不会浪费那么多的时间。“算了,这是主子们的事,跟咱们无关。”略微失望的摇摇手,她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喝声驾车速行。

    她不想让秦忠怀疑,只不过这事值得一查,说不定是重要的关键线索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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