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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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得了,是一种幸福;忘不了,是一种痛苦。

    在锥心的痛楚中醒来,暗虚睁开酸涩的双眼,映入眼眸的天色早已昏暗得令人分不清天南海北,只有苍茫的隐晦天际闪出几许星光,可以让他确定自个儿身在荒野中。

    他眨了眨眼,忘了自个儿怎会在荒郊野外,才想要起身,却发觉怀里有着重物,他先是一楞,随即回神,想起在山道上为了要救赫连煖煖而掉落山谷的那一幕。

    煖儿!

    四周昏暗,他只能用双手检查她的身体是否有碍,不消一会儿,他发觉她的身上只有几处擦伤,无其它的大碍,悬着的心总算落定,不再焦躁不安。

    没想到会遇见她的,命运却将她带到他的身边,而两人之间的情势却变得如此不堪,她居然想杀他!在阔别十年后的今天,她居然拿着匕首刺入他的背,只为了救关仁郡,真是讽刺!

    倘若他真可以把她给忘记的话,或许他便不会挣扎得如此辛苦而令泰起疑,但若真要他杀了她,倒不如由她亲手解决了他的生命。但这一条命,现下还不得,得等他把整个一刀门都给灭了才成。

    然后,他会把这一条残命交予她,任她爱怎么发落便怎么发落,能死在她的手上,会是一种无憾的圆满。

    煖儿啊!

    不管她已变成什么模样,不管她是否因为爱慕虚荣而委身花楼,不管她是否因为攀权附贵而加入一刀门,他全都不想怪她了。毕竟沧海桑田,他也不再是当初的自己,又怎能要求她和以往一样?

    在门主救起他,将他自黄泉幽谷中救回人间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放弃了赫连之名,忘却了过往红尘,坠落修罗道中幻化为嗜血恶鬼;杀伐掠夺是他为了回报门主恩泽所付出的代价,更是他为了血洗一刀门所做的预备工作。

    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一刀门,全是为了杀了他爹娘的一刀门!

    “唔”怀中的娇俏人儿像是极不舒服地蠕动了下,旋即张大潋滟勾魂的丽眸睇着他。

    赫连煖煖呆楞了会儿,眨了眨眼眸,倏地爬起身,小手贴在他的胸膛上。“我们在哪儿?”她嗫嚅地问,显示她还记得一切。

    她记得马儿像是发了疯的踢踏着,将她和暗虚全都摔了出去,在撞上山崖之前,他以足点壁,又跳下山道,然后马儿朝他们冲撞,他们好象跌落山谷底下

    天,那么高的地方,他该不会“暗虚、暗虚,你还好吗?”

    她的小手不断地抚着他的胸膛,瘦弱的身子在他结实的身躯上磨蹭,逼他不得不抓住她放肆的小手。

    “我没事。”两人紧紧地相贴,再也没有空隙存在其中。

    她还是当年不解人事的小丫头,看来在苏州花楼的日子并没有影响她太多,她仍是当年中规中矩的煖煖。

    “你有哪里疼吗?”尽管手被他握住,她仍是低下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检视着他的伤。

    她没想到他会救她,更没想到自己竟会傻得拉住马鞍,让马儿受了惊吓,才将他们甩到这山谷底下;倘若他真的受了重伤的话,要她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不管他是不是十恶不赦的抢王,横竖他是救了她,她总该要还他一份情义的是不?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根本就没必要救她的。她是一刀门的刺客,他心底也明白,他根本可以漠视她的安危,何必为了救她,连带着也让自己遭殃?他是个恶鬼,不是吗?

    然他所表现出来的,反倒像极了江湖中仁厚的侠客,有点像是恕行少爷。

    恕行少爷?

    赫连煖煖忽地一楞,突地想起今早自个儿欲救大师兄之时,大师兄像是急着要告诉她什么似的。由于当时太慌乱了,遂她压根儿忘了这件事,现下回想起来,只记得他好象喊了声恕,难道是指恕行少爷?

