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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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白梅到了自家院子的时候,也没有多想,从宫里回来,她的心情就已经异常平静。但是当看到丝竹带进来的那个人时,她还是激动了,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

    “奶娘。”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心潮澎湃,却在努力地维持着自己冷静的思维。

    向妈妈此时亦是难以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她一直以为姑娘已经放弃了她,当年她被夫人送到了庄子上,与其说是夫人的绝情,不如说是姑娘的冷情。当年的姑娘,半点没有替她求情,虽然没有怪过姑娘丝毫,但是心里多少是有失望的。人在乡下,心却系着姑娘的安危,姑娘心善,指不定就着了别人的道儿,吃了暗亏。自己的女儿去往白府,她并不知晓,当女儿与姑娘的大丫环丝竹到得庄子的时候,她才知道女儿竟然瞒着她去了白府见了姑娘。以为自己已经心死如灰,但是见到了丝竹姑娘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内心地激动,原来姑娘心里还是记挂着自己的。

    “老奴见过大姑娘。”尽管心里激动不已,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奶娘不必多礼。”白梅扶住了福□子的向妈妈,“奶娘可好?”

    “好好,就是挂念着大姑娘。”向妈妈哪里会说自己这些年吃的苦,姑娘能想起她,她便觉得满足了。

    “奶娘,梅儿好想你,这些年苦了你了。”白梅自然是知道奶娘不想让她知道这些年的苦,但是有谁比她更能了解。

    这些年,她对不起的人太多,近到老祖宗及父亲,远到奶娘及裴姨。以前的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做出这等让人失望让人心寒的事情,只一味想到自己,却不去照顾身边人的心情,如今想来,自己当真是活得糊涂。

    当年之事,虽说祖母祖父及继母有错,但真正错的人却是她自己。如果自己没有那样是非不分,好歹不明,如何会被人利用,做下这些让人不齿的事情?看到奶娘如今两鬃已经苍白,再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坚强年轻的奶娘。

    “别这么说,虽然在乡下,但是庄子上并没有短了奴婢一家子的用度,只是心里想念姑娘得紧。”

    白梅与奶娘相见两眼泪泪自先不表,且说自从成王妃的名额定下来之后,虽然那是圣上的口谕,真正的圣旨还未到震国公府,但是最高兴的还是莫过于震国公。虽然成王不是太子,但是既然自己的孙女成了成王妃,他的心思还是活了起来,太子之位虽然定了,但没有登上那个位子之前,哪个皇子都有机会。

    他从来没有站过队,尽管太子一直优秀,圣上也没有动过换储群的心思,但是狡猾如他,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看着其他朝臣在那上窜下跳地活动,他却一直低调。他一直以为,出挑的会是老三家的薇姐儿,从小便伶俐,比从小木讷无趣的梅姐儿强了不是一点点,但是他没有想到笑到最后的竟然会是那毫不出色的梅姐儿。虽然梅姐儿这一个月表现确实出色,但毕竟根子浅了些,当时虽然他也着手准备了,但毕竟没有抱太大希望。

    哪知,梅姐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震国公望向了墙上那副孔雀图,那是当年然觉大师赠送于他,脑海中不禁浮现了然觉大师的面容:“……孔雀虽美,却是凡鸟,贵府三代之内将出凤凰,惜之。”然觉大师在相术造诣上那是国内之首,也是国画大师,出家前本是世家子弟,却一心向佛,自己能得此图实属偶尔,能得大师禅机更是难得,他本欲再讨教,然觉大师却怎么也不愿意开口,只最后说了一句:“二女争夫,凤之欲出。”便再不解惑,几日后便听说然觉大师圆寂。这成了震国公心中解不开的疑惑。

    当时,梅姐儿已是宫中伴读,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现在依然还是晋容公主的伴读。三个儿子之中,他最中意的便是长子,苦于长房没有子嗣无法请封世子,本想着嫡长孙女出息,也可为长房带来富贵,但后来妻子的一席话,才让他改变了主意。当年然觉大师圆寂之后,燕国最有名望的禅门中人便是慧云师太,听说这相术与然觉大师可以一比。王氏曾经请慧云师太批过家中几位孙女的八字,得出的结论却是,梅姐儿早逝,活不过二十,薇姐儿贵命,当为王妃之福。便是这个结论,才让他当年改变了当初的决定,用薇姐儿换了梅姐儿,如今梅姐儿被指为了成王妃,让他心底里有了犹豫。

    梅姐儿真是早逝之命,不活不过二十?他的心里犯了嘀咕。

    此事,他一定要搞明白,这两个孙女,他都要把宝押上。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去夫人哪里问个明白,当年之事究竟如何?

    震国公也只是犹豫了一会,暂时打消了与夫人相商,而是命人将长子唤了过来。

    对于震国公的打算,白梅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自己成为成王妃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至于其他,不是她能够想的。此时她心里最关心的无过于两件事,一件事便是赶紧把兰院治理得铁桶一般,第二便是寻找忠心的人,把那些三心二意的全部剔除出去。烂肉不除,影响的不只是兰院的安危,还有她的生命。她可不希望自己再次被出卖,走了前世的老路。

    她把向妈妈安排在了自己院里的西侧房,那原来是裴姨娘住的。向妈妈的女儿妮儿,被白梅安排在了春丫的房间。春丫因为被白梅赏识,有了梳头的机会,虽然还不是一等丫环,但也有了自己的房间,如今将妮儿安排过去,一是可以做个伴儿,二也是为了考查二人。对春丫,她观察了几日,目前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但是白梅依然不敢百分百的信任。而妮儿,因为前世的原因,对这个女孩多少是信任的,但是因为白梅警惕心太高,尽管有前世作为铺垫,依然不敢太过信任,将这二人安排在一处,其实也是起到相互监督的作用。

    对向妈妈,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白梅有的只是信任,对这位为了她甚至顶撞国公夫人的奶娘,她心里是有着愧疚的。前世奶娘为了她,最后被祖母赐死,连带的也连累了妮儿,如今想起来,她的心里还是痛的。奶娘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至今还触动她的心扉:“姑娘,老奴恨不能保护你,只有用死来护主了。”那双不瞑目的眼睛,至今还在眼前晃悠,再见到奶娘,她心里是感激老天对她的厚爱,可以让她有机会弥补,也感激老天,可以让奶娘不用死。

    这一夜,白梅睡得很安逸,从来没有过的安心。却不知道,在房间外面有人整夜相守,保护着她的安危,她的一举一动几乎完整地被报备到了长乐宫成王寝宫,成了殿下每天睡前的安眠曲。对于时刻关注震国公府的去向,已经成了成王殿下的习惯,对白梅的越发上心,也成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一面。起先的欣赏与好奇,到后来的慢慢着迷,他越来越对那个坚强而冷静的姑娘心疼,越心疼心底里就越有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听着暗一的汇报,他沉吟一番,吩咐他让影二接着盯着。又想了想,道:“是时候可以行动了,让影二放心去办吧。”暗一得令,就像来时一样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只是错觉而已。

    小不点,我已经为你铲除了障碍,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他在心里说着,嘴角轻轻地勾起一个弧形,瞬间就让整个房间光亮了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始清理兰院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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