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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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站在这儿傻笑什么?”与阴夺魂一同走出温室的南宫适看着一脸傻笑的父亲,觉得很古怪。“老年痴呆症发作了?”

    “总比借酒浇愁的无聊男子强上许多。”南宫庆自有一套对应的方法。

    哗才刚要开口和南宫庆展开另一场口舌之争,南宫适腰间随身带着的银色方盒已先他一步发出声响。

    “什么声音?”南宫庆问道。他发现儿子幸福的表情在哗声响起的同时黯沉不少,心下多少也有了谱。

    “你先带夺魂离开这里。”设在门口的警报器响起,这表示有人以非顾客的方式进入。“先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等你回来这里后就不会和现在一样了。”

    “不会和现在一样?你是指花草会变多?”

    南宫适白了他一眼,干脆挑明:“废墟一处。”感觉自己袖子被拉扯,他侧脸看向拉他衣袖的人儿。

    “他来了吗?”阴夺魂问道,神色紧张。

    “嗯。”这时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比我预计的还早。”他早有意以此地作为解决一切的场所,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找上门。“你种的花草将成为陪葬品。”

    “谁的陪葬品?”

    感觉抓紧自己袖口的手又施了力道,就算质疑的是自己父亲,南宫适还是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是故意的吗?”

    南宫庆耸耸肩:“有吗?”

    明明就是!南宫适握住阴夺魂因为紧张而冰冷的手轻拍。“没事,别听他胡说!我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她摇头,拒绝接受他的这番说辞。“我留下。”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因她而起的事端,这一点她做不到。

    “不行。”

    “我必须留下。”咬紧下唇,十指泛白的用力程度充分显示她的决心。“这是我的事,无论你怎么说我都要留下。”

    “即使会死?”

    “爸!”为什么老是在关键时候扯他后腿,竟问出这种问题!南宫适感到气结。

    阴夺魂则是一脸坚毅。“是的,即使会死。”

    莫名的,南宫庆垂下本要拉走她的手,向南宫适道歉。“别怪我不带她走。”

    “爸!”

    “带走人带不走心,你死,她仍然活不了。”傻儿子,难道看不出她留下为了不让你孤单奋战吗?

    “谢谢您。”阴夺魂感激地回视他。“谢谢!”

    “不必担心这些花草会成为陪葬品,狡兔有三窟,这里不是唯一的温室,要用尽管用,我无所谓。”话说完,也不管南宫适极力留住他要他带走阴夺魂的叫喊,南宫庆迅速朝温室里边走去,不一会儿便奇异地失去踪影,只剩下南宫适和阴夺魂在温室中等待即将来临的危机。

    南宫适拢齐些微凌乱的长发重新束在颈后。

    “你明知危险,为什么”话未说尽,纤纤细指已抵住他的嘴唇不让他再说下去。

    “陪你生、陪你死,我不想孤独一个人。”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即使潼恩此刻出现要带她逃走,她也宁可选择与他一同留下,不为什么,只因知已难寻,他对她的好完全不论代价,对她的包容根本没有一丝理性,潼恩是她的好友、他却是她的知己知她、懂她、怜她、惜她,如果没有他,她宁愿不活。

    “你还有潼恩。”虽不想提,但为顾及她的安全,他仍然提起这个对自己而言是属于禁忌的名字。

    可这句话却换来她的决然摇首,她拒绝留下生命等待潼恩。

    “为什么?”

    她踮起脚轻吻他的唇,没有一丝被动,是首次完全自发性的主动,骇着了南宫适。

    她主动吻他?

    但接上来的话更让他惊讶莫名。

    “你是知己,是情人,错过你,我如何再寻得另一个南宫适?”

    “你”这样的表白,就算换来一死他也心甘情愿。

    “留下我。”对他的错愕,她回以粲然一笑。“否则就让我留下。”两种方法都象征同一个结果生、死、与、共!

    回复神智后,南宫适终于拗不过她,放弃地叹了一声。“没有人比你更傻了。”

    “有。”

    “谁?”