    是了,她记得很久以前曾听恕行少爷提起大师兄的事,可见大师兄定是见过了恕行少爷,也莫怪当他近看暗虚的时候,会错把他当成他。

    “好了,别再乱碰我了。”暗虚声音喑哑地道,难以遏抑自下腹传上来的燥热感。

    “你真的好象恕行少爷。”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感觉,而是当她看见他出现在天险阙的大厅里时,便错以为他是她朝思暮想的恕行少爷。

    暗虚闻言,倏然发怒。“别把我和那个男人相比!”

    难道她起疑了?该死,他不应该让关仁郡多说废话,让她无端起疑。

    真是不该与她相遇,更该在第一眼初见时,便让她逃出他的生命,而不是贪婪地领她进入这血染的世界,贪恋那薄弱的满足。他不再是他,他不想让她知道赫连恕行已不再是赫连恕行;他不想破坏她的美梦,不想让她知道他是恁地邪恶;不想让她知道,他为了活下去,已将身为人的良善全都摒弃。

    他是暗虚,从此以后都将以这个名字活下去,这世上不再有赫连恕行!

    “我知道”是的,他怎么会是恕行少爷?倘若他是的话,又该怎么解释她收到的骨灰?如何解释他为何不回到她的身边,为何不愿与她相认?

    是因为他们太相似了,而她又太思念了,遂将他错认。

    “休息吧,无论如何,总得等到天亮才能离开这里。”他的大手轻轻地将她带进怀里,汲取她迷人的香气。

    唉带她回天险阙时,他是打算远离她,是打算让她恨着他的;要不然便是将她囚在天险阙里,当他想念她时,只有远远地睇她一眼便以足够。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愈来愈克制不了騒动的想望,才会邀她到大厅表演,孰知无心之过竟会演变成非将她遣出天险阙不可的结果。

    这梦寐以求的身躯,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源泉,他是多望希冀可以与她共度白头,但待明天,他会将她彻底地摒除在他的生命之外。否则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了;他怕会背叛了黑焰门,带着她双宿双飞;他怕会因为她而忘了家仇血恨,只惦记着儿女私情

    ***

    “暗虚,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耳畔传来赫连煖煖焦急担忧的声音,小手还不断地在他的身上东触西碰地拉回他的神智。

    懊死,他不是说过了,别随便碰触他的吗?

    暗虚蹙紧眉头,才要睁开眼,却发觉双眼像是着火般的灼痛,而身体更像是被撞击过了一般,痛得他只能暗自咬牙,狼狈地喘息着。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身子好烫,你是不是发烧了?”赫连煖煖瞧着他,玉白的小手在他的额上搁了又放、放了又搁,只知道他身上的热度高得吓人,却又无计可施。

    才刚天亮,她已到附近探了一下路,却发觉这儿是谷底,要回到山道上则必须攀上崖壁。看那陡峻的山壁,她知晓自己是爬不上去的,而他又受了伤,这下子该怎么好?

    暗虚咬着牙根,倏地坐起,只觉得全身沉重有如千斤。“我没事,只是背后的伤口又撕裂了。”八成是摔落谷底的时候,又扯伤了原本的伤口,造成伤口发炎,才会引起高烧。

    “可是你”看着他过分红艳的俊脸,她不禁又将玉白的柔荑抚上他的额。

    他不自然地啐道:“都说没事了,还在婆妈个啥劲?”可恶,她愈是接近他,他愈是放不开她。

    不成,他定要赶紧回到山道,将她安然地送下山,要不然说不定他会就这样带着她远离这喧嚣红尘。

    “真的没事吗?”她不信。

    暗虚轻叹了一口气,随即站起身。尽管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仍是执意往前走,想要巡视这四周是否有路可以回到山道去。

    赫连煖煖见状,随即跟在他的身后,向他说明:“要回到山道,只能攀着崖壁上去,但是你”暗虚倏地停步,仰眼放望四周,发觉她的话属实,不禁泄气地垂眼;他的身上有多处伤痕,再加上背上她所留下的伤,若是要攀上崖壁,已是有些困难,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着一个她。

    他缓步走着,却听到水流的声音,才想要向前一步,却被纠结的树根给绊倒,踉跄地跌坐在地上。

    “你还好吗?”

