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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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童欢打电话，告诉她我现在办理企业登记特别擅长。童欢见缝插针给我布置了任务：“白四儿啊，你可真是我贵人，我正想回省城开公司呢，你就正好管这事儿，我把上海的业务处理一下，过两个月回去，你最近就帮我把公司注册下来啊！”</p>
我以为她逗我玩，回道：“行啊，你回来我立马给你发个执照，早就说你适合干个体工商户吧！正好我以后能管你！哈哈哈！”</p>
童欢听出我没把她的话当真，又补充一遍：“我和雷鸣看好一个业务，很好启动，雷鸣姐姐给他出资让他在上海自己开个公司，雷鸣说他带我两个月就让我回省城自己干一个。”</p>
“真的呀？上海的四大多牛啊？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我有些小惊讶的问。</p>
童欢说：“企业干了一段时间，就觉得人际关系太复杂，不太适合我，雷鸣说我不适合给人打工，早晚都要独立，不如早点开始，他可以帮我。”</p>
我觉得有道理，童欢确实不是给别人打工的材料，想独立也得趁早，信息时代，英雄多出自少年，我们这个年龄创业已经算是晚的了。我于是赞同道：“好吧，你要想好了，我就开始帮你着手办，比较麻烦的就是选址，你刚开始肯定得租房子，你给我一些要求，我看着办。”</p>
童欢说：“够意思，回头公司开了算你一份，不，五花糕都有份。房子的事我也没概念，你可以找李老大和瑶三姐，他们俩一直在私企打工，应该对省城的写字间有了解。”</p>
“嗯，好主意！她俩干这事比我擅长，我出技术就好了。你得告我你要注册个什么类型的公司。”</p>
“投资管理。就是雷鸣之前干过的行业，主要指导客户的期货资产配置，还给企业提供资金中介服务。”童欢说。</p>
“这个我明白了，金融业，但是这个行业需要一定的资金啊？你哪里找投资？”</p>
“雷鸣姐姐会提供一部分启动资金，后续的资金我会自己找投资方，跑融资。”童欢说。</p>
“有魄力，但是财务审计你还做吗？我现在在登记部门接触的企业很多，我觉得我还能给你提供一些资源。”</p>
童欢的财迷本相立刻显现，她激动的说：“做啊！有便利条件当然做，什么赚钱做什么，公司经营范围可以多些项目。”</p>
我不得不说：“出场就是大手笔，有商业潜质！”</p>
为了尽快让童欢加入小商贩行列，我约了李老大和瑶三姐一起帮着给童欢看房子，但是李老大和瑶三姐体谅我现在工作比较忙，而且懒于行走，而且不善砍价，遂决定她们俩先看差不多了再找我。李老大和瑶三姐一起串休了一天假，约好上午她们先去看房，快到中午到政务服务中心找我。</p>
她俩来找我的时候正好遇见我扮演福尔摩斯，侦破案件。</p>
剧情是这样的：</p>
早晨，有个企业的代办人到窗口办理股权变更，按照规定股权变更需要转让方和受让方同时到审批现场签字。代办人提前到窗口让我审核了企业资质和股东会决议，就等着新老股东在股权转让协议上签字就能生效。十一点的时候，我看见李老大和瑶三姐已经来了，就让他们在服务区等，办理股权变更的两位股东还没有到场，我就问代理人员：“同事，你打电话催一下，我们十一点半午休，你这个案子得到楼上档案室核对原股东信息，一会儿午休我就看不了档案了，你上午就办不上了。”</p>
代办人员说：“白老师，你先去查档案行吗？一会儿人来了直接签字，快。”</p>
“那就不符合程序了，我要核查的是本人身份信息，我得看到有效证件和本人，并且还要对比签字，才能确保真实性。所以必须得人先到场才行。”</p>
代办人说：“啊，那好吧，我打个电话，应该快到了。”</p>
十一点十五的时候，代办人说新老股东都来了。原股东带着眼镜和帽子，把身份证递给我。</p>
我说：“请把帽子、眼镜摘掉。”</p>
对方摘了帽子眼镜，我看了一眼，身份证照片不是近期的，说实话也看不出和本人有多像或者多不像，但要是说不像还有点神似，我盯着对方仔细看五官，对方眼神明显躲避我，不和我直视。我本能觉得有问题，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用常规的套话说：“双方看一下股权转让协议，没什么问题，双方签字。转让方先签。”</p>
