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海娜小说网 www.hainazuche.com,最快更新只想拥她入怀最新章节!

    ——倘若现在我说我已经等了你四年,你也压根儿不会相信的。

    她听不懂,听不懂,真的听不懂。

    少爷为何这么说,甚至这么做,她完全不了解。

    他有多讨厌她,她不会不清楚,这是他想出来另一种嘲弄她的方式吗?

    ……不要紧、不要紧。她假装没听见,没发生就好了。

    就像是以前那样。

    深深吸几口气,在踏入武馆大厅之前,她已经能恢复平常心情。

    和谢邑见面时,她看到二师兄也在,寒喧几句,那两人在旁边饮茶配点心,然後指点她的基本功课。几年来,她有所进步的,大概就是马步扎得够稳了吧?

    一个早晨就这样过去,谢邑热情地留她吃午膳後才肯放行。

    她回到管府,照例上逸安院打扫祠堂、去厨房挑水,四处帮忙……虽然一切都跟平常没有两样,但她却觉得今日天黑得特别快。

    还早,还不到去少爷房里的时候。她一再地这样告诉自己,却连晚膳吃了些什么也没有记忆。

    不晓得为什么,很想找地方藏起来,她垂低眼睑走在长廊上,希望不会有谁看见自己。步伐好沉重,她轻轻地喘著气,渐渐竟是停住了动作。

    她感觉害怕。是怕见到管心佑?或者怕自己会胡想?还是两者都有?

    心里好乱。像以前那样当成没听到就好了。

    她缓慢调息,意图封闭自己的耳朵和思考,然後很快就可以遗忘。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做的。

    小时候,舅舅当她为无物,她在渴望寻求亲情又得不到丝毫回应後,就对自己说,把这些伤心的事情忘记。

    她喜欢少爷,在少爷明白又厌恶地对她表示不可能会对她有同样的感情之後,她也反覆提醒自己,别再去想,看著前方就好了。

    只要别想起难受的回忆,就不会难受。

    像是突然惊醒一般,她复开始走著。喃道:

    「对了,还要去帮少爷敷脚……」

    本来应该要回房,却不知怎地,她宛若抗拒什么似的往梅园的方向去。等她回神过来,已经被稀疏的梅枝满满包围住。

    弯月斜挂,皎洁照映动静。

    她弯身蹲地,良久,在鞋边拾起一片凋谢的花办。小声地自言自语:

    「……少爷喜欢标致的花,可我只是枯掉的杂草……那么做,一定是骗人的。」什么等四年呢?他那么厌恶她,厌到必须四年才准备来折磨她吗?

    抱住自己膝盖,她缩成一团小球。低低地吟著小曲儿。

    她对爹娘没有任何印象,只是从懂事就知道这首曲儿。一定是谁曾经在耳边哼唱给她听过的吧?

    敛低眼眸,月光从她背後洒落,形成倒影贴在地面。真希望自己可以融入到黑暗之中,就这样消失不见。

    下辈子,她也想要做一朵花。

    人见人爱。若是能够被少爷攀折回房就好了,只要能在他面前盛开,最後就算枯萎了也无所谓。

    她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交叠的肘弯当中,回想到曾经在楼阁眺望他的那段长长日子,他根本不晓得有她这个人。或许……还是那样比较好吧?

    至少、至少她不会知道他那么讨厌她。

    心头好难过,好凄楚,她慢慢地呼吸著,还是没用。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不想……不想哭啊!

    哭了……就忘不了了。所以她无论如何难受都得忍住。

    明明,她都忍得住的……

    背後忽然有其他人的气息,她一惊跳,温热的手掌就搭上她的肩膀。

    「结福?」管心佑焦虑的嗓音急唤。「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以为你——」待看清楚她滑出眼睛里的泪水,他震撼地梗住喉咙。

    结福没料他会忽然出现,仓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站起身就逃!

