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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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慕龙，两人都蒙了，大脑一片空白。
家里有备用钥匙在大伯那，只是每次大伯过来都会提前打电话给他，所以慕玖并不担心在家里亲热会被发现。
然而他们再谨慎也会有疏忽的时候。
“慕玖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慕龙厉声问。
慕玖苦笑，大伯直接叫他全名了，看来是气得不轻。
“如您所见，我跟朗朗在一起了。”慕玖艰涩道。这时候再解释都没用，还不如老老实实坦白了。
慕龙不是不知道同性恋，年轻的时候他行走过大江南北，见识博广，思想比一般人更开放，可是他却不能接受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侄子是同性恋，要一辈子被人戳背脊、被人指指点点过日子。
“你们必须给我分手！”慕龙态度异常强势，根本不听两人辩解就做出了决定。
严栩想说什么，被慕玖拉住，这时候还是先不要激怒大伯，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慕玖语气平静道：“大伯，我们先进去再说。”
慕龙转身进了屋里。
慕玖看见客厅的茶几有一袋油果子，恐怕大伯是过来送油果子的，没想到却撞见了他跟朗朗接吻的这一幕，被刺激大了。
慕玖让严栩去煮热水泡茶，他想跟大伯单独聊聊。
严栩不放心慕玖，被慕玖瞪了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进厨房去。
慕玖挺腰端坐，他大脑飞快转动，想着该怎么先平息大伯的怒气。
静默一会，慕玖终于开口，他没有提刚才的事，而是问起了别的话题，“大伯，您知道我十五岁那年为什么会被送回a市吗？”
慕龙还怒气当头，明显不想谈论别的事，“别给我转移话题，小玖你老实说，你跟朗朗在一起多久了？”
刚才外面回来，慕玖的手指冰冷得几乎被冻僵了似的，他动了动僵直的手指，慕玖勉强笑了笑，“好吧，那我就直话告诉您，我爸、我妈，我那一家人都知道我喜欢男的，所以我被送回了a市。”
慕龙明显一愣，表情惊讶，随即又恍然，“怪不得我每次问他为什么将你送回a市时，他都支支吾吾不解释，原来他们一早就知道了……”并且放弃了小玖，让他自生自灭。
一时间慕龙陷入了沉默中，神色难辨。
慕玖坚定道：“所以大伯，我天生喜欢男的，改不了了。”
慕龙瞬即勃然大怒，“你喜欢男的是你的事，朗朗才刚成年，你这样做对得起我跟你大伯母这么多年的照顾吗？”
眼见气氛僵化，严栩再也忍不住从厨房出来。
慕玖轻轻叹气，“大伯，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没有恋童癖，我跟朗朗是认真的。”
慕龙冷冷问：“你的意思是不会跟朗朗分开对不对？”
慕玖沉默。
“混账！”慕龙骂道，用力甩了一巴掌过去。
慕玖没有躲，这一掌是他该承受的。
响亮的“啪”得一声，这巴掌没有打中慕玖，而是落在将慕玖护在身后的严栩脸上。
严栩感觉到右脸火辣辣的疼，口腔有丝丝腥甜，他心里庆幸还好这一掌没有打在慕玖脸上。
严栩扯了扯唇角，牵动了伤口，还是强忍着痛楚，定定看着慕龙，与他对峙，“大伯，别怪玖玖，是我先喜欢上玖玖的。”
“朗朗，你还小，你们要是不分开，就别叫我大伯！”慕龙扔下一句话，怒气冲冲回走了。
大门猛地被甩上，用力之大让地板都震了震。
慕玖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煮了个鸡蛋，用纱布套着去按着严栩的右脸，慕玖没用力，还是听到了对方轻轻“嘶”了一下，慕玖心疼极了，问他，“疼不疼？”
严栩半张脸都肿了，可见慕龙这一巴掌有多用力，严栩翘起嘴角，“不疼，就是有点烫。”顿了顿，他说：“玖玖，你会听大伯的话跟我分手吗？”
慕玖用力按了按，然后听到对方轻轻痛呼出声。
慕玖轻哼，“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严栩自知失言，赶紧靠在慕玖的肩膀上，撒娇似的说：“我就想听听你哄我而已。”
用熟鸡蛋烫过后，严栩半张脸都红透了，明显能看到肿了起来，严栩对着镜子，深深觉得现在的自己丑毙了。
而另一半，慕龙回了家，开了门口没注意用了力，一声巨响，大门被猛然关上。
客厅里几人都在，听到突如其来的巨响，都吓了一跳。见慕龙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慕帅心里发颤，小时候调皮挨揍时，老爸就是这么沉着脸的。
慕玲玲胆子肥，不满的问：“爸，你不是从小玖那里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慕龙一路上是想了又想，从很早前小玲就旁敲侧打的试探他对同性恋的看法，慕龙对同性恋不反对也不支持，只要不是自家孩子就好，所以一开始慕龙没往家里几个小孩想。
后来听多了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在提醒他什么，慕龙当即想到慕帅。
慕帅经常飞到国外集训，歪果仁性子开放，慕帅到国外说不定染上了什么不良嗜好，于是他还打电话过去，严厉的教育他，让他不要乱搞男女关系。
如今想起来，这几个小兔崽子怕是一早就知道了小玖喜欢男的，对象还是朗朗，感情就他跟妻子两人被瞒在鼓里了。