    “就是将无关己事的我揽上身的你啊。”

    “那么”

    啪、啪、啪、啪!四记双掌拍击声清脆地响起,声音来自温室入口,打断南宫适即将出口的话

    “好一出浪漫的文艺爱情片。”这句话,几乎是卡特咬牙切齿才挤出口的。碧蓝的眼眸闪动着浓烈的杀意,瞳眸流转间净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裂。“看得真教人鼻酸。”

    “只可惜你来错时间,看不到精彩的完结篇。”南宫适气定神闲地回以颜色。阴夺魂则是早在一听见卡特的声音就无法自持,只能身在南宫适身后寻求支撑的力量。

    南宫适自然乐于给予,他垂首轻拍她,并投以一记安慰的笑容,这举止无疑存心挑起上门欲一泯仇恨的卡特的怒气。

    他来这可不是为了看这一对狗男女眉目传情!

    “放开她,你没有资格碰她!”

    这一句话说得如此义正辞严。让南宫适好生疑惑,这才正眼看向踏进温室的卡特一身的白衣白裤和白色手套、白色皮鞋,包裹住西方人才有的白皙肤色与高挺的身材,蔚蓝色的眼和褐发,挺直的鼻与褐色的浓眉,这样一个男人理应是出色的,理应会吸引所有女人的目光,但他却执着于夺魂将她视为仙人般地推崇爱慕,这是为了什么?

    卡特是一个难以用?硗贫系慕囫笨瘛衬碌幕百康馗帜院#倩赝房纯匆醵峄辏睦镆灿辛似住?br>

    是那张看透世事般、总是噙着一抹浅笑的绝俗娇颜,和她内蕴形成毫不妥协的固执使然,让他觉得得不到的就愈想要,再加上这般吸引人的容貌、脾性,及对花草的特殊能力与制毒手腕,要囚禁她三年的他不动情也难。

    只可惜“夺魂并不属于你。”

    “难道就属于你?”一扬手,温室所有算得上出口的方位全被他的手下挡住,换句话说,此时此刻的南宫适与阴夺魂真的如同瓮中之鳖。“她是我的。”

    南宫适嘲笑似的摇了摇头。“夺魂属于她自己。”

    “南宫先生?”

    回应她轻呼的是南宫适些微不自在的表情,他尴尬地坦言:“我也曾想过要让你属于我,但无论如何,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永远都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如果愿意,留在我身边即可,不必属于,只要陪伴我。”

    短短几句话,又让她轻易地滑下泪,她半嗔半笑地道:“这不就在陪你了吗?”不怕了,她再也不怕卡特了。

    “是啊!”握吧她主动伸进自己掌心的小手,满足的情绪溢于言表。“所以我满足了。”

    “让我们一起活着好吗?”

    一起活着呵,南宫适情难自禁地吻上她的眉心。“当然。”

    “说够了没!”失控的吼声当然是来自无人搭理的卡特。

    “啊?原来你还在这里。”南宫适调笑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该死!”本想直接杀了两人,但现在“把她交给我!”

    “交给你?”击宫适故作不懂地眨眨眼。“你说的是哪国话?真是幼稚得可怜。”

    “南宫适!”

    “有事吗?”冷静的表情依然,完全不在乎自己已是瓮中鳖的身份,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似的。

    “动手!”一声令下,卡特转身将事情交由手下处理,他知道南宫适不谙拳脚功夫,再加上要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阴夺魂,无疑会捉襟见肘。“我要活口!两个都是!”“如果我是你们”在卡特的手下有动作之前,南宫适迅速逮住机会开口:“我就不会让自己再往前踏进一步,包括你,卡特波吉亚。”

    欲踏入温室的步伐在听见南宫适的话后转回身。“什么意思?”

    “你是知道我不谙拳脚功夫才派这么多人出场吧?”南宫适毫不在意地说出自己的弱点并附注:“但是你不该不知道我的专长才对。”

    摄魄擅毒!蔚蓝的眼狠狠怒瞪依然冷静自若、甚至还间或吹声口哨的南宫适。

    “最毒的不一定是妇人心,你大概不知道男人也可以很毒吧。”他佯装同情地瞅着气急败坏的卡特,语气里尽是教人听了会起鸡皮疙瘩的虚伪。“没有本事我又如何会让你轻易查到我们的藏身处。”一切的一切早就在开始时便设好圈套,所以瓮中鳖不是他,而是卡特波吉亚。

