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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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臂环胸,长腿岔开站在床边,廉雅修将视线由那被吓得青白的“变样”美颜移开。“她的胆小可真让我开了眼界!”他没好气地冷嗤,转身踱着步子,走向沙发,大咧咧地瘫身入座。

    “小桐是出了名的胆小,你的言行举止太过辛辣,她自然会受不了!”赵云起望着没好坐相的廉雅修,慢条斯理地说。

    辛辣?!有吗?廉雅修皱着眉心,取出烟叼着,正欲点火,却瞥见死党以白花油温柔地推抹那胆小的女人额鬓,他突然愣了下,将烟和打火机丢在桌上。

    “你可别告诉我,这女人正是你的结婚对象?”他下意识开口,奇怪的语调中,有着莫名的不赞同。

    “呵廉,你问这问题未免太没大脑了吧!”赵云起大笑,走向他。“小桐若是我的女人,你以为,你能安然无事吗?”舒服地坐入豪华的躺椅,他拿起廉雅修放置于桌上的烟和打火机,享受上等烟草的滋味。呼!廉真的讲究,不过是“吸吸气,吐吐烟”罢了,也得精挑这顶级烟草!

    廉雅修神情一凛。是啊!他怎会问这蠢问题!若她是云起即将过门的女人,那他在长廊时,几近“调戏人妻”的行为,早教云起大卸八块、丢入海中喂鲨鱼,哪能在此闲坐!那到底她和云起之间?

    “那她是你的谁?让你这么关怀呵护。”撇撇唇角,他眸光灼烁地看着正吐出白烟的赵云起,语气中带着自己未察觉的迫切。

    赵云起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怎么搞的?难不成廉对小桐“一见钟情”?嘿!若真是如此,那可有趣了!

    “嗯哼!”他干咳了声,捻熄烟蒂,表情认真地说:“如果我告诉你,她是我的办公室情妇”

    “赵云起!你是不是人呐!她不过是株嫩苗!”赵云起话未说完,廉雅修便拍桌高吼,凛然的正义感狂猛窜出,早忘了先前自己才欺压过“嫩苗”的事。

    看着他激动的反应,赵云起笑不可抑地反讥。“我不是人吗?我记得方才那株‘嫩苗’可不是因我而昏倒的喔!”看样子,豪放不羁的廉,对小桐有着“深刻印象”!

    廉雅修一愣,精悍酷帅的俊颜竟出现难得一见的窘色,原来自己被死党给耍弄了。他禁不住咒骂出一连串不雅的英文,单手取烟入唇,烦躁地扒梳半长不短的头发,闷闷地抽起烟。全世界敢耍弄他的,大概只有云起吧,该死的!“呵!别火!我这就告诉你小桐的身份!”赵云起止住笑声,伸手安抚性的示意,要他息怒。

    廉雅修叼着烟,挑起剑眉瞪视对座的他。“别再耍我!我可是有全世界三分之二的武器哦!”扬唇冷笑恫吓着好友,心里竟有那么点期待知道她的事!这真是怪了

    “看样子,你真的对小桐挺感兴趣的嘛!”呵!要是让小桐知道,她不吓掉半条命才怪!

    “咳咳”廉雅修猛然呛进一口烟,干咳不断。“咳咳”他妈的!云起在胡扯什么?他可是叱咤风云的廉雅修耶!会对那个“胆小如鼠”的青涩女孩感兴趣?他又不是瞎了眼!

    “你可别否认自己想知道她的身份哦!”赵云起讪笑地提醒他。呵!小桐能配廉,这倒是有趣,绝妙的组合!

    廉雅修扶着桌角,在剧咳中抬起头,以充血的双眸盯住笑容满面的赵云起。

    “她的胆小引发我的好奇!咳”没错!就是这样!是那女孩“异于常人”的胆小,才招惹他注意,并非他看上那颗“青苹果”!

    “是这样啊!”赵云起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起身走向吧台,取来两瓶冰啤酒。

    “顺顺气吧!”将其中一瓶给了廉雅修,他再坐回躺椅。

    廉雅修灌下一口金黄、沁凉的液体,让咳得灼痛、发紧的咽喉舒缓开来。“我只是好奇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胆小的人罢了!”气息稳定后,他咬着烟,仰看天花板,让修长的四肢完全伸展,占据整张长沙发。“你可以不用满足我的好奇心,无所谓!”