慕龙怒火冲天地质问，“你们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小玖跟朗朗的事。”
慕玲玲立即反应过来慕龙的意思，她脸色微变，“小玖跟朗朗……他们是真的？”
慕帅一头雾水，“爸，你们在说什么？”
慕龙怒瞪过去，“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直都不知道小玖跟朗朗是那种关系！”
慕帅直接傻眼了，慕龙都说得那么明白，慕帅再迟钝也不会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小玖跟朗朗居然在一起了？！天啊！他是在做梦吗？
“爸，这是真的吗？”慕帅急冲冲问。
陈之初无力抚额，他应该猜得到的，那只小狼崽对慕玖那占有欲，一看就不正常，只是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没往这方面想，如今事实揭破了才反应过来，这真的是……事到如今还是先将这几位的情绪安抚好再说。
“爸，我们是知道小玖喜欢男的，但小玖做事有分寸，所以跟朗朗关系一直都这么好，也许是误会吧。”
见他们都茫然的样子，慕龙才收敛了怒气，看到被这事冲击得至今还回不过神的老妻，慕龙心疲力竭。
“我亲眼看到的，小玖也承认了，这事传出去对小玖影响不好，你们必须瞒得死死的，听见没有？！”
慕玲玲等人同时点头。
“爸，那现在该怎么办？”慕玲玲心乱如麻，她早该猜到的，小玖跟朗朗相处的表现普通兄弟哪会这样的，只是她一直不敢相信小玖真的会对朗朗下手，朗朗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啊。
慕龙果断道：“想尽办法分开他们，送朗朗出国也好，怎么也好，绝对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
“可是小玖跟朗朗都是成年人了，而且朗朗的户口还在小玖那……”要分开他们谈何容易。慕玲玲还没说下去的是，连叔叔婶婶他们都不管小玖了，他们能管得了吗？又有什么资格管他们。
慕玲玲的话一说出口，众人都沉默了。
这时小石头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原来是他太好动了，在沙发上蹦来蹦去的，一只脚陷在了沙发缝隙，拔不出来了，陈之初赶紧过去小心翼翼将他的脚提出来。
小石头一搅和，气氛没再那么紧张。
陈之初抱着小石头，说：“明天我找时间跟小玖谈谈，爸、妈，你们也别怪小玖，你们都知道小时候朗朗有多缠着小玖。”慕龙正在气头上，陈之初没法帮慕玖他们说太多好话，慕龙虽然愤怒，但出发点都是为慕玖好，还特地警告他们不许将慕玖跟朗朗的事传出去，就知道慕龙并不是厌恶同性恋，而是不希望慕玖找的对象是严栩。
只是慕玖一心认定了严栩，要分开他们难难难。
而慕龙的态度如此坚决，要说服慕龙同意，更是难上加难。
陈之初有些郁闷，这小舅子也真是的，跟朗朗在一起也不事先跟他通通气，他对慕玖喜欢谁也好，都没多大看法，在他看来朗朗还是最适合他的人，有个人陪着总好过孤独终老，所以其实陈之初是支持他们的，不过这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想起刚才岳父质问时老婆脱口而出的回答，让陈之初瞬间猜到最近老婆最近愁眉苦脸的原因。
陈之初啧啧两下，连老婆都瞒着他，这趋势可不太妙了。
陈之初将小石头抱回房间，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慕玖的号码。
慕玖刚给严栩的脸涂上了消炎的药膏，听到房间传来手机铃声，慕玖才想起下午出门时忘了带手机，而严栩的手机一早就没电了，所以大伯没联系上他们，就自己过来了。
慕玖拿着手机嘴里有些发苦。
“这事该怎么办？”陈之初开门见山说。
慕玖看了眼客厅里的严栩，淡淡说：“还能怎么办，我跟朗朗是不可能分开的，只能慢慢求大伯原谅了。”
“你这家伙。”陈之初无奈的摇头，“我尽量帮你说好话，爸的态度很坚决，可能一时半会他是没办法接受这事，打持久战吧，这几天要委屈你们了。”
慕玖揉揉眉心，“谢了。”
突然慕玲玲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慕玖你这事做得可真厚道。”
陈之初在一旁说：“老婆冷静点，别吓着孩子。”
慕玲玲夺过电话，“小玖，我跟爸的意思是一样的，我不支持你们在一起，如果你非要跟朗朗在一起，就别叫我姐。”
“嘟嘟嘟——”
慕玖握着手机久久没动。
许久后忽然被人从后面拥入怀里，身后传来的热度让慕玖的心一暖。
严栩抱紧了慕玖，歉意说：“玖玖，对不起。”
慕玖亲亲他的下巴，“傻瓜，大伯他们只一时接受不了而已，我们终归是他们的亲人，三年五年，只要慢慢磨，他们总会接受我们的。”
“可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慕玖斜眼看着他肿起的半边脸，“受最大委屈的不是你么？”
严栩眼底里闪过厉色，“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是啊，即使养得像只温顺的大猫，但这人骨子里还是狼的脾性，狼最护短了，怎么容忍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伤害。
夜深人静，而慕家里房间的灯光还亮着。