    “你”“你的手下只要再走一步,踏入草乌头鸟的种植范围,可别说我没有警告你们,这种青紫色的小花毒性极强,可别因为它长得可爱就当作是无害的。”他像谈天似的来场即席授课,顺手弯腰摘下脚边一朵青紫色的小花,揉捏在两指之间。

    他在骗人!如果有毒怎可能还会赤手摘下!围阻住所有出口、急欲争功的手下们见到他将口中的毒物把玩在掌心间,自然不再畏惧,无视他的警告只当他是在诓骗,纷纷上前。

    当他们踏出步伐,脚边马上泛起一点点像被蚊子咬到的轻啮疼痛,被满布的花草扎伤是在所难免,他们自然不以为意,暗自与伙伴较劲,盘算如何才能当第一个捉到主人的猎物的人,到主人面前领赏。就中第二步跨出时,砰的一声,其中一名伙伴毫无理由地倒地,不断痉挛、口吐白沫、翻白眼,硕壮的身体痛苦地缩成虾米状,一阵挣扎过后,身子一松,已当场气绝。

    此状吓坏了所有人,他们马上往后退了好几步,不料又是一声痛苦嘶吼,又有一个倒地不起,死状较前者好,只是抚着心口缓缓蹲下,最后倒地不动。

    “侧盏花。”目睹那人死状,阴夺魂说出能致人于死的花名。

    “没错。”南宫适赞赏地点了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伯父说时候未到了。”原来当初被告诫不能进入的小温室是种植毒草的地方。“现在时候到了吗?”

    “从他们踏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为什么自己签下死亡契约了。”他笑道。抬眼看向有本事命令所有人的卡特。“你决定如何?要死还是要放弃追捕,为自己找一条生路?”

    自始自终,不动声色的人还是不动声色,面对下属相继死亡的情况,卡特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唯一的皱眉只是因为温室内混合着花香和人血的味道令其不悦罢了。

    “如果你以为我会就此放手,那你就错了。”执着是他得以统领意大利毒品市场的原因之一。“我要的人、我要的东西,就算是死我也要拉来一起陪葬!”刚踏进来时脚边的微疼他并没在意,但看到属下一个个相继倒下,他心里早有了谱他也中毒了。

    蓝眸凝视着五年来紧迫不舍、执意夺得的美丽女子,他的口气仍然不由自主地和缓下来,就像当年为了让她不怕他而佯装的和善一样。“我脚下的是什么东西?”顷刻间,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莫名地急促了起来,怕是毒性已在体内挥发了。

    阴夺魂垂下眼,逃避始终不敢面对的蓝瞳,低声答道:“莽草。”

    蔚蓝的眸子垂望脚边黄白色的花朵,其上还有状似袋果的集合体,不时发出浓郁的奇香,他以为这只是茴香,没想到南宫适当真敢在自己藏身之地布下毒网。

    是他轻估了。“不谙拳脚功夫的人并不代表必死无疑是吗?你竟然敢在自己的藏身处布下毒草。”

    “是你错估,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好一个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呵!”那么同归于尽他也不反对罗。

    “你该知道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玉石俱焚这是你们东方人常说的话不是吗?”

    “是又如何。”南宫适突然警戒地握紧阴夺魂的双臂,拖着她后退至方才南宫庆莫名消失的定点。

    “南宫先生?”阴夺魂不解地回头看他,同时卡特也有了动作。

    “一起消失吧。”他提出邀请,手中点火的打火机带着跃动的火苗落地,较干燥的莽草马上引燃燎原。

    “要消失的只有你!”南宫适松开手,越过她朝卡特奔去,他的目标不是人。而是迅速扩张版图的火势,如果让这里所有毒草的气味全散发,死的何止是眼前这些人而已。

    他必须阻止这一切!

    就在同时,阴夺魂脚下的泥地像突然崩塌一样,让她整个人笔直地往下坠。

    “适!”她尖呼,来不及见到南宫适回首一瞥,身子已完全没入地底,陷入另一个她完全不知道的空间。

    “南宫适!”卡特狂吼一声,不理会毒性已在身体发生作用,像头野兽似的冲向他。“把夺魂还我!”

    “她不是你的。”南宫适低头勉强躲过他飞踢的攻势,脆弱的发带却被足劲一扫而断裂,长发散开的模样在火光照映下让他看起来野蛮了些、狂傲了点。“她永远都不是你的。”

    “你敢!”就连死也不让他带走她!“我杀了你!”

