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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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物质中获取能量，是我们每天都在做的事情，比如我吃掉这个松饼，松饼就转化成了我的生物能。”</p>
夜里九点，海角市中心，快餐店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左手端着一杯咖啡，右手将一大块涂满奶油的松饼塞进嘴里。</p>
一旁听他说话的短发少女递过去一张餐巾纸，他接过来，双手胡乱揉了两下，扔进垃圾桶，又把脏手在牛仔裤上蹭了蹭。</p>
“然而，如果要把我的生物能，再转化成那个松饼，这就是将能量转化成物质的过程了，宇宙的诞生，就是这么一个过程，一个奇点爆炸了，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从能量中诞生了氢原子和氦原子，然后逐渐形成了物质。”</p>
中年男子边嚼着松饼边滔滔不绝，喷出掺着食物残渣的唾沫星子。</p>
“这种能量转化成物质的过程，只有神的创世之力才能完成。”</p>
“那你实验室里的粒子对撞机？”</p>
短发少女清澈的眸子里充满疑惑。</p>
“你是说上个月带你看的实验吗？两个质子对撞之后，质子质量没有变化，但是产生了夸克和反夸克，你见到这两个夸克了吗？”</p>
短发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p>
“那个时候我同事跟你说，这就证明能量里诞生了物质对吗？这是放屁，误人子弟！因为它们在几飞秒之内就重新湮灭成能量了，而且鬼知道对撞机里还有什么观测不到的暗物质，我吃完松饼跟你说话，喷出的唾沫算是能量创造的物质吗？扯淡！因为有质能约法的存在，人类根本无法接触到创世之力。”</p>
“所以，神真的存在？”</p>
短发少女将信将疑的问道。</p>
“不仅存在，而且还是个粗心大意的家伙，质能约法有巨大的漏洞，最近就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用死去生物的暗能量灵魂制造活的暗物质。”</p>
中年男子喝了一口咖啡，在嘴里咕嘟咕嘟的涮了一遍才咽下去。</p>
“这个我听说了，网上把它们称为暗鬼，不过还没得到科学界的证实，连生物死后会产生暗能量这个前提，也没有科学依据。”</p>
短发少女说完撇了撇嘴，似乎对传闻不屑一顾。</p>
“唉，我们是一群还在为生命起源争论不休，对90%以上的物质和能量懵懂无知，连地球深处都尚未涉足的生物，别指望我们对世界能有多准确和全面的认知。”</p>
中年男子放下咖啡杯，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p>
短发少女也沉思了一会儿，又忽然想起了什么。</p>
“对了，刚才你说制造暗鬼的是’东西’？你的意思是说，不是人类？”</p>
“甚至不能被称作生物。”</p>
中年男子说罢，低头看了看手表，两条浓密杂乱的眉毛微微耸动。</p>
“走吧，带你去见一个‘东西’”</p>
他低头拍掉格纹毛衣上沾着的食物残渣，掏出手机买了单，转身走出咖啡厅，短发少女也跟在他身后离开。</p>
街上气温很低，雾霾笼罩着四周，前方传来几声野猫的哀鸣，随即又戛然而止，中年男子忽然停下脚步，再次看了看表，回头问道。</p>
“瞻，我们刚才在店里坐了两个小时？”</p>
这次，他的声音有些发抖。</p>
“没有吧，我觉得也就半小时的样子。”</p>
少女说着掏出手机看时间，手机屏幕没有一丝亮光。</p>
“老爸，我手机怎么突然没电...”</p>
她话还没说完，中年男子猛地转身，伸出两只肥厚的手掌，用力将她向后推开。</p>
“跑！赶紧跑！”</p>
吼出最后一个跑字的瞬间，他身体的每一处皮肤每一个关节都同时传来犹如撕裂般的疼痛，他确定那不是因为吃了太多松饼撑的，而是身体被一股强大的能量场裹挟着迅速膨胀。</p>
“暗鬼，暗能量...”</p>
他脑海中闪过两个可怕的名词，血红色的视野里，他看见女儿坐在地上高声尖叫，但他听不见她的声音。</p>
片刻之后，肾上腺素充涌而至，疼痛感没那么强烈了。</p>
