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疑罪从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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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组进驻的时候很低调，但依旧引起公司上下不小的震动，不过气氛跟前几日比稍显不同，公司里的年轻姑娘们在底下见缝插针地窃窃私语着，显得颇为兴奋。通常能引起女人兴趣的只有帅哥和八卦，八卦天天有，但帅哥不常见。孟琦琦远远地看见前台最漂亮的Tracy领着四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直接去了会议室，等送完茶点出来的时候，真的是面泛桃花、目含春水。到底是什么样的帅哥能把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公司“小门面”给震了呢？</p>
坐在孟琦琦旁边的Tina轻轻戳了她一下，然后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她看，那是公司的官网首页，上面滚动播放着公司业务的宣传图片，为了体现国际化，里面有黄的、白的、棕的、黑的各种肤色的商业精英共创辉煌的图景，其中那个亚裔的男生长得非常标准。Tina指着图片说，这个男生就是公司的首席分析师吕一帆。孟琦琦还是挺震惊的，她不是没看过公司的主页，每天开机进系统最先跳出来的界面就是这个，她也不是不知道那个最年轻的金融博士吕一帆，只是她没想到这两个是同一个人。</p>
“啊，我还以为官网上的是请来的广告模特呢！”孟琦琦小声地说。再看Tina，少有的眼睛里闪出晶亮的光芒，搂着手机压抑着激动说：“终于见到我大神了，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啊！而且一会儿单独问话的时候还可以那么近距离的看到他，哎呀！”Tina高兴地捂住了嘴，浑身洋溢着小女生独有的甜蜜感，一想到她平时畏手畏脚愁眉苦脸的样子，现在的Tina才是她本该有的样子吧！</p>
Tina握着手机像小女孩分享心爱的糖果一样，轻声说：“以前大神去我们学校演讲的时候，我坐在大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那时候我就许愿要离大神近一点儿，来了公司以后我想着怎么也要熬个两三年才有机会到总部去一趟，没想到这才一年，愿望就实现了，哪怕这次被炒了鱿鱼也值了，诶呀，幸福来得太快，我得缓一缓。”</p>
孟琦琦听了哭笑不得，正无从接话的时候，面前的座机响了，电话里通知她十分钟后到会议室去一下。</p>
“轮到我问话了。”孟琦琦放下电话冲Tina挤了下眼睛，Tina摇着她的胳膊表示羡慕。孟琦琦提着化妆包去卫生间补了下妆，心里暗笑一定是被Tina影响了，这明明是去被质询，怎么感觉像是去相亲。</p>
孟琦琦站在会议室门口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地扣了三下门，里面响起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请进”。会议室里坐着三位男士，其中两位看上去比较年长，还有一位虽然戴着金丝边的眼镜，但是非常年轻，本人比公司首页的照片更显得神采俊逸。那个年轻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对照着看了一眼孟琦琦，伸手请她落座。他介绍道：“孟小姐您好，我是调查组的负责人吕一帆，这位是总部的财务副总监陈煌先生，这位是总部的法律顾问张鹏先生，以下只是例行问话，请您不要紧张。”</p>
说实话，孟琦琦的确开始有点紧张了，手心里湿乎乎的，但脸上的表情一直控制得很好，露出礼貌得体的微笑。</p>
在座的另外两人都同孟琦琦微微点了下头，吕一帆便接着道：“孟小姐请您简单介绍一下您在项目组的主要职责和具体工作内容。”</p>
