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们是私奔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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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惠明未曾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雪扇，不过细想来，此时也该是雪扇陪在她身边。
雪扇长她四岁，自幼被卖为婢，因其体贴细心而被刘氏看中，遂安排在她身边贴身服侍着，李惠明被送去静月庵时，雪扇也跟着一同前往。
“大哥哥，你认识雪扇？”偏着头，小惠明朝她问道。
“……”微愣片刻，李惠明见着小惠明的目光是看着自己，恍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是翟光邺的书童，便浅笑道：“不，只是瞧着面熟罢了。”
“哦……”小惠明略失望的应了声。
因是冬时，李重吉便约定翟光邺只需巳时到来，申时离去便可。
小惠明虽才四岁，可在读书上并未教人为难，每日巳时早早待在书堂，午后休憩半刻，便又会回到书堂，继续习字读书，倒教翟光邺省心不少。
而李惠明名义上虽是他的书童，但除了磨砚铺纸外，并未帮上什么忙，也就落个轻松。
闲暇时候，她也就到书堂附近走走，一是熟悉熟悉环境，二是帮着翟云霁找到现在的翟光邺，毕竟不可失信于人，而她待得久了，府邸的人也就认得她了，有时也能与他人闲聊上几句。
又是一日，翟光邺正在书堂教小惠明读书习字，百无聊赖之际，李惠明便出去闲逛些许，恰巧碰到熟络的大叔大婶，闲聊几句后，稍提到张世深时，大叔大婶门倒是七嘴八舌起来。
“你是说世卿大人一家？世卿大人的遭遇与咱家主爷倒是几分相似，脾性相符自然也就合得来……他与咱主爷的关系好的不得了，据说世卿大人未成亲之前，住的就是咱主爷这里啊，娶过婵娟姑娘后，就不知搬到哪里了，虽说都在洛阳，可咱也不知住哪……”
“世卿大人生的是俊俏风流，婵娟姑娘又貌美可人，他俩可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更何况还生出了那么俊朗的儿子，啧啧……真是羡煞旁人。”
“话说起来，”修葺花草的老长工眯起眼，神秘一笑：“你们知晓不知晓一件事？关于咱惠明小姐的。”
八卦之心熊熊燃出，众人引领翘首，纷纷竖起耳朵，听着老长工继续闲聊。
“咳咳……”老长工清了清喉咙，然后打手势教众人围在一起，又瞟了瞟四周无人，才道：“前个我在中院里修剪花枝，无意间听到咱主爷和世卿大人闲聊，俩人谈及咱惠明小姐时，咱主爷有意招修一少爷为婿哩！”
消息传出，众人惊讶有余，更是喜悦。
“修一少爷？真的假的……若真如此，可是亲上加亲啊！”
“我瞧着是真的，别忘了咱家夫人和婵娟姑娘也是义结金兰过的姐妹，结个娃娃亲也没啥的……更何况，咱惠明小姐聪慧美丽又大方，天真活泼又可爱，配修一少爷不是正好？”
“怪不得哩！上次修一少爷敢偷亲惠明小姐，原来是这个理儿……”
啥？李惠明霍然抬眸，想问个明白，走廊拐角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众人望见来人，默契的即刻散去，扫地的扫地、掸灰的掸灰，方才说的兴起的老长工拿着大剪刀，手足无措的不知修建什么……
转瞬间，只剩她一人。
李惠明抚额，唇边淡笑，不知是无奈抑或是其他。
“小书童，你杵在这干嘛？”语气严厉，尚有几分不满。
惠明抬眸，就望见一约莫四十年纪的中年妇女，站在她面前，瞧着她细细打量着。
“我……”这位大婶她记得，在她从静月庵返回洛阳时，这位管事妇女便在接她的行列之中，似乎是叫许妈来着……
还为等她道出缘由，许妈狐疑的看着她。
突然，柔和的温嗓从许妈背后逸出。