转让方明显松了口气，表情比刚才放松，协议他并没有仔细看，就着急签字。他低着头问我：“是签在甲方这吗？”</p>
我说：“对。”，</p>
转让方刚要落笔，我突然问：“方明启，你身份证号多少？”</p>
对方愣了一下，抬头看我说：“嗯？”</p>
我重复一遍：“你身份证号多少？”</p>
转让方立刻脸色刷白，然后苦笑说：“呀，我这一时想不起来了！谁能都把身份证号背下来啊？”</p>
我说：“前边几位能记住吧，能说几位说几位。”</p>
对方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我紧跟着问：“生日是哪天知道吧！”</p>
转让方说：“哎呀，我也不过阳历生日啊，平时都过阴历的。”</p>
“没关系，阴历的也行，哪月哪日？”</p>
转让方支支吾吾基本用一米之外听不清的声音说：“阴历6月初7。”</p>
“哪年？”我追问。</p>
转让方立刻看向代理人和被转让方，面色从白到青，从青到红，支吾着说不出话来。</p>
旁边看热闹的李老大和瑶三姐都笑出声了，我保持着一位公职人员的严肃，极力忍住笑说：“您不能连自己多大岁数都不知道吧！”</p>
代理人接过来说：“他自己生日知道，身份证上的不知道，我们那代人办户口和身份证时都是随便写的，当时为了早退休什么的写的都是假的。”</p>
我拿着手里的身份证说：“这已经是二代身份证了，二代身份证都是全国联网的，没有你说的那么不严谨，而且这个身份证都用10多年了，无论办理银行卡还是单位的各种证明都需要填写证件号，就算假的都得用成真的了。你说连身份证上的生日都记不住，可信吗？”</p>
转让方不说话了，代办人听我这么说改了口风说：“白老师，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个身份证上的人是他哥，他哥生病了，重病来不了，让他弟弟替签字，你帮帮忙，给办了得了。你看这哥俩长得多像啊！”</p>
我说：“大姐，这是股权转让，不是小事，就像你名下的财产如果你不到场别人替你签字就能转走，你干吗？”</p>
代理人说：“那本人要是就没了来不了，那股权还转让不了了？”</p>
“那要看具体情况了，肯定都有办法。第一，如果突然死亡没有遗嘱的，可以按照继承法执行财产权利。第二，如果是因重病无法到现场，可以在公证处的证明下签订转让协议，或者公证授权代理人信息，再或者我们可以特事特办，遇重大疾病患者，我可以向上级申请到转让人面前当面受理股权变更。你还有什么意见吗？”因为知道他们听不进去，只是形式而已，我用了快一倍的语速快速陈述了官方套话，希望能够早点结束今天这个无果之案。</p>
代理人叹了口气，没再争辩，带着两位“股东”离开现场。</p>
我师父过来笑呵呵的说：“行啊，小丫头，股权变更办理严谨，政策掌握熟练，说话滴水不漏，可以独当一面了。”</p>
我很不好意思的说：“师父你过奖了，都是你师父教的好。”</p>
已经过了午休时间，李老大和瑶三姐催着我快点走。</p>
李老大说：“白四儿，看不出来你这工作起来还像模像样的！”</p>
我在五花糕面前当然现了原形，横着膀子甩着胳膊说：“那当然了，干啥像啥，天天挨表扬！你们不知道，我前些日子还办了个国有企业转制的案例呢！现在全市都没几个人会办。”</p>
瑶三姐打了我下屁股说：“给你美的，说你胖你还喘。”</p>
我说：“诶，你俩上午房子看的咋样？有合适的没？”</p>
李老大说：“看了一个不错的，就在中兴街上，一级地段，这不合计让你过来看下嘛!”</p>
“中兴街离我们政务中心不远啊，我们走过去就行了！”</p>
李老大和瑶三姐物色到的是一个新盖好的公寓式写字间，入住率还不高，而且每一间面积不大，所以房租不高，正适合童欢这种刚刚起步的小公司。</p>
我给童欢拨打了电话：“童二，我们给你找的是中兴商业街上新完工的公寓写字间，面积不大，30多平，租金一个月两千五，一会儿我给你拍图片你看行不，行我们就签合同了。”</p>
童二说：“太行了！一个月两千五在中兴街上还说啥啊，在上海租个车位都不够。定了定了，下午你们就签合同，一会儿我就把钱给你转过去。”</p>
我说：“好，爽快，那签完合同，拿到租赁协议和房证我就能给你办执照了。”</p>
给童欢租完了房子，我和李老大、瑶三姐去写字间旁边商场里的某捞吃火锅。</p>
李老大说：“这位置真不错，吃喝逛都方便。”</p>
