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海娜小说网 www.hainazuche.com,最快更新众神的风车最新章节!

    纽约一家旅馆客房内,哈里-兰茨睡得正香,电话骤响。谁他妈打听到我住在这里?兰茨心生疑虑,矇矇眬眬地一瞧床头钟,时间才四点,他抓起听筒:“你是谁,才他妈的四点钟”对方开始讲话,声音轻柔。兰茨一下翻身坐起,心头怦怦乱跳。“是的,阁下不,阁下,我可以使自己脱身。”他又听了一阵,最后说:“是的,我懂了,我一定乘头班机去布宜诺斯艾利斯。非常感谢,阁下。”他将听筒放回,伸手从床头柜上拿来一支雪茄点燃,他的手簌簌发抖,刚才与他通话的,是世界上最强有力的人物之一,他要哈里去做的事狗日的搞什么名堂?哈里-兰茨惶恐不安。绝对是件大事。他只去送封信,就可得五万美元的赏金!去逛一趟阿根廷其乐无穷,哈里-兰茨最喜欢南美女人。我认识一打淫妇,裤子都像着了火,干起事饭都顾不上吃。红运来临,财星高照。

    上午九点,兰茨拨通阿根廷航空公司的电话:“请问飞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头班飞机什么时间起飞?”翌日下午五点,一架波音747降落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热拉机场。这是一次长途飞行,然而哈里-兰茨并不觉得枯燥无味。当飞机轮子轻轻地亲吻着跑道时,他心头甚至还涌起一阵激动:五万美元送封信。

    五年没来阿根廷,久违了,与老友重温旧情,想起来就感到惬意。他走出机场,热浪迎面扑来,兰茨不由一怔,有什么奇怪,此地正是夏天嘛。在坐出租车进城的路上,兰茨看见大路两侧的建筑物上的胡乱涂鸦至今犹存,心中不由高兴:“不要脸的公民投票!”“军队是杀人凶手!”“我们在挨饿!”免费抽大麻!”“吸毒——xìng交——摇滚乐!”“审判罪人,严惩元凶!”太妙了,回来一趟太妙了!

    午休已过,街道上塞满行人,人人显得懒散,不管有事还是无事,个个都不慌不忙。出租车开进繁华的巴里欧-诺特区的中心,停在埃尔-康奎斯坦多饭店门前。

    兰茨塞给司机一张百万比索的钞票。“别找了。”他慷慨地说。这个也叫钱吗?纯属开玩笑。

    饭店大厅富丽堂皇。兰茨在服务台办完住宿手续,顺手取走布宜诺斯艾利斯论坛报和新闻各一份。饭店副经理把他引到套房,这套客房日租六十美元,有卧室、浴室、起居室和厨房各一间,还有空调和彩电。在华盛顿,类似住房的租金就不会饶人。哈里-兰茨心想。明天,就找纽莎这贱人办事,然后痛痛快快住下来玩几天。

    可是,哈里-兰茨足足花了两周时间,才嗅到纽莎-蒙尼兹的踪迹。

    他先查找的是市内电话号码簿,将市中心的各家大饭店梳理一番,没有纽莎-蒙尼兹的记载,邻近两个区域也一无所获。他妈的躲到哪儿了?兰茨好生奇怪。

    他走上街,找老关系帮忙。他走进拉贝拉酒吧,酒保一见他便惊叫:“哈!兰茨先生——你不是死了吗?”兰茨挤眼一笑“是的,安东尼奥,我太想念你,就从阴间跑回来了。”“你来这儿有何公干?”兰茨假惺惺地让声音充满忧伤:“我来找旧情人,我们本来已决定结婚,谁知她举家迁徙,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她叫纽莎-蒙尼兹。”酒保搔搔头发:“很抱歉,没听说过这人。”“能在周围帮忙打听打听吗?”“当然可以。”

