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娜小说网 > 红颜依稀 > 第69章 枕边夫郎

第69章 枕边夫郎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海娜小说网 www.hainazuche.com,最快更新红颜依稀最新章节!

    玉露泠泠,银汉无波,他白衣似水,头上犹戴着素色飘巾,如此寻常的装扮,却掩盖了他身上强健的冷硬,带出一抹不寻常的宁和冲淡。

    周元笙对他报以含笑注目,他回视的目光中亦有着闲适的笑意。他走到她身畔,极是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沉默须臾,方微笑道,“辛苦你了。”

    周元笙侧头望着他,一笑道,“这是咱们早前商议好的,我心里既有准备,那么就算不得辛苦。倒是舆情如何,才是我现下关心的事。”

    李锡琮举头望了望明月,哂笑道,“如此好的月色,如此好的春夜,你就只想听那些宁王夫妇爱民如子,宁王妃乃是再世活观音之类的陈词滥调么?”

    周元笙笑得一笑,微微点头道,“我便是爱听这些言过其实的赞美,不然平日里也没人肯费唇舌将我赞上一赞。”想了想,又问道,“早前你说过,这般行事有好有坏,传到京里,怕是有人会说你借机邀买人心……”

    李锡琮笑着打断道,“做都做了,不必想太多。你心里也清楚,无论我做什么,只要有人想,总能寻出错处。眼下北平府的民生民情才是至为重要的。”

    周元笙轻轻一叹,便没再多言。半晌掉转话锋,笑道,“今日辛苦的可不止我一人,你总该去安抚慰问一道,别顾此失彼了才好。”

    李锡琮仰首笑起来,笑罢蹙眉道,“你定要说这些煞风景的话,那咱们索性说到底。”转头望向她,缓缓问道,“你今日收了一个女子入府?”

    周元笙不意他忽然问起这个,脑中闪现出那清瘦少女的样貌,记得梁谦曾回禀过,那少女名唤兰秀,顶寻常的一个名字。此刻想来,已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便回答道,“确有其事,原是我行事冲动了,不曾好好问着那女子家世来历。”

    李锡琮摇首道,“有些事防不胜防,既然来了,就多留个心罢。我知道不该怪你,梁谦这些年上了岁数愈发的心慈面软。”顿了顿,轻声一笑道,“原也怪不得他。”

    他这样说,显见着是顾念梁谦,不忍苛责。虽则不似他素日行事风格,但周元笙亦由此窥知,他对于从小陪伴的旧人终归是怀着些旧情的。蓦地里想到这个,便让她心底涌上一丝暖意,点头应道,“往后我自会留心这个人。”

    见他微微颔首,周元笙再沉吟道,“今日与那些人闲话,我才知道虽遭此大旱,朝廷也不过才在山东一境减免三成赋税,且向太仓库借记的钱粮,来年仍是要着山东各州府还上。如此一来,竟也没有丝毫顾念当地百姓生计之意。”一面叹息,一面忧心道,“皇上行此举,就不怕失了民心?”

    李锡琮似带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轻笑道,“这话问在点子上,太子即位三载,除却边疆偶有战事,各处皆可算作太平,目下仍要如是敛财,为得是什么?不消我说,你也可以想见得到。”

    这话说得极是明白,周元笙不由心下一沉,冲口道,“他果然是要动藩镇?”李锡琮沉默片刻,终是点头道,“这是他绸缪已经之事,只待合适时机罢了。”

    话既出口,恰有清风徐来,引得丝丝彩云飘散,遮挡住一半明月。天地间陡然晦暗了几许,便像是各人心头的阴霾浮沉。虽是一早知晓的事,仍是难免一时无话的静默,隔了半日,才听李锡琮笑了笑,已转口道,“人家正在忙着敛财,你却帮着我散财,来日战事一起,叫我拿什么犒赏三军,拿什么充裕粮草?打明日起,也请娘子多为为夫考量,俭省些用度才好。”

    他说得轻巧,并无作难犯愁之意,周元笙犹是笑道,“舆情似水,北平府的军民亦是你之后防,我不过是要这水好好的承载起舟船罢了。何况你原是个财主,别人不知,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点子钱再花不穷你的。”

    李锡琮朗然笑道,“不错,你当真算得上贤内助。”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其人已倏然绕到了她身后,双唇贴在她耳畔,轻声道,“你一向精明,从前便通晓经营之道,这些年愈发的有手段,就不知你如此好那阿堵物,究竟为得什么?阿笙,你还有什么不足,或是,还有什么不安?”

