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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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唉、唉!

    哪有这回事,这是什么世界?

    天塌下来找高个子撑,地裂了找绣娘补,可皇帝老子要指婚,关他这小小总管何事,为何临老还得活受罪?

    所谓猫儿不在家,就数他最大耶!

    可是

    “我说公主呀!南蛮王子俊俏又风流,你就将就点和番去嘛!”

    话—落,两道锐利的眼波即射向哈腰合掌的巴图总管。

    恪恭郡王偕其妻妾子女驻守落地,整座王府由炜烈贝勒坐镇,娶了个赛诸葛的夫人郑可男,原本是该从此幸福快乐下去。

    但是闲适不住的端仪郡主郑可男却硬是向康熙爷拗了份差事,自诩青天地斩贪肃污,而逍遥江南游去也。

    这下,即使晴天打雷也听不到了。

    “公主乃千金之躯,小小王府怕怠慢了,不如凤驾回宫免折尊贵。”

    这番话若在平常听来是属关怀,但今日却显得急促些,似在逐客。

    而事实上亦是此意。

    一住就是大半个月的和孝公主端敏微嘟着嘴,不满的神色像七月的白霜,明明热得很却突生寒气,叫人惊惶不已。

    而公主的反常正代表着一干奴仆的悲惨,他们深知得更小心的伺候着,现今项上人头摇摇欲坠,恐怕一个不注意就飞了,成为无头鬼。

    “巴图总管,你在赶本宫?”

    螓眉一蹙,出落得娉婷娇美的玉人儿百般烦忧,丰润的双颊已消瘦几分,更显清丽。

    “公主可别折煞老奴,多给老奴十个胆也不敢冒犯天之凤女。”皇家娇子可尽会磨人。

    “你嘴上说的是奉承话,可心眼里巴不得本宫快滚出郡王府是吧?”她就这么惹人嫌呀!

    巴图的腰弯得快折了。“公主言重了,老奴句句实言。”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却犯着嘴咕,娇贵的天之骄女哪里不好待,偏要赖在郡王府不走,岂不是存心找他麻烦?

    前些日**里流传些耳语,说是和孝公主因遭炜烈贝勒退婚而心性大变,原本温婉的个性变得不驯,老是不带侍卫私自出宫。

    就好比现在。

    公主的身份崇高如天上凤凰,怎能“自甘堕落”地混迹市井,宛如彩鸦贬其光华?

    结果,忧心过度的永妃娘娘为免亲儿觅不着好夫家,因此向皇帝老爷建言,希望能尽快寻得一门好亲事。

    之后,听说某日,南蛮太子进宫面圣、在御花园匆见公主一面惊为天人,马上向大清皇帝请允婚事,缔结两国秦晋,以祈永不争战。

    纵是心疼的娇儿,但南蛮太子也是一介威仪如虎,刚直俊逸的伟岸男子,康熙爷也只好忍痛地应允亲事,将爱女和亲于南蛮,郎才女貌必能成千古佳话。

    此等流言在宫中传来覆去,十几种版本都荒诞地令人气愤,使得向来备受圣恩骄宠的公主不问原由地弃宫而出,直想找人诉诉苦。

    可是,蝶希刚受孕身子不适,根本无法和她好好交谈,每每坐不到一刻时辰就吐得七荤八素,看得她也好想跟着吐,不等棣樊翻脸瞪人就溜了。

    生育过后的银舞身子虚不耐应客,没有人情讲的鋆锋贝勒干脆闭门谢客,连公主都不见。

    而傻大姐梦云随海愿贝勒上船去,三个月内是回不了家的,所以去了也没用。

    一筹莫展的瑞敏只得苦着一张娇容上恪恭郡王府求助,谁知这对侯鸟夫妻竟又下江南去惩奸除恶,扑了个空的娇娇女只好以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早晚要等到智慧过人的男姐姐,炜烈贝勒最爱的少福晋。

    “你在偷骂本宫。”

    冷地一僵的巴图暗自叫苦。“公主,老奴年岁大了,禁不起吓。”

    “你少唬弄本宫,瞧你气色红润地猛叹气,分明是心中有鬼。”端敏无理的说道。

    “老奴是染了风寒才直咳气,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他刻意地咳了两声。

    她掩着鼻避了避“成了,本宫是刁横些,不致因你主子不在而迁怒砍你头。”

    是吗?他不安地抚抚尚在的后脑勺。“公主不打算回宫?”