    兰茨又去警察局求一位老朋友。

    “呀,兰茨!哈里-兰茨!你好吗?”“您好,乔治!见到您真愉快。”“我听到你的最后音讯是,cia把你一脚踢开了!”兰茨哈哈大笑:“笑话,我的朋友,他们求我再干下去,我辞职了,开了自己的铺子。”“真的?做的什么生意?”“我自己开了一家侦探公司,今儿就是为了一桩业务来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我的一位主顾几天前死了,留下一大笔钱给他的女儿,我正到处打听她的下落。我对她的情况掌握不多,只晓得她住在本市的一家公寓内。”“她叫什么名字?”“纽莎-蒙尼兹。”“稍等一下。”

    “稍等”变成了半小时的长久等待。

    “对不起,朋友,我爱莫能助。我们的电脑没有她的名字,其他档案也查不到她。”“这是没法的。我住在埃尔-康奎斯坦多饭店,假如打听到她的消息”“甘愿效劳。”

    又去其他餐馆碰运气。什么比普-冈查列兹,什么阿尔梅达,还有塔巴克咖啡厅,跑遍了这些过去常去光顾的地方,回答都一样:没有听说过这狗日的贱货。哈里-兰茨只好在拉波卡漫无目的地闲逛。

    这是一个色彩纷呈的滨水区。河道上,泊着条条旧船,锈迹斑斑。然而,这里的人还是不知道谁是纽莎-蒙尼兹。

    事到如今,哈里-兰茨才意识到,他在徒劳无益地白费工夫。吉人自有天相。他万没料到,他的命运会在一个叫皮洛的劣等酒吧里得到彻底改变。

    皮洛酒吧位于福罗里士行政区,星期五夜晚,酒吧里塞满了下班的工人。他费了十分钟,才让酒保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兰茨要问的话才讲了一半,酒保就开腔了:“纽莎-蒙尼兹?认识,认识。如果要见她的面,明天半夜十二点来。”

    第二天晚上,哈里-兰茨十一点半就赶到酒店恭候。酒吧的顾客渐渐多起来,随着时间推移到十二点,兰茨的心情紧张万分,如果她不来,该怎么办才好?还有,如果来人不是那个要找的纽莎-蒙尼兹呢?

    一群嘻哈打闹的年轻女人进了店堂,紧挨男人挤在桌边。

    她肯定会来,兰茨望眼欲穿,否则,我只好向五万美元说拜拜。这个贱货长得如何?一定惊人地美丽。

    兰茨此行的任务,是向纽莎的情人安吉尔出价两百万美元,让他去刺杀一个人。这样一来,安吉尔这个狗毬,就是百万富翁了。他就更有钱来狎妓嫖娼养情妇,寻花问柳,弄他娘的一打娘儿们来睡。这个纽莎娘们,闹不好是个演员、模特儿。哈里-兰茨胡思乱想,说不定在办完事离开之前,我也有机会和这个娘们乐一乐。一边办正经事,一边吊膀子,天下还有比这更舒服的事吗?

    门又开了,兰茨企盼地望去,只见一个单身女人走进店。那女人三十来岁,不但没有一点动人之处,还雍肿肥胖,腰粗体宽,软塌下垂的奶子,随着走路一摇一晃,她的脸上麻点横陈,她的头发染成金黄,但黑皮肤依然表明她的祖父是印第安人,在与西班牙人睡觉以后才有了她目前的血统。她上身穿紧身衫,下面系了一条裙子。若是其他的女人这般打扮倒也不妨,可套在她身上就铸成大错。找到她算是倒了八辈子邪霉。兰茨感叹地想,谁有心思和这副丑样的女人睡觉?

    那女人环视酒吧,眼光淡漠散神,无精打采。她冲着几个熟人随便点个头,便挤过人堆,走向酒吧柜台。

    “要请我喝一杯?”她的腔调有浓重的西班牙口音,人一站近,模样丑得更惨不忍睹。一头肥硕的未挤奶的奶牛!兰茨在心中形容道,还加三分醉意。“大妞儿,你弄错人了吧?”“依斯特班说你找我,没这事?”他仍不相信地望着她:“谁?”“依斯特班,酒保。”兰茨仍不敢接受事实:“他肯定张冠李戴了,我找的人叫纽莎-蒙尼兹。”

    “就是我,你说你找纽莎-蒙尼兹嘛。”又误会了。兰茨暗自好笑,她也配是纽莎-蒙尼兹。“胡扯,你是安吉尔的女友?”她醉意沉沉地一笑:“正是本人。”