    「结福!」管心佑错愕,一时没能来得及抓住她,赶紧跛著脚步跟追。「你等一等——等一下、结福!」他在後头大声呼喊,行动下方便的腿,无法比她快速。

    结福不理会他,也不明白他为何要追来,只是往前奔著。最好自己可以逃去他再也看不到的地方,这样他对她的厌恶,或许就会减少一些……

    「结——」他急促的尾音突兀断去。

    结福一楞,不禁回头望了一眼。

    就见他倒卧在长廊上,痛苦地喘息。她吓住了,几乎不用思考,就是一种立即的反应,很快地往回跑近他身边。

    「少爷?少……」她蹲在旁边,慌张地察看他双目紧闭的脸色,就要唤人。

    管心佑却突地张开眼,举臂勾住她的肩颈,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总算抓到你了。」他低沉道,灼烫的气息拂在她耳边。

    「少……少爷?」她担心他体虚,没有马上推开。

    他坐起身,粗喘几口气,才能稳声道:

    「结福,你想要跑到哪里去?是不是打算离开我?我早上说的话吓到你了吗?在马车上,是我冲动了,你别这样就不来找我!」他表情焦灼,箝住她臂膀的长指发白著。「……我知道我现在这么说,你不会信我。但其实我——」

    他的话尾让她背脊发凉起来,不觉虚弱地脱口道:

    「别说了,少爷。」

    他强迫她注视著自己。「结福,我对你动心了……我对你有感情,我喜欢上你喜欢我的那番心意了!」

    「少爷,您……别跟结福说笑。」这也……一点都不好笑。

    为什么他要一再地撕裂和践踏她的情意呢?她瞪视著自己的膝头,双手抖得好厉害,她用右掌压住左掌没用,又用左掌压住右掌。使劲地咬住嘴唇,只希望自己还能保持说话的完整。

    「我没在说笑!」他愤恼喊叫,使劲地握住她寒冷的手心,要她完完全全地听个清楚。「以前我对你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我知道这么说你一定不肯信,所以我只能慢慢地让你明白……」他也不了解现在这个时机是好是坏,但他真的已经无法忍耐了!

    因为他的心意她一点也没意愿去发现!

    「少爷,我——」她困难地挤出话语,却让他给打断。

    「我每天看著你,却不敢和你说话,也不能出现在你面前,就是担心你会拘束,会被我吓走!」他愈说愈激动,胀红著脸吼道:「其实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又卑鄙的男人!你想要逃开,我就假装跌倒;你帮阿寿或其他人缝衣服,我就把他们赶走:你老是对除了我以外的人有说有笑——我不要你看其他男人,我不要你和其他男人说话,我也不要你嫁给其他男人!你喜欢我,这一生一世就只可以喜欢我,不能再喜欢别人!」

    结福的视线模糊起来,什么也看不清了。

    她的确不相信。

    不信他的每一句,也不信他的每一字。

    他讨厌她,讨厌她的丑容,讨厌她对他的喜欢,他一直都很讨厌,这是他自己讲过好多次的啊。那么,非常厌恶她的他,如今说出这番话,要怎么教她相信?

    如果这是作梦,如果这只是他恶戏她的手段,那么一旦梦醒了,玩耍结束了,她的心就会碎得再也拼不回去。

    她不想伤心啊……因为那很痛很痛。

    真的,很痛。

    「结福,你为什么哭?」他问,语调是低哑的。伸手抹去她滑落脸颊的泪,她震颤了下,微微地往後缩。「是我让你哭了吗……我发誓以後不会了,你别哭了,我心口好疼。」他也不晓得怎么会这样,只是看见她哭湿双眼,胸腔的闷痛仿佛针穿,让他冒汗。

    「……少爷,结福貌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变得像文小姐那样漂亮。」她只是草,只是他看不起的草而已,不会变成花的。

    想也没想,他咆哮起来:

    「你还不懂吗?!这已经无关容貌,以前我不了解……现在我只是……只是……总之我不需要你长得像其他人!只要你是结福就可以了——四年不够,我会用八年!八年不够,我等十二年!只要你能相信我,就算一点点也好。」他有些语无轮次,不知该怎么表达,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对她曾经有过的所作所为,只得再次抱住她,有生以来未曾这么惶恐和紧张。「……结福,我喜欢你。」他想温柔地对她说,但是却太害怕失去。

