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噩梦成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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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琦琦总在假设，如果那天白珂打来视频，先耐下性子听听他要说什么，是不是结果就完全不同了？还是说他早就下定了决心呢，那么她就会早一点听到他对爱情的宣判？</p>
那天夜里突然而至的白珂，恍如鬼魅，他跪在床边，泪流满面。</p>
“琦琦，对不起……”</p>
“我只求你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孟琦琦凄凄怨怨地看着他。</p>
可白珂却一直重复着：“对不起……”</p>
孟琦琦讨厌他这样回避的态度，不由逼问，“你为什么要突然不理我？你不接受我家里的安排为什么不直说？你觉得时间不合适我们可以再商量啊？”</p>
“琦琦！”白珂忽然提高了声调，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又像是郁积心中不吐不快，他语速极快却又清晰地说：“琦琦，我们结束吧。”</p>
孟琦琦的大脑还在混乱和眩晕中，她像没听见似的依旧自言自语。</p>
“琦琦，我们分手吧。”白珂机械地慢慢地重复了一遍。</p>
孟琦琦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跪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白珂吓坏了，他晃着孟琦琦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喊着她的名字。过了好半天，孟琦琦嗤嗤地无声地笑了，这声音在白珂听来格外的刺耳和慎人，他干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p>
就像失眠的人终于等到第二只靴子落地，那一刻孟琦琦觉得好累好累，那场没完没了的马拉松终于跑到了终点。连续两天的哭泣、崩溃、困倦、劳累一窝蜂地向她袭来，她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我想先睡一会儿，有什么话睡醒了再说吧。”说完她便软在了床上，本以为泪干了，可没想到一倒下泪水还是倾泄而出。孟琦琦头疼脑胀，她只希望两眼一黑一切只是一场噩梦。</p>
坍圮的楼梯、残破的露台、一片漆黑的梦境。迷失在浅表睡眠中的孟琦琦噩梦连连，她啜泣着挣扎着从混沌中醒来，眼睛肿胀得只露出一道缝，依稀看到微弱的灯光下白珂正弯着腰收拾东西，就仿佛每一次他要远行，总是轻声轻脚开一点点台灯，生怕吵醒一旁甜睡的自己。</p>
孟琦琦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她心中隐隐还有期待，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呢……可是白珂整着整着就搂着衣服蹲了下来，他整个人缩成一团剧烈颤抖着，孟琦琦看得出来，他在无声地嚎啕恸哭。孟琦琦的心脏像是被按在地上来回地拉扯着，她缓缓地望向天花板，看着晨光一点一点爬上来，外面的世界苏醒了，窗户外面车水马龙。</p>
白珂不知道孟琦琦醒了，他哭了一会儿就跑到卫生间里，用冷水让自己清醒，长痛不如短痛，他漱了漱口，吐出一嘴血水，才发现刚才哭得太压抑，舌头都被咬破了。他狠狠地抹一下脸，让那张脸上再看不到任何温情。</p>
推开浴室门，孟琦琦就站在外面，人憔悴得一碰就倒，却硬是死撑着，两人默默对视，直到孟琦琦眼里仅剩的一点亮光慢慢熄灭。</p>
孟琦琦看着白珂的脸，那熟悉的眉眼，那曾经温存的嘴唇，如今都变得冷冰冰的陌生，他的身上像是背负了一层看不见的硬壳，整个人散发着寒冷绝望的气息，他变了。</p>
“为什么？给我一个答案！”孟琦琦扯直了脖子绝望地嚎叫。</p>
“我配不上你。”白珂面无表情地回答，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p>
“怎么忽然就配不上了？你以前不是一直很自信吗？我不要这样的烂理由！”孟琦琦的长发胡乱地粘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p>
“我一直都配不上你，以前是我自欺欺人而已。”白珂低下头，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p>
