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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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王”是我纵横在网路里的昵称。

    当初栽进网路这个虚拟世界时,这个名称很自然地就从脑袋里浮现出来。原因无它,只因为我叫“楚歌”霸王四面楚歌的那个楚歌。

    当我使用霸王这个代号时,我没有想到,我会在网路的另一端遇上一个别姬。

    我们的相遇,要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一前,我二十二岁,刚从大学毕业,主修电脑资讯。

    有很多同学在毕业前半年就陆续寄出求职信,唯独我,在毕业的时候,还没有打算马上进入职场。

    我在一家速食店打工,大学四年的一切花费全赚自这里。毕业后,我仍留在这家速食店里赚取时薪六十五元的薪水。

    曾经想过要把它当成正职,倒不是因为喜欢,只是觉得速食店的工作较单纯,所以没有很想离开的欲望。

    反正同样是赚取生活所需,当店员跟当工程师对我来说并没有很大的差别。当初我之所以选择念资讯,主要是觉得面对没有生命的电脑,比面对复杂的人脑来得简单,并非对玩电脑特别有兴趣。

    有一天,几名意料之外的客人来到速食店。

    他们是我大学时的学长,长我一届。

    这几个学长毕业后便自组科技网路公司,平常我跟他们只是点头之交,谈不上认识。

    我很讶异他们会认得出我,并喊出我的名字。

    看见我,他们拉著我聊天,意外地热情;后来连续几天,他们都到速食店来吃午餐,我免不了必须跟他们寒暄几句。

    就这样,我被拉进了他们自组的网路公司,共同参与电脑软体的设计。

    如此一来,我的生活又与网路脱离不了关连了。

    在公司里工作了半年多,无论是工作或生活,都渐渐上了轨道。

    我跟几名写程式的工程师经常窝在一间小小的设计室里,有时为了赶件,三餐都是拿泡面来充数。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原来已悄悄脱离群体生活的我,因长时间工作上的相处,我跟其中一名工程师渐渐有了些联系。

    他叫做刘翰青,是学长网罗来的电脑好手。

    苞他熟稔,是因为有一回我跟他刚好负责同一个线上交易公司的防火墙case,在检查程式时,我们发现原来的程式里有几个不容易被找到的小bug,为了找出这几条小虫,我跟他没日没夜地闭关在设计室里赶工。一逃邺十四个小时,扣除解决生理需要的时间,我们几乎朝夕相处在一起,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

    当工作完成的时候,我们两个双双倒卧在办公室里,呼呼大睡了一整天。

    醒过来的时候,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鲍司里开始传出我跟刘翰青是情侣的谣言。

    本来我不是很在意,反正这不是真的;但刘翰青似乎对这件事认真了起来,他开始追求我而总共也不过约我吃了两顿饭。我基于礼貌,没有回绝,他便真的把我当成了他的女朋友。

    我原来想纠正他,但一次、两次,他都没听进去。而所有人也都认定我跟他已经在一起,再三辩驳总是没有人相信。

    好奇怪是不是?

    以前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以为我不能懂大人的想法是因为我还小,可我现在已经成年了啊,为什么我还是不懂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人们永远只肯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是与不是,竟是可以用选择来决定?

    所以我不喜欢跟人相处。跟人们那一颗颗复杂的大脑相较之下,电脑显然简单易懂多了。

    瞧,我输入一个指令,它马上就配合地反应出来。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什么一加一等于三的问题。

    这样不是很好吗?

    简单一点,也轻松一点。生活就应该是这样。

    我张大著眼睛继续瞪著萤幕,手指则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

    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半午休时间。我正在试写一个程式,趁它在run时候,我利用空档收e-mail。

    有十来封,泰半是垃圾邮件。

    将广告信函一一删除后,我才开始看其它的mail。

    一封是刘翰青寄来的,他问我要不要一起用晚餐?