    “回宫干什么,无聊得要命。”她才不要当和亲公主嫁至蛮邦。

    “皇上不是已命太监总管传召公主,若是抗旨会触怒龙颜?”他好声地一旁相劝。

    “皇阿玛已经不疼本宫了,本宫才不要回去承欢膝下。”她说得眼眶有点泛红。

    人家说帝王无情,最疼宠的龙女又如何?还不是成为政治筹码。

    “你误会皇上了,皇上是为公主找个额驸来疼宠,多个人来照顾你的一生。”巴图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违心话。

    “本宫身边的人还少吗?根本是皇阿玛不知听信哪位妃子的枕畔软语,想要本宫远离才是。”

    端敏愈想愈觉得所料甚是,在宫内的皇子皇女中就数她最得宠,眼红的嫔妃们为了自己不受宠的儿女而耍心机,认为她一出阁后,自己的儿女必能重获皇阿玛的注意,博取欢心。是广慈宫的宁贵妃?还是昭阳殿的贤妃?

    或者是才刚诞下皇儿的襄嫔呢?

    “要是二皇兄能没疯就好了,他一定会挺身相护。”她想来脸色不禁黯沉了几分。

    巴图很想回她一句:二阿哥没疯,只是碍于局势不得说破。

    现今朝野都当二阿哥真疯了,史官大笔一挥全记录在史书中,除了少数几位亲近好友及皇上知情外,旁人不得而知他是故意装疯以逃避太子之责。

    如今娶了单纯、天真的小王妃!两人快活地游遍三川五岳,都快要乐不思蜀地忘了皇上的密令。

    “公主,二阿哥鸿福齐天,必能否极泰来。”伶利的侍女白金儿在一侧安抚着。

    端敏轻慨地摸着随身长鞭。“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二皇兄痊愈,本宫大概已是好几个娃儿的母后。”

    多惊心的画面,她打了个冷颤吸吸鼻子。

    “公主,你别伤心嘛!总会想出个好法子逃婚。”不过南蛮是远了些。

    “逃婚!?”她的眼底一亮。

    巴图和白金儿立即有不好的预感,赶紧一人一句地冲淡一时失言。

    “贵为皇室宗女不可做出有辱祖宗颜面之事。”

    “公主,凡事别意气用事。”

    “要行得端仪呀!公主。”

    “皇上肯定会气得直捻龙须”

    端敏的耳中可装不进这些谏言,一心要逃避皇阿玛的指婚。

    心想只要尚未正式颁令,她下江南玩个一年半载再回宫,等不及回国的南蛮太子必会放弃她,另选其他宗室之女和亲,到时就可大大方方地入宫请安。

    想至此,她的眉眼全笑弯了。

    “公主,不可呀!”

    她一嗔地用鞭身轻顶白金儿。“到底谁是主子,真多话。”

    “呃!公主,你要逃婚请先回宫,别连累恪恭郡王。”巴图觉得头大。

    “哼!男姐姐怎会有你这等贪生怕死的奴才,简直坏了月刹之名。”

    “我的祖奶奶好心点,月刹已‘死’,别让她再从坟墓里跳出来。”他吓得四下张望,怕多事人传了出去。

    端敏收敛的嘟着小嘴。“本宫一时没记性嘛!”

    他能怎么回应,公主是千金之躯,总不能打骂一顿要她学点教训吧!

    “你在替本宫叹什么气?”她又不会出卖男姐姐。

    “公主听错了,老奴鼻子塞住了,用嘴巴呼气。”遇上个被宠坏的凤女,他只有暗自叹息。和孝公主本性并不坏,在一群尔虞我诈的皇子凤女中算是单纯可人,未沾染上太多宫廷骄纵之气,不懂防人和算计,是后官中的惟一清流。

    但她毕竟身处皇室,在受尽众人宠爱和呵护的情况下,难免有些贵气,不太能理解人情世故,以为天下是爱新觉罗氏所有,平民百姓自然都该是顺服她的仆从。

    虽然她曾几回偷偷出宫,但也仅在天子脚下的北京城逛逛而已,鲜少能出得了城门。

    惟独一次逃过守城将士的眼目,就是救了和硕公主那回,让梦雪得以嫁给她心爱的海协贝勒。

    一道模糊的男子身影浮上端敏脑海

    “白金儿,你还记得那个不甩本宫的臭高人吗!”