    他……为什么他现在要这么说……为什么……她苦涩又酸楚地在他肩处流下眼泪,没有回答。

    他猛地恶狠狠紧抓住她的臂膀,逼她抬起脸。

    [不论用任何手段,就算是要把你关在这里也好,你飞不出去,总有一天会是属於我的!」他的言语强烈激昂而且愤懑,但是表情却异常地脆弱。「——我……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结福。」他嘶声唤著她的名,蓦地双手垂地,虚软无力。

    她朦胧地凝视著他近似哀求的神情,只觉心痛难忍又万分不舍。

    这个总是傲慢的男人,是为了什么向自己这般低头恳求?

    是因为想要她的信任?想要她的回应?想要她的承诺?想要她永远的陪伴?

    他难道不晓得……她的一切早就已经给了他啊……

    是他任性丢弃了,而她也没有再拾回来的勇气。现在又怎么要她给?

    「……少爷,结福的名字,是掌事大娘取的,原来叫做什么,已经不记得了。」恍恍惚惚地,她说。

    管心佑缓慢地抬眸,凝睇著她的泪容。

    「从我踏进这里,我就姓管了。以後……也都不会变的。」终究,她还是选择顺从他的盼望。

    就如同她从未忤逆过他那般。

    她可以当个空壳,也或许会注入不再那么悲伤的灵魂。

    可能四年,八年,十二年。再次换她,给他一个他所要的机会,结果也许又是遍体鳞伤,但伤口总会不再流血。

    她可以这样想吧?可以这样想吧?

    会不会太过奢侈了?

    他终於得到她的许诺,那对他是多么珍贵,她一定不知道。

    「结福,我答应你,今生只看著你一人。」

    她不需他的今生,只要是曾经就够了。他懂不懂?懂不懂呢?

    「少爷……」

    「别再叫我少爷了。唤我的名。]

    「……心……佑。」

    她柔软又生涩的轻喊。

    他不禁疼惜地吻上她鬓边的发。直到最後,她都没有察觉,自己给子他的原谅,竟让他骄傲优美的不住地发抖著。

    **

    又过了八年——

    张开眼睛,她知道自己已经醒了。

    下床穿好外衣,洗净脸,她推开门走出去,春阳高照,外头一片清新明朗。

    走向逸安院,她上楼阁打扫祠堂。

    每天都是这样开始的。

    待得四周乾净俐落,结福点燃香烟放於供桌,已近晌午。下楼前,她往外望了一眼,视野及处,高大干枝正要簇放黄色的蝶形花朵。昔日清香梅园,如今只种数株槐树,这或许是这些年来唯一的改变吧。

    还没走出院内,就见一名小丫鬟唉唉哟哟地跑过来,鹅蛋脸儿红通通地,甚是可爱。她是前两年进来的小敏,年方十五。

    十五啊……想不起自个儿十五时是啥傻模样,结福不觉微扬唇线。

    「结福姐姐!结福姐姐啊!」小敏挥著手,站停在她身边。「哎呀,结福姐姐啊,你怎么老这么早起?我说我今儿会帮你打扫的啊。」

    「我也说不用麻烦了。」结福一笑,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不行不行啦!」小敏嘟起嘴,皱眉哀号:「若是让主子知晓我偷懒不帮你,他会生气的啦!」主子最爱对他们这些下人发怒了呢。

    结福深知那人脾性,柔声道:「我们不要告诉他就好了。」

    「结福姐姐,你真好。」讲话的声音也好好听呢!小敏咧嘴一笑。「难怪那么难缠的主子会中意你啊。主子昨儿个又在找你了呢,他很不高兴你老是去谢大侠那里,结果又随便迁怒,对大家夥挑剔得紧呢!」她真是长了见识啊,一个年岁都超过三十五的大男人,竟会为这种小事吃味。