他闭上眼，静静等待肢体崩解的那一刻，眼泪流不出来，眼球充血肿胀，已经堵塞了泪腺。</p>
濒死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他感到自己漂浮在死亡的空洞里，与人间的一切渐行渐远，意识也逐渐模糊。</p>
濒死状态下，他无法准确的判断时间，似乎过了许久，但预期的死亡始终没有来临。</p>
又挨过了一段无法分辨长度的时间，疼痛感忽然再次袭来，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p>
又过了几秒，疼痛感竟缓解了一些。</p>
暗能量似乎在消弭。</p>
“高教授，撑住！”</p>
“高瞻，打电话，叫救护车。”</p>
他的耳朵能听见声音了，身体像一个不断漏气的皮球，逐渐瘫软下来。</p>
当他挣扎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各色的脸，几张凑的最近的脸上蒙着口罩，看不出表情。</p>
稍远的两张脸，一个是自己的女儿高瞻，她的脸上挂满泪珠。</p>
另一张脸，属于一个眼镜片厚如酒瓶底，头发乱的像茅草堆的年轻人。</p>
“苏简...”</p>
他气若游丝的叫出这个名字。</p>
“高教授，没事了，心脏病突发而已。”</p>
苏简挠着头宽慰他。</p>
女儿高瞻听见这话，皱着眉头瞪了苏简一眼，张嘴就要和他争辩。</p>
“嘘…”</p>
苏简伸出手指竖在嘴上，示意她别作声，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指甲盖大的盒子，在高教授眼前晃了晃，那盒子表面黝黑，几乎不反射任何光线，份量也是极轻，似乎一不小心就要从他的指尖飞出去。</p>
高教授费力的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他靠近些。</p>
苏简俯身将耳朵凑到他嘴边，高教授缓慢的说道。</p>
“那个暗鬼，是猫吧？”</p>
“嗯，一级暗鬼，不难收拾。”</p>
“那就好，找你们过来，是因为有笔生意，在西郊墓园…”</p>
“等等，西郊墓园？”</p>
高教授刚说到地点，苏简就面露难色的打断了他：</p>
“这您还是找别人吧，西郊墓园去不得，您知道的，质哥…”</p>
高教授叹了口气，接着向他耳语：</p>
“这事情本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但现在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我下午接到生意，晚上就被暗鬼袭击，这不会是巧合，你们必须得跑一趟。”</p>
“为什么不会是巧合？暗鬼伤人又不是第一次。”</p>
“暗鬼之前从不在室外出现，因为在密闭空间里，强引力场的威力才能发挥到最大，今天的袭击是在大街上，摆明是冲我来的，有‘东西’想阻止我通知看门人。”</p>
高教授对自己的分析非常笃定。</p>
苏简直起腰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又问道。</p>
“那您怎么不找另外两个看门人？”</p>
高教授艰难的抽动着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p>
“因为他们不缺钱。”</p>
“这…我…”</p>
苏简结结巴巴的想要辩解，高教授微微抬起插着输液针头的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盒子。</p>
“还吃的起饭吗？我这一住院，谁给你们报销暗物质？”</p>
这句话他的声音大了一些，高瞻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苏简刚好和她目光交错，只好也尴尬的笑了笑。</p>
高瞻走到父亲身边，用手背帮他擦了擦额头，高教授身体虚弱，费力说话时沁出了一脑门汗珠。</p>
“救我的，就是之前我跟你提到的‘东西’”</p>
他轻声对高瞻说道。</p>
“救你的不是苏简吗？我亲眼看见的啊…”</p>
高瞻疑惑的望向苏简，他正悻悻的摆弄着手机。</p>
高教授摇着头喃喃自语：</p>