    此时,哈里-兰茨方才如梦初睡:“呀,呀,”他脸上强作欢颜“请到角落边的桌前谈谈,好吗?”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他们好不容易地才挤过烟雾腾腾中的人群,在桌边拣个位子坐下,哈里-兰茨道:我想和你谈”“请我喝杯朗姆酒,可以吗?”哈里-兰茨点头:“没问题。”

    侍者过来,腰系肮脏的围裙。兰茨吩咐道:“一杯朗姆,一杯威士忌加苏打。”蒙尼兹说:“我的朗姆要大杯。”

    侍者离开后,兰茨开门见山地对身边的女人说:“我要会见安吉尔。”她眼眶充满分泌物,眼光散乱无神,她打量兰茨一通:“什么目的?”兰茨压低嗓音:“送他一份薄礼。”“是什么样的礼物?”“两百万美元。”

    他们的酒送来了,哈里-兰茨举起酒杯:“干!”“行呀,”她猛饮一口,整杯下肚“怎么想起要给他两百万美元?”“这正是我和他讨论的问题。”“这不行,安吉尔从不见人。”“小姐,这可是两百万美元的交易呀!”“再请我喝杯朗姆,行吗?大杯的。”

    老天,她那尊容,还得喝吗?“没问题。”他叫来侍者,又要了酒。

    “你认识安吉尔很久了吧?”兰茨的口气显得无心。她耸耸肩:“是的。”“他一定是个有趣的人物。”

    她无神的眼睛,盯着面前桌上的酒迹。老天爷,跟她谈话,简直是对牛弹琴。哈里-兰茨心中骂道。她点的酒又来了,这一次,仍然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牛身子,吃东西的模样象猪,这也是女人呀。兰茨心中作痛。

    “什么时候可以与安吉尔面谈?”女人的双脚一阵乱跺:“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安吉尔从不见人。再见!”说罢起身。兰茨一下沉不住气:喂,等一下,别慌走。”女人止步,醉眼迷离地盯着兰茨:还要干啥?”“坐下。”兰茨缓慢地说“我把一切告诉你。”

    她一屁股坐下:“再来一杯朗姆,怎么样?”

    哈里-兰茨算是开了眼界。这狗日的安吉尔是个什么怪物?他找的情妇不但是南美最令人恶心的臭猪,而且还他妈的如牛一般豪饮!兰茨最讨厌与醉鬼打交道,这些人多半言而无信,靠不住。但这次他忍了,他不能白丢五万美元的回扣。他看着蒙尼兹又是一口干掉朗姆,心中盘算着,没来见我以前,鬼才知道她已灌了多少。

    兰茨微微一笑,很有分寸地说:“纽莎,如果我不能与安吉尔见面,这笔交易怎么做呢?”“简单,你告诉我你们的计划,由我转告安吉尔。假如他说行,我就向你说行;如果他不同意,我还得实话相告。”

    哈里-兰茨很烦她当中间人,但舍此又无它法,于是问道:“你听说过马林-格罗沙这个人吗?”“没有。”

    她当然没有,这又不是酒,她怎么知道。这条蠢笨的母狗弄不好还会把话传错,把事情搞得无法收拾。“我还想喝一杯。”他拍拍她胖胖的手背:“没问题。”又叫了一大杯朗姆。

    “安吉尔会知道格罗沙是谁的,你就说马林-格罗沙,他就明白了。”“还有呢?”想不到她的脑子比长相还蠢!他妈的想过没有,两百万美元给安吉尔,难道为了叫他抱着那个家伙亲上一口?

    哈里-兰茨认真地说:“派我来的人要求把他干掉!”她眨巴眼睛:“啥是干掉?啥,啥意思?”上帝呀!“就是杀死,杀!”“噢,”她漠然地点头“我问,问问安吉尔吧。”她的吐词越发不清“你刚才,说的那人姓姓什么?”

    兰茨真想抓住她一阵狂摇:“马林-格罗沙,格罗沙。”“清楚啦,我的宝贝蛋儿出去了。我,我今晚打电话、打电话,明天在这时,和你见面。我,我还想喝,喝一杯朗姆,行不?”