    南宫适双手护在胸前,挡下他如雨点般直落的速拳,喜好嘲弄的脾性仍未改。“中毒的你还有余力带走她吗?”

    不同于一般火灾的黑色烟雾,弥漫在温室中的是白蒙蒙的浓雾,为免中毒过度,南宫适减缓呼吸频率,以致防守的动作太慢,被卡特一脚踢进燃烧旺盛的莽草火堆。

    “适!”如春雷暴的吼声来自冲进现场的欧阳口中,随后而来的柏仲二话不说地一手捂住口鼻,冲进火场救人。

    “太迟了。”卡特仰首大笑,笑看着眼前这些赶来救援的敌人。“他必死无疑,他一定要死!”

    “先死的绝对是你!”欧阳怒吼一声,银发在火光中还是显得十分突兀。

    一闪一动之间,卡特颈间一凉,马上感觉有炽热液体自体内溢出,紧接而来的便是无止无尽的黑暗,再无知觉。

    小小温室,在火光中逐渐消逝,无数花草的灵魂化成白烟升上空,在蔚蓝天空中哭泣其无法精炼灵魂精萃被保留在人间的命运。

    南宫适睁开眼,眼前三张不同的脸孔同样布满不悦,垂下的视线一点也没有所谓的关切,只明显传达“怎么没有死”的讯息及“还活着啊”的轻讪。

    然而这三张脸孔却没有一张是他马上想见的。最想见的、想听听声音的人,竟不在他身边,不在他眼前。

    “夺魂呢?”困难地动了动脖子看看左右,却看不见她的人影。“她人在哪儿?”

    “她人在哪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适,你竟以为你一个人能对付那家伙?”欧阳拍上自己脑门,气愤难抑。“你不是笨蛋就是白痴,同伴是拿来干什么的,台湾的人帮不上忙就算了,连同在美国的我你也不通知!你到底当不当我是朋友啊!”要不是柏仲找上门,两人及时赶到,十三太保只怕就剩下十二个。

    “夺魂在哪儿?”不理他的抱怨,南宫适执意要见到阴夺魂。“爸,我要见她。”

    南宫庆摇了摇头。“她不想见你。”傻儿子,明明答应让她陪到最后,却把她送进地下密室来,背了信,也难怪她会如此难过:“你伤了她的心。”

    “我要见她!”他作势要起身,只想见见她。

    “休养!”柏仲按住他肩膀的烧伤,痛得他重新躺回床上。

    “带她来见我。”南宫适无视众人的关心,强硬地命令道。

    突地,门把转动声吸引众人回头,门一打开,是漾着天人般的笑容、捧着一大把花进门的阴夺魂。

    “各位,可否让我与南宫先生单独谈一谈?”巧笑倩兮,只是如此灿烂的笑容在南宫适伤重之际绽放,多少都让人看得有些不安心,仿佛有什么事将发生似的。

    “可以吗?”得不到回应,阴夺魂重新又问了一次。

    “当然。”最先回过神的南宫庆扯动柏仲、欧阳,示意他们一同离开。

    很快的,房内只剩南宫适和阴夺魂两人。

    “你没事吧?”不在乎自己的伤,他只在意她有无受伤。

    “有您无微不至的保护,我怎会有事呢?”笑容不变,但说话的口气却回到两个初见时的陌生。

    您?南宫适稍皱了眉。“没事吗?”

    “当然没有,您独自面对危险,将我置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我还受伤那岂不是太对不起您了。”她将花插入瓶中凝视花瓣,视线始终不曾落在他身上。

    南宫适在她将花瓶放置在床头时出手拉住她的长裙,要求道:“看我。”果然生气了。

    “不!”愈是要求,她别开脸的角度愈大,语气中的微颤脆弱得足以教人心折。“我绝不看您。”要她看他因自己而导致的遍体鳞伤不,她不敢看。

    “因为我毁容了?”昏边前的记忆是火光灼灼的炽热高温,他记得自己当时被踢进火堆中,难道“是吗?”也难怪她不愿看了,呵“您没有,您只是烧伤,并没有毁容。”被送进地底密室,处在安全稳固处的她只能隔着屏幕看他独自奋战,天知道她有多么痛苦,尤其是亲眼看见他被踢进火堆时,她的心立即为之冻结“幸好柏仲及时救了您。”

    “为什么不看我?”谁救了他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从她进来到现在连一个目光都不给他。“看我,我要你看我。”

    “不!”她拍开他抓住裙摆的手退了开去。“您骗我,您背了信。我不看您,因为看见您会想起您的背信,您说的话不算话。”

    “我?”