潘云彩哭了一个晚上，眼眶都哭红了，平时潘云彩没那么多愁善感，看个电视剧更不会伤感到掉眼泪，慕龙都好些年没看到老妻哭了，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好。
慕龙从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又放了回去，重重的叹了口气，“行了，别哭了，再哭下去也没用。”
潘云彩狠狠瞪他，然后哽咽着说：“小玖跟朗朗这么乖，这么有出息，怎么会是同性恋呢。”
慕龙看着手机说：“我查过，有的人是天生的同性恋，改不了，有的人是因为周围的坏境变成同性恋的。”
潘云彩急急忙忙说：“那你的意思是朗朗还能改过来吗？”
慕龙扶了扶老花眼镜，“这不好说，我又不是医生，就算我是医生，同性恋也不是病，没法治。”
潘云彩又开始哭了，“怪不得那时候我让小玖找女朋友，他死活不同意，可是跟男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将来，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老了以后可怎么办？”
不知想到什么，潘云彩脸色一白，“小帅也不肯交女朋友，他该不会也是喜欢男的吧？”
慕龙有些无语，怎么又牵扯到小帅身上去了，“小帅高中时不是交过女朋友吗？”这话说的慕龙也心虚了，差点忘了他还为此严厉警告过小帅。
慕龙目光长远，看得问题也要深入得多。他最担心的不是慕玖能不能娶妻生子、老了没人养老的事。华国跟其他国家不同，同性恋始终不是主流，再加上骗婚、乱搞关系的同性恋占了百分之九十九，将同性恋这类人给抹黑了，国内恐同的人不少，以慕玖如今的社会地位，他一旦有把柄被对头抓到，只怕会被人往死里黑，到时候他的名声都会被毁于一旦。
他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知道流言这东西很多时候是会要人命的。
他想起以前他读初中的时候，学校一位男老师跟男学生搞上了，被人家长发现了，老师被告到学校了，全校人都知道了这事，然后学生受不了流言蜚语跳河自杀了，他还记得那位男学生成绩非常优异，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将来的成就必定非凡。
而那位老师被闹得在学校待不下去，后来去了市里，靠着关系进了市中学教书，最后娶妻生子，家庭美满。与此相反的是，那个跳河自杀的学生家里却家破人亡，由于这件事闹得太大，全村人都知道男学生是二椅子，不仅不尊重已逝之人，还在背后谩骂、排挤他们一家人，最后学生的母亲受不住疯了，而父亲患了病一直卧床不起，家里只有两位年近七十的老人……
慕龙一直很惋惜那位跳河自杀的同学，只是这个社会容不下他们这类人，所以他们只能像过街老鼠，在人看不到的肮脏的角落生存着，终日不见天日。
慕龙一拍桌，“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再继续错下去。”
潘云彩忧虑的说：“明天我打个电话给阿玥，让她说说小玖，我们毕竟不是小玖的父母……”
慕龙不看好他那对弟弟弟妹，要是他们愿意管小玖，哪还会将小玖送回a市，十几年不闻不问的。
“总之以后你别过去那边见小玖他们，他们要是还认我这个大伯，就必须分手。”说这话，慕龙底气也是不足的。
慕龙想到，“从朗朗那做突破口吧，朗朗哪懂得什么是喜欢，对小玖一时依恋罢了，等他长大了懂事了，就知道错了。”
这一谈就谈到到凌晨深夜，夫妻两个还睁着眼你看我、我看你的。
“明天再说，睡吧。”慕龙抬手关了灯。
“我睡不着啊，一想到小玖……”
慕龙拍拍老妻的背，没再说话。
第二天陈之初就过来了，他在出门前被岳父找去谈话，以及还被老婆再三警告，不能被慕玖收买。
陈之初笑着应了，只不过该办的事还得办。
“你跟朗朗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你先主动还是他先主动的？”陈之初公事公办。
严栩将一杯热茶放在陈之初面前，“还是我来回答吧。”
严栩在陈之初对面的藤椅坐下，“是我先主动的，然后高中那会跟玖玖告白，玖玖没接受……我们在一起还不到半年。”
陈之初心里想：还算慕玖这家伙有分寸，没将人家十四五岁的孩子吃了。
陈之初一脸正经，继续问：“那你们打算以后怎么办？万一让别人知道你们关系的话，你们有没有想过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慕玖微笑，“要是我们的关系被曝光了，还可以出国，等风波平息下来了就回a市，开间小店能养活自己跟朗朗就够了，至于公司就交给你了。”
陈之初暗骂：老奸巨猾的小狐狸，公司给他管理，每年公司的分红够他们挥霍一辈子了，还开什么店。
谈话到此结束，陈之初回去复述了两人的谈话内容。
慕龙听后沉默了，慕玲玲冷笑连连，潘云彩又红了眼，慕帅不知所措的安慰着老妈。
陈之初走后，慕玖开始整理厨房，做好了今年跟朗朗两人一起过年的心理准备，他并不是不想跟大伯他们一起过年，而是不希望他们出现后闹得大伯一家连过年都不高兴。
如慕玖想的那样，直到除夕这天，大伯他们一家都没有过来，让他们回去过年，看来大伯他们是铁了心要分开他跟朗朗。
慕玖说不失望是假的。
到了下午，慕帅过来了，还提着食盒。
慕帅抓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慕玖问：“大伯他们还好吧？”
慕帅将食盒给慕玖，“我爸那脾气你也知道，这几天一直板着脸，我都不敢靠近他跟他说话了，我妈……她还好。”慕帅从小到大都没看到他妈哭过，老妈向来要强，要哭也不会当小辈的面哭，可是却为小玖的事哭了，让慕帅很复杂，他知道这事怪不得小玖，但慕帅看到老妈哭成那样，心里又难受。