这个问题孟琦琦已经打了好几天的腹稿了，本来她到Steven组也仅仅是个打杂的。等她说完，那位财务副总监陈先生就操着一口港普开始向她询问一些细节问题了，譬如财务报表的数据来源是否真是可靠，做估值模型和定价分析的过程中是否存在违规操作等等。</p>
最后他提了一个在孟琦琦看来有点突兀的问题，他问“你怎么看待我们公司和陆向荣公司提出的融资并购方案雷同的问题？”孟琦琦稍稍停顿了片刻，反而镇定下来，很从容地回答：“陆向荣毕竟在公司待了这么久，太熟悉公司的每一个操作细节了，所以按他的思维习惯做出来的计划书肯定还是沿用了我们公司的惯常模式。”</p>
这时在旁边一直没作声的法律顾问突然发话了：“孟小姐，你很熟悉陆向荣吗？”</p>
孟琦琦愣了一下，发现这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双手合抱，眼神倨傲地审视着她。这属于法律范畴的问话吗？孟琦琦心里存疑，嘴上却照实回答：“陆向荣离职前是我的顶头上司。”</p>
“你们平时关系怎样？”张律师追问道。</p>
“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p>
“你跟他公事了多久？”</p>
“差不多五年吧。”</p>
“他离职你事先知道吗？”</p>
“我事先不知道。看到公司群发邮件才知道。”</p>
“你认为陆向荣在公司里的人际关系如何？”</p>
“这个我没太留意过，老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p>
“你对陆向荣有什么评价？”</p>
“能力很强。”</p>
“和下属的关系呢？”</p>
“就是正常的工作关系。”孟琦琦觉得这些问话越来越让她觉得不舒服，对方到底想试探什么呢？</p>
张律师面不改色锲而不舍地继续问：“那你怎么看张大伟的离职呢？”</p>
“谁？”孟琦琦突然懵圈了，张大伟是谁？这个陌生的名字在她脑海里翻腾了好几个来回，她才猛然醒悟：张大伟就是David Zhang啊！孟琦琦这一刹那特别想念David，自从他一离开，她在公司孤军奋战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如履薄冰。</p>
孟琦琦回过神儿来，有点不耐烦地说：“那是他的个人选择，况且这跟项目有什么关系呢？”</p>
张律师依旧咄咄逼人：“那你们私底下关系怎么样？”</p>
孟琦琦本来自然垂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交叉放在胸口，说：“他辞职后我们就没有任何联系了。”</p>
“那和陆向荣有联系吗？”</p>
“没有！”</p>
“陆向荣离职前有没有和你提过这个项目？”</p>
“……”孟琦琦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提过一次，但是没有后续了。”</p>
“那你调入Steven组后，知道竞争对手之一是陆向荣吗？”</p>
“知道的。”孟琦琦心想这人一直猛扒她和陆向荣的关系到底想干什么呢？</p>
张律师忽然放下手身体向前靠，一字一字地问道：“你私下真的没有和陆向荣再联系过吗？”</p>
“没有！”不知道是觉得被冒犯还是潜意识里的抵触，孟琦琦这一句出口竟然破音了。吕一帆斜过脸看了她一下，安抚道：“孟小姐，您别介意，这也都是例行问话，当然您也有拒绝回答的权力。”</p>
孟琦琦双手冰凉，十指交错着叠放在膝盖上，她冷静了片刻，似乎也想不到反驳的理由，难道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吗？</p>
吕一帆看孟琦琦情绪稳定了，就转头示意张律师继续。</p>
“你最后一次见陆向荣是什么时间？最好精确到具体日子。”</p>
孟琦琦的眼前立马浮现出飞机场里陆向荣行色匆匆的样子。不，自他离职后的两个多月，就再也没见过了。</p>
“你确定？”</p>
孟琦琦疑惑地盯着张律师，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有上扬的趋势，这表情好像最近在哪里见过。他减缓语速一字一顿地说：“有人反映你最近两个月频繁出现在嘉里中心，你能解释一下吗？”</p>
那一刻，孟琦琦的大脑里一定是发生了核爆炸！耳朵嗡嗡直响却什么也听不到了，舌头像是粘在了牙床上声音都发不出来……</p>