“许妈，你柔些说话。”
李惠明循声望去，就见一抹怡人的身影，她着湖绿色襦裙，黑缎般的柔发盘成长髻，眉间细佃映着她极美的脸容，眉目顾盼间，犹如浊世青莲。
惠明水眸微垂，定瞅着她。
她很美，极美……但这并不是让她诧异的缘由，令她无措的是这位美人，是她的生母刘氏。
“小子，你要再这么看夫人，我就叫人了！”
“许妈，你别吓到人家了。”
“可夫人……他、他这样看您！”
望着许妈担忧神色，刘氏倒是掩唇淡笑，瞧了瞧李惠明，打趣的说：“她哪里是小子，不过是乔装打扮的小姑娘。”
“啊？”许妈瞧着李惠明咽喉处的突出，甚是不解。
“啥？茗衣那小子是大姑娘……？”
“老天，怪不得我洗过澡也还是皮糙肉厚的！”
“小茗衣是大姑娘？那翟、翟先生不就是她……”
一时间，细碎交谈声在耳际响起，倒教李惠明尴尬不少。
听此，刘氏目光打量着她，轻柔出声道：“茗衣姑娘，若是无事，便陪我聊聊吧。”
“……？”她疑惑。
见此，刘氏温柔一笑，淡淡道：“我虽是第一眼瞧到姑娘，可心里却是莫名熟悉，只是想和姑娘闲聊几句罢了，顺便问问惠明在书堂的事。”
推辞不得，也不想推辞，李惠明点了点头。
午后暖阳，一方小亭，两杯热茶，几盒点心。
李惠明细嚼着香甜点心，一边听刘氏闲聊，心里思绪乱成一片。
她对幼时的事记得都不太清，她记事起，身边只有静月庵，慧静师傅，还有消失的雪扇。
因她的病需要休养，她不能随意下山返洛探望家人，只能待在静月庵，而幼时高人又语，说她未及笄前不宜见人过久，说是十年时间，可前去静月庵看她看的最勤的重吉哥，也只每年见她一两次罢了，而身体自生下她后愈差的刘氏，也仅仅见过她一两面。
若一定说出亲近之最，她想，应是慧静师傅，在静月庵的十年间，慧静师傅一直亲身教她读书习字，甚至教她除四书五经、闺训女诫的其他技艺。
对于生母刘氏，李惠明只记得她很美，身体也不是太好。
其他，竟一片空白。
可刘氏对她，却不是一片空白。
刘氏记得她什么时候会走路，什么时候会跑，就连每次她哭闹的缘由都记得一清二楚，着实琐碎些，也着实……爱她。
就像现在，刘氏与她闲聊的话，句句离不开李惠明，满眼尽是笑意。
可她只能身为局外人旁观，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
这种感觉……着实伤人些。
也不知，她在常道观消失的消息有没有送往洛阳，若是她知晓自己消失了，会不会又难过的旧病复发……
“说起来，再过几日，便是惠明的生辰。”像是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刘氏亲切的拉着她的手，欢悦道：“正巧那天翟先生也休息，若是有空，茗衣姑娘和翟先生一同过来吧。”
“这、似有不妥之处……”
“有何不妥之处？说起来，翟先生算是惠明的师傅，只是惠明的四岁生辰罢了，你与翟先生无需顾虑其他。更何况，翟先生把惠明教的如此聪慧，我也该谢谢他……”
推辞不得，其实惠明压根也未想过推辞此事。
要知道，她的生辰，张世深一家不可能不来，那样的话，见到婵娟夫人的机会更大些，她回去的机会也就大些……
喟叹一声，她低眉，便顺着刘氏的话应着：“那，就谢谢夫人了。”
“谢什么？多客气。”刘氏掩唇淡笑，瞧着她的目光甚是温柔亲切，柔声道：“我瞧着你俩心里欢喜的很，总想着以后呀……也要给惠明找个如翟先生沉稳内敛的夫婿。”
“不、不，我和他不是夫妻……”她回的有些急。
这一急，可要紧了。
看着刘氏满眼疑惑，惠明内心轻叹一声，就目前境地来说，她说自己与他不是夫妻关系，说不定会引起怀疑，便又垂眸，甚是悲戚道：“其实，我、我是与他私奔到洛阳的，安身至此，还未、还未拜堂过……”
一时玩兴大发，她微抬眸，恰能让刘氏看到她眼眸淡悲，接着甚是伤悲道：“我与他同是江南人家，自幼便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及笄后更是许下白首之约……可天有不测风云，他、他家遭逢大难，仅剩下他独身一人，我、我想嫁给他的，可、可父兄悔婚……无措之下，我便与他私定终身了，多番流浪，才得以在洛阳安身。夫人，你不会瞧不起我们吧？”