“这菜是我妈让我偷偷送过来给你的。”慕帅说完要走。
刚转身，又回头问慕玖：“对了，你跟朗朗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慕玖坦然承认，“嗯，我跟他在一起了。”
慕帅纠结半响，“我也不知道该反对你们还是祝福你们……算了，我先回去了。”
看到慕玖提着食盒进门，严栩瞬间明白了大伯他们的意思，晚上不用过去吃饭了。
严栩被慕玖捡回来之后，每一年过年都是在大伯家过的，在他心里，大伯一家就是他的亲人，严栩不比慕玖好受，但他不能表现出来，总要有一个人坚强一点，他希望他能给慕玖力量。
“大伯母做了什么好吃的？”严栩笑容里没有半分阴霾。
慕玖打开食盒看了看，“红烧鲤鱼、白切鸡还有糖醋排骨，有点凉了，热一热，等会炒个青菜就可以吃了。”
夜幕降临，窗外万家灯火，家家户户门前都亮起了灯，那是为归家的游子亮起的路灯，希望他们能回来时看清回家的路。
长桌上只有两个人，餐厅太大，显得两人过于寂寥。
怕太过安静，严栩还特意将客厅新买的电视机开了，听着电视传出的贺年词，两人一边用餐。
慕家没有食不言的习惯，严栩夹了一筷子鱼肉，细心挑着刺，“大伯母做得鱼还是那么好吃。”
慕玖懒洋洋咬着青菜，“你要是能学到大伯母半点厨艺就可以出师了。”
想到自己没点亮的厨艺技能，严栩羞愧了，“我做的菜真的那么难吃吗？”
“不难吃。”
严栩还没来得及高兴，慕玖又补上一句，“也不怎么好吃。”
严栩默默地将嘴角弯起的弧度调下来，抿了抿唇，傲娇道：“既然我做的菜那么不满您意，下回不给你……唔。”严栩被塞了一筷子青菜，连未说完的话都一同被塞了回去。
慕玖夹走严栩碗里的鱼肉，“谁最后吃完，谁洗碗。”
严栩看到慕玖碗里只有最后一口饭，还有他刚挑完刺的鱼肉，又看了看自己碗里还剩下的大半碗饭，顿时无语。
要不是给这没良心的挑刺，他早就吃完了。
慕玖快速扒完碗里的话，将碗一放，到客厅看电视了。
接到齐玥电话，慕玖一点都不讶异。
“吃饭了没有？”齐玥问。
“刚吃完。”听到电话那头有陌生女子的声音，慕玖皱了皱眉，“大哥带女朋友回家了？”
慕逸跟安燕佳在一年前就离婚了，所以这时候家里出现的陌生女子很大可能就是慕逸的新女友。
提到慕逸的新女友，齐玥语气不咸不淡起来，“她是你大哥公司高层的独生女，听你爸说，她父母跟公司老总有亲戚关系。”
“要是你不喜欢他们，就让他们搬出去住。”慕玖可不想大哥再娶个安燕佳回来，还要像老佛爷一样供着。
聊到最后，齐玥突然问：“你跟那孩子还好吧？”
前几天大嫂打电话过来，话里都是质问她为什么不管慕玖。齐玥心里发苦，她怎么管，以前小玖小，家里孩子多，自己没能照顾好他，等他长大一点了，又被丈夫送回老家，母子也离了心，现在小玖还能给她钱用，每隔几天打一次电话回去已经是仁至义尽，自己做父母的没做好，还要求孩子孝顺、事事听话这怎么可能。
慕玖轻声说：“大伯他们知道了，妈，你有空帮我劝劝大伯母。”
难得这孩子向她求助，齐玥眼睛微涩，“好好，我帮你劝劝大嫂他们，你既然跟那孩子在一起了，就好好过日子，别吵架了……”齐玥絮絮叨叨说着，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嗯，我知道了。”挂了电话，严栩凑了过来，刚洗完碗，他的手还是冰冷的。
慕玖握着他的手给他取暖，“怎么不用热水洗？”
“没注意到放的是冷水，刚才的电话是……妈打来的？”严栩问。
慕玖笑了笑，“是妈打来的，她让我们好好过日子。”
严栩有些惊喜，又不敢置信，“真的？！”
慕玖点头，“嗯，真的。”
“后天我们去大伯家吧，求他们原谅。”大过年的还不至于赶他们出门吧。
慕玖说：“好。”
两人挨着看了一会电视，期间严栩的手一直不安分地蹭着慕玖的腰，自从他生日那天之后，公司事情多，严栩舍不得慕玖那么累，便忍着没要他，这么一算下来已经好多天没做过了。
见慕玖不反对，严栩的手从衣服下面探了进去。
被严栩这一勾引，慕玖有点想要了，他呼吸有些急促，将严栩的手抓出来，“回房间。”
严栩迫不及待地去脱慕玖的衣服，从客厅到房间，两人跌跌撞撞进去，衣服落了一地。
最近因为被出柜的事心情太过压抑，急于发泄的慕玖比第一次还要主动，让严栩兴奋地一晚上都消停不下来。
纵欲的后果就是年初一这天慕玖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
年初二上午，慕玖穿上衣服出门，严栩提了袋礼品跟着一起去大伯家。
过年凉茶铺不开张，大门还是紧紧关着的。
慕玖拿钥匙开了旁边的侧门，上楼一看，发现家里没人。
“走吧，他们应该是去走亲戚了。”还有可能是猜到他们要过来，故意避开了。
严栩将礼品放在茶几上，最后看了眼自己住过十多年的家，转头离开。
年初三两人回京城，去省城搭飞机时顺便去看望了齐玥。
几人是在外面咖啡店见的面，家里还有慕逸的女朋友在，他们不方便回去。
这几年齐玥过的事事顺心，心态转好，眉间的忧愁也少了，如今齐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在异国他乡的女儿，不过儿女有儿女的福气，她操心太多也没用。
慕玖叫她，“妈。”
严栩略带紧张的开口，“妈，您好，我是严栩。”
齐玥笑得很和气，“你小名是朗朗吧，我就叫你朗朗好了。”
匆匆见了一面后，临分别前，齐玥各给了两人一份红包。
飞机上，慕玖看着窗外发呆。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窗外白云朵朵，像棉花糖一样软绵，慕玖的大脑放空，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玖玖，你还有我。”严栩温暖的掌心覆在慕玖手背上。
