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篇 第三十三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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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数日，腊月二十一出现了久违的晴日，雪未消褪，城中各家忙着清扫门前的积雪，街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时离年关已不足十日，各家各户忙着准备年货，好不热闹。</p>
每年这个时候，各家店铺生意最是红火，就连茶阁酒肆也是人满为患。一年在外奔波的旅人此时归家，都忙着与亲友叙旧，互相寒暄，或说这一年在外的处境见闻，或说近日王城中的大事。</p>
此地本就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不管是怀宋种了神木，还是南周寻回了失踪已久的公主，亦或是圣安宫里的王族秘史，来人都能听个清楚明白。</p>
“李兄，可曾听闻近日王城内的大事？”</p>
“史兄说的可是白大将军和南周公主的婚事?”</p>
“正是，咱们赤炎除了小皇子和十一皇子，适龄的几位皇子正室之位尚缺，你说这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怎么就下嫁给了将军？”</p>
“在下听闻，是这公主指名嫁的白将军。”</p>
“哦，莫非这公主早就钟情于白将军？”</p>
“谁知道呢？据说啊婚期定在上元佳节，不过这公主早已离开南周，年前便能到达王城。”</p>
某家酒肆内，这两位公子的谈话被旁桌的红衣女子悉数听入，正当那两人谈到尽兴时，她回过头，面纱下的嘴角轻轻上扬。</p>
“唉，这赤炎的浊贤过于刚烈，倒不如我们大泽的清圣清香醇厚。”</p>
“舅舅，浊贤是赤炎最有名的酒，别看它取一‘浊’字，却是上等的清酒，一般人就算想喝也喝不到，您就知足吧。”</p>
“哈哈……哎，不过小妹，这几年来，你始终郁郁寡欢，以前的事虽未与我祥叙，我确知你受尽了委屈。这半年来，我们越过大泽，去过怀宋，走过南周，可一到赤炎，你要么以白纱遮面，要么以帏帽示人，可是躲着什么？”莫老说完摇摇头，等着外甥女的回答。</p>
“故人在此。”</p>
“既是故人，何由不见？”</p>
女子摘下面纱，原来是前些日子出现在清心阁的苏念。她饮下一盏酒，微微一笑：“还未到时候。”</p>
莫老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妹啊，自打进了赤炎，你这笑容越发多了。”</p>
苏念不语，两人笑得更甚。</p>
…………</p>
这日的苏念早起，穿一身白衣，外披红色斗篷，下楼在殊同馆大堂靠窗的位置坐下。殊同馆是赤炎有名的旅馆，九州众国并不鼓励普通百姓出门远游，常年奔波在外的除了商贾之人、江湖游侠，多乃贵族世家子弟。所以能在殊同馆这类旅馆暂住歇脚之人，非富即贵。</p>
窗外又是漫天飘舞的大雪，晴了几日，不想昨日入夜又下了起来。</p>
店小二连忙为她端去早点，随后在添热茶的间隙问到：“苏姑娘，怎不见莫老爷？”</p>
苏念冲他一笑，看了一眼窗外：“舅舅年纪大了，天冷，让他多睡会。”</p>
“唉，这天气越发冷了。不过苏姑娘，您和莫老爷在小店住了已有半月，后日便是除夕，怎不见回家去过年节？”</p>
苏念饮下一口热茶，随后看向小二：“漂泊之人，他乡即故乡。”</p>
店小二看向苏念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惜；“好在本店年节不关门，您和莫老爷就在这踏踏实实过个节，有什么需要就跟小人提。”</p>
苏念向他投以感激的目光：“多谢。”</p>
“苏姑娘客气了，那您先用着，小人去忙了。”</p>
