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背起行囊离故乡，大学校园似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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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大学的生活可以这样自由、自我、自主，原来高中老师真有一件事情没有骗我们，就是熬完了夺命的高考，大学四年的日子就是天堂。</p>
～～～～～～～～</p>
转眼间，我和李老大、童二、瑶三姐、关小五已经天各一方，开始了各自的大学生活。童二只身一人去了伦敦，李老大一个人在北京，瑶三姐和关小五在省城，我独自去了海港市。</p>
我的学校在省城的海港市开发区，距离海边步行十分钟，青山环绕、绿水相连，那时候的开发区还没有什么商业气息，车马伶仃、空气清新，完全是一个眯上眼就能听见涛声的海滨度假村。大学的第一个学年，日子过的像棉花糖一样，充满了梦幻的色彩，学校的教学楼和图书馆都依山而建，每天早晨登上几十米的山坡，对着绿水青山大声吟诵各种英文原版诗歌，整个身心都是澎湃的，那时候的少女情怀彻底开放，终于感受到学习不仅仅是A、B、C、D，还有诗和郁郁葱葱。</p>
同寝的几个女生常常在图书馆的后山小亭子里尽情的抒怀：“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p>
如果说大学的世界对我来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排在第一位的不是没有能够牵手在校园里浪漫的男盆友，而是我的五花糕成员聚少离多，不能一起分享花季雨季的叽叽喳喳。</p>
还好，那时候已经有手机了，还有QQ可以视频，我们几个天南海北的小妮子约定每周固定时间聚在网络上，通过视频会议，述说大家各自的世界。</p>
自从各自到大学报到，五花糕再次相聚是在第二个学期的暑假。我和李老大的学校期末考试提前结束，我俩约定在省城火车站集合一起去看瑶三姐和关小五，我和李老大说好先不告诉她们俩个，给她们俩来个惊喜。</p>
7月初的省城，骄阳似火，火辣辣的阳光把车站广场的柏油路烤的吱吱嘎嘎的，站前广场的人们都半眯着双眸，手挡着额头上的太阳，汗流浃背，匆匆而过。我坐在凉爽的麦当劳餐厅里，点了一杯可乐，吃着大薯条，等待李老大晚点的火车。外面35度的高温，隔着一层玻璃，我感到室内空调的凉风吹得我大腿冰凉。</p>
这样的下午，这样的阳光，这样的凉爽，如果不是青春年少，不愁吃穿、不用工作，哪来的这份闲情？这是多少年后，我再没有时间和雅致花整个下午坐在玻璃窗里看外面行色匆匆的人们，才体会到当时的闲情是多么珍贵。</p>
我嘴里叼着一根薯条，随着耳机里音乐的旋律摇头晃脑，正沉浸其中，感觉有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该死的李老大，吃多了，这么大劲儿！”我这般想着，回过头去，让我吃惊的是眼前并不是李老大。</p>
“瑶三姐？怎么是你？我没告诉你我今天回来啊？我可以认为我们是偶遇吗？”</p>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事实是，安妮给我打电话告我你们俩今天回来，还说不让告诉我，要给我惊喜？多没劲，你俩回来有什么可惊喜的！还不如我过来吓你一跳惊喜！”</p>
我汗颜啊！这都什么节操的朋友啊……</p>
瑶三姐一屁股做到我旁边，拿起我的大可乐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然后埋怨道：“你这厮对自己太好了，我为了省钱都没打车，这大热天坐了十多站公交车来这儿找你，你这一顿都顶我一天饭钱了！”</p>
“那一会儿是不是关小五也过来啊？”我无奈的问。</p>