    她吓得向前搀扶着他,却被他无情地拍开手。

    “我好得很。”他闷闷地回着,不愿让她发现他的狼狈,然而一抬眼见着她无措愧疚的模样,他的心不禁软了。“我听到水流的声音,这儿有水源吗?”

    既然她已经勘察过了,想必她应该知晓。

    “有,前头有个湖泊,正巧在山谷的正中央。”瞧他愿意搭理她,她不禁怯怯地笑着“我真笨,你一定是渴了是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去舀一些水来。”

    话落,她随即转身跑离,他不禁莞尔。

    她还是跟以往一样,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也不等他把话说完。

    “水来了!”不消一会儿,便见到她从林子里窜出的身影,小小的手里捧着水,也滴着水,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跟前,将双手摆在他的面前催促着:“快,要不然水要滴光了。”

    暗虚一楞,灰绿色的眼眸睇向她如白玉般无瑕的手心,再睇一眼她绯红的粉脸,心儿怦怦直跳。

    “快点!”瞧他傻楞在原地,她便直接将手心凑往他的唇边,半逼迫地让他喝下手中所剩无几的水,又问:“还要不要?我这一次可以旁旗一点,这样子水便不会滴落得那么快了。”

    望着她傻气的脸,暗虚情难遏抑地笑了,赫连煖煖却看傻眼了。

    天,真是太像了!

    “不用了,我不渴。”他勾着笑,不似以往的邪魅慑人,反倒是像个年少孩子般的笑着。他浑然未觉,心底只想着:她为何不找个大一点的叶片盛水,却傻得用双手代替,全然不知赫连煖煖已折服在他的笑靥下。

    “哦”她傻楞地调不开视线,总感觉他便是恕行少爷,却又想起他的身体不适,便拿起系在腰间的手绢擦起他的脸。“你的脸有点脏了,我替你擦一擦,这样子,你会觉得舒服点。”

    “嗯。”枕在树干上躺着,脸上感觉阵阵湿意缓和了急燥的火,令他的唇边惑人的笑忘了收回。

    “暗虚。”她瞧得着迷,发觉当他这样子笑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是江湖中盛传的恶鬼抢王。

    “嗯。”他合上眼,感觉那沁凉的湿意随着她纤指的移动,驱走了难抑的热气。

    “你为什么要毁了一刀门?”这是她深藏已久的疑问,然而直到现下她才敢问出口。

    印象中,一刀门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在待人处世上丝毫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江湖上的人对一刀门的评价亦高,她不懂这么好的门派,他怎么亟欲消灭?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替一刀门卖命?”他睁开眼反问。

    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怕知道会令自己更忘不了她,遂他选择逃避,不愿得知更多属于她的消息。他记得当年,当自己在天山山脚下幸遇黑焰门门主将他救回时,他便急着打探煖煖的下落,而门主为了让他安心,便替他打探煖煖的下落,才知道她已委身花楼,而赫连镖局则在一夕之间遭逢遽变。

    回忆里有太多的不堪,令他不愿再多回想,然而不愿回想却不代表他不想知道实情,尤其在他得知她是完璧之身后。

    “这说来可是话长了。”她淡淡地笑道“我原本是个孤儿,连自个儿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只能在街上行乞,然而有一天却遇到了一对好心的老爷和夫人将我带回家养育。”那是她这一辈子最美丽的回忆,她总是在午夜梦回时想着、哭着。

    “然后呢?”他沉着气问。

    “老爷和夫人对我很好,而对我最好的则是少爷,就是那一个长得和你极相似的恕行少爷。”怕他不懂,她好心地解释。“少爷很疼我,甚至打算待我及笄便要娶我过门,但是”

    “如何?”