苏念向他点点头。</p>
不多会，莫老下楼坐在苏念对面，用过早点，两人就那样坐着，饮着热茶，不远处盆里的炭火烧得通红，上面架的陶壶冒着热气，窗外漫天飞雪，此情此景，莫老爷一时吟诗，一时作对，好不惬意。时光悠闲，转眼快到正午。</p>
突然，窗外响起了嘈杂的人声，苏念望向窗外，只见街上人山人海，都向同一方向跑去，她转过头继续吃起手中的糕点。</p>
倒是莫老一脸疑惑地向小二询问缘由，被告知是南周公主今日进城，下榻专门负责接待各国王族的使馆，众人只为前往芷萝街，一睹公主的芳颜。</p>
苏念心中暗喜。</p>
一别多年，终于有缘再见，你，可还安好？</p>
…………</p>
使馆正东的厢房里挂着淡紫色帷幔，屋内陈设多以紫色为主调，正中间的檀木案几上，铺着淡紫色镶着银边的桌布，上面一壶热茶，旁边围着几个玉盏，右上角焚着一炉香，缕缕青烟升起，最后化为虚无，只留阵阵清香。</p>
一身淡紫色华服的女子坐在案几旁，痴痴望着手里紧握的一片紫色衣角，突然看向前方，满脸笑意。</p>
原来不远处挂着一身喜服。</p>
这女子便是南周的永安公主--南宫宁。</p>
不一会，着一橙色宫装的侍女侯在门外，语气恭敬地唤了两声“公主”。</p>
听闻声响，南宫宁收回思绪，唤侍女进屋回话。</p>
来到案几前的侍女向南宫宁行完礼，开口说道：“公主，馆外有人请见？”</p>
“何人？”</p>
“来人禀‘故人’二字。”</p>
“故人？”南宫宁激动地站了起来，“快去请来。”</p>
她满眼欢喜，她心底多么期望，这位故人是自己要嫁的赤炎白逸，那个温文尔雅，如玉人般的陌上公子。</p>
故人进屋前，她已让侍女收拾了那身寄托着爱与期待的喜服。</p>
待故人在她眼前站定，摘下脸上的面纱，她整个人定在了那里，时间仿佛静止，前尘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原本握在手中的玉盏毫无征兆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一响惊醒了梦中人，两行清泪无声在眼角滑落。</p>
这位故人，却是比白将军更想要见到的。</p>
“公主。”一清脆的女声响起。</p>
南宫宁再也掩藏不住自己的情绪，飞快跑去一把抱住了眼前的故人，紧紧地。泪水肆意横流，声音哽咽，向抱着的人诉说无尽的相思：“小姐，你让我好找。”</p>
听到这句话，这位故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哽咽轻语：“对不起。”说完紧紧抱住永安公主。</p>
多少情谊，多少相思，都在这紧紧一抱中。</p>
待二人稍微平复好情绪，南宫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仔细看向眼前的故人，只见她着一白衣，外穿红色斗篷，好熟悉的面容。</p>
原来这位故人便是苏念。</p>
那一身依旧是她往日喜欢的白衣，只是多年未见，她却消瘦了不少，眼底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忧愁，不过容颜一如往日般绝色，尤其眉间的一点朱砂，依旧那么明艳。</p>
眉间的那一点朱砂？却原来，这苏念竟是三年前失踪的姬千凝，南宫宁竟是当年的兰心。</p>
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浮世变换，人事无常，我姬千凝成了此时的苏念；你兰心成了南周的永安公主。</p>
随后南宫宁拉着姬千凝坐在案几旁，互诉衷肠。</p>
“小姐，你怎知……？”南宫宁激动地问到。</p>
姬千凝紧握住她的手：“你是南周的公主，尊卑有序，万不可再唤我小姐，该是我尊你公主。”</p>
南宫宁反握住她的手：“小姐不是最厌恶这些虚礼吗？”</p>
“今时不同往日。”</p>
南宫宁一脸真诚地对她说：“你永远是我的小姐，我永远是你的兰儿。”</p>
姬千凝点点头，眼眶起了一层水雾，心底满是感动。眼前的兰儿，与几年前并无多大差别，只是多了些贵气和沉稳。</p>