    我简单地回了几句话

    澳天吧,今天下班后另外有事。

    至于是什么事,那就是个人隐私了,无可奉告。

    这样讲比直接拒绝较不伤和气。

    我不想惹是生非,毕竟是同事,如果撕破了脸又得天天见面,那多痛苦。

    接下来的一封是来讨教问题的,我做了重点式的回覆。

    然后是一封电子贺卡。依照mail里的网址点进去后,几秒钟内,一张绘著一个大蛋糕的动画卡片出现在萤幕上。生日快乐,四个鲜红的大字陆续从蛋糕里跳了出来,底下的留言写著:姊,我生日快到喽,不要忘记了哦。

    绝对不会忘记。

    我微微一笑,把这张图抓下来存进硬碟里。

    这是楚羽寄来的第四封卡片了,大概是怕我会忘记,所以连续几天都写信来提醒我。

    其实他的生日距离现在还有半个多月呢,根本还没到。

    楚羽刚出生的时候,我以为我跟他会没什么姊弟缘,毕竟我们之间相差了八岁多,又是不同母亲所生。

    妈妈极讨厌楚羽,少数几回不小心看见他时都会皱起眉头,甚至转过脸去,好像他是一条丑陋的虫似的。她连看他一眼都觉得痛苦。

    相对于妈妈,爸爸则极其宠爱他。

    我不怪他为了楚羽而忽略我,因为楚羽的确需要呵护他是个气喘儿;而我,除了天生健康的优点外,还很坚强。

    我没有恨过这个异母弟弟。

    而意外的,他竟然也跟我亲近,尤其是在我念大学的这几年,他主动的示好,完全消融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那座冰山。

    我们常常瞒著所有人,一起溜出来在外面见面。

    回覆完所有的邮件后,我检查了一下,发现程式还在跑,于是我回来点选了书签里的一个网址,进入我时常逗留的一个叫做“市尘居”的聊天室。

    使用的代号是霸王。

    这是一个人气颇旺的聊天室,里面居住著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人。

    进入聊天室后,我如以往,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找了一个角落便窝了下来。跟以前一样,不打算在里面发表任何一句话,或者跟任何一个人密谈。

    网路世界里聚集著成千成万个寂寞的人,我没有兴趣和他们分享我的心事。

    我只想让自己有片刻抽离的时间,独自排遣并不代表我跟他们有著同样的寂寞。

    我不寂寞至少不去碰触。

    因为,假如你将手指戳进一块黏土里,第一次戳的时候,黏土表面可能只陷入一点点;你再戳一次,它就会陷深一些。如果你不断地戳它,那个被你戳出来的孔就会愈戳愈深,直到它穿孔而出,侵蚀掉整个灵魂。

    寂寞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所以坚强的人不会去碰触它。

    网路是个虚拟的世界,一切形象与感情皆属虚构。

    这个世界里找不到真心真情。没有真实。

    霸王可以是个虚拟世界里的人物,楚歌却得活在真实的世界里,所以霸王跟楚歌严格算起来,并不是同一个人。

    听起来好像有点人格分裂,但我觉得这很正常。

    霸王在这里只是个旁听生。

    这是我打发时间的一个方式,这里的言论有时候还挺好玩的。

    午休时间,市尘居里却聚集了不少人。照理说这个聊天室的高峰期是在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间,除此之外的其它时间会出现这么多人,只证明了一件事现在的上班族都挺会打混,不怎么专心上班。

    聊天室系统通告:霸王进入聊天室

    苞以往一样,霸王进入市尘居后,便沉默地站在一边。

    聊天室里,几个熟悉的人名中断了原先的谈话

    美代子:“霸王进来了,你好,安安啊。”

    痴情过儿:“今天霸王会说话吗?还是像以前一样,当个沉默之王?”

    龙女:“过儿,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道明寺:^^

    我好玩地看着这些网客的对话,猜测真实世界里的他们可能会是些什么样的人?

    他们你来我往、兴高彩烈地交谈,令我有些纳闷。

    我不懂为什么只凭一些言语上的交流,就能建立起这样热络的交情?