“那这十年算什么？”孟琦琦的眼睛火辣辣地要喷出火。</p>
“对不起……”白珂的声音低不可闻。</p>
“对不起有用吗？给我理由，给我解释，我不要你觉得配不配！如果你不配，我不会无怨无悔地陪你十年！”孟琦琦就像一只绝望的母狮，她知道无法挽回了，但是又有太多的心有不甘。</p>
“孟琦琦，我们彼此留一点体面好吗，不要再逼我了，我没办法给你幸福，我尽力了。”白珂声音干冷得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任孟琦琦怎样咆哮，他都像一个行尸走肉，不留一丝丝的转圜余地。</p>
“鬼扯，都是鬼扯，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我要答案，给我答案好吗？”</p>
“随便你怎么想吧……”白珂侧过身子从孟琦琦身边绕过，回到卧室拎出行李箱，换了拖鞋就准备走，孟琦琦一把揪住白珂的衣服，白珂木头一样任她撕扯，直到她脱力。</p>
“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这么残忍，白珂我恨你！我恨你！你必须把话说明白……”孟琦琦那娇小的身体里忽然又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冲进卧室里，一件东西一件东西地往外砸。</p>
“都拿走，把你用过的都拿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p>
孟琦琦在毁灭一切的时候，只听到哐当一声，门被关上了，门厅里空空如也，只有满地狼籍。</p>
齐修远这两天忙着拍毕业照，和老师同学们聚餐，还要赶着去办理留学的相关手续，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去香港，那边给的补贴多，不需要家里额外给钱，她还没把这个消息告诉孟琦琦。自那天和她不欢而散，齐修远虽然生气，但也没太放在心里，至少白珂没出啥意外，剩下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自己毕竟是外人。虽然这么想却还是有些担心，一直想发个语音问问，却被手头杂七杂八的事儿给耽搁了。</p>
等回到宿舍碰见同寝室那个不经常回来的姑娘，说前几天帮她收了份快递，问她看见了没有。齐修远这才从书桌上的一堆杂物里找出个小包裹，撕开快递里面是一把钥匙，齐修远一头雾水，再看快递上的信息，寄信人是白珂，收信人是齐修远，下面小字写着转孟琦琦。齐修远心里嘎噔一下，完了，这俩人看来是真的散了。她抄起手机就给孟琦琦打电话，结果听到一阵忙音。完了完了完了，现在离孟琦琦摔门而去已经三四天了，她一个失业又失恋的女青年独身在北京，齐修远都不敢往下想了，拎上包就往外跑。</p>
紧赶慢赶到了孟琦琦的家门口，齐修远怕到要死，万一进去看到的是孟琦琦的尸体怎么办，她怕是要负疚一辈子，天天噩梦缠身了。这都三四天了，气温也回升了，齐修远脑海里立马出现了各种可怕的画面，会不会都臭了……齐修远贴着门缝使劲儿嗅了嗅，只闻到了防盗门的铁锈味。她哆哆嗦嗦伸手进包里掏钥匙，拿出钥匙戳半天都没捅进锁孔里，好不容易，嘎哒一声开了门，她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推开，结果真把她吓一大跳，孟琦琦披头散发地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正满眼放光地看向她。</p>
门厅里的光线有点暗，等孟琦琦仔细分辨出进来的人不是白珂，眼里的一丝活泛气瞬间就湮灭了。她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摊了一地板的杂物。</p>
齐修远小心翼翼地喊：“琦琦？”好半天孟琦琦才回话说：“你随便坐吧，家里有点乱。”声音有气无力的，但是异常平静。</p>
往沙发那边走的时候，齐修远才发现，地上有破碎的相框、花瓶、马克杯。还有只巴掌大的施华洛世奇的天鹅被认真地摔成稀烂，这个小天鹅齐修远太熟悉了，大学的时候白珂到德国做交换生，专门给孟琦琦买的，那算是他俩的定情信物。天鹅代表忠贞，水晶象征纯洁，现在碎成渣滓。还有好多两人的照片，有很多都用吸铁石贴在餐桌旁边的墙上，每过一段时间孟琦琦就会选一些手机里喜欢的照片洗出来，她说磁盘这些玩意儿时间久了，就把记忆埋葬了。如今这些照片被撕成了碎片。</p>
走到孟琦琦身边，才发现她低着头拿着把剪刀正摆弄着是几张银行卡和信用卡。又黑又长的头发挡着她的脸，她低着头嘁嘁嘁地冷笑着，齐修远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这到底是孟琦琦吗？还是她的阴魂儿？齐修悄悄朝卧室里看了一眼，床上的被褥都被扯到了地上，没有尸体。那孟琦琦有没有可能已经精神不正常了呢？齐修远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p>