    “记得吗?”背对他的阴夺魂笑容尽失,眼底强抑的泪抑制不住地落下,只剩下尚未哽咽的声音强撑出一片镇定。“您答应过我,如果有一天您和我都处于某种困境,而最后只有一个人能逃出生天,您绝对要是那一个可是您没有,您将我送至安全的地方,一个人面对他,甚至您之前还承诺让我陪您,可是您仍然没有做到,您不守信。”为什么不让她陪在他身边,这样她就能分担,也不至于让所有的伤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令她如此痛心。

    “对不起。”

    他的道歉说出口的同时,她的背部感到多了一份重量,整个背被迫紧紧贴在他胸腹前,没有一丝空隙,露出的颈背只能接收他一起一落的呼吸气息。

    “您的伤还没”

    “对不起。”他只能道歉,对于自己的不守信,他只有道歉。“我知道这有违当初的约定,但我绝不能让你有丝毫损伤,这是我的私心,希望你与危险隔绝,不受任何伤害。”为此,即使背信,他也宁愿承受这项罪名。

    不受任何伤害热泪落得更凶了,完全无法控制。“您还是伤了我。”他伤了她,伤了她的心。“伤我伤得千疮百孔,您伤了我”

    “我很抱歉。”他知道她所指为何,也知道背对自己的她早已泪落满腮,是懊恼、是心疼,却也庆幸受皮肉伤的只有他。

    “让我走,我不想让您看见我的模样。”

    “你流泪的模样吗?”他抱得更紧,表明绝不让她离开。“原谅我,否则我们就这样一直耗下去。”

    “您”

    “不要用‘您’这个字眼。”好不容易才拉近彼此距离,他怎能任她再将之推远。“说,说你原谅了我。”

    她摇头:“不,我不原谅,绝对不!”

    “别忘了我重伤在身,为了留住你,我已经把点滴的针头拔掉”恳求不成,他只好威胁恐吓。“如果你要走,就算伤重不治,我也要追上你把你留住。”

    他把点滴她转过身,不管自己的脸哭得有多狼狈,也不在乎之前一直不肯看他的决定,担心地抓起他右手,果然,手臂因为他拔针的动作流了血,她急嚷着:“你怎么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体任意妄为!”

    南宫适满足地咧开一抹笑。“你终于肯回头看我了。”

    “你”她气得推开他,思及他有伤在身,又矛盾地怕他受不住这一推立即反手拉住他,没想到被他得逞地抱在怀中,气得她直咬唇,失了态,像个撒泼的小女孩。“你总是欺负我,总是让我担心受怕,总是要我对你抱持一份愧疚,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嘛!我担心你、愧对你,我总是给你带来一连串麻烦,你却总让我离不开你;在愧疚和自责的同时又想留在你身边,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

    “对不起,对不起”南宫适频频道歉,这么不理性的阴地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些心疼却有更多的心喜。“我不是故意的,念在我想保护你的心,原谅我好吗?”

    “不!”别过脸,她仍然坚持。

    “真的不?”他忍痛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后自己跟着躺在她身侧。

    “你做什么!”她挣扎要起身,没两三下又被压躺下去,泪珠早在不知何时起便收工回家由酡红取代。

    “我在想办法让你原谅我。”南宫适翻身压在她身上,边动手解开她的第一颗钮扣边说,垂落两侧的长发让两人除了面对相互凝视外再也看不见其他。

    办法“你说的办法是”

    “你说呢?”他丢出烟雾弹,让她自行消化。

    两颗钮扣、三颗钮扣、四颗

    “我、我原谅你!”背部一阵凉意冷得她直打哆嗦,不得不原谅他呐。

    “什么?”南宫适停下动作再问一次。

    “我说我原谅你了。”

    “是吗?”南宫适拉下裹住她肩膀的布料,在颈肩交接处烙下吻痕,才皱鼻不甘心地替她扣回扣子。“好可惜。”

    “你”他分明就是

    “我以为你会十分坚持不原谅我的。”他失望地道,靠着自己胜于她的重量让她在身下动弹不得。“谁知你这么快就放弃。”

    “因为你”“我?我怎么?”