“她不过来，她还不知道你俩提前回来了！我们一会儿去找她，给她个惊喜！”</p>
我再次汗颜……</p>
“呀！你们都到了！”毫无保密节操的李老大风风火火的拎着大箱子冲进了麦当劳餐厅的大门，右手使劲扇呼着脸上的汗珠，“诶，你俩对自己太好了，躲在这凉快地方喝可乐！”说着李老大拿起大可乐杯晃了晃，发现一点儿没有了，气愤的把可乐杯墩在桌上，挑着眼皮看我说:“怎么一点儿也没有了！渴死我了！”</p>
我咽了一下口水说：“你保守秘密辛苦了，你稍安勿躁，我再给你买一杯去！”我拔腿要去吧台买饮料，李老大喊了一声：“别买可乐了！不合适，买两个巧克力圣代吧！咱仨吃两个就够了！”</p>
“脸可真大，多无耻！不保守秘密的人还有脸喝可乐？吃圣代！”我心里的话已经到了舌尖上，但是我不敢说出来，过过心瘾而已。谁让我老四，她是老大。其实，我不光不敢说老大、老二我也不敢说，虽然我能说过童二，但是我打不过她，所以气势上自然败下阵来，我还不敢说老五，关小五的歪理邪说特别多，但是我们都不敢说她，谁让她最小！我唯一敢欺负的就是瑶三姐，因为她人最温和，总能给人姐姐般的温暖，所以我也不忍心欺负瑶三姐，结论，我就是五花糕里最受气的成员。</p>
我乖乖的去买了圣代，还有可乐！</p>
不过，这种无耻真的是弥足珍贵，走出校园之后再遇不到这么心安理得“臭不要脸”朋友的了！走向社会后遇到的都是君子。要么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么是规规矩矩跟你划清界限的“真君子”！像五花糕这样可以如此不要脸、如此不分彼此、如此坦荡的“真小人”是很难遇到了。</p>
三个人吃饱喝足了就勾肩搭背的冲出了凉爽的麦当劳，太阳依然毒辣，我们三个一身的臭汗就全然不觉得难受，还像连体婴似的粘在一起，张牙舞爪的讲着这一年的精彩故事。</p>
我们三个做了几站公交车，到了美术学院站下车。这还是我第一次到省城的美术学院，像刘姥姥一样充满好奇，学校的建筑和园艺都很别致，很有苏州园林的韵味，我们沿着碎石子小路走到环艺系一班的教室。</p>
“同学你好？请问关晓晓在吗？”我拦住了一个身穿海军款藏蓝色连衣裙，长筒袜的长腿美女问道。</p>
“哦，晓晓啊？她没在教室，她在画室呢！”</p>
“请问画室在哪啊？”李老大追问。</p>
“跟我来，我指给你们。”长腿美女很有风度的把我们带出走廊，然后指着不远处一片红色平房说：“那边的红房子就是画室，我们系画室是‘我爱梅花鹿’，就是门帘子上画了个梅花鹿的那间。”</p>
“好的，谢谢！”</p>
“谢谢！”</p>
我们三个虔诚的谢过长腿美女，朝着红房子方向走去。</p>
“哎，关小五一会儿看见我们三个出现在她面前，一定吓一跳！太有趣啦！”我踮着脚，蹦跶着说。</p>
“是吧！所以我才先告诉瑶三姐的，就我们两个多没气氛啊！”臭不要脸的李老大还对自己的背叛行为沾沾自喜，多不要脸！</p>
“童二要是也来就好了！”瑶三姐插针到。</p>
“她不是下周就回来了吗？说是15号的机票都订完了！”李老大说。</p>
“哦，是呀，这个假期不会寂寞了，人好全啊！”想到童二要荣归故里了，我激动不已。</p>
三言两语的功夫，我们走到了红房子，看到几个档了门帘子的房间，说是门帘子，其实就是一层半截的白色塑料台布，如果不是被美院才子才女画了各种可爱的小动物，换个图案，或是分别写个“男”、“女”，我绝不怀疑这是公共厕所。</p>
“诶，就这间！梅花鹿！”瑶三姐指了指正数第三间。</p>
“我们现在进去吗？会不会在上课啊？”李老大问。</p>
“没事，不是说画室吗？应该是她们课余画画的地方，进吧。”我边说边扒开了台布门帘子，然后，瞬间我就石化了！</p>
没错，瞬间石化，至少持续一分钟！</p>
李老大和瑶三姐也石化了，至少一分半，因为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看到她俩嘴还张的老大。</p>