孟琦琦总在假设，如果那天白珂打来视频，先耐下性子听听他要说什么，是不是结果就完全不同了？还是说他早就下定了决心呢，那么她就会早一点听到他对爱情的宣判？</p>
那天夜里突然而至的白珂，恍如鬼魅，他跪在床边，泪流满面。</p>
“琦琦，对不起……”</p>
“我只求你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孟琦琦凄凄怨怨地看着他。</p>
可白珂却一直重复着：“对不起……”</p>
孟琦琦讨厌他这样回避的态度，不由逼问，“你为什么要突然不理我？你不接受我家里的安排为什么不直说？你觉得时间不合适我们可以再商量啊？”</p>
“琦琦！”白珂忽然提高了声调，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又像是郁积心中不吐不快，他语速极快却又清晰地说：“琦琦，我们结束吧。”</p>
孟琦琦的大脑还在混乱和眩晕中，她像没听见似的依旧自言自语。</p>
“琦琦，我们分手吧。”白珂机械地慢慢地重复了一遍。</p>
孟琦琦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跪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白珂吓坏了，他晃着孟琦琦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喊着她的名字。过了好半天，孟琦琦嗤嗤地无声地笑了，这声音在白珂听来格外的刺耳和慎人，他干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p>
就像失眠的人终于等到第二只靴子落地，那一刻孟琦琦觉得好累好累，那场没完没了的马拉松终于跑到了终点。连续两天的哭泣、崩溃、困倦、劳累一窝蜂地向她袭来，她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我想先睡一会儿，有什么话睡醒了再说吧。”说完她便软在了床上，本以为泪干了，可没想到一倒下泪水还是倾泄而出。孟琦琦头疼脑胀，她只希望两眼一黑一切只是一场噩梦。</p>
坍圮的楼梯、残破的露台、一片漆黑的梦境。迷失在浅表睡眠中的孟琦琦噩梦连连，她啜泣着挣扎着从混沌中醒来，眼睛肿胀得只露出一道缝，依稀看到微弱的灯光下白珂正弯着腰收拾东西，就仿佛每一次他要远行，总是轻声轻脚开一点点台灯，生怕吵醒一旁甜睡的自己。</p>
孟琦琦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她心中隐隐还有期待，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呢……可是白珂整着整着就搂着衣服蹲了下来，他整个人缩成一团剧烈颤抖着，孟琦琦看得出来，他在无声地嚎啕恸哭。孟琦琦的心脏像是被按在地上来回地拉扯着，她缓缓地望向天花板，看着晨光一点一点爬上来，外面的世界苏醒了，窗户外面车水马龙。</p>
白珂不知道孟琦琦醒了，他哭了一会儿就跑到卫生间里，用冷水让自己清醒，长痛不如短痛，他漱了漱口，吐出一嘴血水，才发现刚才哭得太压抑，舌头都被咬破了。他狠狠地抹一下脸，让那张脸上再看不到任何温情。</p>
推开浴室门，孟琦琦就站在外面，人憔悴得一碰就倒，却硬是死撑着，两人默默对视，直到孟琦琦眼里仅剩的一点亮光慢慢熄灭。</p>
孟琦琦看着白珂的脸，那熟悉的眉眼，那曾经温存的嘴唇，如今都变得冷冰冰的陌生，他的身上像是背负了一层看不见的硬壳，整个人散发着寒冷绝望的气息，他变了。</p>
“为什么？给我一个答案！”孟琦琦扯直了脖子绝望地嚎叫。</p>
“我配不上你。”白珂面无表情地回答，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p>
“怎么忽然就配不上了？你以前不是一直很自信吗？我不要这样的烂理由！”孟琦琦的长发胡乱地粘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p>
“我一直都配不上你，以前是我自欺欺人而已。”白珂低下头，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p>
“那这十年算什么？”孟琦琦的眼睛火辣辣地要喷出火。</p>
“对不起……”白珂的声音低不可闻。</p>
“对不起有用吗？给我理由，给我解释，我不要你觉得配不配！如果你不配，我不会无怨无悔地陪你十年！”孟琦琦就像一只绝望的母狮，她知道无法挽回了，但是又有太多的心有不甘。</p>