“可不是嘛，要不怎么说你俩有才呢！要是我找肯定都想不到到这种一级地段找房子，据我了解，这附近的三级地段上老牌写字间都得这个租金。”</p>
瑶三姐说：“我俩主要想让你和童欢离得近点，便于你俩厮混，所以才从你单位附近画圆的。歪打正着看见这个写字间门前写着优惠招租的广告。我们一打听，觉得特别合适！”</p>
我高兴的说：“是呀，这以后单位伙食不好我就来蹭童二的饭，这回童总的老巢我们都给置办好了，就等她回来揭竿而起了！我们提前庆祝下吧！”我举起酸梅汤的杯子和李老大、瑶三姐碰杯。</p>
瑶三姐津津有味的吃着辣锅，吱溜吱溜的，突然问我：“诶，林海洛最近怎么没消息了？过年也没回来。”</p>
我这才想起来昨天林海洛的留言，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吧唧着嘴说：“诶呀，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他昨天晚上还给我留言呢说今天中午我有时间给他发信息，他给我打电话，有事问我。”</p>
李老大说：“就直接留言说呗，还得打电话，吱吱吱……”</p>
“可能留言说不清楚吧，因为他知道我现在在窗口单位不能随时接电话，所以得我方便时候通知他！讲究吧！”我表现出一脸的得意，拿出手机给林海洛发信息：“我现在方便，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p>
信息刚“嗖”的一声发过去，我看着9开头的国际长途电话已经打过来，惊讶的看着李老大和瑶三姐说：“越洋信息传输的这么快吗？”</p>
她俩笑着说：“接吧，你家林帅哥估计手捧着电话等你信儿呢！”</p>
我美滋滋的接起电话：“喂？”</p>
“芷橙！”林海洛用很深沉的声音说，“我有事问你！”</p>
“嗯？怎么了，你那现在该睡觉了吧？”</p>
“嗯，我爸爸之前找过你吧？”</p>
“嗯。”我停顿片刻说，“是呀，但是我没告诉你吧？你怎么知道的？”</p>
林海洛说：“我爸爸这次过年来加拿大说的，他还说他想让你和我一起来国外留学，你没同意。”</p>
“哦，这个叔叔也说了。是啊！我没同意，我明年在国内考个mba就行了，学历够用了，我出国干嘛？”我坦白说。</p>
林海洛轻声叹了口气说：“那我爸说的就都是真的，你既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国也不愿意接受我爸的工作邀请，你说你有自己的规划。”</p>
“对啊！我这不正按照规划走呢嘛？我考上公务员了，也开始上班了。我之前都告诉你了，你还恭喜我呢！”</p>
“那如果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一起学习，一起工作，你愿意吗？”</p>
“我说海洛，我是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我也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学习，一起工作？不能有各自的空间呢！距离产生美，如果让我处处都依附你我会觉得自己是傀儡的！”</p>
林海洛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没事了，那你好好的吧，我挂了。”</p>
挂了电话我心情大不好，对李老大和瑶三姐说：“林海洛质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一起出国，一起工作？你们说他这问题奇怪不？什么年代了，谈恋爱还包办工作！”</p>
瑶三姐说：“我怎么感觉林海洛这个电话有点不对劲儿啊！”</p>
我说：“怎么不对劲？”</p>
李老大也说：“感觉像是在刻意要你的态度，但是你的态度应该不让他满意。”</p>
我撇着嘴说：“那又怎么样？我又没干什么错事，我只是不想成为谁的附属品，我又不是旧社会没有工作能力的妇女。”</p>
李老大说：“也是，要是你答应他爸和林海洛一起出国，他们家出钱，那确实挺别扭的，但是我怎么突然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是不是他爸明知道你不能答应，故意的，这样的话你就被动了。”</p>
“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p>