真无法想象我会看到这么劲爆的场面，在画室的正中间有一张木板搭成的床，床上赤条条的躺着一个男人，裸体男！一丝不挂！周围十几个学生背对着我们，围坐在裸男的周围临摹，清一色的女学生，其中就包括关小五。</p>
裸男非常敬业，看到三个大惊失色的外来人，丝毫没有变化，依然以蒙娜丽莎的表情、美人鱼的造型侧卧在板床上。</p>
我们的惊讶状打扰了后排的几个学生，其中一个女生扭头看向我们问：“同学你们有事吗？”</p>
“我，我，我们找关……”我以前从没有磕巴和怯场的毛病，绝对没有。</p>
我们的对话惊动了所有人，“呀！白四儿！”关小五推开画板，一下子窜到我们面前，跟我来了个大大的熊抱，然后又分别饱了李老大和瑶三姐。</p>
“这，这，这什么情况？”李老大指着中间的裸体男问。李老大以前也没有磕巴和怯场的毛病，绝对没有。</p>
“哦！出去说！”关小五拉着我和李老大，瑶三姐跟在旁边，我们以最快速度溜出了画室。</p>
“怎么还有裸男？小五？吓死我了！”瑶三姐脸色惨白。</p>
“哦！人体模特啊！”关小五轻描淡写的对我们的大惊小怪表示鄙夷。</p>
“这合适吗？你们这么多青春期少女，就这么对着裸男？”李老大一副问讯的口吻。</p>
“艺术就是这样地啊！这就是艺术啊？”瑶三姐的表情好像是吃了一斤酸葡萄，鼻子和眼睛都已经紧到一起了。</p>
关小五完全忽略我们仨被刺激的视觉神经，跳出了核心话题反问到：“你们仨怎么突然来了，事先也不告我！”</p>
“我和李老大提前考完试，就约了瑶三姐一起来看你，想给你惊喜，结果你把我们给惊吓了！”我呆若木鸡的回答。</p>
“哈哈哈！”关小五甩着双臂走在前边，然后转过身对着我们倒退着走，看我们仨齐齐的一排，还没有从僵尸表情中舒缓过来。不以为然地说：“哎呀，我第一次画裸体模特时也和你们一样不自在，那时还是画女的呢，我都别扭，时间长就习惯了！天天看，就没什么不得劲了，一点感觉也没有！再说不还有个苹果挡着吗？哈哈哈……”</p>
“那也叫挡着？”我自问。</p>
小五毫不顾忌我们的感受说：“诶，一看到你们我就饿了，我们吃饭去吧！”。</p>
我的食欲还有点受裸男的影响，我说：“吃不下去！”</p>
小五说：“哎，真是太……你以后不看你老公裸体啊？”</p>
李老大和瑶三姐涨红了脸说：“太夸张了，咱讨论问题能不这么赤裸吗？”</p>
我强忍住眼前出现的各种男生的裸体画面说：“小五，我服你了，人家说医生不能找，因为人在医生面前是透明的，我看艺术家也不能找。”</p>
“呵呵，内部消化呗，都是学艺术的不就合拍了吗！”</p>
我们说着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美术学院门口也和其他学校一样，大餐没有，各种特色小吃，谁让学生都穷呢！又没钱嘴又叼，所以一般各地的top10特色小吃都隐匿在学校门口。</p>
瑶三姐看见一家麻辣烫眼睛就放光了，因为三姐不爱吃荤，就对麻辣烫、老鸭粉之类的情有独钟：“那我们吃麻辣烫吧，正好童欢不在，我们还是老规矩，两人一组。”</p>
五花糕吃麻辣烫最有特点，李老大和瑶三姐是森林系的，她俩吃麻辣烫只吃带叶的菜，绿色系，而我和关小五是沙漠系的，我俩只吃豆制品，黄色系。这样我们每次都是两人一碗，一碗绿油油的、一碗黄乎乎的，和谐的不要不要的。至于童欢，她根本不吃麻辣烫，所以麻辣烫是只有童欢缺席的时候我们才能享用的大餐。</p>
两碗麻辣烫端上来，热辣可口，再配上街边特有的沙冰，管它是猥琐画面还是艺术界面全都抵不上味觉的强烈震撼！</p>
吃完了麻辣烫，我们闲逛在美院门前的艺术品店。</p>
关小五指着造型各异的门店说：“诶，陪我到那边的美术用品店买几根素描的铅笔，下周考试用。”</p>
我踮了几步，挽住关小五的胳膊说：“好啊！我最爱逛美术用品商店。哎，真是羡慕你的艺术人生，我从小也学过两年画画，但是半途而废，还觉得自己没天赋，认识你之后才知道自己是没有遗传艺术基因，你看你们家世代的艺术家！”</p>
“也还好，就是我爷爷从前是给人画板报的、后来我爸爸和我叔都是考的美术学院！”</p>
“别谦虚了，再加上你，你们家都三代了！”李老大说。</p>
