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海娜小说网 www.hainazuche.com,最快更新征:答案最新章节!

    “地下钱庄?”

    隔天早晨,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还是运动眼,很像要出门晨跑或倒垃圾--谢青雯端坐在办公室里老旧办公桌前,诧异反问。

    彼以法懒洋洋瞄她一眼。“对。欠款一百二十万。借钱的人是柏景翔,时间是他出车祸前一个多月。地下钱庄的人得到消息,知道最近有一笔保险金下来了,所以又重新回来催讨。”

    谢青雯瞠目结舌。“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这种事?!”

    “他们是很可怕的。要不然,怎么会被称作吸血鬼?”

    “那你为什么也会知道?”谢青雯追问。

    “我跟吸血鬼有交情。”他说得轻描淡写,谢青雯的脸色却褪成惨白。“不用害怕,只是业务上的来往。他们有时候找不到人催讨,会雇用我们去查行踪。这是所谓的商务征信,完全合法。”

    “那那我把钱先还给他们!”谢青雯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保险金在我这里!我有钱!”

    彼以法的脸色一沉。“保险金在你手上?”

    她用力点点头。“两个礼拜前收到的,大约九十万左右。我先还这一部分好了,剩下的,我去想办法。”

    “这件事,你告诉过谁?”

    靶受到他语气的凝重,谢青雯认真想了想。“只有柏爸跟柏妈,还有诺玛。就这样,没有别人了。”

    “你确定?”

    她用力点点头。

    彼以法的浓眉已经深锁。这出乎他意料之外。

    “我一直以为,他们主要是想找柏家父母,顺便怀疑你也有分到钱,不过,看来我是错了。”他的手指有些烦躁地在桌面上轻敲,思考着。“柏爸他们没有对你说什么吗?比如说,有地下钱庄的人找上门?”

    “没有。”说着,谢青雯突然顿了顿。“可是,他们有一直撵我走还要我搬家!”

    回想起那次的对话,谢青雯也愈来愈困惑。

    平常他们两老虽不友善,挑剔又难伺候,却不曾像这样,很明确地要她离开,不要再来了。

    何况,他们匆匆出了远门,柏妈还行动不便,这实在很不寻常。

    “我其实已经查过了。”顾以法说:“他们跟邻居说是要回宜兰,可是,他们的人并不在那边。宜兰也没有柏爸的老家,这一切都是谎言。”

    “谎言?”谢青雯还是站着,居高临下,盯住把长腿伸直、搁在旁边茶几上的顾以法。她心中的困惑渐渐被慌乱取代。“那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出事情?会不会已经被地下钱庄的人抓到了?”

    “应该不至于。因为,昨天我在你家附近,还有看到地下钱庄派的人走来走去。如果他们已经拿到钱,或是带走了柏爸他们,应该就不会再到那附近晃了。”

    办公室里顿时落入沉默,只剩古董电晶体收音机里传来悠扬的乐音。

    似乎被音乐声给唤醒,顾以法抬头说:“对了,我一早已经打过电话给董郁琦。她说你可以过去练琴。董郁琦没跟家人住,所以随便你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你打算何时去?我送你。”

    因为还沉浸在困惑与担心中,她一时没听明白,茫然地望着他“什么?你说什么?”

    彼以法叹了一口气,斜过身子,伸长手,轻触她的眉心。“你先别想太多,我会继续找柏爸跟柏妈的。”

    没说出口的是,对于待你这么不好的两老,为什么要这么忧虑呢?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门上传来轻敲声,小妹捧着热腾腾的早餐走进来。她先是诧异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老板跟客人有肢体碰触!

    好!虽然只是轻按她的眉心,不是什么火辣辣的纠缠,不过,已经很吓人了。

    然后小妹惊呼起来:“那个谢小姐,你好早喔!”