慕玖侧过头，回了他一个笑容。
看到慕龙，两人都蒙了，大脑一片空白。
家里有备用钥匙在大伯那，只是每次大伯过来都会提前打电话给他，所以慕玖并不担心在家里亲热会被发现。
然而他们再谨慎也会有疏忽的时候。
“慕玖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慕龙厉声问。
慕玖苦笑，大伯直接叫他全名了，看来是气得不轻。
“如您所见，我跟朗朗在一起了。”慕玖艰涩道。这时候再解释都没用，还不如老老实实坦白了。
慕龙不是不知道同性恋，年轻的时候他行走过大江南北，见识博广，思想比一般人更开放，可是他却不能接受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侄子是同性恋，要一辈子被人戳背脊、被人指指点点过日子。
“你们必须给我分手！”慕龙态度异常强势，根本不听两人辩解就做出了决定。
严栩想说什么，被慕玖拉住，这时候还是先不要激怒大伯，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慕玖语气平静道：“大伯，我们先进去再说。”
慕龙转身进了屋里。
慕玖看见客厅的茶几有一袋油果子，恐怕大伯是过来送油果子的，没想到却撞见了他跟朗朗接吻的这一幕，被刺激大了。
慕玖让严栩去煮热水泡茶，他想跟大伯单独聊聊。
严栩不放心慕玖，被慕玖瞪了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进厨房去。
慕玖挺腰端坐，他大脑飞快转动，想着该怎么先平息大伯的怒气。
静默一会，慕玖终于开口，他没有提刚才的事，而是问起了别的话题，“大伯，您知道我十五岁那年为什么会被送回a市吗？”
慕龙还怒气当头，明显不想谈论别的事，“别给我转移话题，小玖你老实说，你跟朗朗在一起多久了？”
刚才外面回来，慕玖的手指冰冷得几乎被冻僵了似的，他动了动僵直的手指，慕玖勉强笑了笑，“好吧，那我就直话告诉您，我爸、我妈，我那一家人都知道我喜欢男的，所以我被送回了a市。”
慕龙明显一愣，表情惊讶，随即又恍然，“怪不得我每次问他为什么将你送回a市时，他都支支吾吾不解释，原来他们一早就知道了……”并且放弃了小玖，让他自生自灭。
一时间慕龙陷入了沉默中，神色难辨。
慕玖坚定道：“所以大伯，我天生喜欢男的，改不了了。”
慕龙瞬即勃然大怒，“你喜欢男的是你的事，朗朗才刚成年，你这样做对得起我跟你大伯母这么多年的照顾吗？”
眼见气氛僵化，严栩再也忍不住从厨房出来。
慕玖轻轻叹气，“大伯，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没有恋童癖，我跟朗朗是认真的。”
慕龙冷冷问：“你的意思是不会跟朗朗分开对不对？”
慕玖沉默。
“混账！”慕龙骂道，用力甩了一巴掌过去。
慕玖没有躲，这一掌是他该承受的。
响亮的“啪”得一声，这巴掌没有打中慕玖，而是落在将慕玖护在身后的严栩脸上。
严栩感觉到右脸火辣辣的疼，口腔有丝丝腥甜，他心里庆幸还好这一掌没有打在慕玖脸上。
严栩扯了扯唇角，牵动了伤口，还是强忍着痛楚，定定看着慕龙，与他对峙，“大伯，别怪玖玖，是我先喜欢上玖玖的。”
“朗朗，你还小，你们要是不分开，就别叫我大伯！”慕龙扔下一句话，怒气冲冲回走了。
大门猛地被甩上，用力之大让地板都震了震。
慕玖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煮了个鸡蛋，用纱布套着去按着严栩的右脸，慕玖没用力，还是听到了对方轻轻“嘶”了一下，慕玖心疼极了，问他，“疼不疼？”
严栩半张脸都肿了，可见慕龙这一巴掌有多用力，严栩翘起嘴角，“不疼，就是有点烫。”顿了顿，他说：“玖玖，你会听大伯的话跟我分手吗？”
慕玖用力按了按，然后听到对方轻轻痛呼出声。
慕玖轻哼，“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严栩自知失言，赶紧靠在慕玖的肩膀上，撒娇似的说：“我就想听听你哄我而已。”
用熟鸡蛋烫过后，严栩半张脸都红透了，明显能看到肿了起来，严栩对着镜子，深深觉得现在的自己丑毙了。
而另一半，慕龙回了家，开了门口没注意用了力，一声巨响，大门被猛然关上。
客厅里几人都在，听到突如其来的巨响，都吓了一跳。见慕龙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慕帅心里发颤，小时候调皮挨揍时，老爸就是这么沉着脸的。
慕玲玲胆子肥，不满的问：“爸，你不是从小玖那里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慕龙一路上是想了又想，从很早前小玲就旁敲侧打的试探他对同性恋的看法，慕龙对同性恋不反对也不支持，只要不是自家孩子就好，所以一开始慕龙没往家里几个小孩想。
后来听多了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在提醒他什么，慕龙当即想到慕帅。
慕帅经常飞到国外集训，歪果仁性子开放，慕帅到国外说不定染上了什么不良嗜好，于是他还打电话过去，严厉的教育他，让他不要乱搞男女关系。
如今想起来，这几个小兔崽子怕是一早就知道了小玖喜欢男的，对象还是朗朗，感情就他跟妻子两人被瞒在鼓里了。
慕龙怒火冲天地质问，“你们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小玖跟朗朗的事。”
