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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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涉大案线索，缇骑郎不敢怠慢，当晚便指挥当地缇骑司（注1）百户、经历（注2）全城搜查白衣女子和桑一笑，另外，吴王府风波营人马也是彻夜赶回姑苏府禀告潘府事件的情况。经过一夜，查案的三人组，已经变为两官一囚。他们这一辈子办过很多奇案，但此事的离奇还是超出他们的想象，并且又关系到江湖人士，所以决定将廖解解往南京镇抚司做进一步调查。</p>
三人两马，一路无言。</p>
正行间，突然马匹长嘶一声，停住了脚步。</p>
“下马！周围草丛里有东西！”黑脸缇骑急切下马，由于廖解双手被捆住，两名缇骑握紧了刀柄，将廖解围在中心，警戒四周。</p>
“滴——”一声哨子，草丛里飞出十几条铁链，向三人迎头射来！铁链末端是一把三指钢爪，两名缇骑郎后背相靠，拔出佩刀，将这些铁爪一一斩落，缇骑郎所配之刀名唤“绣春刀”，乃精钢所铸，犀利之极，非寻常刀刃可比。一波铁爪袭击之后，草丛里飞窜出十几个蒙面人，挥舞着链爪，向三人围攻！二人心中一紧，大叫一声不好，手中的兵器一旦被铁爪所勾，铁爪身后的链条便如游蛇一般向身体缠绕而去，任你刀法再凌厉也是无济于事。在二人奋力抵抗了几波攻击后，终于还是被铁链缠住身体手脚，束手就擒。</p>
紧接着，蒙面人中的头领手起刀落，砍下了两位缇骑郎的脑袋。喷薄而出的鲜血把廖解染的像个血葫芦一般。廖解大吼一声，用头猛撞对方，那头领被一撞之下往后退了几步，一把把面罩扯下！</p>
是父亲！</p>
廖解睁大了瞳孔，“父亲！你怎么，怎么在这里？为什么要杀他们？！”</p>
“解儿，事情危急……”顿了顿，父亲抬头望向天空，隐隐约约有几声老鹰的叫声，“来不及多说了，拿好这个！”</p>
一个玉佩被塞到了廖解手中，“往东！去落霞坞找陶盟主，现在只有他可以帮你！”父亲说完挥一挥手，蒙面客们开始就地掩埋两名缇骑郎的尸体。</p>
“不！父亲，这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p>
廖父不看他，“昨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不只是官府要抓你，太白的人也要杀你，你现在不逃，可就没命了，你懂吗！”</p>
“孩儿是一介捕快，这事情绝不简单，孩儿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会向官府证明自己的清白！”</p>
埋好两名缇骑郎的尸体，廖父重新系好蒙面口巾，指着新高出的两堆土包对廖解说道：</p>
“我的痴儿，傻儿！这世间哪有什么清白，纷纷争争，熙熙攘攘，这江湖中是人皆可杀。但你一定好好活着！”</p>
说完，头也不回，率领众蒙面客向西而去。</p>
……</p>
“是人皆可杀么……那我做这捕快是为了什么……两位千总的死又是为了什么……”廖解神情恍惚，对着尸体掩埋处，把头深深磕了下去，“王千总、马千总，两位因小弟之事无辜丧命，小弟无能为力，只愿代父受过，但事因小弟而起，如今我身陷囹圄，遭人栽赃陷害，小弟一定查明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以慰你们在天之灵！”</p>
及至傍晚，廖解重新赶到了太湖边，眼前烟波浩淼，天外云卷云舒，红日余晖中，有气吞万里之气势。不由得平生一股慷慨之气，略微冲淡了几日以来的不快。</p>
湖边有一艘渔船，船旁有一位头戴蓝印花布的船娘，在拾弄些东西，廖解走上前询问她是否可以前往洞庭岛落霞坞。</p>