“你现在是当事者迷，三姐，你说？你怎么看之前林海洛他爸找白四儿，今天林海洛又逼宫的事情？”李老大问三姐。</p>
瑶三姐翻了半天眼睛，突然说：“呀，你要是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还真觉得是林海洛他爸给咱们白四儿下的套，这他要是不想让林海洛和白四儿在一起他不就有说词了吗？他诚意邀请在先，白四儿拒绝了，那人家以后就可以说我们白四儿自己清高，不把人家真正当回事啊！”</p>
我一听，有点蒙，我强控制着自己的紧张情绪说：“能有这么复杂吗？他爸看起来挺和蔼的，而且他犯得上和我这小孩儿斗智斗勇吗？我又没死缠着他儿子，如果不同意就直说呗，说我配不上他家，不是更干脆。我肯定被羞的自动消失啊！”</p>
瑶三姐说：“要不说你当事者迷呢！有一句话叫做‘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他爸多有心眼儿啊，他爸不能得罪林海洛啊，所以肯定不能正面当坏人。”</p>
李老大说：“我们当然是觉得林海洛配不上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啊！但是人家家长肯定不这么想，凡是生儿子的家长，但凡自己儿子四肢健全，五官周正点儿的，都会觉得自己儿子就是天下第一帅、堪比东方不败！何况林海洛，还是相当周正的，你想他家长肯定指望着用他儿子换点什么经济利益。”</p>
我冷笑了下说：“哎，有钱就挺了不起了，我不光什么都没有，我连钱也没有啊！其实我也知道我和林海洛不合适，所以才黏黏糊糊这么多年也没确立关系，就是林海洛一直对我很好，我慢慢的麻痹了，以为我们是可以突破界限的，而且上次他爸爸找我，我真觉得他爸挺诚心的，还给我讲了他们家内部的一些利益争端，我当时也是为了林海洛在家里有地位，才激将他出去的。”</p>
李老大和瑶三姐的表情已经给我判了死刑，我自我安慰道：“好了，好了，不管了，大不了多等几年呗，反正我也不着急结婚。”</p>
瑶三姐说：“那就要看林海洛的态度了，你觉得如果他家里真反对你们在一起他能顶住压力吗？”</p>
我认真的想了一下，想到的都是林海洛这么多年对我的承诺、坚持、温情和真诚，想着想着，我的头顶仿佛又飘起了彩色的蘑菇云，我心里的小太阳积极的升起来，鬼使神差的驱散了林海洛刚刚电话里的漠然和生冷。</p>
我像打了鸡血一样，长出了口气说：“我相信林海洛，他对功名利禄视为粪土，他说过喜欢我的简单，他那么坚定的人，不会轻易变的。呵呵。”</p>
李老大还是满脸的不放心，但是片刻又恢复了笑容，拿起酸梅汤杯说：“好吧，就像我有我的坚持一样，你也该有你的坚持！干杯，祝你能够和你心中的白马终成眷属。”</p>
瑶三姐也举起杯。</p>
我也举起杯说：“矫情！”</p>
“干杯！”</p>
我和李老大、瑶三姐把火锅吃出了情感高度。散局后，我回到单位开始给童欢注册公司，因为政务中心就有会计师事务所等配套服务部门，我近水楼台，第二天就给童欢办下了营业执照。</p>
我拍了照片发给童欢，这厮真是有当农民企业家的潜质，她看到执照上企业法人写着“童欢”二字激动不已。</p>
童欢在电话里难掩喜悦的说：“白四儿，这是你长这么大干的最靠谱的一件事！太靠谱了啊！我最近就办理交接，早点回去开自己公司的张去！”</p>
我冷冷的说：“这也是你长这么大第一次夸我！马克思他老人家真是英明啊，他老人家就说‘这世界上一切关系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关系’你看你表现的多明显，典型的用人朝前！”</p>
“哈哈哈！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p>
“嗯，不能再明显了！而且我觉得以后你这副嘴脸会经常在我面前上演，因为我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能管上你啊，不光是工商，税务管你公司那片的专管员就在我后边，还有民政啊，财政局的小伙伴，我们每天中午一起打扑克，可都是好哥们儿！哈哈哈哈！”我肆无忌惮的过着嘴瘾，反正在童欢面前吹牛吹死一千头也不用买单。</p>
童欢强势惯了，突然觉得自己地位被打压了，很是不快，直接揭穿了我：“拉到吧你，就能在我面前装，你一个小破公务员，以后我发达了还是我罩着你吧！”</p>