    与纽莎-蒙尼兹打交道,竟是这么一场骇人噩梦。

    次日傍晚,哈里-兰茨来到酒吧。他坐在相同的桌前。从夜晚十二点一直捱到凌晨四点,一直到酒吧撵客关门,蒙尼兹仍未露面。

    “你知道她的住址吗?”兰茨问酒保。酒保瞧着他,眼睛中毫无欺诈:“我确实不清楚。”

    坏了,这个祸胎把啥都搞糟了。兰茨百思不得其解,像安吉尔这种绝顶聪明的人,怎么会被这位酒泡出来的笨贼拉下水?哈里-兰茨以行家里手自居,为此颇为骄傲。在未弄清情况之前,他才不贸然干这种买卖。他已经小心地问过这一带的人了,以色列的确悬赏百万美元要拧下安吉尔的脑袋。百万美元足够一辈子花天酒地,拈花惹草。现在,与安吉尔联络的唯一线索断了,什么百万美元,什么五万佣金,统统他妈的完了。他只能打电话告诉那家伙,他运气不佳,没能完成任务。不行,现在还不能回话。哈里-兰茨心一横,万一她又来了呢?万一她喝的朗姆酒在其他酒吧都已光了呢?总之,答应这桩差事似乎唐突了点,无异于把自己的屁股拿出来让人踢!

    又一天晚上,哈里-兰茨又在十一点来到皮洛酒吧,还是坐在那张桌边,一会儿嚼花生,一会儿修指甲。到了两点,终于看见蒙尼兹一个跌绊闪进门。哈里的心一缩,母猪冲着他的桌子拱过来。

    “嗨!”她含混不清地招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干什么去了?”哈里把怒火压了又压。她眨眨眼“咋啦?”“你昨天就该来会面的!”“啥?”“我们约好的,纽莎!”“呀,我和一个女朋友逛电影院去了。知道吗?上映新片,演的是一个男人爱上了修女,还有”

    兰茨气得真想大哭。安吉尔怎么会看上这样一条蠢猪!这只从未清醒过的母狗!她的屁股一定与众不同,否则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兰茨似乎看到了一点儿门道:“纽莎——你告诉安吉尔了吗?”她惘然无知地望着兰茨,拼命想搞懂他的提问:“安吉尔?是吗?可以让我喝一杯吗?”

    兰茨为她要了一大杯朗姆,自己也点了一杯威士忌。他非喝不可了。

    “纽莎,安吉尔的意见怎样?”“安吉尔?嗬,他同意了,他说行。”哈里-兰茨如释重负:“太妙了。”他计上心来。他再不让这个信使传书送信。只要这条醉狗把他引到安吉尔那里,赏钱就会唾手可得。

    她仍在猛灌,瞧着她那副馋样实在另有一番味道,酒沫四溅,洒在本已揉皱的罩衫上。

    “安吉尔还说了别的什么话没有?”她皱紧眉头,努力回忆:“安吉尔说,他想弄清你们一伙是干什么的?”兰茨得胜似的一笑:“你告诉他,这是秘密。”她若无其事地点头:“安吉尔说,你们就趁早滚他妈的蛋。我走之前还可以喝一杯吗?”

    哈里-兰茨的脑袋飞速考虑着对付办法。倘若她甩手而去,那么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这样办,纽莎,我先打个电话给我的头儿,要是他同意,我就告诉你大名,怎么样?”她耸耸肩:“我无所谓。”“安吉尔却认为事关重大。”兰茨耐心解释。“你告诉安吉尔,明天我给答复。有地方和你会面吗?”“有的。”他得寸进尺:“具体地点。”“就在这里!”