    他们彼此相识吗?或者只是来自某一个被遗忘的角落的寂寞灵魂,利用这种方式来排遣?

    西门悄悄对霸王说“嗨,午安。”

    一个叫做“西门”的网客,使用密谈找上了我。

    我看了一眼,不打算回应。

    原想他会知难而退,但没过多久他又传讯过来。

    嗨,午安,呼叫霸王,你掉线了吗?

    我抿嘴一笑。是的,就当我掉线了吧,我不理你,你不要怪我。

    在这里,我习惯旁观,不习惯涉入太深。来来去去的网客那么多,没有一个让我有开口的想望。

    “哔”的一声从电脑里发出来,通知我程式里出了些问题,需要修正。

    我收回心神,正打算关闭聊天室视窗,将注意力摆回我的程式里的时候,一名闯进聊天室的新客人不知怎地让我眼睛一亮。

    聊天室系统通告:别姬进入聊天室亮红色的大字闪烁著。

    别姬?

    痹乖,其他网客的反应比我还快。

    美代子:“别姬安安,用过午饭吗?”

    美代子一向热情,像是市尘居的招待员一样。见有客人进来,便头一个打招呼。其他人也暂时中断了本来的谈话,对这位新成员好奇起来。

    龙女:“别姬,霸王别姬?”

    龙女一发言,我才联想到真的是“霸王别姬”好巧。

    痴情过儿:“别姬安安,你跟霸王有什么关系吗?”

    美代子:“是啊是啊,好巧喔。霸王,你的别姬出现了,你是不是该出来讲几句话了呢?”

    呃?要我发言?没那么容易。我端坐电脑前,静观其变。

    道明寺:^^

    道明寺在这里是一个“微笑”的存在。这世上也是有这种人的,谈笑看世情,何其爽落。

    西门:“呜呜,都没有人理我,我要走了。”

    聊天室系统通告:西门离开聊天室

    世上奇怪的人很多,在网路上,你尤其容易见到平常不在人前出没的怪客,这也是其中一个怕寂寞的西门。

    大夥儿等了很久,这位别姬连声招呼也不打。

    美代子对别姬说:“是掉线了吗?”

    龙女:“令天系统好像有点怪怪的”

    道明寺:^^

    77:“潜水中”

    啊,又浮上来一个。一个来聊天室练习浮潜的数字。

    至于别姬,还是不说话。

    语言是性格的外衣,不说话比较容易隐藏自己。

    痴情过儿:“看来我们这里又多一个沉默羔羊了。”

    龙女:“霸王没先说话,别姬怎么敢开口?要夫唱妇随呀。^^”

    夫唱妇随?没这回事。

    我看着萤幕里聊天室访客的一长列名单,霸王在最末端,恰巧与在最前端的别姬遥遥相对,在漆黑的背景颜色里,发出莹蓝色的柔光代表性别是“中性”的蓝光。

    这位别姬感觉上有几分神秘喔。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口?

    虽然不知别姬的性别,但我直觉该是个“她”

    电脑又传来“哔哔”长声,催促我该关照关照它了。

    我没有退出聊天室就直接关闭视窗。反正,霸王是否真的存在于那里并不很重要。

    回过头来,把市尘居抛在一边,我开始检查起刚刚跑过的程式。找到问题,做了一些修正后,午休时间也已经结束了。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别姬的真实纪录。

    就不知道别姬是不是跟霸王一样,在一片众声喧哗当中,选择以沉默为语言?

    六点下班,怕被小刘逮到,我早早便设定好防止机密资料外泄的密码,锁了电脑,只等时间一到,便捉起随身肩包,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向电梯。

    电梯从顶楼慢慢降下,在十三楼停下,电梯门一开,我马上跨步进去,电梯门关,一分一秒都不浪费,在确定小刘没有跟来,我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苞在身后进来的几个同事见我一个人搭电梯,一名女性网页编辑好奇地问:“今天没有约会呀?”

    “嗯。”我低著头说。

    另一个人笑。“年轻人啊,天天约会终于也吃不消了吧?”