    “你记得我?”谢青雯也一样惊讶。

    “这是她相当令人讶异的能力之一。”顾以法坐回原位,闲闲地说。

    “顾先生,你,你在夸奖我吗?”小妹开心得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不算,不过你觉得是就是了。”

    眼看平日要酷成性的顾先生,接过早餐后是先递给这位谢小姐,安排她坐下吃东西,关切之情流露在举手投足间的样子,小妹都傻眼了。

    这位顾先生,连对他自己的哥哥、姐姐都没这么殷勤!

    “看够了没?”冷冰冰的问题丢了过来。

    “呵呵”小妹傻笑了一阵,好不容易回过神。“喔,嗯,今天你早上只有两个客人。第一个是约九点。”

    “两个?”顾以法回头,确认着:“你确定?我记得只有一个约。”

    “有插队的,他说是你以前的同学。”小妹开始挤眉弄眼。“你不是特别交代过,只要说是高中同学的,不管你多忙,就一律先插队吗?”

    如果不是顾以法的表情突然僵住,尴尬得太过明显,神经并不大纤细的谢青雯,大概也不会注意到这话有什么不对。

    注意到之后,她转念一想,就懂了。

    他把她委托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诧异的眼倏然抬起,直直望入他幽深的眼眸。

    从什么时候开始,懒洋洋、凡事不在乎的他,会这么认真?

    答案是,从相识之初,就是这样。

    那些从不缺席的饼干、安静倾听的耐心、对他没有任何帮助的篮球赛,她委托的事情

    他总是静静守候,从不采取主动。但是在她开口时,却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甚至,把她的请托,意愿放在第一位。

    她是个笨蛋。

    要到这么多年以后,才领悟到,这些低调、不起眼的温柔相待,是多么难得。

    “你”她的眼前开始氤氲,鼻头有些酸了,胸口却涨涨的、暖暖的,有种说不出来的--甜中带酸的感受。

    彼以法只是对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在他英挺的脸上散发出耀眼却柔和、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光芒。

    “呵呵”小妹又开始傻笑,冒死打断顾先生和谢小姐的深情对望。

    虽然画面很美、气氛很佳,不过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客人就要来了,她相信顾先生不会喜欢让旁人见证这浪漫的一刻。

    啊?什么?小妹自己不也算旁人?

    嗯基本上,小妹现在只算直立式美术灯,她相信对望中的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这电灯泡的存在。

    “笑什么?还不去准备,客人要来了不是吗?”顾以法接收到小妹的暗号了,只是,他还是没有移动。

    要到好几秒之后,才总算有动作。他轻触了一下谢青雯的脸颊,又笑了一笑。“你也不要发呆了,我跟客人谈完,就可以送你过去练琴。”

    “不、不用了,你给我地址,我自己可以过去。”谢青雯也好像大梦初醒一样,往后退了两步,吸吸鼻子,很尴尬地看了小妹一眼,

    啊啊啊顾先生的动作,语调真温柔谢小姐了不起,好像没怎么努力,就收服了涸漆的顾先生

    小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化成心形,还不断飘出粉红色的心形泡泡。

    谢青雯都回到小房间去了,小妹还对着她背影的方向傻笑着。

    “还笑?笑完了没?”顾以法坐回原位,又恢复成那个有点酷的表情,锐利眼眸凛凛看她一眼。

    “我笑完了。刚笑完。”小妹赶快收起傻呼呼的梦幻微笑,速速离开。

    而一出了小办公室,来到外面接待区时,正好迎上插队的这位客人,姿态潇洒地走进来。

    “顾先生就读的高中都出帅哥美女吗?”小妹小声咕哝,随即振作,堆起一个可爱的笑容,朗声招呼:“您好!是梁伊吕先生对吧?请进请进!”

    ----

    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梁伊吕只停留了二十分钟,便离开了。

    之后,顾以法送谢青雯去董家。

    路上,他怎样都不肯说刚刚的会谈内容到底是什么。

    不过他的脸色相当凝重。谢青雯看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伊吕学长说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坐在车上,谢青雯还是不放弃,追问下休。“你为什么一直摇头?好,如果没什么,你为什么不讲?他和景翔到后期是来往最频繁的朋友,一定有很多事情是别人不知道、而他知道的。”

    “对。”开车的人只是淡淡回了一个字。

    “什么东西对?”谢青雯快疯了,她努力压抑自己想尖叫的冲动。

    “你说得对,他应该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嗷!”