    鬓边的细发被他的轻言细语拨弄着,周元笙只觉得心里一阵作痒,正待回身推开他,却觉得背后一暖,腰肢已被他从后环抱住,他的头垂在自己肩上,温热的唇贴在自己颈项上,越觉难舍难缠。

    她无奈笑叹道,“我从来如此,自小便已是精打细算,且我这个人奢侈惯了,就是不愿意节流,那么也只好想法子开源。”她摊了摊手,补充道,“从来没人替我打算这些,当然也只能靠我自己打算了。”

    环绕着她身子的力度似乎更轻柔温和了,少顷,李锡琮低低的声音在耳畔缭绕开来,“你已有了我,往后我会替你打算。”

    这算不算是甜言蜜语,周元笙轻轻笑着,月色温润,暖意融融,即便只是冲口而出的情话,也不该在此刻被拆穿。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话。

    云散月出,皎洁的月华洒在面前的一树玉兰花上,映得那花瓣莹白似玉,像一只只光可鉴人的甜白釉瓷杯。月光清灵若水,四下静谧无声,唯有晚风中送来幽幽甜香,沁人心魄。

    过了许久,李锡琮忽然温柔笑道,“阿笙,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要同你讲一句,多谢你。”

    周元笙微微一滞,自然知道他所指,刚欲开口,却听得他低声再道,“煞风景的话,该说完了罢,咱们可以说说与眼下景致合宜之语了。好花须买,皓月须赊,阿笙,我们不可辜负如此良宵。”

    那轻浮无赖态度又再度冒将出来,周元笙摇头轻笑道,“这话你也好意思说,那些被你辜负的又该当如何是好?”

    话虽如此说,她却并未想起那些话中之人,只是眼前蓦地又浮现出白日里那小男孩的形状,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发甜,跟着便不由自主地畅想起,身后之人若是做了父亲,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她记得他说过的,他一定会珍爱他们的孩子。

    带着蓬勃的好奇,她笑了几笑,方轻言道,“那么,你肯不肯给我一个孩子?”

    耳畔轻柔的呼吸似乎凝滞了一刻,贴近的身躯也跟着僵了一僵,也不过是一瞬的事,展眼便又恢复如常,只听李锡琮含混地笑道,“好。”

    他未及再多说一句,业已张口衔住了她精巧绵软的耳垂。他的气息浓烈霸道,经由那方寸肌肤扩散至周身,令她柔软下来,令她沉浸其间,直到她浑浑噩噩,被他蓦然抱起,一颗心跳得欢实而紧凑。她将头贴上了他心口,谛听着那里的跳动之音,亦是同样的欢实而紧凑。

    一连几日,李锡琮便像是长在了周元笙处一般,晚间皆与她同寝同眠。二人耳鬓厮磨,倒也更增情致。偏巧这月周元笙的月信过了许久还未至,她心中疑惑,还未开口明言,彩鸳却已是比她还要着急,忙忙地便请了府内医官前来。

    六曲屏风隔绝出一片清净天地,彩鸳所传医官正是擅长妇科千金的圣手,诊脉良久,便即拈须蹙眉道,“王妃近来有些操劳,兼之此时天干燥热,以至虚火上升,是以影响月信不至。臣为王妃开上一副调理之药,慢慢将养,三五日后方可见效。”

    周元笙闻言,已然心中一沉。彩鸳更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脱口问道,“那你且说说看,王妃身子到底如何,怎么这些日子了,却也不见有喜?”

    这也是周元笙眼下关切之事,不由竖着耳朵闻听,那医官讷讷一笑,垂目道,“王妃身子康健,实无大碍,只是略有些虚寒之症,认真调养便不足为患。若说孕事,原是急不得之事,还请王妃稍安宽心,臣再开上一副方子,以备王妃不时之需。”

    周元笙微微叹过,也只好安慰自己是时机未到。一时医官出去,彩鸳撤了屏风,皱眉抱怨道,“什么妇科圣手,我瞧着也是平常。这么多年下来,尽开些不疼不痒的方子来应付事。依我说,不如请了外头的大夫进来,兴许还能有些效用呢。”

    周元笙轻斥道,“你又急病乱投医了,现养着这群人不用,何苦上外头寻去。”也不知是宽彩鸳的心,还是宽自己的心,柔声又道,“我心里清楚,有些事还是随缘的好。”

    彩鸳尚且觉得不甘,还要再劝,周元笙已转了话锋,问道,“早前进府来的,那个叫兰秀的丫头,如今分派在了何处?”彩鸳忙答道,“因她什么都不懂,只说自己会做些家乡的面点,便被分派了去厨房,娘娘可是要将她调入别的地方?”