南宫宁突然想起什么，眉头紧皱，关切地问道：“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何事？”</p>
姬千凝无奈地摇了摇头：“此事道来话长，日后祥叙，你我好不容易再见，莫让此事再伤心神。”</p>
南宫宁冲她一笑，随后问道：“六皇子可知你归来？听闻他从未放弃寻你。”</p>
姬千凝脸上闪过一丝愧意：“不知。”</p>
“这几年中，六皇子可曾娶妃？”姬千凝小心试问。</p>
“不曾，听闻六皇子这些年苦苦寻你、等你。“南宫宁说完不怀好意地笑了，“既已归来，怎不去见一面？”</p>
“未到时候。”</p>
南宫宁再没多问，她知道小姐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p>
突然，姬千凝不怀好意地问道：“你和逸哥哥？我可听坊间传闻，是你指名嫁他，莫不是早就钟情于他？”</p>
南宫宁不语，低下了头。</p>
姬千凝看她满脸娇羞，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证实，遥记当年荆都，十里长亭相送，她可是早早看出了她的心意。</p>
南宫宁见姬千凝一直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态，忙问道：“对了，你如何得知南周公主是我？”</p>
姬千凝邪魅一笑：“三月前，南周王城咸都，远远望见高榻上的公主与你相似，私下探询便确信是你。”</p>
“那怎不来寻我？你可知我找你找的多苦。”南宫宁语气中有一丝责备，说完泪水再一次滑落下来。</p>
姬千凝拿出锦帕，伸手为她擦干泪：“你知道，妸庞宫的宫门不是那么容易进的。”</p>
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当时的她未做好与任何人相见的准备。</p>
“不过兰儿，我有一事不知。”</p>
“你是想问为何几年不见，我成了南周的公主？”</p>
姬千凝点点头。</p>
南宫宁沉下眼敛，转身为姬千凝添上一盏茶，许久，悦耳的声音娓娓道来，往事随着香炉里的青烟，慢慢四散。</p>
三年前，兰心再次随姬将军去崖底寻姬千凝未果，边境形势危急，将军只能派一队人马继续寻找。</p>
之后，将军去守卫边境，兰心随楚暮雪回到荆都，守着姬府日日盼着小姐归来。他们都在心里期待：也许某一天，她会好好的出现在众人眼前。</p>
时光荏苒，已是半年，可派出去的人未带回半分消息，甚至连一缕衣袖也未找到。兰心在心中暗想，也许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也许小姐被哪位世外高人相救，此时就在九州某个角落。</p>
“护你周全是我的使命，可我却食言了。”兰心一遍遍在心中懊悔。于是她向将军夫人辞行，背上行囊，拿上双刀，誓要踏遍九州，找寻她的踪迹。</p>
一年后，大鑫侵扰南周，南周向赤炎求援，兰心在赤炎边境遇上率军前去支援的白逸，之后便一同前往。与白逸相随的那段日子里，她不时偷随他上阵杀敌，战争残酷，条件恶劣，却也快乐。</p>
后来大鑫撤兵，南周王设答谢宴，兰心随白逸同去。宴席散，白逸回了赤炎，她继续留在咸都寻找。</p>
三月后，她被莫名带至妸庞宫，原来是那日宴席上，南周王南宫宇无意中见她与自己的母妃神似，便令人调查她的身世。延华殿上，当她拿出自小戴着的护身符，再看到她手臂上的梅形胎记，高高在上的南宫宇落了泪。</p>
这么多年，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同胞妹妹阿宁，他终于可以告慰先王妃的在天之灵。</p>
原来之前的一场宫廷政变，先王妃殒命，带南宫宁出宫的人也无端丧命，于是她被牙人几经转手带至大泽，最后流落街头沦为乞儿，之后遇到姬千慕。</p>
当时她虽一身破衣，满脸污垢，却掩藏不住身上的慧智，于是姬千慕唤她“兰心”二字，带回府教习武艺，与姬千凝一同长大。</p>