那船娘见天色已晚，湖面风大，问道：“个位客官呀，个么晚去岛上有啥个事体？湖面风大，弄的否好要翻船哉。”廖解不愿透露更多，又给了一些碎银给那船娘，只说有非常紧要的事情，还请行个方便。</p>
“算哉……就陪内去一趟。”船娘无奈的答应了下来，便撑船出发。</p>
廖解撑开舱帘，四周只有无边的水色，真是天地之间一孤舟啊！如此想着，渐渐心安起来。</p>
行至一半，船娘道：“太湖里厢否嗲太平个，岛上头有个陶盟主，欢喜打劫沿途商船，太湖里厢过营生的渔家，都吃过他的苦头，大家是敢怒不敢言。”</p>
“哦？是嘛……”廖解闻言有点吃惊，在他的印象里，陶盟主算是比较侠义心肠的一号人物，想不到在普通老百姓口中竟然如此评价。家父让自己去投靠他，他们之间应该彼此互相信任的。</p>
“是个呀，偶有个妹妹，姿色极好，上个月去了洞庭采茶，就再没回来，想必被他掳了去，不知道现在啊有性命在了，哎……”船娘幽幽的叹了口气。</p>
“我如果能见得陶盟主面，我帮你问问，或许能知道下落。”廖解承其情，觉得此事可以一帮。</p>
“哎呀！谢谢倷！”船娘喜道。</p>
行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到达洞庭岛，廖解再次谢过船娘，登岛而去。行了没几步，发现岛上道路不熟，便想回头问问船娘，于是折返到船旁，却见那船孤零零的停靠在岸，舱内黑灯瞎火，询问几声也不见人响。</p>
船娘去哪了？或许她岛上有亲戚去投宿了吧，也对，这么晚了，实在也不方便回程。于是只好自己摸索着前行。</p>
“救命！！”一名女子的呼救声从前方传来。</p>
“快快！别让她跑了！抓住她！”</p>
“站住！……”</p>
似乎有人在追赶。辨别声音的方向，似乎是朝着自己这边而来。</p>
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前方密林中跑出一个姑娘，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看见廖解后犹如看见救兵一般，</p>
“大哥救我！”一下子躲到廖解身后，紧紧拽住廖解的衣服。</p>
“姑娘你怎么了？是谁在追你？”</p>
姑娘话还未开口，身后的追兵已到身前，“你们是谁？干嘛追她？”廖解冲那几人道。</p>
“你是谁？管什么闲事？细娘子，快快跟我们回去，盟主大人晚上还等着你！”领头人道。</p>
“呜呜呜……大哥救我，我不回去！我要回家！”姑娘带着哭腔</p>
“少废话！兄弟们！上！”领头喊道。</p>
廖解眼看来不及辩解，冲着迎面而来的人就是一脚，踢翻在地后夺了对方的刀，与众人围斗起来。他好歹是一府捕快，武功虽比不得桑一笑这类江湖成名人物，对付几个普通土匪还是绰绰有余，一边护住身后之人，三五下便将那几人制服。</p>
赶跑了那几人后，廖解仔细端详那姑娘，见其眉宇清秀，虽然发丝凌乱，眼波流转间却说不出的婉转多情，加之体态婀娜，让人顿生怜惜，廖解不禁有些脸红。</p>
“大哥……”姑娘打破了沉默。</p>
“啊……”廖解顿觉失礼之极，满脸尴尬，光顾着看人家，居然忘了正事。清了清嗓子，道：“姑娘是谁？怎么会被人追赶？”廖解疑心这便是那船娘的妹妹。</p>
“不瞒大哥，我叫阿宁，本是太湖上一渔家女，我上个月来湖里游玩，被那落霞坞的陶盟主掳去，强要我做他的小妾……我宁死不肯，多次逃跑都被他捉了回去，这次我想要是再逃不掉，不如就跳进湖里喂了鱼虾，一了百了……呜呜呜”姑娘哭的梨花带雨。</p>
廖解觉得找着了正主，于是把船娘之事告诉了对方，姑娘大喜，廖解又表明自己来此目的，便是要找到陶盟主，自己家父与陶盟主交好，一定会帮着劝说不要为难姑娘。阿宁当即笑逐颜开，表示自己对此地极熟，愿意协助。</p>
“不妥，你刚刚脱离险境，应该尽快离开东山。”廖解拒绝。</p>