    呵!这男人还真善变,前一秒钟才威吓他,这一秒钟又说“无所谓”!口是心非、言不由衷、欲拒还迎哎呀!这可糟了!廉的这些症状,可跟自己坠入爱情湍流前的病兆相同呀!

    啧!小桐真是“猛烈”的“病毒”呀!从她和廉在电梯里碰面到现在,不过才短短一个半小时,她居然就让廉感染了!他还是向廉好好介绍“小桐病毒”的资料,好让他在发病时,不会一无所知,呵!

    “别说什么无所谓,你知道,我的工作一向是满足人们的好奇心的,更何况你是我的死党,我当然得义不容辞地满足你啊!”赵云起大方地说。

    廉雅修吐着烟圈,两眼微合睇凝着赵云起。是呀!他倒忘了云起是个“最喜欢满足人们好奇心”的报业巨子,很多事就算人们不想知道,也会被他强迫了解。

    “那就说吧!我在听呢!”一口气干了铝罐里的酒,他索性躺平在沙发上,鞋尖朝着天花板左右摆晃。

    看着他嚣张的姿态,赵云起轻笑,转头望了望床上的关海桐。“小桐是我的员工。”他简单地说,并不想马上做“深入报导”而是有意吊死党胃口,探探他对小桐的好奇心有多强。

    果然,没两秒,廉雅修马上耐不住疑惑地问:“你是在说笑吗?我可不认为她能帮你的公司做事哦!那种退缩胆小的女人,能跑新闻、报独家吗?难吧!哈!”他不畏热烫地以指尖掐熄烟蒂,豪迈的单声干笑中有着轻蔑。本来嘛!那个怯懦胆小到他时时想咒骂的女人,根本只适合当“米虫”!

    赵云起喝了口啤酒,缓缓地开口。“呃——该怎么说呢”他顿了顿,长指戳抵着额头思索着。“小桐的工作有些与众不同——”他言辞闪烁,要说不说的,惹人心痒。

    “你他妈的别拖拖拉拉好不好?听得我心脏病都快发作了,不管她的身份如何不可告人,你就直接地一次说完,可以吗?反正你本来就是个没有职业道德、专挖秘闻的‘无冕王之王’!没啥好顾虑的,不是吗?”廉雅修不耐烦地弹坐起身,大掌捏扁桌面上的空铝罐,声,准确无误地射入赵云起斜后方的不锈钢桶内。

    呵!这豪爽硬汉果然迫切地想得知小桐的事。赵云起暗暗轻笑。语带保留且不苟同地说:“对于他人的事,我的确可以毫无顾虑地揭露,但,小桐她不是旁人,她一直是我最亲爱的”

    “的什么?”不待赵云起说完,廉雅修便激动地粗吼。“你刚不是说过,她不是你的结婚对象,那她是你亲爱的什么?”一脚踩上桌面,他箭步倾身逼问赵云起。

    “小妹妹!小妹妹!她是我亲爱的小妹妹!”赵云起身子连忙往后仰躺,在廉雅修的魔掌揪上自己衣领前,急急忙忙地回答。

    小妹妹?!唉——这称呼好像让他想到了什么事

    廉雅修皱皱浓眉,坐回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盯着赵云起。脑海中,一幕幕的影像闪过,将他的记忆拉回从前。“唔小妹妹呀”下意识地点烟抽着,他星眸微合,唇角轻扯,诡异地低声自喃。

    啧!怎么搞的?这家伙中邪了吗?赵云起歪斜着头看廉雅修,指头在他眼前弹了弹。“嘿!回神呐!廉!”

    “唷!你还在呀!云起!”吐了口烟,廉雅修惊讶地说。赵云起好笑地瞅着他,难不成他刚才到了异世界吗?一瞬间,居然变得恍神!

    “哦!对了!你刚说她会成为你的‘小妹妹’,这是怎么回事?”他几乎想起了对她“似曾相识”的理由,只是,他不肯定她是否真是那个“小妹妹”!毕竟已事隔一年,当时又是深夜,他还喝了酒,印象早模糊了。再说,世界真有这么小吗?