    结福一楞,没有答腔。随即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小敏倒是自顾自地说得愉快,摸著辫子晃来晃去地抱怨:

    「结福姐姐,每次你不在的时候,主子的脸色都比茅坑还臭,等你回来了,他又马上换了张温柔到滴出水的面孔,你不会觉得主子太爱撒娇了吗?」哪有这样的啊?他们这些下人都很折腾钦。

    「……小敏,我还有事。」结福找了藉口,截住这个话题。

    「是喔?那我去干活儿了,不耽搁姐姐。」还是想先吃个午膳,嘻嘻。小敏活蹦乱跳地走了。

    结福呼出一口气,忍不住抚著自己发烫的面颊。低喃:

    [……原来……那是在撒娇啊……」思及他平常对自己做的小举动,她真是觉得他年岁愈大,却愈是黏著她。

    悄悄叹息,她有些好笑了。

    「结福,你发什么楞啊?」後头响起问话。

    结福一怔,欢腾地回过身子,果然见管令荑含笑对望。

    「四姑奶奶!」她欣喜地抱住她,其实两人有一年不见了。「您从北方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想给你惊喜啊。瞧,不是笑得很开心吗?」管令荑疼爱地拍拍她的背,皓齿露笑,更显明媚。面容几乎没有留下岁月风霜,她的年龄,到现在还是她儿子和丈夫的赌注。

    「我去唤心佑来……」

    「哎呀,你叫得很顺口了嘛。」还记得数年前,她老把[心佑」和「少爷」结结巴巴地连在一起唤不出嘴,真是很有趣啊。「别急,那臭小子出门办事去了,我刚刚才和他擦身。」她牵著结福,走到槐树林的小亭落座。

    「我去倒茶……」还没站起来就被拉坐下。

    「你忙什么呢?我不渴,不饿,也不累,只想先跟你叙叙旧,乖乖坐著。」管令荑扬著嘴角。

    结福露出笑。她真的喜欢这位长辈。

    「你过得好吗?那臭小子有没有欺负你啊?」管令荑眨眨眼。

    「没有。」她摇头,知四姑奶奶每次都会问。

    「是吗……那你们……成亲了吗?」管令荑也知自己是白问。因为结福还是做姑娘的装扮。

    结福垂下眼,十指交握。

    「我……」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得说。

    「又过一年了,好快啊。」管令荑扬声笑叹。「你不爱他了吗?」

    不爱他?她不爱他了吗?

    倘若不爱……她又怎么会留在他身边呢?

    在这日复一日的长长岁月当中,他们两人之间只是停住在当年那夜晚,再多就没有了,如梦久久。结福抿唇,沉默以对。

    [这样啊……原来那臭小子的报应还没完哪……]管令荑噗哧一笑,幸灾乐祸。顺了顺气,她执起结福的手,呵呵道:「……结福,你知道吗?其实臭小子的脚本来是有得治的。」

    结福闻言,小声道:

    「我知晓,本来是有个姓上官的姑娘说可以治……」

    「是啊,不过我不是那个意思。」管令荑和蔼地瞅著她,笑道:「我想臭小子可能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你,没法子,所以我只好偷偷把他的秘密讲出来啦。」

    「……秘密?」结福茫然不解。

    後来上官姑娘并没有把他治好,不是这样吗?少爷跟她说的啊。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正要带你走,结果臭小子冲进来阻止?那个时候,其实上官姑娘就在大厅,而且她马上就要远行,没有机缘再出现替臭小子治腿了。」管令荑缓慢地说著这段往事,仿佛昨日才刚发生。「臭小子没去大厅,但是他却跑来留住你……你明白我在讲什么吗?」

    她问。结福没有答话,但睁大的眼睛在在显示她极度的震惊。

    「臭小子是故意的。他不要医好自己,因为若是这样,你会走。」管令荑精明的眸里点点闪烁,道:「在你要离开的时候,他只是想著要把你留在他身边,就算是这么愚蠢的方式也好。你了解他的性子……他是放弃了他最在意的骄傲和自尊,就算一生瘸腿让人侧目,也只要你陪伴他别走啊!」

    结福捣住了嘴,热泪迅速盈眶。简直不敢置信!