我终于败下阵来，认怂道：“童总！你牛！看你不罩着我的，我就天天穿着制服上你那噌中午饭！”</p>
我给童欢打电话，告诉她我现在办理企业登记特别擅长。童欢见缝插针给我布置了任务：“白四儿啊，你可真是我贵人，我正想回省城开公司呢，你就正好管这事儿，我把上海的业务处理一下，过两个月回去，你最近就帮我把公司注册下来啊！”</p>
我以为她逗我玩，回道：“行啊，你回来我立马给你发个执照，早就说你适合干个体工商户吧！正好我以后能管你！哈哈哈！”</p>
童欢听出我没把她的话当真，又补充一遍：“我和雷鸣看好一个业务，很好启动，雷鸣姐姐给他出资让他在上海自己开个公司，雷鸣说他带我两个月就让我回省城自己干一个。”</p>
“真的呀？上海的四大多牛啊？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我有些小惊讶的问。</p>
童欢说：“企业干了一段时间，就觉得人际关系太复杂，不太适合我，雷鸣说我不适合给人打工，早晚都要独立，不如早点开始，他可以帮我。”</p>
我觉得有道理，童欢确实不是给别人打工的材料，想独立也得趁早，信息时代，英雄多出自少年，我们这个年龄创业已经算是晚的了。我于是赞同道：“好吧，你要想好了，我就开始帮你着手办，比较麻烦的就是选址，你刚开始肯定得租房子，你给我一些要求，我看着办。”</p>
童欢说：“够意思，回头公司开了算你一份，不，五花糕都有份。房子的事我也没概念，你可以找李老大和瑶三姐，他们俩一直在私企打工，应该对省城的写字间有了解。”</p>
“嗯，好主意！她俩干这事比我擅长，我出技术就好了。你得告我你要注册个什么类型的公司。”</p>
“投资管理。就是雷鸣之前干过的行业，主要指导客户的期货资产配置，还给企业提供资金中介服务。”童欢说。</p>
“这个我明白了，金融业，但是这个行业需要一定的资金啊？你哪里找投资？”</p>
“雷鸣姐姐会提供一部分启动资金，后续的资金我会自己找投资方，跑融资。”童欢说。</p>
“有魄力，但是财务审计你还做吗？我现在在登记部门接触的企业很多，我觉得我还能给你提供一些资源。”</p>
童欢的财迷本相立刻显现，她激动的说：“做啊！有便利条件当然做，什么赚钱做什么，公司经营范围可以多些项目。”</p>
我不得不说：“出场就是大手笔，有商业潜质！”</p>
为了尽快让童欢加入小商贩行列，我约了李老大和瑶三姐一起帮着给童欢看房子，但是李老大和瑶三姐体谅我现在工作比较忙，而且懒于行走，而且不善砍价，遂决定她们俩先看差不多了再找我。李老大和瑶三姐一起串休了一天假，约好上午她们先去看房，快到中午到政务服务中心找我。</p>
她俩来找我的时候正好遇见我扮演福尔摩斯，侦破案件。</p>
剧情是这样的：</p>
早晨，有个企业的代办人到窗口办理股权变更，按照规定股权变更需要转让方和受让方同时到审批现场签字。代办人提前到窗口让我审核了企业资质和股东会决议，就等着新老股东在股权转让协议上签字就能生效。十一点的时候，我看见李老大和瑶三姐已经来了，就让他们在服务区等，办理股权变更的两位股东还没有到场，我就问代理人员：“同事，你打电话催一下，我们十一点半午休，你这个案子得到楼上档案室核对原股东信息，一会儿午休我就看不了档案了，你上午就办不上了。”</p>
代办人员说：“白老师，你先去查档案行吗？一会儿人来了直接签字，快。”</p>
“那就不符合程序了，我要核查的是本人身份信息，我得看到有效证件和本人，并且还要对比签字，才能确保真实性。所以必须得人先到场才行。”</p>
代办人说：“啊，那好吧，我打个电话，应该快到了。”</p>
十一点十五的时候，代办人说新老股东都来了。原股东带着眼镜和帽子，把身份证递给我。</p>
我说：“请把帽子、眼镜摘掉。”</p>
对方摘了帽子眼镜，我看了一眼，身份证照片不是近期的，说实话也看不出和本人有多像或者多不像，但要是说不像还有点神似，我盯着对方仔细看五官，对方眼神明显躲避我，不和我直视。我本能觉得有问题，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用常规的套话说：“双方看一下股权转让协议，没什么问题，双方签字。转让方先签。”</p>
转让方明显松了口气，表情比刚才放松，协议他并没有仔细看，就着急签字。他低着头问我：“是签在甲方这吗？”</p>
我说：“对。”，</p>
转让方刚要落笔，我突然问：“方明启，你身份证号多少？”</p>