她时时感念姬千慕的恩德，便誓要护姬千凝一生周全。</p>
再后来，她是南周的永安公主。</p>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数日，腊月二十一出现了久违的晴日，雪未消褪，城中各家忙着清扫门前的积雪，街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时离年关已不足十日，各家各户忙着准备年货，好不热闹。</p>
每年这个时候，各家店铺生意最是红火，就连茶阁酒肆也是人满为患。一年在外奔波的旅人此时归家，都忙着与亲友叙旧，互相寒暄，或说这一年在外的处境见闻，或说近日王城中的大事。</p>
此地本就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不管是怀宋种了神木，还是南周寻回了失踪已久的公主，亦或是圣安宫里的王族秘史，来人都能听个清楚明白。</p>
“李兄，可曾听闻近日王城内的大事？”</p>
“史兄说的可是白大将军和南周公主的婚事?”</p>
“正是，咱们赤炎除了小皇子和十一皇子，适龄的几位皇子正室之位尚缺，你说这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怎么就下嫁给了将军？”</p>
“在下听闻，是这公主指名嫁的白将军。”</p>
“哦，莫非这公主早就钟情于白将军？”</p>
“谁知道呢？据说啊婚期定在上元佳节，不过这公主早已离开南周，年前便能到达王城。”</p>
某家酒肆内，这两位公子的谈话被旁桌的红衣女子悉数听入，正当那两人谈到尽兴时，她回过头，面纱下的嘴角轻轻上扬。</p>
“唉，这赤炎的浊贤过于刚烈，倒不如我们大泽的清圣清香醇厚。”</p>
“舅舅，浊贤是赤炎最有名的酒，别看它取一‘浊’字，却是上等的清酒，一般人就算想喝也喝不到，您就知足吧。”</p>
“哈哈……哎，不过小妹，这几年来，你始终郁郁寡欢，以前的事虽未与我祥叙，我确知你受尽了委屈。这半年来，我们越过大泽，去过怀宋，走过南周，可一到赤炎，你要么以白纱遮面，要么以帏帽示人，可是躲着什么？”莫老说完摇摇头，等着外甥女的回答。</p>
“故人在此。”</p>
“既是故人，何由不见？”</p>
女子摘下面纱，原来是前些日子出现在清心阁的苏念。她饮下一盏酒，微微一笑：“还未到时候。”</p>
莫老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妹啊，自打进了赤炎，你这笑容越发多了。”</p>
苏念不语，两人笑得更甚。</p>
…………</p>
这日的苏念早起，穿一身白衣，外披红色斗篷，下楼在殊同馆大堂靠窗的位置坐下。殊同馆是赤炎有名的旅馆，九州众国并不鼓励普通百姓出门远游，常年奔波在外的除了商贾之人、江湖游侠，多乃贵族世家子弟。所以能在殊同馆这类旅馆暂住歇脚之人，非富即贵。</p>
窗外又是漫天飘舞的大雪，晴了几日，不想昨日入夜又下了起来。</p>
店小二连忙为她端去早点，随后在添热茶的间隙问到：“苏姑娘，怎不见莫老爷？”</p>
苏念冲他一笑，看了一眼窗外：“舅舅年纪大了，天冷，让他多睡会。”</p>
“唉，这天气越发冷了。不过苏姑娘，您和莫老爷在小店住了已有半月，后日便是除夕，怎不见回家去过年节？”</p>
苏念饮下一口热茶，随后看向小二：“漂泊之人，他乡即故乡。”</p>
店小二看向苏念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惜；“好在本店年节不关门，您和莫老爷就在这踏踏实实过个节，有什么需要就跟小人提。”</p>
苏念向他投以感激的目光：“多谢。”</p>
“苏姑娘客气了，那您先用着，小人去忙了。”</p>
苏念向他点点头。</p>
不多会，莫老下楼坐在苏念对面，用过早点，两人就那样坐着，饮着热茶，不远处盆里的炭火烧得通红，上面架的陶壶冒着热气，窗外漫天飞雪，此情此景，莫老爷一时吟诗，一时作对，好不惬意。时光悠闲，转眼快到正午。</p>