    原来他……他竟然……是为了她……

    腿没断之前,他是多么得天独厚、意气昂扬:跛脚之後,他又是多么盛怒和恐惧,一心不肯承认,她比谁都更深刻体认的!

    然而,他却为了她,甘愿一辈子瘸著腿……

    若是自己没有答应他留下,若是自己在这些年反悔离开——那怎么值得?怎么会值得呢?!

    她却直到现在才知晓这个事实!

    「他……」真是傻……真是傻!结福难受哽咽,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想见他……想见他!她要马上见到他!她忍不住站了起来。

    「臭小子在东大街,现在去应该刚刚好谈完生意。」管令荑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她走远前,又补充喊道:「快点解决啊,不然好像知晓秘密的我很坏心,故意让他白白多等八年……对了,还有啊!你身上有臭小子给的玉佩吧?那是传家用的,只此一枚,不是他的妻子没资格戴的!」

    结福握住衣襟里的翠玉,奔出大门。

    **

    「贵客啊,这个最好了,瞧瞧,晶莹剔透哪!」

    「嗯……」俊美的男人站在姑娘家环伺的首饰铺子里,手心里是店主大力推赞的耳坠子。说是飘洋过海来的蓝色宝石,珍贵稀奇得不得了。

    「怎么样啊?]京师东大街首屈一指的首饰铺店主合掌讨好,认得对方是大权大富大贵的有名盐商,管府主子。家里吃的盐和米都还得看他脸色。

    据闻这管府主子年届三十五却还没成过亲,很可能有断袖之癖:後来又传说他不找女人,也不找男人,大概是下面那话儿有暗疾:最新的谣言是他其实压根儿就是个吃斋念佛六根清净的和尚!

    不过和尚没穿袈裟,没落发,又没托钵,还会来铺子里买给女人的首饰……也挺稀奇的。

    总之不管怎样都好,他一个大男人杵在铺子里,惹得姑娘家都害羞不敢靠近,还是快快恭敬烧香将他驱离才是上策。

    [不好。」管心佑端详半晌放下,稍微巡视沉思,指著另外一对粉色的,道:「这个。」

    [哎呀!贵客您真识货哪!」毕竟是尊贵又不能得罪的大买主,店家固然觉得麻烦却还是涎著满脸笑容,辛勤地介绍著:「这可是锡兰山来的珍奇水晶哪!独一无二,只此一双,卖出就没有了。不过就是……」欲言又止的。

    「多少?」管心佑也是商人,哪会不明白。

    店主嘿嘿一笑,伸出两只指头。

    管心佑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再加一锭元宝,毫不手软吝啬。「这是赏你的,以後若是再有什么好东西,你得留给我。一

    「当然当然。」店主将银两收进怀中,眉开眼笑,连连搓手。

    管心佑就要离开,没走几步,就听店内一千莺燕闺秀轻叹。

    「真可惜,是个瘸子……」

    「是啊,有钱又长得那么俊俏,偏偏……」

    管心佑却是神态自若,俊美的脸庞依旧傲慢,丝毫不受影响,没有停留地跛步出去。

    他只想著手中的礼物要怎么给结福,只想著她会不会为此展颜而笑……

    「心佑!」

    还没走到轿子旁边,一个人影朝他呼喊。他回首,讶异地望著对方:

    「结福?」他一楞,赶紧将那对耳饰收到袖里藏起。

    她跌跌撞撞地直奔而来,在接近他时脚步稍乱,他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小心!」若是摔著了怎么办?他真是有些吓到。「你怎么了?」怎么在大街上跑来跑去的?