对方愣了一下，抬头看我说：“嗯？”</p>
我重复一遍：“你身份证号多少？”</p>
转让方立刻脸色刷白，然后苦笑说：“呀，我这一时想不起来了！谁能都把身份证号背下来啊？”</p>
我说：“前边几位能记住吧，能说几位说几位。”</p>
对方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我紧跟着问：“生日是哪天知道吧！”</p>
转让方说：“哎呀，我也不过阳历生日啊，平时都过阴历的。”</p>
“没关系，阴历的也行，哪月哪日？”</p>
转让方支支吾吾基本用一米之外听不清的声音说：“阴历6月初7。”</p>
“哪年？”我追问。</p>
转让方立刻看向代理人和被转让方，面色从白到青，从青到红，支吾着说不出话来。</p>
旁边看热闹的李老大和瑶三姐都笑出声了，我保持着一位公职人员的严肃，极力忍住笑说：“您不能连自己多大岁数都不知道吧！”</p>
代理人接过来说：“他自己生日知道，身份证上的不知道，我们那代人办户口和身份证时都是随便写的，当时为了早退休什么的写的都是假的。”</p>
我拿着手里的身份证说：“这已经是二代身份证了，二代身份证都是全国联网的，没有你说的那么不严谨，而且这个身份证都用10多年了，无论办理银行卡还是单位的各种证明都需要填写证件号，就算假的都得用成真的了。你说连身份证上的生日都记不住，可信吗？”</p>
转让方不说话了，代办人听我这么说改了口风说：“白老师，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个身份证上的人是他哥，他哥生病了，重病来不了，让他弟弟替签字，你帮帮忙，给办了得了。你看这哥俩长得多像啊！”</p>
我说：“大姐，这是股权转让，不是小事，就像你名下的财产如果你不到场别人替你签字就能转走，你干吗？”</p>
代理人说：“那本人要是就没了来不了，那股权还转让不了了？”</p>
“那要看具体情况了，肯定都有办法。第一，如果突然死亡没有遗嘱的，可以按照继承法执行财产权利。第二，如果是因重病无法到现场，可以在公证处的证明下签订转让协议，或者公证授权代理人信息，再或者我们可以特事特办，遇重大疾病患者，我可以向上级申请到转让人面前当面受理股权变更。你还有什么意见吗？”因为知道他们听不进去，只是形式而已，我用了快一倍的语速快速陈述了官方套话，希望能够早点结束今天这个无果之案。</p>
代理人叹了口气，没再争辩，带着两位“股东”离开现场。</p>
我师父过来笑呵呵的说：“行啊，小丫头，股权变更办理严谨，政策掌握熟练，说话滴水不漏，可以独当一面了。”</p>
我很不好意思的说：“师父你过奖了，都是你师父教的好。”</p>
已经过了午休时间，李老大和瑶三姐催着我快点走。</p>
李老大说：“白四儿，看不出来你这工作起来还像模像样的！”</p>
我在五花糕面前当然现了原形，横着膀子甩着胳膊说：“那当然了，干啥像啥，天天挨表扬！你们不知道，我前些日子还办了个国有企业转制的案例呢！现在全市都没几个人会办。”</p>
瑶三姐打了我下屁股说：“给你美的，说你胖你还喘。”</p>
我说：“诶，你俩上午房子看的咋样？有合适的没？”</p>
李老大说：“看了一个不错的，就在中兴街上，一级地段，这不合计让你过来看下嘛!”</p>
“中兴街离我们政务中心不远啊，我们走过去就行了！”</p>
李老大和瑶三姐物色到的是一个新盖好的公寓式写字间，入住率还不高，而且每一间面积不大，所以房租不高，正适合童欢这种刚刚起步的小公司。</p>
我给童欢拨打了电话：“童二，我们给你找的是中兴商业街上新完工的公寓写字间，面积不大，30多平，租金一个月两千五，一会儿我给你拍图片你看行不，行我们就签合同了。”</p>
童二说：“太行了！一个月两千五在中兴街上还说啥啊，在上海租个车位都不够。定了定了，下午你们就签合同，一会儿我就把钱给你转过去。”</p>
我说：“好，爽快，那签完合同，拿到租赁协议和房证我就能给你办执照了。”</p>
给童欢租完了房子，我和李老大、瑶三姐去写字间旁边商场里的某捞吃火锅。</p>
李老大说：“这位置真不错，吃喝逛都方便。”</p>
“可不是嘛，要不怎么说你俩有才呢！要是我找肯定都想不到到这种一级地段找房子，据我了解，这附近的三级地段上老牌写字间都得这个租金。”</p>
瑶三姐说：“我俩主要想让你和童欢离得近点，便于你俩厮混，所以才从你单位附近画圆的。歪打正着看见这个写字间门前写着优惠招租的广告。我们一打听，觉得特别合适！”</p>