    “是啊。”我没有天天约会。事实上,我这个月到目前为止只有一次不小心没推辞掉小刘的邀约,周末的时候跟他去看了一场电影,又恰巧不小心被公司里的人看见,谁知道从此谣言飞满天。

    另一名已婚男性工程师深有体会地说:“天天腻在一起也不见得好,小别胜新婚呀。”

    “嗳。”是是是。

    天气很热,通风口直对著我的脑门吹,头有点痛,我下意识地往后站,不确定自己想躲开的是直吹脑门的冷气,还是众人的误解。

    下班时间的关系,电梯有很多人,我从没费心去注意过有谁和我搭同一班电梯。而且电梯大多时候都很拥挤,我只想仰高脖子,多吸进一些新鲜空气好抵抗令我头重脚轻的晕眩。

    我好羡慕长得高的人。

    身高只有一百六十公分的我,在今日营养过剩的台湾社会里,算是娇小的。糟糕的是,我又不喜欢穿太高的鞋,因为高跟鞋总是害我腰椎酸痛。

    羡慕高的人,是因为我觉得高一点的地方,空气好像比较新鲜。

    这种想法跟科学无关,就跟吃东西的时候,老觉得别人碗里的食物比较美味是一样的道理。

    这样渴望自己所没有的,不知道是不是一种病?

    “小姐,终点站到了,你不出去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唤醒了我。

    我怔愣了半晌,看清楚现实。

    眼前是一张陌生的男性脸孔,一个穿著蓝色条纹衬衫的男人,他的手指正按著电梯的开关键,而所有的人都已经步出电梯,走向地下停车场。

    刹那间,我有些恍惚,不自觉喃喃道:“这的确是终点站了不是吗?”

    可是我不应该直接到达这里的。

    有时候,终点并不是在旅程中的人想去的目的地。

    我没注意陌生人的反应,只抬头说:“抱歉,我想我还得搭回一楼。”我错过了。

    男人看了我一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替我按了一楼后,便迳自走出电梯。

    这回我没再错过楼层,顺利地走出了这栋承租给各家企业的综合办公大楼。

    斜照的夕阳依然有些刺眼,天空是带著灰蒙蒙的蓝。

    不必判断方向我也知道该在哪一个街角转弯,但人潮汹涌的瞬间,我总是不自主地停下脚步,淹没在人群中的感觉令我无由地忧伤。

    我一直回过头,想看清楚一些我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事,它一直就存在于那里我知道的,但我每次回头,却只是更无法往前走去。

    接近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床头上的电话一直响著,我迷迷蒙蒙地接起了电话,纳闷这种时间怎么会有人打电话来扰人清梦?真不识相。

    “喂”我懒洋洋地接起电话。

    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作声。

    我困惑地又“喂”了一声,这时从话筒里传来的粗重喘息声顿时令我愣了一下。

    还没意会到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就听见粗嘎的声音自话筒传出

    “你想不想做ài?一个人很寂寞吧,你穿著红色的蕾丝小裤裤吗?它湿了没有”

    变态!

    我吓了一跳,用力地挂上电话,瞌睡虫全给这通电话吓飞了。

    惊魂未定之际,电话铃声又刺耳地响起来。

    我差点没吓得跳起来,抓起电话才听到“嘿嘿”两声便又马上把电话给甩上。

    回头一想,不对,我飞快地拿起话筒搁在一旁,以免那个变态又拨进来。

    天啊,在半夜接到这种电话真的会吓死人!