慕玲玲立即反应过来慕龙的意思，她脸色微变，“小玖跟朗朗……他们是真的？”
慕帅一头雾水，“爸，你们在说什么？”
慕龙怒瞪过去，“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直都不知道小玖跟朗朗是那种关系！”
慕帅直接傻眼了，慕龙都说得那么明白，慕帅再迟钝也不会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小玖跟朗朗居然在一起了？！天啊！他是在做梦吗？
“爸，这是真的吗？”慕帅急冲冲问。
陈之初无力抚额，他应该猜得到的，那只小狼崽对慕玖那占有欲，一看就不正常，只是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没往这方面想，如今事实揭破了才反应过来，这真的是……事到如今还是先将这几位的情绪安抚好再说。
“爸，我们是知道小玖喜欢男的，但小玖做事有分寸，所以跟朗朗关系一直都这么好，也许是误会吧。”
见他们都茫然的样子，慕龙才收敛了怒气，看到被这事冲击得至今还回不过神的老妻，慕龙心疲力竭。
“我亲眼看到的，小玖也承认了，这事传出去对小玖影响不好，你们必须瞒得死死的，听见没有？！”
慕玲玲等人同时点头。
“爸，那现在该怎么办？”慕玲玲心乱如麻，她早该猜到的，小玖跟朗朗相处的表现普通兄弟哪会这样的，只是她一直不敢相信小玖真的会对朗朗下手，朗朗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啊。
慕龙果断道：“想尽办法分开他们，送朗朗出国也好，怎么也好，绝对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
“可是小玖跟朗朗都是成年人了，而且朗朗的户口还在小玖那……”要分开他们谈何容易。慕玲玲还没说下去的是，连叔叔婶婶他们都不管小玖了，他们能管得了吗？又有什么资格管他们。
慕玲玲的话一说出口，众人都沉默了。
这时小石头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原来是他太好动了，在沙发上蹦来蹦去的，一只脚陷在了沙发缝隙，拔不出来了，陈之初赶紧过去小心翼翼将他的脚提出来。
小石头一搅和，气氛没再那么紧张。
陈之初抱着小石头，说：“明天我找时间跟小玖谈谈，爸、妈，你们也别怪小玖，你们都知道小时候朗朗有多缠着小玖。”慕龙正在气头上，陈之初没法帮慕玖他们说太多好话，慕龙虽然愤怒，但出发点都是为慕玖好，还特地警告他们不许将慕玖跟朗朗的事传出去，就知道慕龙并不是厌恶同性恋，而是不希望慕玖找的对象是严栩。
只是慕玖一心认定了严栩，要分开他们难难难。
而慕龙的态度如此坚决，要说服慕龙同意，更是难上加难。
陈之初有些郁闷，这小舅子也真是的，跟朗朗在一起也不事先跟他通通气，他对慕玖喜欢谁也好，都没多大看法，在他看来朗朗还是最适合他的人，有个人陪着总好过孤独终老，所以其实陈之初是支持他们的，不过这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想起刚才岳父质问时老婆脱口而出的回答，让陈之初瞬间猜到最近老婆最近愁眉苦脸的原因。
陈之初啧啧两下，连老婆都瞒着他，这趋势可不太妙了。
陈之初将小石头抱回房间，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慕玖的号码。
慕玖刚给严栩的脸涂上了消炎的药膏，听到房间传来手机铃声，慕玖才想起下午出门时忘了带手机，而严栩的手机一早就没电了，所以大伯没联系上他们，就自己过来了。
慕玖拿着手机嘴里有些发苦。
“这事该怎么办？”陈之初开门见山说。
慕玖看了眼客厅里的严栩，淡淡说：“还能怎么办，我跟朗朗是不可能分开的，只能慢慢求大伯原谅了。”
“你这家伙。”陈之初无奈的摇头，“我尽量帮你说好话，爸的态度很坚决，可能一时半会他是没办法接受这事，打持久战吧，这几天要委屈你们了。”
慕玖揉揉眉心，“谢了。”
突然慕玲玲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慕玖你这事做得可真厚道。”
陈之初在一旁说：“老婆冷静点，别吓着孩子。”
慕玲玲夺过电话，“小玖，我跟爸的意思是一样的，我不支持你们在一起，如果你非要跟朗朗在一起，就别叫我姐。”
“嘟嘟嘟——”
慕玖握着手机久久没动。
许久后忽然被人从后面拥入怀里，身后传来的热度让慕玖的心一暖。
严栩抱紧了慕玖，歉意说：“玖玖，对不起。”
慕玖亲亲他的下巴，“傻瓜，大伯他们只一时接受不了而已，我们终归是他们的亲人，三年五年，只要慢慢磨，他们总会接受我们的。”
“可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慕玖斜眼看着他肿起的半边脸，“受最大委屈的不是你么？”
严栩眼底里闪过厉色，“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是啊，即使养得像只温顺的大猫，但这人骨子里还是狼的脾性，狼最护短了，怎么容忍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伤害。
夜深人静，而慕家里房间的灯光还亮着。
潘云彩哭了一个晚上，眼眶都哭红了，平时潘云彩没那么多愁善感，看个电视剧更不会伤感到掉眼泪，慕龙都好些年没看到老妻哭了，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好。