呵呵，说是去逛街吗？周围那么多Mall，为什么偏偏选中嘉里中心？说自己单相思吗？左手的订婚戒指闪着光，自己这张脸还要不要了？</p>
最后孟琦琦怎么出得会议室，她自己都记不清了。</p>
调查组进驻的时候很低调，但依旧引起公司上下不小的震动，不过气氛跟前几日比稍显不同，公司里的年轻姑娘们在底下见缝插针地窃窃私语着，显得颇为兴奋。通常能引起女人兴趣的只有帅哥和八卦，八卦天天有，但帅哥不常见。孟琦琦远远地看见前台最漂亮的Tracy领着四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直接去了会议室，等送完茶点出来的时候，真的是面泛桃花、目含春水。到底是什么样的帅哥能把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公司“小门面”给震了呢？</p>
坐在孟琦琦旁边的Tina轻轻戳了她一下，然后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她看，那是公司的官网首页，上面滚动播放着公司业务的宣传图片，为了体现国际化，里面有黄的、白的、棕的、黑的各种肤色的商业精英共创辉煌的图景，其中那个亚裔的男生长得非常标准。Tina指着图片说，这个男生就是公司的首席分析师吕一帆。孟琦琦还是挺震惊的，她不是没看过公司的主页，每天开机进系统最先跳出来的界面就是这个，她也不是不知道那个最年轻的金融博士吕一帆，只是她没想到这两个是同一个人。</p>
“啊，我还以为官网上的是请来的广告模特呢！”孟琦琦小声地说。再看Tina，少有的眼睛里闪出晶亮的光芒，搂着手机压抑着激动说：“终于见到我大神了，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啊！而且一会儿单独问话的时候还可以那么近距离的看到他，哎呀！”Tina高兴地捂住了嘴，浑身洋溢着小女生独有的甜蜜感，一想到她平时畏手畏脚愁眉苦脸的样子，现在的Tina才是她本该有的样子吧！</p>
Tina握着手机像小女孩分享心爱的糖果一样，轻声说：“以前大神去我们学校演讲的时候，我坐在大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那时候我就许愿要离大神近一点儿，来了公司以后我想着怎么也要熬个两三年才有机会到总部去一趟，没想到这才一年，愿望就实现了，哪怕这次被炒了鱿鱼也值了，诶呀，幸福来得太快，我得缓一缓。”</p>
孟琦琦听了哭笑不得，正无从接话的时候，面前的座机响了，电话里通知她十分钟后到会议室去一下。</p>
“轮到我问话了。”孟琦琦放下电话冲Tina挤了下眼睛，Tina摇着她的胳膊表示羡慕。孟琦琦提着化妆包去卫生间补了下妆，心里暗笑一定是被Tina影响了，这明明是去被质询，怎么感觉像是去相亲。</p>
孟琦琦站在会议室门口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地扣了三下门，里面响起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请进”。会议室里坐着三位男士，其中两位看上去比较年长，还有一位虽然戴着金丝边的眼镜，但是非常年轻，本人比公司首页的照片更显得神采俊逸。那个年轻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对照着看了一眼孟琦琦，伸手请她落座。他介绍道：“孟小姐您好，我是调查组的负责人吕一帆，这位是总部的财务副总监陈煌先生，这位是总部的法律顾问张鹏先生，以下只是例行问话，请您不要紧张。”</p>
说实话，孟琦琦的确开始有点紧张了，手心里湿乎乎的，但脸上的表情一直控制得很好，露出礼貌得体的微笑。</p>
在座的另外两人都同孟琦琦微微点了下头，吕一帆便接着道：“孟小姐请您简单介绍一下您在项目组的主要职责和具体工作内容。”</p>
这个问题孟琦琦已经打了好几天的腹稿了，本来她到Steven组也仅仅是个打杂的。等她说完，那位财务副总监陈先生就操着一口港普开始向她询问一些细节问题了，譬如财务报表的数据来源是否真是可靠，做估值模型和定价分析的过程中是否存在违规操作等等。</p>