    问了半天,顾以法才说了这一句几乎像废话的回答,谢青雯终于忍不住伸手重重搥了他一下,让他呼痛。

    彼以法偏着头,欣赏了一下她气得红通通的脸儿。虽然刚才被揍了一拳,不过他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嘴角开始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昔日的她,已经慢慢回来了。

    本来就该是个活泼热闹的人儿嘛。

    “你笑什么?!”谢青雯火大地问:“到底说不说?!”

    “你不用问了,不说就不说。”何必说呢,梁伊吕只是来表达他的不满而已。他用优雅却带刺的口吻,要顾以法最好不要再乱造谣、多管闲事了。

    他说,人死为大,如果顾以法继续破坏好友的名声,他不会置身事外。

    很显然地,他忘记顾以法也是柏景翔的同学、死党了。

    他嘴角的鄙夷,到现在,顾以法还记得清清楚楚,犹在眼前。

    彼以法把车停下,丝毫没有露出一点情绪,自在地指点谢青雯:“就是那一栋。快去,我下午会来接你。你不要随便外出,谁的电话都不要接。我四点会来。”

    一肚子不愉快的谢青雯忍不住要找碴,举起手机摇晃。“谁的电话都不能接?万一你临时有事来不及,打电话联络,我也不能接吗?”

    “没错,不能接。”顾以法只瞄了一眼,脸色略变,伸手便接过手机。“这个给我。我说会来就是会来。你不用担心。”

    “那你也不用拿走我的手机啊。”

    彼以法不答,端详着那不算太新的机型。“你现在不需要它。先借我一下。”

    “你不是不相信所有通讯工具吗?”她没好气,故意说。

    没想到顾以法点头。“又说对了。”

    幸悻然进了董家,来开门的是个外籍女佣,大约三十出头,浓眉大眼,黑黑胖胖的,看起来很凶。

    不过一见到谢青雯,她便咧嘴笑了,露出洁白牙齿。她用怪腔怪调的中文说:“泥是写小姐吗?请进。”

    “怎么每个人都认得我”她一脸诧异。

    “她不认得你,她认得诺玛。我跟她说,诺玛讲过的谢小姐要来借琴,所以她知道。要不然,她对访客的脸色可是都很难看的。”董郁琦边说边往这边走过来。

    依然长发流泻,雅致的丝质衬衫和长裤,举手投足,都是富家气质美女的味道。

    她一手挽着一个价值可能是普通上班族一个月薪水的皮包,一手则是外套,好像要出门的样子。

    “我要出门。”她证实了谢青雯的疑惑。头一偏,优雅地指点着:“琴房在那边。客厅的演奏琴只是摆好看的,很久没调音了,你自己选要用哪一台琴吧。需要什么就告诉玛丽亚。她听得懂国语,不过讲得不好。忍耐一下。”

    “我叫米丽,不叫玛丽亚!”黑黑胖胖的米丽抗议。

    “妈妈说你叫玛丽亚,妈妈说所有菲佣都叫玛丽亚。”她们居然争执了起来。“不服气的话,你回去跟妈妈说。”

    “可是我是印尼来的。”米丽得意洋洋地说。

    谢青雯目瞪口呆。

    “她是我爸妈那边的印佣,一个礼拜来几天帮我收拾房子而已。”董郁琦似笑非笑地解释:“他们外籍劳工很有组织的,彼此间都认识。我父母家住得离柏家不远,所以她认识诺玛。”

    “诺玛!”玛丽亚,不,米丽很大声说:“诺玛涸破连!”