突然，窗外响起了嘈杂的人声，苏念望向窗外，只见街上人山人海，都向同一方向跑去，她转过头继续吃起手中的糕点。</p>
倒是莫老一脸疑惑地向小二询问缘由，被告知是南周公主今日进城，下榻专门负责接待各国王族的使馆，众人只为前往芷萝街，一睹公主的芳颜。</p>
苏念心中暗喜。</p>
一别多年，终于有缘再见，你，可还安好？</p>
…………</p>
使馆正东的厢房里挂着淡紫色帷幔，屋内陈设多以紫色为主调，正中间的檀木案几上，铺着淡紫色镶着银边的桌布，上面一壶热茶，旁边围着几个玉盏，右上角焚着一炉香，缕缕青烟升起，最后化为虚无，只留阵阵清香。</p>
一身淡紫色华服的女子坐在案几旁，痴痴望着手里紧握的一片紫色衣角，突然看向前方，满脸笑意。</p>
原来不远处挂着一身喜服。</p>
这女子便是南周的永安公主--南宫宁。</p>
不一会，着一橙色宫装的侍女侯在门外，语气恭敬地唤了两声“公主”。</p>
听闻声响，南宫宁收回思绪，唤侍女进屋回话。</p>
来到案几前的侍女向南宫宁行完礼，开口说道：“公主，馆外有人请见？”</p>
“何人？”</p>
“来人禀‘故人’二字。”</p>
“故人？”南宫宁激动地站了起来，“快去请来。”</p>
她满眼欢喜，她心底多么期望，这位故人是自己要嫁的赤炎白逸，那个温文尔雅，如玉人般的陌上公子。</p>
故人进屋前，她已让侍女收拾了那身寄托着爱与期待的喜服。</p>
待故人在她眼前站定，摘下脸上的面纱，她整个人定在了那里，时间仿佛静止，前尘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原本握在手中的玉盏毫无征兆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一响惊醒了梦中人，两行清泪无声在眼角滑落。</p>
这位故人，却是比白将军更想要见到的。</p>
“公主。”一清脆的女声响起。</p>
南宫宁再也掩藏不住自己的情绪，飞快跑去一把抱住了眼前的故人，紧紧地。泪水肆意横流，声音哽咽，向抱着的人诉说无尽的相思：“小姐，你让我好找。”</p>
听到这句话，这位故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哽咽轻语：“对不起。”说完紧紧抱住永安公主。</p>
多少情谊，多少相思，都在这紧紧一抱中。</p>
待二人稍微平复好情绪，南宫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仔细看向眼前的故人，只见她着一白衣，外穿红色斗篷，好熟悉的面容。</p>
原来这位故人便是苏念。</p>
那一身依旧是她往日喜欢的白衣，只是多年未见，她却消瘦了不少，眼底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忧愁，不过容颜一如往日般绝色，尤其眉间的一点朱砂，依旧那么明艳。</p>
眉间的那一点朱砂？却原来，这苏念竟是三年前失踪的姬千凝，南宫宁竟是当年的兰心。</p>
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浮世变换，人事无常，我姬千凝成了此时的苏念；你兰心成了南周的永安公主。</p>
随后南宫宁拉着姬千凝坐在案几旁，互诉衷肠。</p>
“小姐，你怎知……？”南宫宁激动地问到。</p>
姬千凝紧握住她的手：“你是南周的公主，尊卑有序，万不可再唤我小姐，该是我尊你公主。”</p>
南宫宁反握住她的手：“小姐不是最厌恶这些虚礼吗？”</p>
“今时不同往日。”</p>
南宫宁一脸真诚地对她说：“你永远是我的小姐，我永远是你的兰儿。”</p>
姬千凝点点头，眼眶起了一层水雾，心底满是感动。眼前的兰儿，与几年前并无多大差别，只是多了些贵气和沉稳。</p>
南宫宁突然想起什么，眉头紧皱，关切地问道：“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何事？”</p>