我和瑶三姐对李老大的话表示赞同，频频点头。</p>
我们到了美术学院对面一条小胡同，两边的店铺林立，有画廊、工艺品店、美术工作室、还有美术用品店，外表看起来各类店铺装修风格独特、个性突出、都颇具艺术性，像极了哈利波特里著名的“对角巷”。</p>
关小五在一家叫“锋”的美术用品店买了几根速写铅笔，分别是“4B、5B、6B、一直到10B”。</p>
我看着关小五手中的一把铅笔感慨道：“小五，你还记得我前年第一次在你那里看到铅笔除了2B、HB，还有其它B的时候，很意外，惊为天物吗？”</p>
“怎么不记得，你还强行要求我把淘汰的各种B的小铅笔头都留给你，给我开心坏了，正愁短铅笔拿着不舒服，扔了可惜，索性把中指长度以下的铅笔头都淘汰给你，我好换一套新的。”</p>
“我也记得这事儿！”瑶三姐美滋滋的对关小五说道：“你还给她一块8B的橡皮，白四儿如获至宝地拿着你给她的一堆小铅笔头回家画画，第二天拿来给我看呢。说用了好几种粗细的铅笔，充分画出了层次，问我她画的怎么样，有没有立体效果！我当时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觉得还行，虽然没什么立体效果，但是也能看出来画的是什么！”</p>
李老大在旁边突然放声大笑说道：“哈哈哈！我知道这个事，是有这个事！你说完画的是灯泡，白四儿‘哼’了一声就不理你了！你还安慰她说，真挺好的，一看就知道是灯泡，反着拿也能看出来！”</p>
“我咋不知道这个事儿呢？然后呢？那白四儿为啥生气啊？”关小五问。</p>
“又提这事儿！说了谁也不许提这事儿了！”我囧的直翻白眼。</p>
瑶三姐不怀好意地笑着说“然后我怎么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再三追问才知道，原来她画的是花瓶！”</p>
“哈哈哈哈哈！”关小五一顿大笑：“这么好笑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p>
“因为白四儿急眼了，说谁敢告诉你她和谁断交。”李老大说。</p>
“她怕你知道了她的画工以后不给她小铅笔头了！”瑶三姐补刀！</p>
“白白，你太可爱了！你还有这历史呢……”关小五摸摸我今天第二次石化了的头，安慰状。</p>
过了半晌，这个笑话的阴影还没有翻篇，关小五不知轻重的关怀到：“白白，你现在还喜欢画画吗？你要喜欢我教你，现在我也有时间了，你没事就来上我们学校的素描基础课就行。”</p>
“不喜欢了！我早就不喜欢画画了，再别和我提神马素描！”</p>
“那你还写书法吗？”瑶三姐谄媚地说：“你书法写的好，会好几种字体呢，这我们都知道！”</p>
“也不写！我现在写诗！”我不怀好气的说。</p>
“为你写诗、为你作画、画一个花瓶……”李老大哼起了歌。</p>
当时吴克群还没唱《为你写诗》，李老大是多么有音乐天赋啊，可惜都用在了对付同党身上，难怪不成才！啦啦啦，啦啦啦……</p>
“好了，好了，别闹了，定正事吧！下周童二回来，我们怎么去接她？”瑶三姐还算有良心，终于从我画画梦未遂的话题中转移出来。</p>
“我昨天给她打电话了，她说她直飞到北京，然后坐火车回来，15号中午到省城，我们在火车站接她就行了。”我说。</p>
现在回想起来，十几年前出国的人真是悲催，我记得那时国内往国外打电话最经济的方式是那种能打国际长途的电话卡，一张五十块钱的电话卡也就能通话半小时，那时我一个月生活费600块，我都坚持每个月至少给童二打一个电话，每次都把电话卡打到自动断线，多够意思，我！</p>
“她可真会赶时间，我正好15号上午最后一科专业课考试，考完我直接去火车站。我估计我得晚点，你们没事儿的别迟到，早点去。”关小五嘟囔着嘴说。</p>
“就白四儿爱迟到，我肯定不能迟到。”李老大继续伤害着我。</p>
“我哪里爱迟到，平时我就上学爱迟到吗，或者闲逛的时候迟到，我遇到正事啥时候迟到过！哼！”我据理力争，但是说我爱迟到真没冤枉我，我这个优点一直保持到现在都没改，平均迟到时间1小时左右。</p>