    她的酒又送来了。他看着她一口干掉,又是牛饮。兰茨真想结果她的狗命。

    为了不致被追查,兰茨在卡尔沃街公用电话亭打了一个接听者付费的电话,花了一小时才接通。

    “不行,”总监说“我早告诉你了,任何人的姓名都不能泄露。”“是的,可有个问题,安吉尔的情妇纽莎-蒙尼兹讲,安吉尔同意这笔交易,但在不搞清他替谁卖命之前,将不会行动。所以,我告诉她,我必须首先和您联系。”

    “这个女人长得好看吗?”总监不是可以随便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因此,兰茨据实秉报:“其人蠢胖如猪,丑得令人作呕。”

    “用我的名字太危险。”兰茨觉察出,交易正从手指缝中滑走。是的,阁下。”他严肃地说。“我完全明白,但有一点,安吉尔的信誉在于他能闭紧嘴巴。一旦他泄露机密,他就连五分钟都活不成。”长久的沉默。“你这话有道理。”又是沉默,比上次似乎更长。“好的,可以把我的名字告诉安吉尔,但他不得张扬,不得与我直接联系,他只能通过你往来传话。”

    哈里-兰茨差不多快跳起来:“阁下,我一定照办,谢谢。”他挂上电话,咧嘴呵呵笑,五万美元即将到手。接着是百万美元的奖金。

    那天晚上,哈里-兰茨与纽莎-蒙尼兹很晚才见面。他马上为她叫来一大杯朗姆,接着说:“一切都解决了,我得到了批准。”她还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是吗?”他告诉了她老板的名字。这个名字家喻户晓,想来记住不成问题。她还是耸耸肩:“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纽莎,我的雇主要求这件事尽早办成。马林-格罗沙躲在纳伊的一座别墅里”“哪里?”

    全能的上帝啊!他原来是在与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白痴打交道。但他只能保持耐心:“纳伊是巴黎附近的一个小镇,安吉尔会知道的。”“我还想喝一杯”

    一小时后,纽莎还在狂喝暴饮,不过这次是兰茨怂恿她喝的。得促促她,待到她醉成一团烂泥,就会乖乖地引我到她的情人那儿去,剩下的事就容易了。

    纽莎的双眼已蒙上一层薄雾,却还是死鱼般地盯着酒杯。抓住安吉尔并不难,他可能凶猛异常,但他肯定头脑简单。

    “安吉尔什么时候回来?”她的眼睛好不容易才聚焦在他身上:“下,下个星期。”他抓住她的手,拍拍:“咱俩干吗不到你住的地方去?”“行呀。”他将如愿以偿。

    纽莎-蒙尼兹住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贝尔格诺区。她的公寓共两间房,里面凌乱不堪。室内极不整洁,像它的主人一样肮脏难看。

    纽莎进门后就对直走向角落酒柜,脚步已经晃悠不稳了。

    “再喝,喝一盅。”“你自个儿喝吧,”兰茨说“加油干吧。”她斟满酒,一饮而尽。

    我从未见过这样丑,这样令人厌恶的母狗。兰茨气哼哼地想,若不是为了那漂亮的上万美元,我才不来呢。他四处观察了一遍房间,只见咖啡桌上有一沓书。他一本本地拿起来,打算从中看出安吉尔的端倪。一瞄书名,他不禁大吃一惊,它们是:佐治-阿默多的上帝的使者,奥马-卡贝萨斯的大山起火,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还有安东尼奥-西斯伦洛斯的深夜之猫。安吉尔原来是个读书人。这些书放在这个女人的房间纯属糟蹋圣贤。

    兰茨走到她跟前,双手抱住她满是横肉的水桶腰“你他妈的真逗人喜爱,你知道吗?”他伸手摸她的乳房,一对西瓜。兰茨最讨厌大乳房女人。“你的身体真不赖呀!”

    “真的?”她的双眼大放异彩。兰茨的双手下移,隔着她穿的薄衣裤,摸她粗壮似柱的大腿“感觉舒服?”他轻声问道。“啥?”又是白费工夫。兰茨得想个妙法,把这个浑身无灵气的悍妇哄上床。但他也知道,他的行动不可太唐突,如果惹恼了她,她就会在安吉尔面前奏一本,这次交易可就鸡飞蛋打了,得用甜言蜜语骗她。麻烦的是,此时她醉得要死,啥话也打不动她。

    兰茨正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之际,纽莎却在他耳边哼道:想上床?”他宽慰地一笑:“这太妙了,宝贝。”“到卧室,去吧。”

    她步履踉跄地走在前头,领着兰茨来到她的小卧室。

    卧室壁柜门半开,一张大床从未拾掇过,还有两把椅子和一个梳妆台,上面镶的镜子早已裂纹四伸,只是壁柜引起了兰茨的注意,他瞥见里面挂着一排男人的上衣。纽莎坐在床边,解衣服纽扣。