最后他提了一个在孟琦琦看来有点突兀的问题，他问“你怎么看待我们公司和陆向荣公司提出的融资并购方案雷同的问题？”孟琦琦稍稍停顿了片刻，反而镇定下来，很从容地回答：“陆向荣毕竟在公司待了这么久，太熟悉公司的每一个操作细节了，所以按他的思维习惯做出来的计划书肯定还是沿用了我们公司的惯常模式。”</p>
这时在旁边一直没作声的法律顾问突然发话了：“孟小姐，你很熟悉陆向荣吗？”</p>
孟琦琦愣了一下，发现这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双手合抱，眼神倨傲地审视着她。这属于法律范畴的问话吗？孟琦琦心里存疑，嘴上却照实回答：“陆向荣离职前是我的顶头上司。”</p>
“你们平时关系怎样？”张律师追问道。</p>
“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p>
“你跟他公事了多久？”</p>
“差不多五年吧。”</p>
“他离职你事先知道吗？”</p>
“我事先不知道。看到公司群发邮件才知道。”</p>
“你认为陆向荣在公司里的人际关系如何？”</p>
“这个我没太留意过，老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p>
“你对陆向荣有什么评价？”</p>
“能力很强。”</p>
“和下属的关系呢？”</p>
“就是正常的工作关系。”孟琦琦觉得这些问话越来越让她觉得不舒服，对方到底想试探什么呢？</p>
张律师面不改色锲而不舍地继续问：“那你怎么看张大伟的离职呢？”</p>
“谁？”孟琦琦突然懵圈了，张大伟是谁？这个陌生的名字在她脑海里翻腾了好几个来回，她才猛然醒悟：张大伟就是David Zhang啊！孟琦琦这一刹那特别想念David，自从他一离开，她在公司孤军奋战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如履薄冰。</p>
孟琦琦回过神儿来，有点不耐烦地说：“那是他的个人选择，况且这跟项目有什么关系呢？”</p>
张律师依旧咄咄逼人：“那你们私底下关系怎么样？”</p>
孟琦琦本来自然垂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交叉放在胸口，说：“他辞职后我们就没有任何联系了。”</p>
“那和陆向荣有联系吗？”</p>
“没有！”</p>
“陆向荣离职前有没有和你提过这个项目？”</p>
“……”孟琦琦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提过一次，但是没有后续了。”</p>
“那你调入Steven组后，知道竞争对手之一是陆向荣吗？”</p>
“知道的。”孟琦琦心想这人一直猛扒她和陆向荣的关系到底想干什么呢？</p>
张律师忽然放下手身体向前靠，一字一字地问道：“你私下真的没有和陆向荣再联系过吗？”</p>
“没有！”不知道是觉得被冒犯还是潜意识里的抵触，孟琦琦这一句出口竟然破音了。吕一帆斜过脸看了她一下，安抚道：“孟小姐，您别介意，这也都是例行问话，当然您也有拒绝回答的权力。”</p>
孟琦琦双手冰凉，十指交错着叠放在膝盖上，她冷静了片刻，似乎也想不到反驳的理由，难道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吗？</p>
吕一帆看孟琦琦情绪稳定了，就转头示意张律师继续。</p>
“你最后一次见陆向荣是什么时间？最好精确到具体日子。”</p>
孟琦琦的眼前立马浮现出飞机场里陆向荣行色匆匆的样子。不，自他离职后的两个多月，就再也没见过了。</p>
“你确定？”</p>
孟琦琦疑惑地盯着张律师，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有上扬的趋势，这表情好像最近在哪里见过。他减缓语速一字一顿地说：“有人反映你最近两个月频繁出现在嘉里中心，你能解释一下吗？”</p>
那一刻，孟琦琦的大脑里一定是发生了核爆炸！耳朵嗡嗡直响却什么也听不到了，舌头像是粘在了牙床上声音都发不出来……</p>
呵呵，说是去逛街吗？周围那么多Mall，为什么偏偏选中嘉里中心？说自己单相思吗？左手的订婚戒指闪着光，自己这张脸还要不要了？</p>
最后孟琦琦怎么出得会议室，她自己都记不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