    赵云起笑了两声,廉果然对小桐有极高的兴趣,呵!既然如此,他只好出卖小桐了。对不起了,小桐!赵哥的死党不会是坏人,你就让他认识认识吧!呵!回首看了看床上的“妹妹”赵云起挑眉暗笑着。

    “嗯哼!”他清了清嗓子,俊逸斯文的脸转向廉雅修。“小桐呢,全名是关海桐”

    “海桐?!是植物名的那个海桐吗?”赵云起讲没两句便又叫他给打断,只因他忆及那条“莫名捡到”的腕链。这下可巧了,她是那位“遇劫小妹妹”的机率又增高了!

    赵云起长指摩挲鼻翼,思考了下。“是啊!是那种产在澳洲、纽西兰的树种,我听小桐的母亲说,她父亲因为喜欢那种植物,无论如何都坚持以此来为第一个小孩命名,而且还特地绘图请人以叶片造型铸了条腕链给她。不过,小桐这糊涂蛋竟然在一年前去纽约玩时,把它给弄丢了,那可是她父亲的遗物呢!看来是没有找回的可能了”顿住语气,他有些感到可惜地摇摇头,起身走向吧台,开瓶矿泉水,畅快地喝了一口。

    “话题扯远了,啧!多嘴成了我的职业病。”坐上高脚凳,支肘托腮,背对着廉雅修,先是自嘲,而后悠悠漫谈着关于父亲爱恋关海桐的美人母亲,并允诺协助关母训练女儿独立的事。

    “你知道的,我十岁时,母亲和妹妹意外身亡,而后我被送出国,以远离伤痛,我老爸则独自留在台湾,消沉地过日子。一次偶然中,他走进公司附近的小咖啡馆,认识了一对与我母亲及妹妹年龄相仿的孤儿寡母,几年下来,我老爸在那儿找回了生存动力与家的感觉。所以喽,即使沈阿姨与我老爸没有举行婚礼,但小桐她一直是我的‘小妹妹’!这就是我和小桐的关系”就因为如此,关海桐天天迟到、不跑新闻、不抢独家、不挖秘闻,也不会被革职,因为她真的是这家公司人人疼惜的“小公主”

    再畅饮一口清甜的进口矿泉水,赵云起移动椅子,转身看向廉雅修,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唱“独脚戏”因为,廉雅修就像一个“坐着的大字”四肢大张地瘫在沙发上,头仰看天花板。嘴边叼的烟,烟灰烧得老长,随时会落在他那“俊脸做成的烟灰缸”上,一看便知他早神游去了。

    呵!不是想知道小桐所有的事吗?这副德行,真不晓得他听进了多少?赵云起摇头淡笑。离开吧抬,走到沙发后方,快速利落地拿掉廉雅修嘴边的烟蒂。

    廉雅修猛然回神。“干么呀?”正上方赵云起正俯着俊脸瞅着他,眼神中流露着关怀,乱恶心的,令他浑身不对劲。“干么这样看我?我不可能会爱你的!恶——”

    赵云起皱眉。“我可是在抢救你的‘面子’哩!”小心拿起手中仍在燃着的烟蒂,他正色地说。“虽然多道疤,你的脸会更酷、更悍、更有气概。但,却会抹灭那极少的俊美,啧!小心点!烫伤可不好玩,多了道狰狞的疤,小桐会更怕你的!”将烟蒂捺熄于桌上的烟灰缸,他坐回那张名贵的躺椅上。

    闻言,廉雅修迅速坐正,曲起手指敲响桌面。“嘿!扯什么鬼话?我说过,我对她只是出于好奇,没有其他意思,你少拿话消遣我!”

    “好吧!我没有其他意思,ok?”赵云起摊摊手臂耸耸肩。天晓得!好奇不就是因为感兴趣吗?等哪天廉栽倒在小桐裙下时,他可得好好取笑消遣他一番呵!