“大哥说什么话，你帮我赶跑了那帮人，我还不知道如何谢你，再说，天色这么晚，哪里找得到船只回去……即便找到船，我孤身一人，这岛上到处都是落霞坞的人，再被他们捉住怎么办……”阿宁说着又要哭了。</p>
廖解一想不错，还是跟着自己安全一点，如果顺利见到陶盟主，便向他说清此事，求他放了阿宁吧，不管怎样自己一定保护她周全便是。于是点点头，道：“好吧，此地你熟，带我去落霞坞吧。”</p>
“大哥真好！”阿宁破涕为笑，“跟着你我就不怕他们捉了！嘻嘻……对了，大哥我怎么称呼你？”</p>
“我姓廖。”廖解苦笑一声，同是落难之人，有个伴也挺好，这姑娘到底是少女心性，倒是比自己洒脱一些。</p>
有了阿宁带路，二人走了约一顿饭的工夫，便来到落霞坞大寨门口。早有人看到他们前来，举着火把过来询问：“来者何人！”</p>
“我来求见陶盟主！”廖解高声回答</p>
“陶盟主不见客！请回吧！”</p>
“那麻烦请将此物转交于盟主，说不定会见我。”廖解把那玉佩递给来人。</p>
那人观察了廖解一番，又望了望身后的阿宁，眼神有点异样，撂下一句“稍等！”便回寨禀告。</p>
“廖大哥，我有点害怕……”阿宁躲在身后拽紧了廖解衣服，小声道。</p>
“不用害怕，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廖解安慰道。</p>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人来通报：“盟主有请！”</p>
二人来到寨中大堂，盟主陶庆贤端坐于上，那人生的身胖如熊，面庞黝黑，两只细眼睛注视着步入大堂的二人，廖解冲他行礼：“参见盟主！”</p>
一阵沉默。</p>
“玩够了没有？”</p>
什么玩够了没有？廖解一脸问号，却发现陶庆贤的目光越过了自己，看向了身后的阿宁，廖解急于解释，还没等开口，便听阿宁说道：“没玩够呢！这几天闷死我了，好不容易碰到这么好玩的事！”</p>
廖解回头，看见阿宁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眼睛里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p>
“整天就知道瞎闹！看我这次不打断你的腿！”陶庆贤怒道，作势欲上前，看到廖解还楞在原地，顿觉有些失礼，便顺势笑着去拉住廖解的手，</p>
“贤侄辛苦了，坐吧，呃，那个……贤侄啊，小女平时爱恶作剧，多有冒犯还请恕罪。”</p>
“哼！爹爹好坏！不理你了！”阿宁娇哼一声。</p>
什么？！阿宁是陶庆贤的女儿？</p>
廖解瞪大了眼睛望着阿宁，而阿宁也笑嘻嘻的看着他，哪里还有半点落难失魂的模样。</p>
“大哥别生气嘛……”面对蒙在鼓里的廖解，阿宁心里感到好笑。</p>
“这到底怎么回事，那那个船娘……不是说……？”廖解有点糊涂了。</p>
“这个嘛……大哥你看！”阿宁转过身子，片刻后又转过来，廖解惊讶的发现原本的一张俏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只听她缓缓道：“客官否要紧张，小女子同你一道去太湖里厢白想，阿好？”</p>
这一口吴侬软语跟方才那位船娘别无二致。哦！好嘛，原来从船上到岛上的一系列经历，全是这妮子从头到尾做了一出戏！</p>
——————————————————</p>
注1：缇骑司，或叫镇抚司，是为“钦差缇骑郎镇抚司”这一机构的简称，本书中今后还会多次提到。</p>
注2：这里提到的“百户”、“经历”都是缇骑司衙门设在地方的常驻情报人员，数目不等。</p>