“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太多太多。”</p>
“从物质中获取能量，是我们每天都在做的事情，比如我吃掉这个松饼，松饼就转化成了我的生物能。”</p>
夜里九点，海角市中心，快餐店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左手端着一杯咖啡，右手将一大块涂满奶油的松饼塞进嘴里。</p>
一旁听他说话的短发少女递过去一张餐巾纸，他接过来，双手胡乱揉了两下，扔进垃圾桶，又把脏手在牛仔裤上蹭了蹭。</p>
“然而，如果要把我的生物能，再转化成那个松饼，这就是将能量转化成物质的过程了，宇宙的诞生，就是这么一个过程，一个奇点爆炸了，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从能量中诞生了氢原子和氦原子，然后逐渐形成了物质。”</p>
中年男子边嚼着松饼边滔滔不绝，喷出掺着食物残渣的唾沫星子。</p>
“这种能量转化成物质的过程，只有神的创世之力才能完成。”</p>
“那你实验室里的粒子对撞机？”</p>
短发少女清澈的眸子里充满疑惑。</p>
“你是说上个月带你看的实验吗？两个质子对撞之后，质子质量没有变化，但是产生了夸克和反夸克，你见到这两个夸克了吗？”</p>
短发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p>
“那个时候我同事跟你说，这就证明能量里诞生了物质对吗？这是放屁，误人子弟！因为它们在几飞秒之内就重新湮灭成能量了，而且鬼知道对撞机里还有什么观测不到的暗物质，我吃完松饼跟你说话，喷出的唾沫算是能量创造的物质吗？扯淡！因为有质能约法的存在，人类根本无法接触到创世之力。”</p>
“所以，神真的存在？”</p>
短发少女将信将疑的问道。</p>
“不仅存在，而且还是个粗心大意的家伙，质能约法有巨大的漏洞，最近就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用死去生物的暗能量灵魂制造活的暗物质。”</p>
中年男子喝了一口咖啡，在嘴里咕嘟咕嘟的涮了一遍才咽下去。</p>
“这个我听说了，网上把它们称为暗鬼，不过还没得到科学界的证实，连生物死后会产生暗能量这个前提，也没有科学依据。”</p>
短发少女说完撇了撇嘴，似乎对传闻不屑一顾。</p>
“唉，我们是一群还在为生命起源争论不休，对90%以上的物质和能量懵懂无知，连地球深处都尚未涉足的生物，别指望我们对世界能有多准确和全面的认知。”</p>
中年男子放下咖啡杯，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p>
短发少女也沉思了一会儿，又忽然想起了什么。</p>
“对了，刚才你说制造暗鬼的是’东西’？你的意思是说，不是人类？”</p>
“甚至不能被称作生物。”</p>
中年男子说罢，低头看了看手表，两条浓密杂乱的眉毛微微耸动。</p>
“走吧，带你去见一个‘东西’”</p>
他低头拍掉格纹毛衣上沾着的食物残渣，掏出手机买了单，转身走出咖啡厅，短发少女也跟在他身后离开。</p>
街上气温很低，雾霾笼罩着四周，前方传来几声野猫的哀鸣，随即又戛然而止，中年男子忽然停下脚步，再次看了看表，回头问道。</p>
“瞻，我们刚才在店里坐了两个小时？”</p>
这次，他的声音有些发抖。</p>
“没有吧，我觉得也就半小时的样子。”</p>
少女说着掏出手机看时间，手机屏幕没有一丝亮光。</p>
“老爸，我手机怎么突然没电...”</p>
她话还没说完，中年男子猛地转身，伸出两只肥厚的手掌，用力将她向后推开。</p>
“跑！赶紧跑！”</p>
吼出最后一个跑字的瞬间，他身体的每一处皮肤每一个关节都同时传来犹如撕裂般的疼痛，他确定那不是因为吃了太多松饼撑的，而是身体被一股强大的能量场裹挟着迅速膨胀。</p>
“暗鬼，暗能量...”</p>
他脑海中闪过两个可怕的名词，血红色的视野里，他看见女儿坐在地上高声尖叫，但他听不见她的声音。</p>
片刻之后，肾上腺素充涌而至，疼痛感没那么强烈了。</p>
他闭上眼，静静等待肢体崩解的那一刻，眼泪流不出来，眼球充血肿胀，已经堵塞了泪腺。</p>