    “不过,说真的,我是见过她。”廉雅修抚着下颚,眸光定定落在赵云起身后的单人床。“呵这事实在有点巧,你刚提到她弄丢了腕链,就在我这儿。”

    “唉这、这、这,你该不会是当年的‘抢匪’吧!”赵云起诧异地惊呼。“抢匪?该死的!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呢!什么抢匪!”廉雅修拍了下沙发扶手。当年,光线昏暗,她又惊慌害怕,错将他当成劫匪也就算了。怎么事后,她一点都没搞清楚,要不是他出现,她哪能安然脱身!可恶的是,从云起嘴里,他几乎肯定,这胆小的妮子,当他是“歹徒”一年了,啧!这三百多天的屈辱,他会跟她算清的。

    “你是小桐的救命恩人?这我可不明白了?呃该不会是那名抢了小桐腕链的贼,将链子卖到黑市,而后辗转被你这军火商买了,你恰巧帮她找回了父亲遗物,所以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哈哈!”廉雅修大笑,随后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够了!云起!真服了你的杜撰能力,啧!这么烂的故事你也编得出来!”

    “烂?会吗?很合理呀!要不你跟小桐”

    “我说够了!”阻断赵云起未完的话,廉雅修闲适地点烟,跷起二郎腿,享受地抽着。“我和她的‘恩怨’,得私了,旁人不必插手!”扬着唇,他专断自得地说。

    旁人不必插手哦!这可有趣了!赵云起眸光闪过一丝兴味。下一刻,又板着脸,摇摇头。“嘿!你可别再吓她了!看看她,到现在还没醒呢!”竖着拇指比了比床上的人儿,他观了眼廉雅修,又道:“你还是把事情说清楚,我好帮你们拿主意!”

    廉雅修大笑,斜叼着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云起!”低沉有力的字句清晰地传来,他吹吐着白烟,扬颔傲视死党。

    身为媒体、报业巨子,赵云起最大的兴趣就是“玩弄人”“廉雅修”这三个字之所以那么赫赫有名,就是因为赵云起旗下杂志的定期深入报导。

    “呵!我只是想帮你!动机单纯”

    “少来!”廉雅修挥手阻断他的口是心非。“你又想玩我?我给你个建议,自己多搞几条绯闻来刊载,绝对独家又有看头!最好别再动我的歪脑筋,否则别怪我不顾情谊,给你一颗手榴弹!”长腿抬放上桌,他挑眉威吓。

    “是、是、是!你是鼎鼎大名的‘军火教父’,小的不敢妄动!”赵云起举手投降,脸上布满笑意。这些年来,光报导‘军火教父’的独家专访,便教他赚翻了,是该放了廉的!呵!“我保证不再报导你,ok?”他说。

    一听见“独家”赵云起双眸瞬间迸射出万道光芒,贪婪地期待着。

    说是独家秘间,但廉雅修豪迈爽朗的嗓音却让它的神秘性全殆失。“中东最近将有新战事”

    听完秘闻,赵云起神采飞扬、兴奋地说:“呵这可真是国际大独家!你不愧是专搞军火的‘教父’”

    赵云起语未了,身后便传来:“啊?教父黑手党!”的女性惊叫声,引得两个大男人一同转头注视。

    只见关海桐急急地跳下床,语无伦次地丢下话。“赵哥我要回家!今天请假!”然后步伐急促、不稳地逃出休息室。

    看着她狼狈的身影,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廉雅修忍不住开口。“她又怎么了?”

    “呃看样子,小桐是真的怕你哪!”赵云起摇头苦笑。“而且是见鬼的怕,呵!”

    嗟!我又不是鬼!廉雅修粗声暗咒,狭长利眸灼亮地瞅着她,心中思忖着:我跟你玩定了,你愈怕,本大爷愈要缠你,呵!羞涩胆小的“小妹妹”呀!

    **

    清晨的咖啡香,徐徐飘传在匠心独具的阳台花园。

    青葱油绿的草皮,爬藤花卉的棚架,漆白典雅的桌椅,电影原声带“教父”的音乐——

    今早,气氛很“西西里”

    关海桐坐在棚架下的白色长凳上,一手翻阅着刊有廉雅修报导的杂志,一手执精致的牛油刀,胡乱插切着小碟上的牛油块。

    “好可怕的人”她低声呢喃。每咕哝一次,便“捅刺”一下香浓的牛油块,原本完整光滑的牛油块,早已千疮百孔。

    再翻过一页,廉雅修的特写近照猛然出现,让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唔吓我一跳!”她抽了口气低喃。

    她皱了皱眉,闭上双眼,倏地又睁大双眸,将脸贴近杂志,眸光凝聚在廉雅修的照片上,强迫自己“近看”他。

    这是一张全身照,背景是一片宽广辽阔的沙漠,廉雅修身着卡其粗布猎装,手中提了把长枪,双腿做三七步站立,斜扬的唇角叼着烟,半合的星眸迸射傲然,非常不可一世。

    好可怕!这人看起来,真的像个坏人!长枪拿在他手上,就像个不起眼的玩具;他的姿态与神情,让人联想到“南京惨案”的日本兵!这个可怕又危险的人,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认识,可她不明白,为何赵哥要她好好熟悉这个危险的坏人?