事涉大案线索，缇骑郎不敢怠慢，当晚便指挥当地缇骑司（注1）百户、经历（注2）全城搜查白衣女子和桑一笑，另外，吴王府风波营人马也是彻夜赶回姑苏府禀告潘府事件的情况。经过一夜，查案的三人组，已经变为两官一囚。他们这一辈子办过很多奇案，但此事的离奇还是超出他们的想象，并且又关系到江湖人士，所以决定将廖解解往南京镇抚司做进一步调查。</p>
三人两马，一路无言。</p>
正行间，突然马匹长嘶一声，停住了脚步。</p>
“下马！周围草丛里有东西！”黑脸缇骑急切下马，由于廖解双手被捆住，两名缇骑握紧了刀柄，将廖解围在中心，警戒四周。</p>
“滴——”一声哨子，草丛里飞出十几条铁链，向三人迎头射来！铁链末端是一把三指钢爪，两名缇骑郎后背相靠，拔出佩刀，将这些铁爪一一斩落，缇骑郎所配之刀名唤“绣春刀”，乃精钢所铸，犀利之极，非寻常刀刃可比。一波铁爪袭击之后，草丛里飞窜出十几个蒙面人，挥舞着链爪，向三人围攻！二人心中一紧，大叫一声不好，手中的兵器一旦被铁爪所勾，铁爪身后的链条便如游蛇一般向身体缠绕而去，任你刀法再凌厉也是无济于事。在二人奋力抵抗了几波攻击后，终于还是被铁链缠住身体手脚，束手就擒。</p>
紧接着，蒙面人中的头领手起刀落，砍下了两位缇骑郎的脑袋。喷薄而出的鲜血把廖解染的像个血葫芦一般。廖解大吼一声，用头猛撞对方，那头领被一撞之下往后退了几步，一把把面罩扯下！</p>
是父亲！</p>
廖解睁大了瞳孔，“父亲！你怎么，怎么在这里？为什么要杀他们？！”</p>
“解儿，事情危急……”顿了顿，父亲抬头望向天空，隐隐约约有几声老鹰的叫声，“来不及多说了，拿好这个！”</p>
一个玉佩被塞到了廖解手中，“往东！去落霞坞找陶盟主，现在只有他可以帮你！”父亲说完挥一挥手，蒙面客们开始就地掩埋两名缇骑郎的尸体。</p>
“不！父亲，这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p>
廖父不看他，“昨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不只是官府要抓你，太白的人也要杀你，你现在不逃，可就没命了，你懂吗！”</p>
“孩儿是一介捕快，这事情绝不简单，孩儿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会向官府证明自己的清白！”</p>
埋好两名缇骑郎的尸体，廖父重新系好蒙面口巾，指着新高出的两堆土包对廖解说道：</p>
“我的痴儿，傻儿！这世间哪有什么清白，纷纷争争，熙熙攘攘，这江湖中是人皆可杀。但你一定好好活着！”</p>
说完，头也不回，率领众蒙面客向西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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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皆可杀么……那我做这捕快是为了什么……两位千总的死又是为了什么……”廖解神情恍惚，对着尸体掩埋处，把头深深磕了下去，“王千总、马千总，两位因小弟之事无辜丧命，小弟无能为力，只愿代父受过，但事因小弟而起，如今我身陷囹圄，遭人栽赃陷害，小弟一定查明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以慰你们在天之灵！”</p>
及至傍晚，廖解重新赶到了太湖边，眼前烟波浩淼，天外云卷云舒，红日余晖中，有气吞万里之气势。不由得平生一股慷慨之气，略微冲淡了几日以来的不快。</p>
湖边有一艘渔船，船旁有一位头戴蓝印花布的船娘，在拾弄些东西，廖解走上前询问她是否可以前往洞庭岛落霞坞。</p>
那船娘见天色已晚，湖面风大，问道：“个位客官呀，个么晚去岛上有啥个事体？湖面风大，弄的否好要翻船哉。”廖解不愿透露更多，又给了一些碎银给那船娘，只说有非常紧要的事情，还请行个方便。</p>