    茫然。谢青雯听不懂,

    “她是说诺玛很可怜。”董郁琦翻译。“抱歉,我真的该出门了。你不用客气,琴房隔音很好,放心练琴吧。”

    说完,便飘然出门去了,留下谢青雯和米丽在玄关面面相觑。

    “弹钢琴,这边!”米丽热心地接过她的手提袋,一手拉她,领着她穿越光线充足,装潢简单却素雅的客厅,往琴房走。

    这才是真正符合世俗期望的一切。闪亮的钢琴--有;白纱窗帘--也有;旁边小桌上铺着蕾丝桌巾--少不了;木质地板、深色乐器柜、高雅书柜摆满乐谱--一样也没缺。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钢琴前坐下,摆上自己的乐谱,她开始试弹了几段音阶和琶音,暖暖手。

    比起她年代久远、超过十五年,买的时候已经是二手货的旧琴面前这台史坦威,真有如天堂一般美好。

    音色漂亮,音准毫无瑕疵,触键恰到好处,踏板反应也很灵敏,是所有音乐人梦想中的好琴。

    弹着弹着,她却觉得寂寞了起来。

    那样清亮快乐的音色,要是可以让她父母听见,该有多好呢

    他们一辈子也买不起这样的琴吧?可是,不管她用多破旧的琴练习,练副修小提琴时发出多么不悦耳的声音,她的父母还是充满骄傲地聆听着。

    一串串分散和弦流丽奔放,彷佛诉说着最动人的故事。她一口气练了三首曲子,包括贝多芬和萧邦。

    弹琴也像打球,有时状况好,有时状况差;不过重点都是在勤练,只要几天没碰,就会生疏,需要更努力练习把感觉抓回来。

    待她近来纷乱的思绪都被优美琴音洗涤清明之后,她停了下来。

    事情不对。这样的念头,出现在她心里。

    必键的轮廓似乎正在浮现。她闭上眼,静下心来,慢慢思考着。

    “写小姐”米丽不标准的中文在琴房门边响起。“你咬不要此饭?我煮好了。”

    向来都是她煮饭伺候人的谢青雯,听到米丽的话,讶异回头。“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处理”

    “你不此饭吗?”米丽圆胖的脸上明显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挣扎三秒,谢青雯放弃,决定听她的。“我要吃啊。你跟我一起吃,好不好?”

    最后,她们真的一起坐下来吃饭。在光亮、现代化的大厨房里。

    米丽一个人待在家里也很无聊的样子,有人和她说说话,还一起吃饭,真是让她开心死了。只见她忙里忙外,不断用她不标准的中文殷勤劝菜,还困难地想要和谢青雯聊天--

    “诺玛,喜欢你,”米丽快乐地宣布“说你是好人。”

    突然获颁好人荣衔的谢青雯哭笑不得。;退好啦,谢谢。”

    “先生不是。”米丽的脸一皱,眉毛打结,做出夸张的不愉快表情。“先生很坏,诺玛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们都不喜欢!”

    谢青雯叹口气。诺玛到柏家没多久,不到几个月吧,柏景翔就出车祸死了,诺玛根本没有太多机会和柏景翔互动,哪来的恶感呢?

    “先生没有那么坏啦,而且他现在已经死掉了,像这样,轰!”谢青雯做个两车相撞的动作,示意是车祸。“死掉了,就不要说他坏了,他会难过的。”

    “喔!”米丽瞪大眼睛,被她深褐色皮肤一衬,黑白分明得可怕。她诧异地说:“不是那个先生!那个先生死了,我知道!”

    被她这个、那个搞得头昏,谢青雯摇摇头。“还是,诺玛是说柏爸?他对诺玛也不坏,只不过对我特别坏而已。”

    说到这里,她又叹口气。

    她也真是够了,跟一个初见面的印佣抱怨这些?

    应该是因为米丽殷勤到近乎讨好的笑容,以及可以深深体会的孤寂吧。一个人离乡背井,来到语言不通、文化风俗都不同的地方帮佣那种处在底层,每天除了努力工作之外,没人可以聊天、谈笑的感觉

    到底为什么要对他们不好呢?

    还有,到底哪个先生是坏人呢?