原来大学的生活可以这样自由、自我、自主，原来高中老师真有一件事情没有骗我们，就是熬完了夺命的高考，大学四年的日子就是天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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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我和李老大、童二、瑶三姐、关小五已经天各一方，开始了各自的大学生活。童二只身一人去了伦敦，李老大一个人在北京，瑶三姐和关小五在省城，我独自去了海港市。</p>
我的学校在省城的海港市开发区，距离海边步行十分钟，青山环绕、绿水相连，那时候的开发区还没有什么商业气息，车马伶仃、空气清新，完全是一个眯上眼就能听见涛声的海滨度假村。大学的第一个学年，日子过的像棉花糖一样，充满了梦幻的色彩，学校的教学楼和图书馆都依山而建，每天早晨登上几十米的山坡，对着绿水青山大声吟诵各种英文原版诗歌，整个身心都是澎湃的，那时候的少女情怀彻底开放，终于感受到学习不仅仅是A、B、C、D，还有诗和郁郁葱葱。</p>
同寝的几个女生常常在图书馆的后山小亭子里尽情的抒怀：“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p>
如果说大学的世界对我来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排在第一位的不是没有能够牵手在校园里浪漫的男盆友，而是我的五花糕成员聚少离多，不能一起分享花季雨季的叽叽喳喳。</p>
还好，那时候已经有手机了，还有QQ可以视频，我们几个天南海北的小妮子约定每周固定时间聚在网络上，通过视频会议，述说大家各自的世界。</p>
自从各自到大学报到，五花糕再次相聚是在第二个学期的暑假。我和李老大的学校期末考试提前结束，我俩约定在省城火车站集合一起去看瑶三姐和关小五，我和李老大说好先不告诉她们俩个，给她们俩来个惊喜。</p>
7月初的省城，骄阳似火，火辣辣的阳光把车站广场的柏油路烤的吱吱嘎嘎的，站前广场的人们都半眯着双眸，手挡着额头上的太阳，汗流浃背，匆匆而过。我坐在凉爽的麦当劳餐厅里，点了一杯可乐，吃着大薯条，等待李老大晚点的火车。外面35度的高温，隔着一层玻璃，我感到室内空调的凉风吹得我大腿冰凉。</p>
这样的下午，这样的阳光，这样的凉爽，如果不是青春年少，不愁吃穿、不用工作，哪来的这份闲情？这是多少年后，我再没有时间和雅致花整个下午坐在玻璃窗里看外面行色匆匆的人们，才体会到当时的闲情是多么珍贵。</p>
我嘴里叼着一根薯条，随着耳机里音乐的旋律摇头晃脑，正沉浸其中，感觉有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该死的李老大，吃多了，这么大劲儿！”我这般想着，回过头去，让我吃惊的是眼前并不是李老大。</p>
“瑶三姐？怎么是你？我没告诉你我今天回来啊？我可以认为我们是偶遇吗？”</p>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事实是，安妮给我打电话告我你们俩今天回来，还说不让告诉我，要给我惊喜？多没劲，你俩回来有什么可惊喜的！还不如我过来吓你一跳惊喜！”</p>
我汗颜啊！这都什么节操的朋友啊……</p>
瑶三姐一屁股做到我旁边，拿起我的大可乐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然后埋怨道：“你这厮对自己太好了，我为了省钱都没打车，这大热天坐了十多站公交车来这儿找你，你这一顿都顶我一天饭钱了！”</p>
“那一会儿是不是关小五也过来啊？”我无奈的问。</p>
“她不过来，她还不知道你俩提前回来了！我们一会儿去找她，给她个惊喜！”</p>
我再次汗颜……</p>