我高兴的说：“是呀，这以后单位伙食不好我就来蹭童二的饭，这回童总的老巢我们都给置办好了，就等她回来揭竿而起了！我们提前庆祝下吧！”我举起酸梅汤的杯子和李老大、瑶三姐碰杯。</p>
瑶三姐津津有味的吃着辣锅，吱溜吱溜的，突然问我：“诶，林海洛最近怎么没消息了？过年也没回来。”</p>
我这才想起来昨天林海洛的留言，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吧唧着嘴说：“诶呀，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他昨天晚上还给我留言呢说今天中午我有时间给他发信息，他给我打电话，有事问我。”</p>
李老大说：“就直接留言说呗，还得打电话，吱吱吱……”</p>
“可能留言说不清楚吧，因为他知道我现在在窗口单位不能随时接电话，所以得我方便时候通知他！讲究吧！”我表现出一脸的得意，拿出手机给林海洛发信息：“我现在方便，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p>
信息刚“嗖”的一声发过去，我看着9开头的国际长途电话已经打过来，惊讶的看着李老大和瑶三姐说：“越洋信息传输的这么快吗？”</p>
她俩笑着说：“接吧，你家林帅哥估计手捧着电话等你信儿呢！”</p>
我美滋滋的接起电话：“喂？”</p>
“芷橙！”林海洛用很深沉的声音说，“我有事问你！”</p>
“嗯？怎么了，你那现在该睡觉了吧？”</p>
“嗯，我爸爸之前找过你吧？”</p>
“嗯。”我停顿片刻说，“是呀，但是我没告诉你吧？你怎么知道的？”</p>
林海洛说：“我爸爸这次过年来加拿大说的，他还说他想让你和我一起来国外留学，你没同意。”</p>
“哦，这个叔叔也说了。是啊！我没同意，我明年在国内考个mba就行了，学历够用了，我出国干嘛？”我坦白说。</p>
林海洛轻声叹了口气说：“那我爸说的就都是真的，你既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国也不愿意接受我爸的工作邀请，你说你有自己的规划。”</p>
“对啊！我这不正按照规划走呢嘛？我考上公务员了，也开始上班了。我之前都告诉你了，你还恭喜我呢！”</p>
“那如果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一起学习，一起工作，你愿意吗？”</p>
“我说海洛，我是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我也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学习，一起工作？不能有各自的空间呢！距离产生美，如果让我处处都依附你我会觉得自己是傀儡的！”</p>
林海洛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没事了，那你好好的吧，我挂了。”</p>
挂了电话我心情大不好，对李老大和瑶三姐说：“林海洛质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一起出国，一起工作？你们说他这问题奇怪不？什么年代了，谈恋爱还包办工作！”</p>
瑶三姐说：“我怎么感觉林海洛这个电话有点不对劲儿啊！”</p>
我说：“怎么不对劲？”</p>
李老大也说：“感觉像是在刻意要你的态度，但是你的态度应该不让他满意。”</p>
我撇着嘴说：“那又怎么样？我又没干什么错事，我只是不想成为谁的附属品，我又不是旧社会没有工作能力的妇女。”</p>
李老大说：“也是，要是你答应他爸和林海洛一起出国，他们家出钱，那确实挺别扭的，但是我怎么突然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是不是他爸明知道你不能答应，故意的，这样的话你就被动了。”</p>
“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p>
“你现在是当事者迷，三姐，你说？你怎么看之前林海洛他爸找白四儿，今天林海洛又逼宫的事情？”李老大问三姐。</p>