    “小桐,廉是豪爽直率的男人,跟他熟识后,你会发现他是个好相处的人。”昨天晚上,赵哥带着杂志和剪报来看她时,抚着她的头,很诚恳地这么对她说。

    啪地合上杂志,柔荑交叠,下巴点在手背上,洁腻的鼻端恰好触抵咖啡杯缘,嗅进香醇气味的同时,心底对赵云起的话也有了怨尤。

    他是个好相处的人赵哥这话是骗人的吧!杂志上的报导,还有那些剪报都刊了:廉雅修是全球最有权势的军火商,全世界的黑白两道都称他“军火教父”他明明是个靠武器与战争来图利的人,这人根本渴望世界不和平,渴望人类常发生纷争!这样的人,怎可能好相处呢?他根本是个危险的坏人!

    而且,他很不正经、很变态,否则,他不会在电梯里对她吹气,还在赵哥面前强拥她,甚至用胸膛挤她的

    “唔变态!坏人!”一忆及那日的情景,胸口不禁热烫泛疙瘩,嗓音也变得埋怨。“大变态!不得好死!”她真的厌恶廉雅修,是恨也是怕,因此,胆小如她,只敢在事后、在“加害者”背后,忿忿咒骂。

    自从那日起,廉雅修已成为她的新梦魇。连续几天,她都梦见他肩扛着很可怕的炮筒瞄着她,每每她总在一声火弹爆炸的剧响中惊醒,而后发现自己又在惊吓中滚落床铺,摔得一身疼。

    “可怕的大坏蛋!”她将杂志翻开,恨恨地以牛油涂在廉雅修的照片上发泄报复。

    “啧!云起真该把你给开除的!”夹带讪笑的男性粗叹,随着空气里的乐声传开。

    关海桐身子一凛,下意识转向声音来源处。

    “喝!”她像见鬼似地抽了口气,惊惧地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高大男子。手上牛油刀悄然坠落,背脊抵上了桌缘,骨瓷杯盘锵锵碰撞,咖啡也随之溢出,桌巾染上了污渍。

    “精神很好嘛!为什么又不去上班,嗄?”霸气的眸光攫住她的盈盈水眸,廉雅修大摇大摆的朝她走去。“为什么又请假?怕我吗?”大掌托起她细致柔滑如凝脂的下巴,他低哑的嗓音有着狂野的磁性。

    她没说话,身子如化石般僵硬地望着他,就怕他一掌扭下她的头,更怕他看见身后那张被涂满牛油的照片。

    廉雅修见她不回话,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唇,想逼她出声。他当然知道这妮子怕他,否则她不会一连请假两天。

    那天,她被他吓得跷班,据说是回家养神收惊。翌日,她恢复正常,准时上班,但,进了办公室后,却发现他坐在她的位子上等她,这次,她没吓晕,可仍是惊嚷着逃出门。之后,她便向赵云起无限期告假,似乎打定主意等他消失后,才愿意回去上班!

    “呵!没想到我会来找你吧!”他沉声干笑。除了以归还那条腕链为理由,他根本毫无借口向云起询问她的住处。不过,矛盾的是,他前来找她,却未将腕链带来。

    她依旧不讲话,连呼吸声都抑得细微。

    廉雅修挑了挑苍扬的剑眉,像上瘾般顺着她弧线柔滑的轮廓,抚着她的颊畔,长指轻轻摩过她的鼻梁,画过她的眼睫,通常他只有在检视精密机械武器时,才会有如此细心、温柔的举动。对女人,这还是头一遭呢!