    她并无回答,只是毫不犹豫地张开手臂,紧紧搂住他。

    他愕住,简直受宠若惊!一时间只能贪恋这种美好的亲昵,感觉到自己体内烧热,险些动摇起来,他低咒一声,就算是自己「守身如玉」了很久,也太过没用了。

    腰部被她环抱著,心里有些飘飘然的,突地发现好像很多人往这边看,他一怒,扬袖遮住结福的位置,然後把所有视线瞪回去。

    「你……」有些不舍地稍微拉开距离,他正待询问,不意却发现她眼角的泪痕,察觉自己胸前也湿了一大片,他著急道:「你在哭?哭什么?是谁欺负你?告诉我,我一定找人去教训他——」

    「……是你。」她说。

    「我?」他忽然惊慌起来。用力地回想,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伤心吗?他懊恼燥虑,却找不到头绪。他曾起誓,不会再惹她哭泣的!

    可恶!为什么他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到?

    他只得双目凝视她,诚恳说道:「结福,不管我做错了什么,对不住。以後绝对不会再发生。」

    结福喘泣一声,眼泪流得满脸都是,哭得更厉害了。

    「心佑……」

    「你先别哭……」他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一个在市道打滚多年且也已经三十五岁年纪的大男人,却在她面前失了条理,像个孩子般不知该如何是好。「……别哭了,好不好?」他拉开她遮目的双手,那样粗糙的触感,总是刺痛他的心。

    她看著他,细细地描绘著每处轮廓。

    这些年来,他是用什么表情在面对自己的呢?是用何种心意等候自己的呢?

    捧住他的脸,她轻轻地踮起脚尖。

    「结——」他的声音,被隐没在柔软的亲吻当中。

    管心佑瞠目,心口如雷殛剧荡!如此接近的距离,他连她黑睫上凝聚的泪珠都看得一清二楚。

    「心佑,我们成亲。然後永远在一起。」她离开他的唇,又哭又笑,用著很丑的大花脸告诉他。

    仅仅一瞬,他极是震撼地望著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永远在一起。」她努力扬起颤抖的嘴角,对他微笑。

    管心佑伸出颤抖的双手,激动地将她整个人给抱入怀中!

    结福!结福!他的结福!他以为自己可能等不到的!他真的以为自己也许穷尽生命仍然无法换取她的这么一句!

    脸容埋进她纤细的肩颈,他低哑喊道:

    「我这一生只有你,只要有你就好了!」

    她笑,忍不住又流泪。

    「……心佑,我喜欢孩子,我们要多生几个。」

    她感受著自颈处传来的温热湿意,心疼地抱住他的头。这个真的花了十二年来期盼她相信他真情真意的男人,竟是如此地令她爱怜。

    她本是个没有福份的人,如今,也拥有了满满的幸福。

    是她挚爱的他所给予的。

    **

    数年後——

    「爹。」

    「嗯?」

    「您多大岁数?」

    「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朋友都说您的年纪可以做我爷爷了。」

    「……专心写字。」

    「喔……爹。」

    「又怎么了?」

    「为什么每回问您这个您就会皱眉头?三哥哥和八弟弟也都这样说。」

    「……写你的字。」

    「喔……爹。」

    「不准问年岁的事。」

    「喔,好吧。爹,您以前真的是个只爱男人的和尚吗?」

    「写、字!」

    「……爹,你真没有耐性,就像隔壁巷口小虎的爷爷那样……哇!娘来啦!娘!娘!爹刚刚想打人家的头啦……」

    「胡说八道,你这臭小子!结福,你别听他乱讲……过来,别抱著!没看她手上拿著东西?等会儿翻了烫伤她。」

    「不、要!咧——你每次都不准人家抱,说抱娘的孩子『那里』长不大,但其实都是骗人的,因为你自己想抱,所以才骗我和哥哥弟弟,不然你抱娘抱那么久,『那里』不就很小很小?」

    「——你再说!」

    「哇!娘!你看!爹明明就要打人家啦!」

    「不,结福,我只是……」

    「别玩了,我煮了莲子甜汤,来吃吧。]

    「好!」

    「好!」

    【全书完】(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只想拥她入怀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海娜小说网只为原作者镜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镜水并收藏只想拥她入怀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