    一般遇到这种场合,哈里-兰茨总会站在女人的身边,揉摸她的身子,在耳边说些挑逗话,但是,眼下这个纽莎实在倒人胃口,他只是观看。纽莎的裙子落到地板上,里面什么都未穿!她的裸体更使人不敢恭维。她的巨型乳房垂挂着,凸出的肚腹随着走路颠动,活似肉冻。那双肉柱子大腿,无非是一堆散肉。天下居然有这么怪的东西选兰茨惊不已,想开些,他安慰自己,几分钟就好了,而上万美元却是一辈子的事。

    他缓慢强迫自己脱光衣服。她撑在床上,像头巨型水怪在等兰茨。他终于溜到她的身边躺下。“你喜欢什么?”他问道。“喜欢?我喜欢巧克力。”

    她比他想象的还要醉。这也好,更好了事。他伸手摸她肌肉松弛的鱼肚色身体。“你漂亮得很,知道吗?”“真的?”“我太爱你了,纽莎。”他的手朝下移去。“我敢说,你的日子过得真带劲。”“是吗?”“我是说——当安吉尔的情妇,一定趣味无穷。讲讲,宝贝,那个安吉尔长得如何?”没有回音,他想纽莎一定睡着了:“别睡,心肝,安吉尔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得帅吗?”“有钱,安吉尔有钱。”兰茨的手继续动作:他对你好吗?”“对的,安吉尔,体贴,我。”“我要更加体贴你,宝贝。”他的声音充满柔情,语调极软,麻烦的是目前全身都打不起劲,只有那上万美元才是硬的。

    他脑子开始回忆多莉姊妹,想她们给他带来的无法言传的快意,可眼下,老天爷,这是块不冷不热的布丁!

    “感觉好吗?”“差不多,我猜。”兰茨真想掐死她。他曾和一打以上如花似玉的姑娘做ài,哪次不是激动万分?这条胖母狗却只说:“差不多,我猜。”

    “告诉我,谁是安吉尔的朋友?”她的声音令人昏昏欲睡:“安吉尔只有我,我一个朋友!”“当然。安吉尔和你住在一起呢,还是有单独住处?”

    纽莎闭上眼睛:“我要睡了。你,你啥时候再来?”再不来了,再不来找这条笨牛。“我不是在你身边吗?”兰茨言不由衷地说。“那么,咱们睡觉吧。”

    他躺在她身边,忿恨不已。安吉尔干吗不找一个正常一点的情妇呢?年轻貌美,热情奔放的女人比比皆是呀。这样,他就可以毫无差错地找到安吉尔。你看这条笨母狗!哎,耐着性子再想办法吧。

    兰茨默不作声地躺了许久,直到确信纽莎完全进入梦乡,才悄悄爬起来,摸到壁柜。他拧开壁柜灯,掩上壁柜门,不让灯光泄出,弄醒那头鼾声如雷的巨兽。

    衣架上挂着十几套西装和运动衣裤,壁柜下面放着六双男人穿的鞋子。兰茨翻开上衣,检查商标。衣服全是拉帕塔大街的赫勒拉服装店定做的,鞋子则是威尔公司的制品。

    哈,鸿福齐天!兰茨大喜过望,这些店铺肯定记下了安吉尔的地址。明早第一件事,就是去那些店铺调查。他一下又冷静了,不能向他们提问,不能那样莽撞。毕竟在对付一个世界第一流的刺客呀。最平安无事的办法仍是让纽莎引出安吉尔,这样我只消给摩萨迪的朋友一点小费,就可捞到大笔奖赏。

    我要让内德-蒂林哈斯特这些狗日的cia杂种明白,哈里-兰茨宝刀未老。这些自命不凡的孩子们为搜查安吉尔跑翻了屁股,结果呢?聪明人在这里,得来全不费功夫。

    外面似乎有响动,他从壁柜门缝中窥视,纽莎还酣睡不醒。兰茨关上壁柜门,走到床上,蒙尼兹依然双眼紧闭。他又踮起脚尖走到梳妆台,拉开抽屉检查,想找安吉尔的照片。这样干事就更顺手,谁知一场空欢喜。