慕龙从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又放了回去，重重的叹了口气，“行了，别哭了，再哭下去也没用。”
潘云彩狠狠瞪他，然后哽咽着说：“小玖跟朗朗这么乖，这么有出息，怎么会是同性恋呢。”
慕龙看着手机说：“我查过，有的人是天生的同性恋，改不了，有的人是因为周围的坏境变成同性恋的。”
潘云彩急急忙忙说：“那你的意思是朗朗还能改过来吗？”
慕龙扶了扶老花眼镜，“这不好说，我又不是医生，就算我是医生，同性恋也不是病，没法治。”
潘云彩又开始哭了，“怪不得那时候我让小玖找女朋友，他死活不同意，可是跟男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将来，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老了以后可怎么办？”
不知想到什么，潘云彩脸色一白，“小帅也不肯交女朋友，他该不会也是喜欢男的吧？”
慕龙有些无语，怎么又牵扯到小帅身上去了，“小帅高中时不是交过女朋友吗？”这话说的慕龙也心虚了，差点忘了他还为此严厉警告过小帅。
慕龙目光长远，看得问题也要深入得多。他最担心的不是慕玖能不能娶妻生子、老了没人养老的事。华国跟其他国家不同，同性恋始终不是主流，再加上骗婚、乱搞关系的同性恋占了百分之九十九，将同性恋这类人给抹黑了，国内恐同的人不少，以慕玖如今的社会地位，他一旦有把柄被对头抓到，只怕会被人往死里黑，到时候他的名声都会被毁于一旦。
他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知道流言这东西很多时候是会要人命的。
他想起以前他读初中的时候，学校一位男老师跟男学生搞上了，被人家长发现了，老师被告到学校了，全校人都知道了这事，然后学生受不了流言蜚语跳河自杀了，他还记得那位男学生成绩非常优异，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将来的成就必定非凡。
而那位老师被闹得在学校待不下去，后来去了市里，靠着关系进了市中学教书，最后娶妻生子，家庭美满。与此相反的是，那个跳河自杀的学生家里却家破人亡，由于这件事闹得太大，全村人都知道男学生是二椅子，不仅不尊重已逝之人，还在背后谩骂、排挤他们一家人，最后学生的母亲受不住疯了，而父亲患了病一直卧床不起，家里只有两位年近七十的老人……
慕龙一直很惋惜那位跳河自杀的同学，只是这个社会容不下他们这类人，所以他们只能像过街老鼠，在人看不到的肮脏的角落生存着，终日不见天日。
慕龙一拍桌，“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再继续错下去。”
潘云彩忧虑的说：“明天我打个电话给阿玥，让她说说小玖，我们毕竟不是小玖的父母……”
慕龙不看好他那对弟弟弟妹，要是他们愿意管小玖，哪还会将小玖送回a市，十几年不闻不问的。
“总之以后你别过去那边见小玖他们，他们要是还认我这个大伯，就必须分手。”说这话，慕龙底气也是不足的。
慕龙想到，“从朗朗那做突破口吧，朗朗哪懂得什么是喜欢，对小玖一时依恋罢了，等他长大了懂事了，就知道错了。”
这一谈就谈到到凌晨深夜，夫妻两个还睁着眼你看我、我看你的。
“明天再说，睡吧。”慕龙抬手关了灯。
“我睡不着啊，一想到小玖……”
慕龙拍拍老妻的背，没再说话。
第二天陈之初就过来了，他在出门前被岳父找去谈话，以及还被老婆再三警告，不能被慕玖收买。
陈之初笑着应了，只不过该办的事还得办。
“你跟朗朗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你先主动还是他先主动的？”陈之初公事公办。
严栩将一杯热茶放在陈之初面前，“还是我来回答吧。”
严栩在陈之初对面的藤椅坐下，“是我先主动的，然后高中那会跟玖玖告白，玖玖没接受……我们在一起还不到半年。”
陈之初心里想：还算慕玖这家伙有分寸，没将人家十四五岁的孩子吃了。
陈之初一脸正经，继续问：“那你们打算以后怎么办？万一让别人知道你们关系的话，你们有没有想过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慕玖微笑，“要是我们的关系被曝光了，还可以出国，等风波平息下来了就回a市，开间小店能养活自己跟朗朗就够了，至于公司就交给你了。”
陈之初暗骂：老奸巨猾的小狐狸，公司给他管理，每年公司的分红够他们挥霍一辈子了，还开什么店。
谈话到此结束，陈之初回去复述了两人的谈话内容。
慕龙听后沉默了，慕玲玲冷笑连连，潘云彩又红了眼，慕帅不知所措的安慰着老妈。
陈之初走后，慕玖开始整理厨房，做好了今年跟朗朗两人一起过年的心理准备，他并不是不想跟大伯他们一起过年，而是不希望他们出现后闹得大伯一家连过年都不高兴。
如慕玖想的那样，直到除夕这天，大伯他们一家都没有过来，让他们回去过年，看来大伯他们是铁了心要分开他跟朗朗。
慕玖说不失望是假的。
到了下午，慕帅过来了，还提着食盒。
慕帅抓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慕玖问：“大伯他们还好吧？”
慕帅将食盒给慕玖，“我爸那脾气你也知道，这几天一直板着脸，我都不敢靠近他跟他说话了，我妈……她还好。”慕帅从小到大都没看到他妈哭过，老妈向来要强，要哭也不会当小辈的面哭，可是却为小玖的事哭了，让慕帅很复杂，他知道这事怪不得小玖，但慕帅看到老妈哭成那样，心里又难受。
“这菜是我妈让我偷偷送过来给你的。”慕帅说完要走。
刚转身，又回头问慕玖：“对了，你跟朗朗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慕玖坦然承认，“嗯，我跟他在一起了。”