“孟琦琦，我们彼此留一点体面好吗，不要再逼我了，我没办法给你幸福，我尽力了。”白珂声音干冷得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任孟琦琦怎样咆哮，他都像一个行尸走肉，不留一丝丝的转圜余地。</p>
“鬼扯，都是鬼扯，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我要答案，给我答案好吗？”</p>
“随便你怎么想吧……”白珂侧过身子从孟琦琦身边绕过，回到卧室拎出行李箱，换了拖鞋就准备走，孟琦琦一把揪住白珂的衣服，白珂木头一样任她撕扯，直到她脱力。</p>
“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这么残忍，白珂我恨你！我恨你！你必须把话说明白……”孟琦琦那娇小的身体里忽然又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冲进卧室里，一件东西一件东西地往外砸。</p>
“都拿走，把你用过的都拿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p>
孟琦琦在毁灭一切的时候，只听到哐当一声，门被关上了，门厅里空空如也，只有满地狼籍。</p>
齐修远这两天忙着拍毕业照，和老师同学们聚餐，还要赶着去办理留学的相关手续，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去香港，那边给的补贴多，不需要家里额外给钱，她还没把这个消息告诉孟琦琦。自那天和她不欢而散，齐修远虽然生气，但也没太放在心里，至少白珂没出啥意外，剩下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自己毕竟是外人。虽然这么想却还是有些担心，一直想发个语音问问，却被手头杂七杂八的事儿给耽搁了。</p>
等回到宿舍碰见同寝室那个不经常回来的姑娘，说前几天帮她收了份快递，问她看见了没有。齐修远这才从书桌上的一堆杂物里找出个小包裹，撕开快递里面是一把钥匙，齐修远一头雾水，再看快递上的信息，寄信人是白珂，收信人是齐修远，下面小字写着转孟琦琦。齐修远心里嘎噔一下，完了，这俩人看来是真的散了。她抄起手机就给孟琦琦打电话，结果听到一阵忙音。完了完了完了，现在离孟琦琦摔门而去已经三四天了，她一个失业又失恋的女青年独身在北京，齐修远都不敢往下想了，拎上包就往外跑。</p>
紧赶慢赶到了孟琦琦的家门口，齐修远怕到要死，万一进去看到的是孟琦琦的尸体怎么办，她怕是要负疚一辈子，天天噩梦缠身了。这都三四天了，气温也回升了，齐修远脑海里立马出现了各种可怕的画面，会不会都臭了……齐修远贴着门缝使劲儿嗅了嗅，只闻到了防盗门的铁锈味。她哆哆嗦嗦伸手进包里掏钥匙，拿出钥匙戳半天都没捅进锁孔里，好不容易，嘎哒一声开了门，她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推开，结果真把她吓一大跳，孟琦琦披头散发地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正满眼放光地看向她。</p>
门厅里的光线有点暗，等孟琦琦仔细分辨出进来的人不是白珂，眼里的一丝活泛气瞬间就湮灭了。她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摊了一地板的杂物。</p>
齐修远小心翼翼地喊：“琦琦？”好半天孟琦琦才回话说：“你随便坐吧，家里有点乱。”声音有气无力的，但是异常平静。</p>
往沙发那边走的时候，齐修远才发现，地上有破碎的相框、花瓶、马克杯。还有只巴掌大的施华洛世奇的天鹅被认真地摔成稀烂，这个小天鹅齐修远太熟悉了，大学的时候白珂到德国做交换生，专门给孟琦琦买的，那算是他俩的定情信物。天鹅代表忠贞，水晶象征纯洁，现在碎成渣滓。还有好多两人的照片，有很多都用吸铁石贴在餐桌旁边的墙上，每过一段时间孟琦琦就会选一些手机里喜欢的照片洗出来，她说磁盘这些玩意儿时间久了，就把记忆埋葬了。如今这些照片被撕成了碎片。</p>
走到孟琦琦身边，才发现她低着头拿着把剪刀正摆弄着是几张银行卡和信用卡。又黑又长的头发挡着她的脸，她低着头嘁嘁嘁地冷笑着，齐修远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这到底是孟琦琦吗？还是她的阴魂儿？齐修悄悄朝卧室里看了一眼，床上的被褥都被扯到了地上，没有尸体。那孟琦琦有没有可能已经精神不正常了呢？齐修远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