    “唷!在关心我的消息呀!”他无意间瞥见桌上的杂志,戏谑道。“怎么都是咖啡?”探手拿起被浸湿污损的刊物,他皱眉问她。

    关海桐将视线移向他手中的杂志。还好被咖啡弄脏了,他看不出她先前涂了牛油在上头,否则,不知这“大变态”又要怎么待她了!呼!心惊胆战地暗吁,她趁他分神,悄悄移动身子,欲拔腿开“逃”

    “又想逃?嗄?”眼明手快的廉雅修一把搂住她的腰。“今天你逃不了的!哈”就像一名攫获女奴的沙漠大盗般,他扛着她回到长凳上。

    “放开我!放开我!妈咪!救命!放开我!”强忍了许久的惊惧,终于在她高分贝的尖喊声中释放。“妈咪!救我!”“啧!真吵耶!你!”廉雅修皱眉嘀咕,大掌揪住她乱挥的双手,将她压制在身前,让她坐在他硬实的大腿上,健硕的胸膛完美地嵌合在她优美下凹的背脊,灼热的双唇轻触她的耳廓。“别叫了!你妈出门去挑咖啡豆了。她挺喜欢我的呢!”他得意地对她说。适才,他在楼下向关母表明来意后,关母只打量他一下,便什么也没问地要他自行上来。对于关母这般信任他,他心里有着异样的自得。

    一感受到他的气息与体温,关海桐已然疯狂,压根儿没听进他的一字一句。

    “救命!妈咪!妈咪!救命!”他的一掌擒住她双腕,一掌牢牢压着她的肚腹,让她只能扭动着身躯,无法离开他的钳制。

    她的尖叫几乎震聋他。“闭嘴!不准叫!”他烦躁地怒吼,将手搞上她的朱唇。“你妈已经把你丢给我,不会来救你的,别再鬼叫鬼叫的,听见没?”真是见鬼了!他又不会撕了她、吞了她,做什么吓得喊娘求救!

    “呜”她拚命地摇着头,一方面想甩开他的钳制,一方面是她拒绝相信他的话。因为,妈咪从不会让她与危险的陌生人单独相处。廉雅修一定在骗她!这个大坏蛋一定是把妈咪绑在楼下,限制妈咪的行动,他才得以闯上来的!怎么办?她们母女被挟持了想到这里,她的泪落得更凶了。

    “不准哭!该死的!你哭什么!”她的泪濡湿了他的手,使他嫌恶地放开捂在她唇上的大掌。“不准再哭!让我再听到你的哭声,我就用手榴弹封住你的嘴!”在她提气欲放声大哭前,他先一步开口恫吓。

    关海桐一听,吓得屏住气息,只是眨着大眼,咬着唇、忍着惧意,果然不敢再出声地僵坐在他腿上。

    “很好!这才听话!”扳过她的肩,与她面对面,发现她仍无声地流着泪,他皱起眉头,随手拿过桌上的餐巾纸。

    “把泪擦干!”将纸巾塞入她手中,他粗暴地命令。

    关海桐很压抑地颤抖,接过纸巾,机械式地拭着泪水,她觉得害怕又难堪,因为她与这个“大坏蛋”的姿势太暖昧、太亲昵,但她又不敢反抗。何况妈咪还在他手中,怎么办?

    看着她越擦泪流得越凶,他猛地夺过粗糙的纸巾,用力地帮她拭泪。“该死的!你的泪怎么流不停?跟一年前一样,嗯?”他边擦边喃语,几乎当她是枪枝铁器似地用力擦摩,完全无视她柔嫩雪肤早已泛红。

    好痛!她仰着颈子,承受他粗鲁的力道,颊上的灼痛让眼泪一直流,根本无法控制。

    “好痛!”她终于忍不住地低喊出声,并扯下他的手。

    廉雅修一愣,大掌僵在两人间的小缝隙,瞧见她红肿的双颊,凝望她的眸光中有着复杂难辨的情绪。“啧!该死的!”他下意识地低咒着。

    关海桐惊慌,直觉以为他在发火,她不安地扭动身体,丝毫不知这样的举动很容易摧毁男人薄弱的自制力。

    “你该死的别乱动好不好?”他抽了声气,嗓音低沉地吼。双掌紧抓在她腰间,拖压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再扭动摩挲他。