说罢，还硬是挤出两滴清泪，看起来倒是像那回事儿。
李惠明未曾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雪扇，不过细想来，此时也该是雪扇陪在她身边。
雪扇长她四岁，自幼被卖为婢，因其体贴细心而被刘氏看中，遂安排在她身边贴身服侍着，李惠明被送去静月庵时，雪扇也跟着一同前往。
“大哥哥，你认识雪扇？”偏着头，小惠明朝她问道。
“……”微愣片刻，李惠明见着小惠明的目光是看着自己，恍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是翟光邺的书童，便浅笑道：“不，只是瞧着面熟罢了。”
“哦……”小惠明略失望的应了声。
因是冬时，李重吉便约定翟光邺只需巳时到来，申时离去便可。
小惠明虽才四岁，可在读书上并未教人为难，每日巳时早早待在书堂，午后休憩半刻，便又会回到书堂，继续习字读书，倒教翟光邺省心不少。
而李惠明名义上虽是他的书童，但除了磨砚铺纸外，并未帮上什么忙，也就落个轻松。
闲暇时候，她也就到书堂附近走走，一是熟悉熟悉环境，二是帮着翟云霁找到现在的翟光邺，毕竟不可失信于人，而她待得久了，府邸的人也就认得她了，有时也能与他人闲聊上几句。
又是一日，翟光邺正在书堂教小惠明读书习字，百无聊赖之际，李惠明便出去闲逛些许，恰巧碰到熟络的大叔大婶，闲聊几句后，稍提到张世深时，大叔大婶门倒是七嘴八舌起来。
“你是说世卿大人一家？世卿大人的遭遇与咱家主爷倒是几分相似，脾性相符自然也就合得来……他与咱主爷的关系好的不得了，据说世卿大人未成亲之前，住的就是咱主爷这里啊，娶过婵娟姑娘后，就不知搬到哪里了，虽说都在洛阳，可咱也不知住哪……”
“世卿大人生的是俊俏风流，婵娟姑娘又貌美可人，他俩可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更何况还生出了那么俊朗的儿子，啧啧……真是羡煞旁人。”
“话说起来，”修葺花草的老长工眯起眼，神秘一笑：“你们知晓不知晓一件事？关于咱惠明小姐的。”
八卦之心熊熊燃出，众人引领翘首，纷纷竖起耳朵，听着老长工继续闲聊。
“咳咳……”老长工清了清喉咙，然后打手势教众人围在一起，又瞟了瞟四周无人，才道：“前个我在中院里修剪花枝，无意间听到咱主爷和世卿大人闲聊，俩人谈及咱惠明小姐时，咱主爷有意招修一少爷为婿哩！”
消息传出，众人惊讶有余，更是喜悦。
“修一少爷？真的假的……若真如此，可是亲上加亲啊！”
“我瞧着是真的，别忘了咱家夫人和婵娟姑娘也是义结金兰过的姐妹，结个娃娃亲也没啥的……更何况，咱惠明小姐聪慧美丽又大方，天真活泼又可爱，配修一少爷不是正好？”
“怪不得哩！上次修一少爷敢偷亲惠明小姐，原来是这个理儿……”
啥？李惠明霍然抬眸，想问个明白，走廊拐角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众人望见来人，默契的即刻散去，扫地的扫地、掸灰的掸灰，方才说的兴起的老长工拿着大剪刀，手足无措的不知修建什么……
转瞬间，只剩她一人。
李惠明抚额，唇边淡笑，不知是无奈抑或是其他。
“小书童，你杵在这干嘛？”语气严厉，尚有几分不满。
惠明抬眸，就望见一约莫四十年纪的中年妇女，站在她面前，瞧着她细细打量着。
“我……”这位大婶她记得，在她从静月庵返回洛阳时，这位管事妇女便在接她的行列之中，似乎是叫许妈来着……
还为等她道出缘由，许妈狐疑的看着她。
突然，柔和的温嗓从许妈背后逸出。
“许妈，你柔些说话。”
李惠明循声望去，就见一抹怡人的身影，她着湖绿色襦裙，黑缎般的柔发盘成长髻，眉间细佃映着她极美的脸容，眉目顾盼间，犹如浊世青莲。
惠明水眸微垂，定瞅着她。
她很美，极美……但这并不是让她诧异的缘由，令她无措的是这位美人，是她的生母刘氏。