“算哉……就陪内去一趟。”船娘无奈的答应了下来，便撑船出发。</p>
廖解撑开舱帘，四周只有无边的水色，真是天地之间一孤舟啊！如此想着，渐渐心安起来。</p>
行至一半，船娘道：“太湖里厢否嗲太平个，岛上头有个陶盟主，欢喜打劫沿途商船，太湖里厢过营生的渔家，都吃过他的苦头，大家是敢怒不敢言。”</p>
“哦？是嘛……”廖解闻言有点吃惊，在他的印象里，陶盟主算是比较侠义心肠的一号人物，想不到在普通老百姓口中竟然如此评价。家父让自己去投靠他，他们之间应该彼此互相信任的。</p>
“是个呀，偶有个妹妹，姿色极好，上个月去了洞庭采茶，就再没回来，想必被他掳了去，不知道现在啊有性命在了，哎……”船娘幽幽的叹了口气。</p>
“我如果能见得陶盟主面，我帮你问问，或许能知道下落。”廖解承其情，觉得此事可以一帮。</p>
“哎呀！谢谢倷！”船娘喜道。</p>
行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到达洞庭岛，廖解再次谢过船娘，登岛而去。行了没几步，发现岛上道路不熟，便想回头问问船娘，于是折返到船旁，却见那船孤零零的停靠在岸，舱内黑灯瞎火，询问几声也不见人响。</p>
船娘去哪了？或许她岛上有亲戚去投宿了吧，也对，这么晚了，实在也不方便回程。于是只好自己摸索着前行。</p>
“救命！！”一名女子的呼救声从前方传来。</p>
“快快！别让她跑了！抓住她！”</p>
“站住！……”</p>
似乎有人在追赶。辨别声音的方向，似乎是朝着自己这边而来。</p>
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前方密林中跑出一个姑娘，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看见廖解后犹如看见救兵一般，</p>
“大哥救我！”一下子躲到廖解身后，紧紧拽住廖解的衣服。</p>
“姑娘你怎么了？是谁在追你？”</p>
姑娘话还未开口，身后的追兵已到身前，“你们是谁？干嘛追她？”廖解冲那几人道。</p>
“你是谁？管什么闲事？细娘子，快快跟我们回去，盟主大人晚上还等着你！”领头人道。</p>
“呜呜呜……大哥救我，我不回去！我要回家！”姑娘带着哭腔</p>
“少废话！兄弟们！上！”领头喊道。</p>
廖解眼看来不及辩解，冲着迎面而来的人就是一脚，踢翻在地后夺了对方的刀，与众人围斗起来。他好歹是一府捕快，武功虽比不得桑一笑这类江湖成名人物，对付几个普通土匪还是绰绰有余，一边护住身后之人，三五下便将那几人制服。</p>
赶跑了那几人后，廖解仔细端详那姑娘，见其眉宇清秀，虽然发丝凌乱，眼波流转间却说不出的婉转多情，加之体态婀娜，让人顿生怜惜，廖解不禁有些脸红。</p>
“大哥……”姑娘打破了沉默。</p>
“啊……”廖解顿觉失礼之极，满脸尴尬，光顾着看人家，居然忘了正事。清了清嗓子，道：“姑娘是谁？怎么会被人追赶？”廖解疑心这便是那船娘的妹妹。</p>
“不瞒大哥，我叫阿宁，本是太湖上一渔家女，我上个月来湖里游玩，被那落霞坞的陶盟主掳去，强要我做他的小妾……我宁死不肯，多次逃跑都被他捉了回去，这次我想要是再逃不掉，不如就跳进湖里喂了鱼虾，一了百了……呜呜呜”姑娘哭的梨花带雨。</p>
廖解觉得找着了正主，于是把船娘之事告诉了对方，姑娘大喜，廖解又表明自己来此目的，便是要找到陶盟主，自己家父与陶盟主交好，一定会帮着劝说不要为难姑娘。阿宁当即笑逐颜开，表示自己对此地极熟，愿意协助。</p>
“不妥，你刚刚脱离险境，应该尽快离开东山。”廖解拒绝。</p>
“大哥说什么话，你帮我赶跑了那帮人，我还不知道如何谢你，再说，天色这么晚，哪里找得到船只回去……即便找到船，我孤身一人，这岛上到处都是落霞坞的人，再被他们捉住怎么办……”阿宁说着又要哭了。</p>