慕帅纠结半响，“我也不知道该反对你们还是祝福你们……算了，我先回去了。”
看到慕玖提着食盒进门，严栩瞬间明白了大伯他们的意思，晚上不用过去吃饭了。
严栩被慕玖捡回来之后，每一年过年都是在大伯家过的，在他心里，大伯一家就是他的亲人，严栩不比慕玖好受，但他不能表现出来，总要有一个人坚强一点，他希望他能给慕玖力量。
“大伯母做了什么好吃的？”严栩笑容里没有半分阴霾。
慕玖打开食盒看了看，“红烧鲤鱼、白切鸡还有糖醋排骨，有点凉了，热一热，等会炒个青菜就可以吃了。”
夜幕降临，窗外万家灯火，家家户户门前都亮起了灯，那是为归家的游子亮起的路灯，希望他们能回来时看清回家的路。
长桌上只有两个人，餐厅太大，显得两人过于寂寥。
怕太过安静，严栩还特意将客厅新买的电视机开了，听着电视传出的贺年词，两人一边用餐。
慕家没有食不言的习惯，严栩夹了一筷子鱼肉，细心挑着刺，“大伯母做得鱼还是那么好吃。”
慕玖懒洋洋咬着青菜，“你要是能学到大伯母半点厨艺就可以出师了。”
想到自己没点亮的厨艺技能，严栩羞愧了，“我做的菜真的那么难吃吗？”
“不难吃。”
严栩还没来得及高兴，慕玖又补上一句，“也不怎么好吃。”
严栩默默地将嘴角弯起的弧度调下来，抿了抿唇，傲娇道：“既然我做的菜那么不满您意，下回不给你……唔。”严栩被塞了一筷子青菜，连未说完的话都一同被塞了回去。
慕玖夹走严栩碗里的鱼肉，“谁最后吃完，谁洗碗。”
严栩看到慕玖碗里只有最后一口饭，还有他刚挑完刺的鱼肉，又看了看自己碗里还剩下的大半碗饭，顿时无语。
要不是给这没良心的挑刺，他早就吃完了。
慕玖快速扒完碗里的话，将碗一放，到客厅看电视了。
接到齐玥电话，慕玖一点都不讶异。
“吃饭了没有？”齐玥问。
“刚吃完。”听到电话那头有陌生女子的声音，慕玖皱了皱眉，“大哥带女朋友回家了？”
慕逸跟安燕佳在一年前就离婚了，所以这时候家里出现的陌生女子很大可能就是慕逸的新女友。
提到慕逸的新女友，齐玥语气不咸不淡起来，“她是你大哥公司高层的独生女，听你爸说，她父母跟公司老总有亲戚关系。”
“要是你不喜欢他们，就让他们搬出去住。”慕玖可不想大哥再娶个安燕佳回来，还要像老佛爷一样供着。
聊到最后，齐玥突然问：“你跟那孩子还好吧？”
前几天大嫂打电话过来，话里都是质问她为什么不管慕玖。齐玥心里发苦，她怎么管，以前小玖小，家里孩子多，自己没能照顾好他，等他长大一点了，又被丈夫送回老家，母子也离了心，现在小玖还能给她钱用，每隔几天打一次电话回去已经是仁至义尽，自己做父母的没做好，还要求孩子孝顺、事事听话这怎么可能。
慕玖轻声说：“大伯他们知道了，妈，你有空帮我劝劝大伯母。”
难得这孩子向她求助，齐玥眼睛微涩，“好好，我帮你劝劝大嫂他们，你既然跟那孩子在一起了，就好好过日子，别吵架了……”齐玥絮絮叨叨说着，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嗯，我知道了。”挂了电话，严栩凑了过来，刚洗完碗，他的手还是冰冷的。
慕玖握着他的手给他取暖，“怎么不用热水洗？”
“没注意到放的是冷水，刚才的电话是……妈打来的？”严栩问。
慕玖笑了笑，“是妈打来的，她让我们好好过日子。”
严栩有些惊喜，又不敢置信，“真的？！”
慕玖点头，“嗯，真的。”
“后天我们去大伯家吧，求他们原谅。”大过年的还不至于赶他们出门吧。
慕玖说：“好。”
两人挨着看了一会电视，期间严栩的手一直不安分地蹭着慕玖的腰，自从他生日那天之后，公司事情多，严栩舍不得慕玖那么累，便忍着没要他，这么一算下来已经好多天没做过了。
见慕玖不反对，严栩的手从衣服下面探了进去。
被严栩这一勾引，慕玖有点想要了，他呼吸有些急促，将严栩的手抓出来，“回房间。”
严栩迫不及待地去脱慕玖的衣服，从客厅到房间，两人跌跌撞撞进去，衣服落了一地。
最近因为被出柜的事心情太过压抑，急于发泄的慕玖比第一次还要主动，让严栩兴奋地一晚上都消停不下来。
纵欲的后果就是年初一这天慕玖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
年初二上午，慕玖穿上衣服出门，严栩提了袋礼品跟着一起去大伯家。
过年凉茶铺不开张，大门还是紧紧关着的。
慕玖拿钥匙开了旁边的侧门，上楼一看，发现家里没人。
“走吧，他们应该是去走亲戚了。”还有可能是猜到他们要过来，故意避开了。
严栩将礼品放在茶几上，最后看了眼自己住过十多年的家，转头离开。
年初三两人回京城，去省城搭飞机时顺便去看望了齐玥。
几人是在外面咖啡店见的面，家里还有慕逸的女朋友在，他们不方便回去。
这几年齐玥过的事事顺心，心态转好，眉间的忧愁也少了，如今齐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在异国他乡的女儿，不过儿女有儿女的福气，她操心太多也没用。
慕玖叫她，“妈。”
严栩略带紧张的开口，“妈，您好，我是严栩。”
齐玥笑得很和气，“你小名是朗朗吧，我就叫你朗朗好了。”
匆匆见了一面后，临分别前，齐玥各给了两人一份红包。
飞机上，慕玖看着窗外发呆。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窗外白云朵朵，像棉花糖一样软绵，慕玖的大脑放空，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玖玖，你还有我。”严栩温暖的掌心覆在慕玖手背上。
慕玖侧过头，回了他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