    白金儿侧着头一想。“公主,那次是呼苗儿陪你出宫,奴婢不识。”她还记得当时自己被留在宫中当替身掩人耳目。

    不过呼苗儿有提起过此事,还气呼呼地说那高人太蔑视人了,竟敢瞧不起当朝凤女,惹得公主气愤地直跺脚,清丽的小脸蛋全皱成一团。

    “这回你要不要随本宫去见识见识?”端敏的眼中洋溢兴奋之光。

    “见见识!?”白金儿呐呐地瞄向直摇头的巴图总管。

    “咱们来学端仪郡主仗剑江湖行,玩个痛快再回宫。”侠女耶!真威风。

    她已经可以想见受万人尊崇的盛况。人人皆用倾慕的目光来赞扬她的仁义之风,走在街上多神气。

    “可是公主你不会剑术呀!”她的人头呜!快要不保了。

    端敏得意地扬扬手中物。“本宫有长鞭。”

    “嘎!?”鞭长能救命吗?

    “白金儿,你那是什么表情,质疑本宫的能力?”她的本事可是皇阿玛亲自传授的。

    从小皇阿玛就培养她骑马、射箭、弯弓,还随着皇阿玛人上林苑校猎、射鹿,甚至拉弓落鸥,获得勇士才有的翎毛赏赐,这是少有的尊荣。

    “江湖多险恶,公主要三思呀!”巴图就怕她任性不知凶险。

    “男姐姐还不是孤身闯荡江湖多年,没道理本宫就不行。”她赌气的说道。“因为她是智勇双全的女诸葛,而你咳!咳!公主是金枝玉叶的千金女。”不可同语而言。

    端敏是何等聪颖,岂会听不出他的隐喻。

    “本宫是及不上月端仪郡主的万分之一,用不着你来提醒。”委靡不振可不代表她已打消原意。

    “老奴没有别的意思,敝家主子天生劳碌命该劳动,不若公主这般娇贵玉质。”

    “玉质!?”她不悦的一视。“你指本宫太脆弱,禁不住一丝风雨淬链吗?”

    “老奴口拙,望公主恕罪。”唉!好个自视过高的小公主。

    “反正已决定了,你进宫和皇阿玛说一声,本宫去出游江南。”她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

    “老老奴进宫皇”

    吓得不轻的巴图语无伦次地颤着**,他不过是个王府总管并非达官显要,哪敢轻易入宫面圣?

    瞧她说得多轻松,要他进宫说一声,皇宫可不是寻常百姓家,九五之尊的龙颜未见,恐怕他的人头已先落地,唉!他的一条老命就要毁在小公主的不知天高地厚。

    端敏平日深居内宫未有与外界交流的机会,总把皇上皇妃的疼宠视为理所当然,可怜的那一干战战兢兢的宫女、太监们提着心伺候,惶然一个不细心惹来杀头大罪。

    单纯的保护环境全然无瑕疵,难怪她能在污浊的宫廷争斗中犹保一份天真。

    澄净而无垢。

    守城将士个个瞠大了眼,目送一列送嫁的车队出城,久久回不了神

    成行的橙衣者吹奏着大悲咒,全身素白的八大轿夫头披麻布、足踩草鞋,而飞扬的白幡长曳,挂在灰白色的喜轿两旁。

    这这是喜事还是送葬呀!

    随行的侍从说这是异族风俗。

    一群避躲的百姓皆投以古怪一瞥,匆匆擦身而过不敢多瞄一眼。

    行约十里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进了破庙暂歇。

    一刻钟后。

    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的男人鱼贯走出,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迫不及待地飞纵离开,不愿久留,没人肯屈就那见不得人的小伪装。

    扯下素面头巾,手挽着老太监的瑞敏仿佛出笼的白眉鸟,安静不下来地一脸雀跃之色。

    早已净身的巴图则猛搓滑净的下颚,实在想不透自己为何会被说服参与这个荒谬的行动,甚至命令府中侍卫乔装掩饰她的胡为。

    而城门口那群愚昧的兵将真是够瞧了,竟个个傻愣愣地张口结舌,不知所措地呆立原地未上前阻挡、盘查。

    他们拙得令人发噱的模样,不但不像精兵良将,反而和市井小民一般怔仲无知,茫然地让人抬着素轿打眼前过,胡里胡涂的怠忽职守。

    这下皇宫内若发现和孝公主失了踪,罪名该由谁去担?

    唉,还是陪着吧!算是临老开开眼界。

    “公主,你打算东行还是南下?”他自个儿看顾着,免得出纰漏。

    端敏美目一亮的说道:“不能西旅或北往吗?听说西方有蓝眼珠子的蛮人,北方是我大清的开源地,本宫都想去瞧瞧。”

    “公主留言不是要去江南找炜烈贝勒和少福晋吗?”若公主欺君该不该诛九族?