    周元笙摆首道,“不必动了,倒是你回头多留心她些,当日是我有些急躁了,须知防人之心不可无。”

    彩鸳怔忡片刻,当即点头道,“我明白了,娘娘放心就是。”二人又闲话两句,正说着,只见外间侍女进来回道,“方才东院的芜茵差人过来,说任侧妃今日有些不适,听闻王妃传了医官进来,便想一道瞧瞧,也省得再传一次,请王妃示下,是否此刻带了徐医官过去。”

    彩鸳嗤笑一声,翻了翻眼,道,“她到会打听正院上房的动静。”周元笙按下她的话,吩咐道,“去罢,看过再来回我,我也听听侧妃玉体哪里违和。”

    待侍女退下,彩鸳更是轻蔑道,“什么不适,还不是为这些日子,王爷都没去瞧过她?这是甩小话说给您听的。”

    说着见一旁几案上放着的八宝汤热气已散,便奉与周元笙,接着道,“听说为求见王爷不成,昨儿夜里把个青玉笔筒子都摔烂了,如今气性是愈发的大了,正该让徐医官好好开几幅下火的药,给她顺顺气才是。”

    周元笙睨着她,又低头看了看碗里的浓汤,忽然狭促一笑,道,“你去叫厨房另备一盏汤来,拿去东院,就说我赏她喝的,这东西最是暖胃暖身,且能压制肝气虚浮,就是不知能不能治好满腹的酸气。”

    说罢,二人禁不住皆抿嘴笑起来。彩鸳忙着人吩咐了下去。待到晌午用过了饭,侍女前来收拾残羹,彩鸳因笑着问起,“东院那边可用了王妃赐下的羹汤?”

    侍女点头应道,“侧妃娘娘连着午膳一道将王妃赐的八宝汤用了,因身子不爽,便说等过些日子好了再过来谢恩。”

    周元笙知道任云雁原话大约不会这么谦卑恭顺,听了不过一笑,却听那侍女又道,“说起来也巧,王妃赐下八宝汤之时,正值徐医官为侧妃诊脉,因听了王妃赏赐,他倒先慌了起来,连连说那汤中所用之物与王妃体质相合,却与侧妃体质相冲。那时节厨房原已熬制完毕就要呈与侧妃,又被他拦了下来,却是另换了食材重新做好,方才端去给侧妃娘娘用的。”

    她当做笑话一般诉说,听得彩鸳亦笑了起来,道,“那徐医官倒是个实在人。”说罢转头去看周元笙,却见她双眉紧锁,凝目不语,脸上渐渐生出几分游疑不定的愠色,当下心中一紧,忙屏退了其余人等,趋近前去探问。

    周元笙半晌也不开口,只蹙眉深思。过了不知多久,忽然站起身来,径直朝外走去。彩鸳连忙跟上,见她一言不发,更是不敢多嘴,只随着她一路走进了外书房。

    此际李锡琮尚未回府,书房廊下正闲坐着几个小内臣,午后的日光倾泻下来,晒得人昏昏欲睡。见周元笙进来,几个人略略一惊,慌忙站起来问安。

    周元笙冷冷道,“都下去。”众人听了不解何意,只见她脸上寒光毕现,便知不妙,匆匆退了出去。周元笙回首望向彩鸳,亦沉声吩咐道,“你在外头候着,一个人都不许放进来,若是王爷回来,就告诉他,是我在里面。”

    彩鸳连连道是,方见她推门入内,随即便听见房门落锁的声音。一时心头无计,直觉出了什么岔子,却无论如何思忖不明,只得怔怔坐在廊下,惴惴不安地候着。

    周元笙进得房中,按早前记忆中的方位摸索出一把钥匙,将书案下方的暗格打开,先是将内中所有文书信笺翻找了一遍,并未寻见自己要找之物,却仍是不甘心,只盼李锡琮不曾将信笺尽数焚去,尚能留下蛛丝马迹。正踌躇间,便看见暗格紧里面有一处突起,她又是旋转又是按动,随后奔到那山水画卷其后,用力推了推那面墙壁。

    初时那墙壁纹丝不动,她自然不甘心,试验了几次,终是在险些心灰意冷就要放弃之际,叫她推动了那一隅墙面。怀着一丝忐忑,三分不安,周元笙将灯烛点亮,进入内室。像是掘地三尺一般,她将室内所有角落翻找一遍,末了才在那香案下方寻到了一个极隐秘的藏物所在。

    她摸出那一张张薄笺之时,心口突突地发跳。那些写有朝堂密语、暗室私言的物证,李锡琮看过自然是会付之一炬,她果然能寻到解答心中疑惑的只言片语么?如果当真寻到了,那么又会否是李锡琮故意为之,她又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其人?

    一封封无关痛痒的纸张散落在地,她锲而不舍,在昏暗的灯光下凝神瞩目,蓦然间几行写着熟悉姓名的字迹跃入眼中。瞳孔在明灭的烛火下倏然放大,她看清了,并且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原来一切早就有预谋,而那预谋开始的时间,甚至比她能想到的更早!

    周元笙忽然无声地大笑了起来,摇曳的光影下,她的笑容因类似恸哭一般而变得诡异难言。在幽暗的密室之中,两行泪水不经掩饰地自她的双目之中,倏然滚落了下来。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红颜依稀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海娜小说网只为原作者篆文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篆文并收藏红颜依稀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