“呀！你们都到了！”毫无保密节操的李老大风风火火的拎着大箱子冲进了麦当劳餐厅的大门，右手使劲扇呼着脸上的汗珠，“诶，你俩对自己太好了，躲在这凉快地方喝可乐！”说着李老大拿起大可乐杯晃了晃，发现一点儿没有了，气愤的把可乐杯墩在桌上，挑着眼皮看我说:“怎么一点儿也没有了！渴死我了！”</p>
我咽了一下口水说：“你保守秘密辛苦了，你稍安勿躁，我再给你买一杯去！”我拔腿要去吧台买饮料，李老大喊了一声：“别买可乐了！不合适，买两个巧克力圣代吧！咱仨吃两个就够了！”</p>
“脸可真大，多无耻！不保守秘密的人还有脸喝可乐？吃圣代！”我心里的话已经到了舌尖上，但是我不敢说出来，过过心瘾而已。谁让我老四，她是老大。其实，我不光不敢说老大、老二我也不敢说，虽然我能说过童二，但是我打不过她，所以气势上自然败下阵来，我还不敢说老五，关小五的歪理邪说特别多，但是我们都不敢说她，谁让她最小！我唯一敢欺负的就是瑶三姐，因为她人最温和，总能给人姐姐般的温暖，所以我也不忍心欺负瑶三姐，结论，我就是五花糕里最受气的成员。</p>
我乖乖的去买了圣代，还有可乐！</p>
不过，这种无耻真的是弥足珍贵，走出校园之后再遇不到这么心安理得“臭不要脸”朋友的了！走向社会后遇到的都是君子。要么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么是规规矩矩跟你划清界限的“真君子”！像五花糕这样可以如此不要脸、如此不分彼此、如此坦荡的“真小人”是很难遇到了。</p>
三个人吃饱喝足了就勾肩搭背的冲出了凉爽的麦当劳，太阳依然毒辣，我们三个一身的臭汗就全然不觉得难受，还像连体婴似的粘在一起，张牙舞爪的讲着这一年的精彩故事。</p>
我们三个做了几站公交车，到了美术学院站下车。这还是我第一次到省城的美术学院，像刘姥姥一样充满好奇，学校的建筑和园艺都很别致，很有苏州园林的韵味，我们沿着碎石子小路走到环艺系一班的教室。</p>
“同学你好？请问关晓晓在吗？”我拦住了一个身穿海军款藏蓝色连衣裙，长筒袜的长腿美女问道。</p>
“哦，晓晓啊？她没在教室，她在画室呢！”</p>
“请问画室在哪啊？”李老大追问。</p>
“跟我来，我指给你们。”长腿美女很有风度的把我们带出走廊，然后指着不远处一片红色平房说：“那边的红房子就是画室，我们系画室是‘我爱梅花鹿’，就是门帘子上画了个梅花鹿的那间。”</p>
“好的，谢谢！”</p>
“谢谢！”</p>
我们三个虔诚的谢过长腿美女，朝着红房子方向走去。</p>
“哎，关小五一会儿看见我们三个出现在她面前，一定吓一跳！太有趣啦！”我踮着脚，蹦跶着说。</p>
“是吧！所以我才先告诉瑶三姐的，就我们两个多没气氛啊！”臭不要脸的李老大还对自己的背叛行为沾沾自喜，多不要脸！</p>
“童二要是也来就好了！”瑶三姐插针到。</p>
“她不是下周就回来了吗？说是15号的机票都订完了！”李老大说。</p>
“哦，是呀，这个假期不会寂寞了，人好全啊！”想到童二要荣归故里了，我激动不已。</p>
三言两语的功夫，我们走到了红房子，看到几个档了门帘子的房间，说是门帘子，其实就是一层半截的白色塑料台布，如果不是被美院才子才女画了各种可爱的小动物，换个图案，或是分别写个“男”、“女”，我绝不怀疑这是公共厕所。</p>
“诶，就这间！梅花鹿！”瑶三姐指了指正数第三间。</p>
“我们现在进去吗？会不会在上课啊？”李老大问。</p>
“没事，不是说画室吗？应该是她们课余画画的地方，进吧。”我边说边扒开了台布门帘子，然后，瞬间我就石化了！</p>
没错，瞬间石化，至少持续一分钟！</p>
李老大和瑶三姐也石化了，至少一分半，因为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看到她俩嘴还张的老大。</p>
真无法想象我会看到这么劲爆的场面，在画室的正中间有一张木板搭成的床，床上赤条条的躺着一个男人，裸体男！一丝不挂！周围十几个学生背对着我们，围坐在裸男的周围临摹，清一色的女学生，其中就包括关小五。</p>