    “老爷原本是一刀门的弟子,但因迎娶了西域外族的夫人,遂被一刀门逐出师门。而十几年后,一刀门却捎来信函,要老爷夫人和少爷一道前往宗亲会,而我便留在老爷经营的镖局中等待。

    然而,才过没多久,赫连镖局便遭血洗,倘若不是老管家将我藏入水缸里,只怕我也无法逃过这一劫。而后,我为了攒埋葬镖局上下数十条人命的银两,便进了花楼打杂,边等着少爷他们回来,但我等了好几个月,只等到三坛早已冰冷的骨灰”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哑了,清澄的眸子亦染上水气。然瞧他眉头深锁,她便又续道:“一刀门的人快马通知我,赫连一家三口早已死在前往龙首山的半路上,也替我带回骨灰,而伤心之余,我便落入花楼,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直到我上天山。”或许是老天怜她命运乖舛,遂让她遇上了一个与恕行少爷相似的人,让她可以稍解相思之苦。

    “一刀门没有好好地待你,甚至还将你送上天山!?”

    灰绿色的眸子迸射出诡谲邪鸷的光痕,令她没来由地一颤。

    很好,他总算弄明白这一切了。好一个一刀门,居然颠倒黑白,隐瞒了事实的真相,让她傻傻地替他们办事。他们根本是要逼死她!

    不过如此一来,他也算解开了困在心底的疑问,总算知道她并没有背叛他,她只是被谎言遮蔽了眼,才会天真地以为一刀门是恁地仁心侠义。而他却因为没有去证实真相,就这样无端恨了她十年。倘若不是她说起的话,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真相。

    “不是的,我并不是一刀门的人,我不能要求他们收留我,而这一次上天山亦是我自愿的,不关他们的事。”瞧他脸色骤变,她不禁赶紧为一刀门说些好话,希望可以藉此解开两门恩怨。“那你呢?你为什么会那么恨一刀门?”

    她可以感觉到他不是那么坏的人,一定是有所误解才会导致誓不两立的对峙。

    “家门血恨,不共戴天的仇怨!”他咬牙怒道。他无法原谅他们,先是假藉宗亲会的名义骗他们回龙首山,接着在半路上截杀他们,甚至想对他们赶尽杀绝。倘若不是因为娘努力抵抗,带着他一路往天山跑,只怕连他也已惨死在他们手中。

    不过,他们不会猜到他是抢王,不会知道这多年来一直阻扰他们的人,便是自地狱回来讨债的他!

    “是真的吗?”她一愣。不可能的,大师兄是那么地疼爱她,而掌门师伯亦待她十分礼遇,一刀门又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才是,她定要将误会解开不可。“暗虚,你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他突地仰头大笑。“这样的血海深恨岂会是误会?你以为我真是善恶不分的人吗?”想要同她说明白,但在说明白之前,他必须向她坦白身份不,赫连恕行早已死了!

    “但是”

    “不说了,我想要找些吃的。”他旋即站起身,戏谑地勾起笑。“说不定就是因为你这么聒噪,你心爱的恕行少爷才会不愿意带你一道上龙首山。”

    他庆幸当年没有硬将她带上龙首山,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胡说,我对恕行少爷才不会如此。”她羞红脸嚷着。

    “满口少爷、少爷的,你说得不烦,我听得都烦了。有哪一个女人会这样子唤自个儿夫君的?”他很开心总算转移了话题。

    “我因为他是少爷,我才这样喊他的,不过他也不喜欢我这样喊他。”她倏地停下脚步“倘若这一生还能够再见到他,我一定会喊他一声恕行,像是一般的夫妻那般,然后再告诉他,我很后悔没有让他知道我是如此爱他。”

    暗虚闻言,乍然停下脚步,不敢相信会在此情此景中听到她深情的告白;原来在她的心中,他不只是个少爷,亦是她心有所属的人他还以为她是为了关仁郡而上天险阙的。过了半晌,他猛地回身讪笑“那又如何?他早已死了,根本就听不到。”

    赫连煖煖一楞,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

    只听到他又道:“倒不如跟在我的身边吧,让我好好疼你。”

    “但是我不能跟一个和一刀门作对的人”她呐呐地说着。

    “那真是太可惜了。”

    话落,他的身影随即消失在绿意盎然的林子里,只余呆楞不解的赫连煖煖。

    她像是着了魔般,在他的面前道出了压抑十年的悲楚心事,而他愀变的神态却令她不知所措。他太矛盾了,一会儿要她走,一会儿又要她留,而方才的笑,更是像极了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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