    他翻身上床,纽莎鼾声震耳欲聋。哈里-兰茨昏昏沉沉睡着了。他做了梦,梦见自己在一艘白色游艇上飘荡,身边簇拥着一群天仙般的少女,个个乳房小巧,挺实。

    哈里-兰茨醒来已是上午。纽莎不在床上,他一时颇为困惑,她到安吉尔那儿去了吗?他听见厨房有人声,一下跃下床,走过去一看,纽莎正在摆弄烘炉。

    “早上好。”兰茨招呼她。“喝咖啡吗?”纽莎的声音不高“我没时间做早点,有约会。”

    和安吉尔约会?哈里-兰茨竭力掩饰激动情绪,没关系,我不饿,你去约会吧。我们今晚见面,一道吃晚餐,行吗?”他抱着她,摇弄她悬垂浪荡的乳房。

    “你想在哪里吃?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我的小乖乖。”我应当是演员,逢场作戏。兰茨暗自好笑。

    “我无所谓。”“知道坎卡洛大街的奇昆餐厅吗?”“不知道。”“那可是个好餐厅。我今天事多,晚上八点来接你,怎样?”其实他根本无事可做。“行呀。”他拼命强迫自己弯下腰去吻她,和她道别。她的嘴唇松弛,滑腻、恶心。“八点钟,在家等我。”兰茨走出公寓,叫了一辆出租车。他估计纽莎正从窗户里观察他的举动。

    “到前面街口就打右拐!”兰茨命令道。到了拐角,兰茨说:我在这儿下车。”司机吃惊地瞧着他:“先生,闹了半天你只坐一个街区远?”“是的,我的腿不方便,战伤。”哈里-兰茨塞给司机一把车费,疾步回身,走到纽莎所住公寓对面的一家香烟铺。他买了一包烟,点燃一支,准备耐心等待。

    二十分钟后,纽莎出了公寓大楼,一摇一晃沿街朝前走。兰茨尾随而行,拉开一段距离,他很有把握不会让纽莎甩掉盯梢。纽莎看上去一点不忙,她走完贝尔格兰诺大街,经过西班牙图书馆,拖着慢吞吞地脚步又来到科多巴。接着,兰茨看见她进入圣-马丁皮革商店。兰茨站在街对面,瞧着纽莎与一个男售货员打情骂俏。这家商店是否是安吉尔的联络处?兰茨有些吃不准,但脑子里记下了这个地方。几分钟后,纽莎从商店钻出来,身上多了一个包裹。她随后又去科里斯特恩的一家商店买了冰淇淋,沿着圣-马丁路慢慢踱步。那模样,仿佛自己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她的约会出了什么问题?兰茨想着,安吉尔在什么地方?纽莎声称安吉尔不在城里,他才不信这套鬼话。他本能地意识到,安吉尔就在附近某个地方。

    纽莎转过弯,一下子就不见了。

    兰茨加快脚步,走近墙角,纽莎依然无影无踪。街道两旁全是小店铺,兰茨小心朝前走,睃眼四巡,生怕没侦察到纽莎,反被她候个正着。

    他终于发现纽莎在一家熟食店买东西。她在给自己买?还是打算用来在公寓里招待某个人?某个叫安吉尔的人?

    兰茨远远看,纽莎又走进一家水果店。兰茨就这样一直盯梢,直到纽莎回到公寓。纽莎没有同任何人有过可疑的接触。

    哈里-兰茨又躲到对面,监视了纽莎的公寓四个小时。为了不让人对自己生疑,他也不时走动走动。到了最后,他认定安吉尔不会回来,或许今晚,还可以从她口中掏出一点东西。兰茨想,总之不能和她再做ài。一想到昨晚的滋味,兰茨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本站推荐:重生之都市仙尊修仙高手混花都神级龙卫官场局中局我在万界送外卖惊世医妃,腹黑九皇叔总裁大人,放肆爱!权路迷局都市极品医神总裁爹地惹不起

众神的风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海娜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西德尼·谢尔顿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西德尼·谢尔顿并收藏众神的风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