裸男非常敬业，看到三个大惊失色的外来人，丝毫没有变化，依然以蒙娜丽莎的表情、美人鱼的造型侧卧在板床上。</p>
我们的惊讶状打扰了后排的几个学生，其中一个女生扭头看向我们问：“同学你们有事吗？”</p>
“我，我，我们找关……”我以前从没有磕巴和怯场的毛病，绝对没有。</p>
我们的对话惊动了所有人，“呀！白四儿！”关小五推开画板，一下子窜到我们面前，跟我来了个大大的熊抱，然后又分别饱了李老大和瑶三姐。</p>
“这，这，这什么情况？”李老大指着中间的裸体男问。李老大以前也没有磕巴和怯场的毛病，绝对没有。</p>
“哦！出去说！”关小五拉着我和李老大，瑶三姐跟在旁边，我们以最快速度溜出了画室。</p>
“怎么还有裸男？小五？吓死我了！”瑶三姐脸色惨白。</p>
“哦！人体模特啊！”关小五轻描淡写的对我们的大惊小怪表示鄙夷。</p>
“这合适吗？你们这么多青春期少女，就这么对着裸男？”李老大一副问讯的口吻。</p>
“艺术就是这样地啊！这就是艺术啊？”瑶三姐的表情好像是吃了一斤酸葡萄，鼻子和眼睛都已经紧到一起了。</p>
关小五完全忽略我们仨被刺激的视觉神经，跳出了核心话题反问到：“你们仨怎么突然来了，事先也不告我！”</p>
“我和李老大提前考完试，就约了瑶三姐一起来看你，想给你惊喜，结果你把我们给惊吓了！”我呆若木鸡的回答。</p>
“哈哈哈！”关小五甩着双臂走在前边，然后转过身对着我们倒退着走，看我们仨齐齐的一排，还没有从僵尸表情中舒缓过来。不以为然地说：“哎呀，我第一次画裸体模特时也和你们一样不自在，那时还是画女的呢，我都别扭，时间长就习惯了！天天看，就没什么不得劲了，一点感觉也没有！再说不还有个苹果挡着吗？哈哈哈……”</p>
“那也叫挡着？”我自问。</p>
小五毫不顾忌我们的感受说：“诶，一看到你们我就饿了，我们吃饭去吧！”。</p>
我的食欲还有点受裸男的影响，我说：“吃不下去！”</p>
小五说：“哎，真是太……你以后不看你老公裸体啊？”</p>
李老大和瑶三姐涨红了脸说：“太夸张了，咱讨论问题能不这么赤裸吗？”</p>
我强忍住眼前出现的各种男生的裸体画面说：“小五，我服你了，人家说医生不能找，因为人在医生面前是透明的，我看艺术家也不能找。”</p>
“呵呵，内部消化呗，都是学艺术的不就合拍了吗！”</p>
我们说着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美术学院门口也和其他学校一样，大餐没有，各种特色小吃，谁让学生都穷呢！又没钱嘴又叼，所以一般各地的top10特色小吃都隐匿在学校门口。</p>
瑶三姐看见一家麻辣烫眼睛就放光了，因为三姐不爱吃荤，就对麻辣烫、老鸭粉之类的情有独钟：“那我们吃麻辣烫吧，正好童欢不在，我们还是老规矩，两人一组。”</p>
五花糕吃麻辣烫最有特点，李老大和瑶三姐是森林系的，她俩吃麻辣烫只吃带叶的菜，绿色系，而我和关小五是沙漠系的，我俩只吃豆制品，黄色系。这样我们每次都是两人一碗，一碗绿油油的、一碗黄乎乎的，和谐的不要不要的。至于童欢，她根本不吃麻辣烫，所以麻辣烫是只有童欢缺席的时候我们才能享用的大餐。</p>
两碗麻辣烫端上来，热辣可口，再配上街边特有的沙冰，管它是猥琐画面还是艺术界面全都抵不上味觉的强烈震撼！</p>
吃完了麻辣烫，我们闲逛在美院门前的艺术品店。</p>
关小五指着造型各异的门店说：“诶，陪我到那边的美术用品店买几根素描的铅笔，下周考试用。”</p>
我踮了几步，挽住关小五的胳膊说：“好啊！我最爱逛美术用品商店。哎，真是羡慕你的艺术人生，我从小也学过两年画画，但是半途而废，还觉得自己没天赋，认识你之后才知道自己是没有遗传艺术基因，你看你们家世代的艺术家！”</p>
“也还好，就是我爷爷从前是给人画板报的、后来我爸爸和我叔都是考的美术学院！”</p>
“别谦虚了，再加上你，你们家都三代了！”李老大说。</p>
我和瑶三姐对李老大的话表示赞同，频频点头。</p>