    ----

    谢青雯过了好几天这样的生活。

    每天,除了去音乐教室上课,就是去董家练琴,晚上回到顾以法的办公室睡觉。顾以法要她联络家教学生,可以在学生家上的就在家上,不方便的,暂时先停课。而他不管多忙,都负起接送的责任。

    “这样不大方便,要停课到什么时候?”谢青雯皱着眉,困惑地问:“我已经说了,我可以先还一部分的钱,我们应该就不用躲躲藏藏了啊。”

    彼以法摇摇头。他刚洗过澡,换了比较轻便的衣服,光着脚,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摊在他近几天的床--也就是沙发上,自顾自地看着杂志,闲闲地回答:“还要一阵子,不过快了。钱庄的事情不是你该负责的,不要再想了。”

    “到底为什么会欠那么多钱?”她则是靠在办公桌角。

    本来晚上要练一下小提琴的,只不过琴刚拿出来,开始帮琴弓上松香时,顾以法就回来了,她只好避出去让他用浴室,自己到办公室去。

    而等他一身清爽地出来,她又不想立刻回到那小小的房间了。

    谢青雯发现自己开始偷偷留恋待在他身边的感觉。

    而顾以法好像很习惯她的存在似的,举止很随意、自然。像现在,他舒舒服服躺着,脚跷到沙发扶手上,翻阅着各家报纸和八卦杂志--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懒洋洋回答:“欠钱的原因很多。不出毒品,生意失败、赌博,要不然就是因为女人这几个原因。”

    “你是说景翔他”谢青雯倒抽一口冷气。

    “我没说柏景翔是因为这样欠钱。你刚刚只是问为什么会欠那么多钱。我给你的是一般常见的因素。”说着,又翻过色彩斑斓的一页。

    “喂!”谢青雯忍无可忍,放下琴弓,火大地走到沙发旁边,居高临下瞪着他。“你明知道我在说景翔!”

    没回答。自顾自地翻杂志。

    嗯,他老哥又上z衷漂了。偷拍技术不太好,大概没有加装红外线夜视功能。器材该更新了,要不然,就是菜鸟拍的

    “你到底说不说!”看他凉凉的摸样,她差点抓狂。顾以法一定知道很多事情。最近追查的结果,他却什么都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要躲在这里?那天伊吕学长说了什么?请你告诉我实话!”

    “现在还没确定,说给你听,只是让你惊吓而已,于事无补。”他从杂志上方瞄她一眼。“不要太担心了。一切都会没事的。”

    “说谎。”她好不容易稍有血色的脸蛋,此刻又褪成惨白。一双清澈的眼眸充满坚毅。“一定很严重,你才不肯说,怕吓到我。我没有那么脆弱!”

    彼以法换了个姿势,双脚重新交迭,他略转过身,正视着她。

    “柏景翔是个烂好人。”半晌,顾以法才简单地说。“欠钱根本不是他的错,钱也不是他用掉的,不过还是欠了,这很麻烦。现在要想办法让真正关系人现身,好让钱庄的目标转移到那人身上。我能说的,只有这样。”

    “你不是只负责找人、查人吗?怎么开始解决纠纷了?”

    他浅浅一笑,又不回答了。

    为了她,他愿意做的事情,又何止这样。

    “那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为什么他会”

    说到一半,谢青雯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

    “那是什么?”她指着他脚踝的方向,眼睛直盯着,很困惑地问。

    “哪个是”顾以法才说出口,视线顺着她看的方向

    瞬间,领悟到她在问什么了,顾以法立刻一翻身坐了起来,一面弯腰去拉长裤,试图遮掩。

    谢青雯却比他更快,早一步扑上去,扯住他的一边裤管。“刺青!你居然有刺青!傍我看!”

    “不行!”顾以法露出罕见的慌乱。“你不要拉!喂!”

    “哗!真炫!到底是什么!”她蹲在他旁边,刚刚拉起他略宽运动长裤裤管的手,现在被他牢牢抓在掌心;虽然很快一瞥,她已经看到了。

    谢青雯挣扎着,试图要挣脱,顾以法只是不放。

    “我有看到!是什么?蜜蜂吗?还是蜻蜒?你为什么选这种图案啊?剌青不是都刺一条龙或麒麟之类的”

    他不说话,只是抓住她。坐在沙发上的他弯着腰,谢青雯则是蹲在他面前两人的脸,只距离不到十公分了。

    所以,谢青雯看得很清楚。顾以法居然在尴尬!