瑶三姐翻了半天眼睛，突然说：“呀，你要是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还真觉得是林海洛他爸给咱们白四儿下的套，这他要是不想让林海洛和白四儿在一起他不就有说词了吗？他诚意邀请在先，白四儿拒绝了，那人家以后就可以说我们白四儿自己清高，不把人家真正当回事啊！”</p>
我一听，有点蒙，我强控制着自己的紧张情绪说：“能有这么复杂吗？他爸看起来挺和蔼的，而且他犯得上和我这小孩儿斗智斗勇吗？我又没死缠着他儿子，如果不同意就直说呗，说我配不上他家，不是更干脆。我肯定被羞的自动消失啊！”</p>
瑶三姐说：“要不说你当事者迷呢！有一句话叫做‘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他爸多有心眼儿啊，他爸不能得罪林海洛啊，所以肯定不能正面当坏人。”</p>
李老大说：“我们当然是觉得林海洛配不上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啊！但是人家家长肯定不这么想，凡是生儿子的家长，但凡自己儿子四肢健全，五官周正点儿的，都会觉得自己儿子就是天下第一帅、堪比东方不败！何况林海洛，还是相当周正的，你想他家长肯定指望着用他儿子换点什么经济利益。”</p>
我冷笑了下说：“哎，有钱就挺了不起了，我不光什么都没有，我连钱也没有啊！其实我也知道我和林海洛不合适，所以才黏黏糊糊这么多年也没确立关系，就是林海洛一直对我很好，我慢慢的麻痹了，以为我们是可以突破界限的，而且上次他爸爸找我，我真觉得他爸挺诚心的，还给我讲了他们家内部的一些利益争端，我当时也是为了林海洛在家里有地位，才激将他出去的。”</p>
李老大和瑶三姐的表情已经给我判了死刑，我自我安慰道：“好了，好了，不管了，大不了多等几年呗，反正我也不着急结婚。”</p>
瑶三姐说：“那就要看林海洛的态度了，你觉得如果他家里真反对你们在一起他能顶住压力吗？”</p>
我认真的想了一下，想到的都是林海洛这么多年对我的承诺、坚持、温情和真诚，想着想着，我的头顶仿佛又飘起了彩色的蘑菇云，我心里的小太阳积极的升起来，鬼使神差的驱散了林海洛刚刚电话里的漠然和生冷。</p>
我像打了鸡血一样，长出了口气说：“我相信林海洛，他对功名利禄视为粪土，他说过喜欢我的简单，他那么坚定的人，不会轻易变的。呵呵。”</p>
李老大还是满脸的不放心，但是片刻又恢复了笑容，拿起酸梅汤杯说：“好吧，就像我有我的坚持一样，你也该有你的坚持！干杯，祝你能够和你心中的白马终成眷属。”</p>
瑶三姐也举起杯。</p>
我也举起杯说：“矫情！”</p>
“干杯！”</p>
我和李老大、瑶三姐把火锅吃出了情感高度。散局后，我回到单位开始给童欢注册公司，因为政务中心就有会计师事务所等配套服务部门，我近水楼台，第二天就给童欢办下了营业执照。</p>
我拍了照片发给童欢，这厮真是有当农民企业家的潜质，她看到执照上企业法人写着“童欢”二字激动不已。</p>
童欢在电话里难掩喜悦的说：“白四儿，这是你长这么大干的最靠谱的一件事！太靠谱了啊！我最近就办理交接，早点回去开自己公司的张去！”</p>
我冷冷的说：“这也是你长这么大第一次夸我！马克思他老人家真是英明啊，他老人家就说‘这世界上一切关系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关系’你看你表现的多明显，典型的用人朝前！”</p>
“哈哈哈！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p>
“嗯，不能再明显了！而且我觉得以后你这副嘴脸会经常在我面前上演，因为我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能管上你啊，不光是工商，税务管你公司那片的专管员就在我后边，还有民政啊，财政局的小伙伴，我们每天中午一起打扑克，可都是好哥们儿！哈哈哈哈！”我肆无忌惮的过着嘴瘾，反正在童欢面前吹牛吹死一千头也不用买单。</p>
童欢强势惯了，突然觉得自己地位被打压了，很是不快，直接揭穿了我：“拉到吧你，就能在我面前装，你一个小破公务员，以后我发达了还是我罩着你吧！”</p>
我终于败下阵来，认怂道：“童总！你牛！看你不罩着我的，我就天天穿着制服上你那噌中午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