廖解一想不错，还是跟着自己安全一点，如果顺利见到陶盟主，便向他说清此事，求他放了阿宁吧，不管怎样自己一定保护她周全便是。于是点点头，道：“好吧，此地你熟，带我去落霞坞吧。”</p>
“大哥真好！”阿宁破涕为笑，“跟着你我就不怕他们捉了！嘻嘻……对了，大哥我怎么称呼你？”</p>
“我姓廖。”廖解苦笑一声，同是落难之人，有个伴也挺好，这姑娘到底是少女心性，倒是比自己洒脱一些。</p>
有了阿宁带路，二人走了约一顿饭的工夫，便来到落霞坞大寨门口。早有人看到他们前来，举着火把过来询问：“来者何人！”</p>
“我来求见陶盟主！”廖解高声回答</p>
“陶盟主不见客！请回吧！”</p>
“那麻烦请将此物转交于盟主，说不定会见我。”廖解把那玉佩递给来人。</p>
那人观察了廖解一番，又望了望身后的阿宁，眼神有点异样，撂下一句“稍等！”便回寨禀告。</p>
“廖大哥，我有点害怕……”阿宁躲在身后拽紧了廖解衣服，小声道。</p>
“不用害怕，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廖解安慰道。</p>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人来通报：“盟主有请！”</p>
二人来到寨中大堂，盟主陶庆贤端坐于上，那人生的身胖如熊，面庞黝黑，两只细眼睛注视着步入大堂的二人，廖解冲他行礼：“参见盟主！”</p>
一阵沉默。</p>
“玩够了没有？”</p>
什么玩够了没有？廖解一脸问号，却发现陶庆贤的目光越过了自己，看向了身后的阿宁，廖解急于解释，还没等开口，便听阿宁说道：“没玩够呢！这几天闷死我了，好不容易碰到这么好玩的事！”</p>
廖解回头，看见阿宁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眼睛里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p>
“整天就知道瞎闹！看我这次不打断你的腿！”陶庆贤怒道，作势欲上前，看到廖解还楞在原地，顿觉有些失礼，便顺势笑着去拉住廖解的手，</p>
“贤侄辛苦了，坐吧，呃，那个……贤侄啊，小女平时爱恶作剧，多有冒犯还请恕罪。”</p>
“哼！爹爹好坏！不理你了！”阿宁娇哼一声。</p>
什么？！阿宁是陶庆贤的女儿？</p>
廖解瞪大了眼睛望着阿宁，而阿宁也笑嘻嘻的看着他，哪里还有半点落难失魂的模样。</p>
“大哥别生气嘛……”面对蒙在鼓里的廖解，阿宁心里感到好笑。</p>
“这到底怎么回事，那那个船娘……不是说……？”廖解有点糊涂了。</p>
“这个嘛……大哥你看！”阿宁转过身子，片刻后又转过来，廖解惊讶的发现原本的一张俏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只听她缓缓道：“客官否要紧张，小女子同你一道去太湖里厢白想，阿好？”</p>
这一口吴侬软语跟方才那位船娘别无二致。哦！好嘛，原来从船上到岛上的一系列经历，全是这妮子从头到尾做了一出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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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缇骑司，或叫镇抚司，是为“钦差缇骑郎镇抚司”这一机构的简称，本书中今后还会多次提到。</p>
注2：这里提到的“百户”、“经历”都是缇骑司衙门设在地方的常驻情报人员，数目不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