姬千凝无奈地摇了摇头：“此事道来话长，日后祥叙，你我好不容易再见，莫让此事再伤心神。”</p>
南宫宁冲她一笑，随后问道：“六皇子可知你归来？听闻他从未放弃寻你。”</p>
姬千凝脸上闪过一丝愧意：“不知。”</p>
“这几年中，六皇子可曾娶妃？”姬千凝小心试问。</p>
“不曾，听闻六皇子这些年苦苦寻你、等你。“南宫宁说完不怀好意地笑了，“既已归来，怎不去见一面？”</p>
“未到时候。”</p>
南宫宁再没多问，她知道小姐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p>
突然，姬千凝不怀好意地问道：“你和逸哥哥？我可听坊间传闻，是你指名嫁他，莫不是早就钟情于他？”</p>
南宫宁不语，低下了头。</p>
姬千凝看她满脸娇羞，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证实，遥记当年荆都，十里长亭相送，她可是早早看出了她的心意。</p>
南宫宁见姬千凝一直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态，忙问道：“对了，你如何得知南周公主是我？”</p>
姬千凝邪魅一笑：“三月前，南周王城咸都，远远望见高榻上的公主与你相似，私下探询便确信是你。”</p>
“那怎不来寻我？你可知我找你找的多苦。”南宫宁语气中有一丝责备，说完泪水再一次滑落下来。</p>
姬千凝拿出锦帕，伸手为她擦干泪：“你知道，妸庞宫的宫门不是那么容易进的。”</p>
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当时的她未做好与任何人相见的准备。</p>
“不过兰儿，我有一事不知。”</p>
“你是想问为何几年不见，我成了南周的公主？”</p>
姬千凝点点头。</p>
南宫宁沉下眼敛，转身为姬千凝添上一盏茶，许久，悦耳的声音娓娓道来，往事随着香炉里的青烟，慢慢四散。</p>
三年前，兰心再次随姬将军去崖底寻姬千凝未果，边境形势危急，将军只能派一队人马继续寻找。</p>
之后，将军去守卫边境，兰心随楚暮雪回到荆都，守着姬府日日盼着小姐归来。他们都在心里期待：也许某一天，她会好好的出现在众人眼前。</p>
时光荏苒，已是半年，可派出去的人未带回半分消息，甚至连一缕衣袖也未找到。兰心在心中暗想，也许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也许小姐被哪位世外高人相救，此时就在九州某个角落。</p>
“护你周全是我的使命，可我却食言了。”兰心一遍遍在心中懊悔。于是她向将军夫人辞行，背上行囊，拿上双刀，誓要踏遍九州，找寻她的踪迹。</p>
一年后，大鑫侵扰南周，南周向赤炎求援，兰心在赤炎边境遇上率军前去支援的白逸，之后便一同前往。与白逸相随的那段日子里，她不时偷随他上阵杀敌，战争残酷，条件恶劣，却也快乐。</p>
后来大鑫撤兵，南周王设答谢宴，兰心随白逸同去。宴席散，白逸回了赤炎，她继续留在咸都寻找。</p>
三月后，她被莫名带至妸庞宫，原来是那日宴席上，南周王南宫宇无意中见她与自己的母妃神似，便令人调查她的身世。延华殿上，当她拿出自小戴着的护身符，再看到她手臂上的梅形胎记，高高在上的南宫宇落了泪。</p>
这么多年，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同胞妹妹阿宁，他终于可以告慰先王妃的在天之灵。</p>
原来之前的一场宫廷政变，先王妃殒命，带南宫宁出宫的人也无端丧命，于是她被牙人几经转手带至大泽，最后流落街头沦为乞儿，之后遇到姬千慕。</p>
当时她虽一身破衣，满脸污垢，却掩藏不住身上的慧智，于是姬千慕唤她“兰心”二字，带回府教习武艺，与姬千凝一同长大。</p>
她时时感念姬千慕的恩德，便誓要护姬千凝一生周全。</p>
再后来，她是南周的永安公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