    “没、没什么。”不敢再多说,探手触上他未受伤的部位轻推。“让我下来,你需要在床上静养。”

    “我正在床上静养。”长发隔离外头的世界,他只看得见她。

    “这不是静养的好姿势。”

    “是吗?”南宫适调笑地道:“我倒觉得这姿势挺不错。”

    “南宫先生”

    “嗯?”他压低头,再一次拉近彼此距离,静默中,他听见她急促的心跳声。“紧张吗?”

    阴夺魂首先败下阵来,别开目光,强迫自己注意别的地方,就是别去看他的眼,才看到他的发,便心疼地掬起。“你的长发烧坏了。”

    南宫适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的手,白净掌心中净是焦黄卷起的发,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模样这么狼狈。

    “可以吗?”

    “什么?”他没听清楚她方才说了什么。

    “我帮你修齐可以吗?”以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他,她提出请求,这样的姿势让她好生在自在。

    了解她的南宫适笑了笑“当然可以。”退开身,只见她像逃难似的跳下床离开。

    不一会儿,就在他以为她大概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出现的时候,门扉被开启,他看见她手上多了把剪刀,目光仍有些怯涩地望着他。

    会意的南宫适不用她开口便背对她坐直,一会儿,剪刀起落开合的声音在后头像打拍子似的响起,两人静默无语。

    阴夺魂小心翼翼地剪下仍微微发出焦味的卷发,无奈烧焦的面积太大,本来留至南宫适腰间的长发,利剪过后,只修齐到肩胛处,让她顿觉好可惜的直皱眉。

    南宫适垂眼看着床单上自己的发,再转看向低头专心为他剪发而不知道自己的长发垂落服贴在他胸前属于她的乌亮长发,一时心动,他拾起一撮只有轻微损伤的发,修长十指默默做着他想做的事。

    直到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拉扯,阴夺魂才注意到他在做什么,马上停下手边动作惊呼:“南宫先生!”

    南宫适转过身子,一举将她抱坐在自己大腿上。“好吗?”

    “你我”惊愕的目光始终胶着在他掬起的掌心,表情诚实地写满不敢相信与难以掩饰的狂喜。

    “结发可好?”他托起她一只手,盖在被他默默编织好的辫子,乌黑的发上缠有微焦受损的发,是她的发也是他的。

    “你知道结发的意思吗?”

    “不知道又怎会结发。”他笑看她口拙的模样。“留在我身边,这是你允诺过的。”

    “你选择我吗?”她的声音哽咽。

    “当然。”一开始他就选择她了不是吗?

    “不后悔?”

    “为何要后悔?”

    “我会带来很多麻烦。”

    “以后不会了。”麻烦的根源已不在人间。

    “我还是会担心潼恩。”

    抿了抿唇,他还是妥协。“我可以忍耐。”

    卡嚓一声,她剪的是自己的发,小心翼翼地捏着一端,再拾起他的发缠绕固定,紧紧地与他相握“结发吧。”

    “一生一世?”他要求她的承诺。

    “嗯!”额头贴上他的。她允诺:“一生一世,无论处于多危险的情况也不离不弃,好吗?”

    无论处于多危险的情况她还在介意他不顾约定将她送进密室的事啊。南宫适暗暗伤脑筋。

    要他看她置身于危险之中不觉得太难为他了吗?

    “不离不弃?”阴夺魂加重语气再问一次,感动莫名的表情已被要求承诺取代,充分表明决意得到允诺的决心。

    “不离不弃。”他只能点头,心想到时可再像这回如法炮制,反正依她的脾性是很容易原谅人的。

    “我相信你。”她怎会不知他流转的心思为何,灼灼的目光紧紧盯住他,郑重地道:“我相信你绝对会守信,不会背信的是不是?”

    这南宫适突然张口结舌,她这么一说不就代表

    “是不是?”她非得到肯定的答案不可。

    “是”除了是,他还能说什么?

    敝只能怪,他们了解对方的程度远胜于对自己的了解,有时候知己和情人是同一个也挺没辙的可不是。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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