    “你傻了呀!巴图,本宫可不是笨蛋,明摆着要皇阿玛派兵截断南下通行之路。”她自得地说明。

    嘎!她是存心混淆判断。“公主,你已学会我家少福晋那一招故布疑阵了。”

    “是有八成功力,皇上准让你耍得团团转。”这时的他可笑不出来。一旦皇上知晓他是共犯,天威定不轻饶。

    “哇!太棒了,本宫快和男姐姐同等厉害,可以为皇阿玛分忧解劳。”她开心得想飞上天。

    以前皇兄们老嫌她稚气长不大,拍拍她的头哄两声就不理人,十分轻忽她这个小幼妹,好像她只会撒娇玩耍没其他长处。

    如果她有人称赛诸葛月刹的一半本事,那么凡事都可迎刃而解,不需花费太多心力便能赢得所有人的赞同,不再当她是个少了糖就哭闹的奶娃儿。

    “咳!公主,你想得太远了。”哭笑不得的巴图抹掉自己脸上喜娘艳野的红妆,换上藏青色衣袍。

    “你敢说我的主意不够绝妙!”男姐姐曾以这招掩护反清份子逃避追查,她记得很牢。

    当然没那个胆,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尊贵公主。巴图心想。

    “公主,你不换下一身仿嫁裳的白裳和珍珠凤冠吗?”这样太显目,易遭盗匪觊觎。

    “可是本宫觉得很漂亮,舍不得替换。”爱美的端敏旋转一圈,自认有天仙之姿。

    大概是中郑可男的毒太深,她的男装飘逸如天人,女装清雅似谪仙,大都是以不染上颜色的白衣来突显出尘气质。

    因此在相处之后,瑞敏浸湿已久地羡慕起来,继而兴起仿效之念。“公主,这是民间的丧服。”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素色,鲜艳的宫裙较衬她。

    “丧丧服!?”她讶异地浮上不解之色。“男姐姐穿得很好看,怎没人去纠正她。”她不满的天真表情叫巴图一讪,他该说明人的相貌不可同喻吗?

    少福晋绝尘的丽容是世间少见,一谈吐、一掀眉都扬散沉静的美感,恍若山谷里隐世的仙人,给人缥缈如雾的幽然感。

    而公主活泼、开朗,像朵盛开的香云兰,清丽中略显高雅,无瑕生辉,可谓纯而不浊、清而不腻,使人荡涤心胸郁气。

    “巴图总管,你对我的打扮有成见是不是?”瞧他竟半天不吭气,她用凤冠撞了他一下。”

    被凤冠上的串珠撞痛手臂,他赶紧佯笑。“没的事,公主丽质天生,高贵脱俗,穿什么衣服都美得炫目。”

    “真的!?”人一哄,她就心花朵朵开。

    “真的。”巴图肯定的送上平民眼饰。“所以请公主换上男装。以免登徒子騒扰。”

    “没骗本宫?”她不舍地抚抚衣料。

    “天地良心,老奴绝不敢欺瞒公主。”他哄骗着端敏。

    年轻时在宫中服侍过众多嫔妃,逢迎拍马、见风转舵乃是基本生存之道,哪个女人不爱听好话呢?端敏格格虽受封为和孝公主,但在公主称谓之下,她仍是一位大清格格,所以他这不算逆上,顶多只是善意的掩瞒,不伤她的心。

    “好吧!本宫就换装,你可别偷看。”端敏走进破庙事先打理过的内室。

    “我是太监能占你便宜吗?真是不懂事的公主。”巴图嘟嘟喽嘎地埋怨不受尊重。

    “你说什么?”她听到窸窣的碎嘴声。

    “我说此处不安全,请公主尽快换装。”好险,差点丢了这条老命,公主的耳朵还真尖。

    “喔!”

    过了好一会儿,内室传来气结地问咒声。

    “怎么了,公主?”

    端敏微恼地一斥。“这是什么鬼衣服嘛!本宫不会穿。”

    这倒是,娇生惯养的凤女几时需要动到纤纤玉指。“要老奴帮忙吗?”