    尽管已经拿起电话,确定不会再有人打进来,但那个粗嘎的“嘿嘿”声却仿佛还残留在耳边纠缠著,不肯轻易散去。

    床前大片的落地窗令我不安。

    厚重的窗帘在我入睡时就已经拉上,窗户也上了锁,但户外冷凉的空气似乎仍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引起我全身一阵阵战栗。

    很少在这样接近清晨的黑夜里醒著,入睡的城市笼罩著诡谲的氛围。

    住宅区里,大部分的灯光都暗著,只有远处少数几扇窗还透著光。而在那些亮著的窗户后方,彷佛隐藏著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心脏怦怦的跳动声和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暗室里回响,不觉令人毛骨悚然。

    黑暗中,我坐在床缘,睡意全消。

    犹不能置信我会遇到这种事。

    突然间,我有些忿怒起来,而忿怒中还夹带著从刚刚延续到现在的惊恐。

    为什么我必须要面对这种令人作恶的騒扰?为什么我得承受这样的恐惧?只因为我是个单身女子,一个人独居在外、平日生活检点?

    这不公平!

    我伸手扭开床头柜上的小灯,懊恼地耙著头发。

    心里有些气、有些害怕,两种情绪不时地困扰著我。我想要尖叫。

    被搁在一旁的话筒发出急促的嘟嘟声,一旦注意到了,就很难忽略。我拿起话筒,用力挂上。将整具电话抱在胸前,渴望能有人陪在身边。

    也许我可以打一通电话给谁,我迫切地需要知道此时此刻,我不是一个人既孤单又无助。

    可是,要打给谁?

    在这种时候

    犹豫了一会儿,我将电话放回原处,站起来在卧房里四处走动,等我意识清醒地发现到时,我已经打开电脑,坐在电脑桌前,连上了我的避风港市尘居了。

    三点五十七分,这种时间,聊天室里应该不会有人了。

    但我还是进入聊天室。

    意外的,一抹莹蓝色的柔光清清冷冷地出现在那里。

    别姬!

    她在线上。

    整个聊天室里,只有霸王与别姬。

    其他网客最后离开的时间是两点十九分,发言人是小猫。

    萤幕上显示著

    小猫:“要看日出要早点起床哦,明夭的日出时间预测是五点零三分。”(2:19)

    看来这梯次的网客明天有人要早起了。

    我看着那抹莹蓝色的光、看着静静不说话的别姬,心里有种不曾感受过的平静,彷佛她可以了解我的心事,也正在倾听即使我们两个谁也没有开口问候过对方。

    接到电话騒扰的焦虑渐渐被抚平了。

    那抹莹蓝的光影一直陪伴我直到清晨。

    五点零三分,天色渐亮。我站了起来,拉开落地窗的窗帘。

    城市的天空仍是灰蒙蒙的,但一抹染上了朝阳的云彩依然那么妩媚。

    我的窗户看不见日出,它面对著西方,永远等待著落日。

    但我知道,黑夜,已经悄悄过去了。

    再次回到萤幕前的时候,别姬仍然在那里。

    不知道她的窗户看不看得见五点零三分的日出?

    突然有点想问她她在聊天室里待一整夜做什么?

    但最后我仍只是悄悄地退出聊天室。

    为了避免再接到同一个人的騒扰电话,当天下午我便抽空到电信局换了个号码。

    本来不想把新电话号码给人的,但过没两天,小刘过来找我问说:“小楚,你家电话坏了吗?怎么我这几天都打不通?”

    当时我正利用工作空档在编写我个人的软体程式,听到小刘的话,我暗叫一声糟。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瞪著萤幕,本来想敷衍说坏掉了的,但想想,这样骗人好像不太好,只得回答说:“嗯,我换电话号码了。”

    希望他不要问我的新号码,因为我不想给他。

    “换号码了?”他有些责怪意味地说:“怎么没告诉我呢?你这样子临时换号码又不说一声,如果我有急事找你怎么办?”

    我摘下沉重的眼镜,揉了揉眼皮,转过脸看着他。

    他从我桌上拿了枝笔和一张便条纸,不容拒绝地说:“新号码是几号?”

    “小刘”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嗯。你可以说了,我准备好了。”

    “小刘”

    “以后别再这样了,知道吗?快说吧。”

    我垂下头,叹了口气,念出一串数字。

    他迅速地记下,摸摸我的头发,笑说:“这才对。”将记有电话号码的纸条折叠收进上衣口袋后,他拉了张椅子在我身边坐下来。

    看见我萤幕上显示的东蚊瘁,他好奇地问:“咦,这是什么?”