    廉雅修闭着眼,努力平抑体内的骚动,在心里暗咒:真是见鬼了!没想到自己的欲望这么轻易就被挑起。

    他的怪异反应,让她更加恐惧,但,她又不敢不听他的话,只得强忍委屈地被他抱在身前。

    半晌,廉雅修张眸,就见她紧咬着唇,垂着头掉泪,三不五时,那对盈满珠泪的美眸还会偷偷地瞄向他。他知道,她的眼神该是惊惧的,但,透过那髻翘如羽的睫毛一掀一掩下,却显得该死的羞涩娇媚,惹人心痒。

    托起她的泪颜,他眸光灼热地盯住她。“不准咬唇!”发现她那渗着淡淡血痕的樱唇,他禁不住怒火高张地吼。“再咬我就用这把它撬开!”探手摸了把桌上的银叉,他再次威胁恫吓。

    “喝!”瞥清那在眼前晃着的银光后,她惊骇地松口,抽了一口冷气。双手揪着胸口,身子不自觉地缩了缩。

    廉雅修满意地扬唇颔首,胡乱将叉子丢在草地上,拇指刷过她那破皮的下唇。

    “嗯!看你咬得”原本斜挑淡笑的唇不悦地抿紧。

    关海桐不敢乱动、不敢反抗,乖乖地仰着脸,任他触摸。久久,她才发觉他的态度有着难得的友善,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可怕,于是她放胆地瞅着他。

    “这次该想起我了吧?”抓到她又在“偷看”自己,他攫住她的眸光与她相凝。

    她太怕他,不敢移开视线,但又听不懂他的问话,只能紧张地蹙眉盯着他。

    晶澈圆溜的水眸、促气急喘的红濠小嘴、无辜泪湿的娇美容颜见鬼了!这分明是待人采撷的娇嫩花朵嘛!他还客气什么呢!

    瞬息间,他捧着她的芙颊,不再多想地吻住她的唇,强悍地撬开她紧闭的贝齿,灵活霸气的舌缠上她那青涩无措的粉舌,蛮横地夺取她的甜蜜。

    她被他的举动吓傻了。就像触电般,她的双眸圆瞠,全身痉挛发抖,呼吸困难。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时,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顺了口气,得意地问道:“这么‘深入’的接触是第一次吧?”这发现让他有着莫名的满足。

    关海桐早已“石化”对他的话听若未闻。

    “哈!”瞧见她的反应,他不禁朗笑,忍不住再次地啄吻她。“见鬼了!我竟然这么快就对你上了瘾!”啧!这是怎么搞的呢?他居然对这个胆小无用的女人

    想了想,他在心中归纳出结论:胆小的关海桐诱引出他原始自我里低下的劣根性喜欢欺压弱小。她让他在恃强凌弱的行为过程中,得到无法言喻的乐趣与快感,所以他才会对她上瘾吧!嗯!这就像一场狮子猎兔的游戏呵!

    “哈!就是这样!”理清自己的感觉后,他愉快地大笑,不停地啄吻她,久久,他拍拍她颊畔,唤回失神多时的她。她浑身一颤,如刚从睡梦中醒来般地眨了眨眼。

    “我该走了!现在想不起一年前的事无所谓,明天云起的婚礼,你会到吧!到时,我把东西还你,你一定会想起我的,嗯?”他起身,让她坐回长凳上,再一次深吻她。“嗯你的滋味很美!明天见了!”邪气地舔了舔唇,他双手收入裤袋,凛然豪迈地昂首离去。

    关海桐愣愣地望着他没入门内的背影,猛然自长凳滑坐在草皮上,隐约间,她听见母亲与廉雅修的对话声,他豪气而不失礼节地向母亲告辞。几分钟后,母亲的身影出现在阳台入口。

    “唉你坐在地上干啥?早餐吃完后,就赶快去上班,虽然迟了点,不过云起现在正忙着准备明天婚礼的事,你得分担点他的工作,别再赖在家里!你该休息够了,懒骨头!”沈璧人叨念着朝她走近,直到与女儿相距一臂之遥

    “妈咪”关海桐突然放声大哭,并且以很好笑的姿势抱着沈璧人的双腿。“那个坏人呜”

    沈璧人美眸翻白。

    天呐!她的宝贝女儿到底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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