    “你是男人。”

    “呃!老奴已净过身是公公,公主不用担心名节受损。”他失笑的说道。

    “好好吧!你进来。”

    一进内室,巴图紧抿着唇不发出笑声,因为没人伺候的满清格格像是刚学穿衣的三岁稚童,里外全穿反了。

    经过一番折腾、指正,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公子由内走了出来,风采翩翩像个文弱书生、肩削胸薄的好似十三、四岁般

    端敏自满的转转圈,举手投足犹带女子风情。

    “公主,你这样不行。”

    “嗯?”她睁着一双大眼询问。

    “男子走路不会忸忸怩怩,要大步跨出,两手微摆,双目不好奇的张望”

    “本宫穿惯了覆盆底鞋,一时要改好难哦!”男人真麻烦。

    巴图严肃地正视。“你现是公子爷,切记莫再直呼本宫,易惹人生疑。”

    “那你呢?”她练习地拉宽步伐走了几步,似乎觉得挺好玩。

    “老奴自然称呼你公子,而公子就叫老奴名字。”希望此行能平安。

    “都听你的,本宫公子决定去大漠瞧瞧。”皇阿玛一定料不到她舍秀丽山河而就一片黄沙。

    “大漠!?”那夏天热得直冒汗,冬季冷得牙打颤的地方,他还真不想去。

    可惜由不得己。

    “好啦!咱们快走,免得皇阿玛派禁卫军追上来。”异常兴奋的端敏扯着巴图的衣袖直摇。

    “公主公子的命令,老奴哪敢不从。”苦命呀!一大把年纪还得四处奔波。

    “走走走大漠的牛羊,本公子来也。”

    兴匆匆的小人影快步迈出庙槛,清瘦的老人家则慢吞吞地尾随其后,小心地护着私下挪用王府的银两,暗忖此去该是辛苦万分。

    “巴图,你走快一点。”她不耐烦地回身一喊。

    “就来了,公子。”一大一小的影子离京愈来愈远,全然不顾正在紫禁城内受罚的白金儿,只知加快步伐往大漠而去,身影逐渐成点,消失在地平线那端。

    南风西吹古怪的风向。

    或许,正是起缘时。

    “荒唐、荒唐,朕几时要将端敏许配给南蛮太子。”

    “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永妃娘娘苦笑着安抚一国之君。

    她也猜不透这是谁传的话,怎会摆出这等大乌龙。

    “爱妃,是不是朕太纵容端敏,她才无法无天地不畏宫廷礼法。”康熙气瞪了眼,只差没吹胡子。

    “呃!她她还小,孩子气重了些。”她气弱地为女儿脱罪。

    “不小了,朕的格格们哪一个不是十三、四岁就指了婚,惟独她年过十六还舍不得为她招驸选婿。”就爱她甜甜哝哝地唤一声皇阿玛。

    在众多皇子、皇女当中,他特别偏爱这位格格,因此才宠过了天,造成她私下出宫,连知会一声都不肯。

    永妃娘娘倒了杯参茶给他顺气。“孩子贪玩,命人找回就关上十天半个月,看她敢不敢胆大妄为。”

    “你喔!明知朕会心疼还尽出主意。”他一转头。“索额济斯,你带人南下去保护和孝公主。”

    “臣领命。”

    威风凛凛的索额济斯将军一得令,立即两手一揖地退出殿。

    而此时的白金儿,后背已沾满血迹,她足足受了二十杖鞭,意在惩戒她护主不周,未能及时劝回主子。

    “皇上,你当真让她去江南一闯?”永妃娘娘十分忧心。

    “不然还能怎样,端敏自小被我带野了,出去见见世面也好。”他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溺爱。

    “你太宠她了。”永妃娘娘掩着唇轻笑。

    “希望别玩出问题才是。”

    康熙心想,可别像二皇子为了一个平民女子而放弃太子位,成天装疯地到处游玩,也不回京来帮他分担一些朝政,害他无法再下江南觅红颜。

    真是不孝子。

    “应该不会吧!有索额济斯将军看管着。”他的刚正无私是朝中公认的,永妃娘娘心想。

    “朕该揍她一顿。”拥着爱妃,康熙走向香软的玉床。

    眼下之意脱不了情欲。

    “让臣妾来为皇上宽衣吧!”

    纱幕一放,轻嘤细呢的娇喘声不断,春色无边。

    交缠的帝妃尽情地享受着欢愉,一张言纷飞落于地,上面有着寥寥数行朱色字迹。

    敬启阿玛、额娘:

    端敏甚幼,不愿和亲南蛮大子,至此别过江南行,望能一涤稚气。

    若不解除婚约,儿臣誓死不回宫。

    端敏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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