    我稍稍挪开身体,避免与他太过靠近。看着萤幕上一个跳动的光球,我说:“随便玩玩的,我想帮我弟设计一个结合电玩和学习的游戏软体。”

    电脑资讯上的交流,我是可以接受的。小刘是一个好手,或许可以提供我一些意见。

    “嗯,看起来有点意思,你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有八成了,只剩下一点小地方需要修改。”应该可以来得及给楚羽当生日礼物。

    “我可以玩玩看吗?”

    我看他那么感兴趣,心想无妨,便说:“好啊,我先示范一次给你看。”

    示范的同时,我将设计原理解释给他听:“这套软体的好处是,系统本身是和使用者一起学习,可以支援网路连线,让多人同时加入游戏,使用者可以自订身分与学习主题,例如要学习占星术方面的知识,可以先选择西洋或东方的情境设定,随著所吸收的知识累积,参加者可以自由运用他所得到的知识参加加讪或比赛,合格以后就可以升级,变成占星大师或担任天文台的官吏现在你可以试玩看看,不过整个作业系统还不是很稳定,可能随时会当机。”

    “嗯,我知道了。”

    把位子让给小刘,他很快便进入了游戏里。

    我看着他专汪的神色,心想还好他是个电脑狂,闲暇之馀才会想起我这个“女朋友”不然我是不可能纵容他继续误会下去的。

    电脑暂时被他霸住,我离开办公室,决定暂时摸鱼一下,到顶楼走走。

    这栋商业大楼有三十层高,从二楼开始,分别分租给金融、贸易、科技、通讯、房地产、旅游各式各样的行业。整栋大楼全天候每一个角落都有空调设备;顶楼则是开放空间,视野良好。

    我舍弃了电梯,一阶阶慢慢地从十三楼爬到三十楼。

    平常大家埋首工作,很少有人会上顶楼来。

    我顶著烈阳走到被晒得发烫的栏杆前,鸟瞰这个有如棋盘一般的城市。

    楼上风大,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但我每次上来这里,除了平和以外,没有其它任何的感觉,包括恐惧;甚至,连自己也好像消失了,整个人像进入一种无物、无我的境地里,只觉一片安详、宁静。

    我在楼上持了好一阵子,待心情完全调适好才下楼。

    小刘已经不在我的位子上。我看了看周围,没看见他人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不过管他呢。

    我坐下来继续完成游戏剩下的百分之二十。

    不知道时间又过了多久,觉得腰酸背痛,我结束手边的工作,伸了伸懒腰后,本想起来休息一下,但心念一转,我又连上市尘居,而且没有意外地在那里看到了别姬。

    我微微一笑。

    这个别姬不晓得她是不是一逃邺十四小时都挂在聊天室里?还是我们真的刚好那么有缘?

    平常我上网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候工作烦了,我就会到网路上溜一圈再回来;有时候是在家里,看完晚间新闻和无聊的电视剧后,若是还睡不著觉,便打开电脑连上线,直到眼睛疲劳得撑不下去为止。

    网路虽然日益便利,然而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并不喜欢和成天挂在网路上的“网虫”打交道。

    我不相信虚拟的网路世界中有什么真情。

    然而每次看到别姬,我的心里总有些异样的感觉。

    别姬从不发一言,存在感却非常强烈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有时候,我在一长串聊天室的访客名单里与她相遇。

    有时候,聊天室冷清得有如寂寥的大海,大海上漂浮著两艘不曾交集的小船,想像我坐在其中一艘,任潮流带领我漂至某个无人的小岛,而突来的一阵风,使得别姬的小船永远搁浅在礁石之中,与我相望。

    对我来说,虽然霸王不曾开口,但市尘居俨然已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而沉默的别姬亦成为市尘居的一部分。

    别姬的存在,奇异地令我感到心安,即使我明知道,这只是一种心理的自我投射。

    不知不觉中,上聊天室,就是习惯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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