“小子，你要再这么看夫人，我就叫人了！”
“许妈，你别吓到人家了。”
“可夫人……他、他这样看您！”
望着许妈担忧神色，刘氏倒是掩唇淡笑，瞧了瞧李惠明，打趣的说：“她哪里是小子，不过是乔装打扮的小姑娘。”
“啊？”许妈瞧着李惠明咽喉处的突出，甚是不解。
“啥？茗衣那小子是大姑娘……？”
“老天，怪不得我洗过澡也还是皮糙肉厚的！”
“小茗衣是大姑娘？那翟、翟先生不就是她……”
一时间，细碎交谈声在耳际响起，倒教李惠明尴尬不少。
听此，刘氏目光打量着她，轻柔出声道：“茗衣姑娘，若是无事，便陪我聊聊吧。”
“……？”她疑惑。
见此，刘氏温柔一笑，淡淡道：“我虽是第一眼瞧到姑娘，可心里却是莫名熟悉，只是想和姑娘闲聊几句罢了，顺便问问惠明在书堂的事。”
推辞不得，也不想推辞，李惠明点了点头。
午后暖阳，一方小亭，两杯热茶，几盒点心。
李惠明细嚼着香甜点心，一边听刘氏闲聊，心里思绪乱成一片。
她对幼时的事记得都不太清，她记事起，身边只有静月庵，慧静师傅，还有消失的雪扇。
因她的病需要休养，她不能随意下山返洛探望家人，只能待在静月庵，而幼时高人又语，说她未及笄前不宜见人过久，说是十年时间，可前去静月庵看她看的最勤的重吉哥，也只每年见她一两次罢了，而身体自生下她后愈差的刘氏，也仅仅见过她一两面。
若一定说出亲近之最，她想，应是慧静师傅，在静月庵的十年间，慧静师傅一直亲身教她读书习字，甚至教她除四书五经、闺训女诫的其他技艺。
对于生母刘氏，李惠明只记得她很美，身体也不是太好。
其他，竟一片空白。
可刘氏对她，却不是一片空白。
刘氏记得她什么时候会走路，什么时候会跑，就连每次她哭闹的缘由都记得一清二楚，着实琐碎些，也着实……爱她。
就像现在，刘氏与她闲聊的话，句句离不开李惠明，满眼尽是笑意。
可她只能身为局外人旁观，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
这种感觉……着实伤人些。
也不知，她在常道观消失的消息有没有送往洛阳，若是她知晓自己消失了，会不会又难过的旧病复发……
“说起来，再过几日，便是惠明的生辰。”像是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刘氏亲切的拉着她的手，欢悦道：“正巧那天翟先生也休息，若是有空，茗衣姑娘和翟先生一同过来吧。”
“这、似有不妥之处……”
“有何不妥之处？说起来，翟先生算是惠明的师傅，只是惠明的四岁生辰罢了，你与翟先生无需顾虑其他。更何况，翟先生把惠明教的如此聪慧，我也该谢谢他……”
推辞不得，其实惠明压根也未想过推辞此事。
要知道，她的生辰，张世深一家不可能不来，那样的话，见到婵娟夫人的机会更大些，她回去的机会也就大些……
喟叹一声，她低眉，便顺着刘氏的话应着：“那，就谢谢夫人了。”
“谢什么？多客气。”刘氏掩唇淡笑，瞧着她的目光甚是温柔亲切，柔声道：“我瞧着你俩心里欢喜的很，总想着以后呀……也要给惠明找个如翟先生沉稳内敛的夫婿。”
“不、不，我和他不是夫妻……”她回的有些急。
这一急，可要紧了。
看着刘氏满眼疑惑，惠明内心轻叹一声，就目前境地来说，她说自己与他不是夫妻关系，说不定会引起怀疑，便又垂眸，甚是悲戚道：“其实，我、我是与他私奔到洛阳的，安身至此，还未、还未拜堂过……”
一时玩兴大发，她微抬眸，恰能让刘氏看到她眼眸淡悲，接着甚是伤悲道：“我与他同是江南人家，自幼便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及笄后更是许下白首之约……可天有不测风云，他、他家遭逢大难，仅剩下他独身一人，我、我想嫁给他的，可、可父兄悔婚……无措之下，我便与他私定终身了，多番流浪，才得以在洛阳安身。夫人，你不会瞧不起我们吧？”
说罢，还硬是挤出两滴清泪，看起来倒是像那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