    那个凡事都老神在在的顾以法,俊脸上出现了难言的困窘,额际甚至开始渗汗。

    “没、没什么!谤本没有什么。”

    “你结巴了!”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地叫起来。“你居然会去刺青!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做都做了,我不相信没人看过,给我看一下又不会怎样!”

    怎么不会怎样,事情可大条了。

    “只有师傅大毛跟我哥看过而已。我那时陪我哥去刺青,结果他他看到那个针就脸色发白,所以于是”

    “所以于是你就自己来?”她还是想挣脱,一直低头要看。“到底是什么?我刚刚没看清楚,给我看一下嘛!”

    “你不行喂!”顾以法不敢太用力抓,怕伤了她;又眼看着要被她挣脱了,情急之下,他只好使用最本能的一招--

    身子一滑,往前跪倒在地上,他紧紧把她搂进怀里。

    罢洗过澡的淡淡肥皂香,和他清爽的男人味,顿时包围住谢青雯。暧暖的,热热的,让她开始头晕,像是喝了酒一样。

    他的双臂、胸膛都坚硬如石,拥抱她的姿势是如此温柔又强势,怎样都不肯让她挣脱,要她放弃挣扎。

    “拜托,不要看了。”他的嗓音低低的,好像在说什么私密情话,内容却是讨饶:“真的没什么好看,相信我好不好?”

    挣扎无效,她试过几次就放弃了,乖乖待在他的怀中,静静感受他刚刚好快好快、现在已经慢慢平稳下来的心跳。

    “不要看可以,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毫不考虑就答应。

    现在就算谢青雯要半夜出去飚车,或是明天要他拿出身上所有现金去买乐透,顾以法都会说好。

    谢青雯像小猫一样,在他怀里动了动,找到个更舒服的位置,然后,吐出口舒服的大气。

    静静依偎了片刻,已经从箝制变成单纯轻拥的顾以法,也毫无办法地沉醉在这个温暖的拥抱中。

    怀中人儿,是谢青雯哪

    只听她小小声地说:“我要你告诉我到底景翔为什么会欠钱?不是他的错,那是谁的错?”

    彼以法全身一僵!

    一向头脑冷静、思虑缜密,从来不曾被外界左右心绪的他,此刻,居然是那个失去理智、几乎意乱情迷的人。

    他根本是自掘坟墓!

    “说吧!”已经被松开的谢青雯,虽然脸蛋红红的,头发也有点乱,不过,她眼中闪烁着唠利的光芒。“还是你要给我看刺青?选一个。”

    彼以法握着她的肩,把她推到一臂之远,瞇着眼打量着。

    “没想到,我也有被你摆道的一天。”

    “嘿嘿,学长过奖了。”笑咪咪。

    一时之间,那个无忧无虑、有点粗枝大叶的活泼女孩又回到他的眼前。

    “我还在等你的决定喔,”

    彼以法长长叹了一口气。放开她,坐回沙发上。

    “柏景翔欠地下钱庄的钱,是帮人借的。”他似乎在考虑着用词,双手在膝上交握,慢吞吞地说。

    “帮谁?”谢青雯老习惯不改,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仰脸望着他,眼神也很认真。“不是我,也不是柏爸他们,这我非常确定。除此之外,那还有谁?是不是黄美涓?”

    彼以法摇头。

    “不然呢,他根本没有多少朋友,我实在想不出”说着,她突然停下来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神色渐渐凝重的顾以法。

    她想到了!

    玉手掩住嘴,她惊诧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好小、好单纯。

    单纯到让顾以法不忍告诉她一切--丑陋的一切。

    “难道是伊吕学长?”

    彼以法先是静默了片刻。

    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征:答案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海娜小说网只为原作者乐心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乐心并收藏征:答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