濒死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他感到自己漂浮在死亡的空洞里，与人间的一切渐行渐远，意识也逐渐模糊。</p>
濒死状态下，他无法准确的判断时间，似乎过了许久，但预期的死亡始终没有来临。</p>
又挨过了一段无法分辨长度的时间，疼痛感忽然再次袭来，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p>
又过了几秒，疼痛感竟缓解了一些。</p>
暗能量似乎在消弭。</p>
“高教授，撑住！”</p>
“高瞻，打电话，叫救护车。”</p>
他的耳朵能听见声音了，身体像一个不断漏气的皮球，逐渐瘫软下来。</p>
当他挣扎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各色的脸，几张凑的最近的脸上蒙着口罩，看不出表情。</p>
稍远的两张脸，一个是自己的女儿高瞻，她的脸上挂满泪珠。</p>
另一张脸，属于一个眼镜片厚如酒瓶底，头发乱的像茅草堆的年轻人。</p>
“苏简...”</p>
他气若游丝的叫出这个名字。</p>
“高教授，没事了，心脏病突发而已。”</p>
苏简挠着头宽慰他。</p>
女儿高瞻听见这话，皱着眉头瞪了苏简一眼，张嘴就要和他争辩。</p>
“嘘…”</p>
苏简伸出手指竖在嘴上，示意她别作声，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指甲盖大的盒子，在高教授眼前晃了晃，那盒子表面黝黑，几乎不反射任何光线，份量也是极轻，似乎一不小心就要从他的指尖飞出去。</p>
高教授费力的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他靠近些。</p>
苏简俯身将耳朵凑到他嘴边，高教授缓慢的说道。</p>
“那个暗鬼，是猫吧？”</p>
“嗯，一级暗鬼，不难收拾。”</p>
“那就好，找你们过来，是因为有笔生意，在西郊墓园…”</p>
“等等，西郊墓园？”</p>
高教授刚说到地点，苏简就面露难色的打断了他：</p>
“这您还是找别人吧，西郊墓园去不得，您知道的，质哥…”</p>
高教授叹了口气，接着向他耳语：</p>
“这事情本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但现在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我下午接到生意，晚上就被暗鬼袭击，这不会是巧合，你们必须得跑一趟。”</p>
“为什么不会是巧合？暗鬼伤人又不是第一次。”</p>
“暗鬼之前从不在室外出现，因为在密闭空间里，强引力场的威力才能发挥到最大，今天的袭击是在大街上，摆明是冲我来的，有‘东西’想阻止我通知看门人。”</p>
高教授对自己的分析非常笃定。</p>
苏简直起腰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又问道。</p>
“那您怎么不找另外两个看门人？”</p>
高教授艰难的抽动着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p>
“因为他们不缺钱。”</p>
“这…我…”</p>
苏简结结巴巴的想要辩解，高教授微微抬起插着输液针头的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盒子。</p>
“还吃的起饭吗？我这一住院，谁给你们报销暗物质？”</p>
这句话他的声音大了一些，高瞻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苏简刚好和她目光交错，只好也尴尬的笑了笑。</p>
高瞻走到父亲身边，用手背帮他擦了擦额头，高教授身体虚弱，费力说话时沁出了一脑门汗珠。</p>
“救我的，就是之前我跟你提到的‘东西’”</p>
他轻声对高瞻说道。</p>
“救你的不是苏简吗？我亲眼看见的啊…”</p>
高瞻疑惑的望向苏简，他正悻悻的摆弄着手机。</p>
高教授摇着头喃喃自语：</p>
“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太多太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