我们到了美术学院对面一条小胡同，两边的店铺林立，有画廊、工艺品店、美术工作室、还有美术用品店，外表看起来各类店铺装修风格独特、个性突出、都颇具艺术性，像极了哈利波特里著名的“对角巷”。</p>
关小五在一家叫“锋”的美术用品店买了几根速写铅笔，分别是“4B、5B、6B、一直到10B”。</p>
我看着关小五手中的一把铅笔感慨道：“小五，你还记得我前年第一次在你那里看到铅笔除了2B、HB，还有其它B的时候，很意外，惊为天物吗？”</p>
“怎么不记得，你还强行要求我把淘汰的各种B的小铅笔头都留给你，给我开心坏了，正愁短铅笔拿着不舒服，扔了可惜，索性把中指长度以下的铅笔头都淘汰给你，我好换一套新的。”</p>
“我也记得这事儿！”瑶三姐美滋滋的对关小五说道：“你还给她一块8B的橡皮，白四儿如获至宝地拿着你给她的一堆小铅笔头回家画画，第二天拿来给我看呢。说用了好几种粗细的铅笔，充分画出了层次，问我她画的怎么样，有没有立体效果！我当时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觉得还行，虽然没什么立体效果，但是也能看出来画的是什么！”</p>
李老大在旁边突然放声大笑说道：“哈哈哈！我知道这个事，是有这个事！你说完画的是灯泡，白四儿‘哼’了一声就不理你了！你还安慰她说，真挺好的，一看就知道是灯泡，反着拿也能看出来！”</p>
“我咋不知道这个事儿呢？然后呢？那白四儿为啥生气啊？”关小五问。</p>
“又提这事儿！说了谁也不许提这事儿了！”我囧的直翻白眼。</p>
瑶三姐不怀好意地笑着说“然后我怎么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再三追问才知道，原来她画的是花瓶！”</p>
“哈哈哈哈哈！”关小五一顿大笑：“这么好笑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p>
“因为白四儿急眼了，说谁敢告诉你她和谁断交。”李老大说。</p>
“她怕你知道了她的画工以后不给她小铅笔头了！”瑶三姐补刀！</p>
“白白，你太可爱了！你还有这历史呢……”关小五摸摸我今天第二次石化了的头，安慰状。</p>
过了半晌，这个笑话的阴影还没有翻篇，关小五不知轻重的关怀到：“白白，你现在还喜欢画画吗？你要喜欢我教你，现在我也有时间了，你没事就来上我们学校的素描基础课就行。”</p>
“不喜欢了！我早就不喜欢画画了，再别和我提神马素描！”</p>
“那你还写书法吗？”瑶三姐谄媚地说：“你书法写的好，会好几种字体呢，这我们都知道！”</p>
“也不写！我现在写诗！”我不怀好气的说。</p>
“为你写诗、为你作画、画一个花瓶……”李老大哼起了歌。</p>
当时吴克群还没唱《为你写诗》，李老大是多么有音乐天赋啊，可惜都用在了对付同党身上，难怪不成才！啦啦啦，啦啦啦……</p>
“好了，好了，别闹了，定正事吧！下周童二回来，我们怎么去接她？”瑶三姐还算有良心，终于从我画画梦未遂的话题中转移出来。</p>
“我昨天给她打电话了，她说她直飞到北京，然后坐火车回来，15号中午到省城，我们在火车站接她就行了。”我说。</p>
现在回想起来，十几年前出国的人真是悲催，我记得那时国内往国外打电话最经济的方式是那种能打国际长途的电话卡，一张五十块钱的电话卡也就能通话半小时，那时我一个月生活费600块，我都坚持每个月至少给童二打一个电话，每次都把电话卡打到自动断线，多够意思，我！</p>
“她可真会赶时间，我正好15号上午最后一科专业课考试，考完我直接去火车站。我估计我得晚点，你们没事儿的别迟到，早点去。”关小五嘟囔着嘴说。</p>
“就白四儿爱迟到，我肯定不能迟到。”李老大继续伤害着我。</p>
“我哪里爱迟到，平时我就上学爱迟到吗，或者闲逛的时候迟到，我遇到正事啥时候迟到过！哼！”我据理力争，但是说我爱迟到真没冤枉我，我这个优点一直保持到现在都没改，平均迟到时间1小时左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