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缘悭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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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滚把追兵打发走，便垂下眼睑，一边冷冷地看她爬起来，一边说道：“玉儿在等你，立刻出宫。”
“玉儿在宫外？”
“对，和吴克善一起住在驿馆。”
如此看来，姑姑也打算装糊涂，这样倒好了，玉儿私自来盛京的事被拆穿，对她没有好处。海兰珠松了一口气，现在，她可以一门心思地帮袁二郎了。
“我立刻差人送你出宫。”多尔滚说完便转身朝里走去。
“我不走。”可是他没有理会她。“我不走。”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两个宫奴已经围上来拦住她的去路，做出恭请的姿势。“我不能走。”海兰珠猛一咬牙，“克承大统者，不论伯仲叔季皆可图之。”她一时情急，不管有用没用，抓住了这根稻草。
多尔滚顿住脚步，疾步折回，在一尺的距离上鄙视着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问：“你看过遗诏？”
海兰珠咽咽口水：“是。”
多尔滚皱皱眉头：“八哥很快就会回来，想活命就别让他看到你，更不能让她知道你看过遗诏。”
海兰珠谨慎认真地点头。
“你先去我宫里呆着，等我回来。”说完，便差使宫奴领她去了，他望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皱，变成担忧的“川”字。
看到多尔滚的神色，海兰珠隐隐觉得遗诏丢失背后藏着更为曲折的经过，可是事不关己，她不会深思，她只想扫好袁二郎这把雪。
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把他送出宫呢？他生病了，耽误不起。
“你很着急？”
海兰珠正来回地走着，多尔滚忽然回来，吓了她一跳。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遗诏上的内容？”
她知道他会这么问，所以刚才已经用足够的时间想好了答案，她如实告诉他昨天出现一个陌生男子，给出一张纸让她读给他听。
“陌生男子？”多尔滚半信半疑。
“对，”海兰珠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对啊，对啊，长得很好，可惜是个瞎子。”
多尔滚冷笑：“他不是瞎子，只不过眼睛里被撒了石灰。”
“他手里还拿着剑，好像是刺客，你赶快让侍卫去抓他……别让他给逃了。”海兰珠试探着说道。
多尔滚的唇角突然添上一抹古怪的笑，顿了一下转身说道：“我已经命令宫奴，等明天天亮，立刻让人送你出宫。”
“我不。”
“跟宫奴去说吧，”刚回来的他又向门口走去，“如果你打得过她。”
“我不能再多住一天吗？”海兰珠讨价还价。
“我明天从春秋殿回来的时候，不想再看到你。”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口。
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她怎么才能把二郎送出去宫呢？
她明明想为他做些什么，最后却只能弃他而去，她不想做无情无义的女人。
多尔滚只吩咐宫奴明天送走她，那么在天亮之间她都是自由的。
海兰珠披上件披风，自己提了灯笼要出去，宫奴听之任之，眼底透着股坚定的自信，似乎能把她从宫里的任何角落揪出来。
不愧是多尔滚的手下。
海兰珠提着灯笼，回了长生殿。
“我明天就要出宫，”她走进房间，摘下披风低声说道，“所以来跟你商量。”
袁二郎靠在枕头上，虚弱地摇摇头。
海兰珠拧了一把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他这才清醒了些：“你我萍水相逢，你实在不必顾虑我，我也不想连累你。”
“我救过你的命，你还没报恩呢？”海兰珠瞪着他。
他却笑起来，咳嗽了两声：”傻姑娘，我不是把大金汉王的遗诏都给你了，你把它献给任何一个阿哥，他都会满足你的愿望。”
“没用的，十四阿哥都已经知道了。”
“你说什么？”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似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怎么了……遗诏上的事十四阿哥早就知道了。”
“皇太极呢？”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十四阿哥知道，四贝勒也应该知道，他们两兄弟很是亲近。”海兰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和想到的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哼。“他松开了她的手，眼睛里发出异常冷锐的光芒，“原来是个圈套。”
“你说什么？”
他好像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自顾自呢喃：“遗诏是假的，是假的，是他们放进去的，根本是圈套、圈套……”
“你别管其他的事I……”
“走吧。”他忽然打断了她，高亢的声音瞬间又变得低沉，“我没事了，你走吧。”
“你……烧糊涂了！”她伸手去抓毛巾，却发现那块湿毛巾已经干透。
她刚换掉毛巾，他却忽然我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她只感到手背上一阵灼烫，想抽手给她换毛巾，却被他按得更紧。
他嘴里含糊地轻唤着一个名字——青鸢。
她恍然大悟，摘下手腕上的镯子放在他掌心，他果然松开了她的手，握紧冰凉的镯子。
她跟他说过的，这只镯子是独一无二的，寒生肌骨，玉骨透水，可是他不信。
他将镯子放在心口，像是陷入了一场迷梦，仍在不停地唤着那个名字。
“青鸢，你回来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不像从前，它不是挂在脸上而上挂在心上。
“嗳。”她应着，心虚抿了抿嘴唇，不过幸好，他眼睛暂时失明，神智也糊涂。
“李半仙果真没有骗我，他说我与你还有一面之缘，真好，真好……”
“嗯，是啊，所以你要活下去，活着走出这里。”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是她想鼓励他，便只能借那个女子的口。
他半睡半醒，似乎真的把她当成了名叫的青鸢女子。
“我没事，你放心。”
“可你出不去。”她着急了。
“他们自然会想办法，你心事那么多，不要再多着这一桩了。”
她口中的青鸢原来也是爱胡思乱想的。
“他们？”她想了想，“你还有同伙？”
“不，他叫皇太极，是敌人。”
“啊？”她越来越听不懂了，“既然是敌人，怎么会送你出去呢？”
他微笑着，嘴唇开阖，只是喃喃念着那个名字，安心地睡了过去。
海兰珠疲惫地叹了口气，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长夜漫漫，月移纱窗，她支着头，手肘撑在床沿上，仔细地看一次他的脸，蓦然觉得心安，她想为他做些什么，可是现在只能给他带来负累，既然他说皇太极会帮他，那么她便相信。
海兰珠伸出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已经不再那么烫了。她轻轻地镯子从他掌心抽出来，镯子的温度依旧冰凉沁骨，上面的红丝纹路活了似的，似乎在缓缓流动。
她想了想，把红镯子塞进他的衣领，放到那离心口最近的位置。
海兰珠静静地托起腮，望着他安稳的脸颊。
她想为他做些什么，终究什么也做不好。
便只能把这只镯子送给他，这是他唯一能送他的礼物。
有些事情，她无法掌握，有些阴谋，她永远也不想沾染。
多尔滚把追兵打发走，便垂下眼睑，一边冷冷地看她爬起来，一边说道：“玉儿在等你，立刻出宫。”
“玉儿在宫外？”
“对，和吴克善一起住在驿馆。”
如此看来，姑姑也打算装糊涂，这样倒好了，玉儿私自来盛京的事被拆穿，对她没有好处。海兰珠松了一口气，现在，她可以一门心思地帮袁二郎了。
“我立刻差人送你出宫。”多尔滚说完便转身朝里走去。
“我不走。”可是他没有理会她。“我不走。”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两个宫奴已经围上来拦住她的去路，做出恭请的姿势。“我不能走。”海兰珠猛一咬牙，“克承大统者，不论伯仲叔季皆可图之。”她一时情急，不管有用没用，抓住了这根稻草。
多尔滚顿住脚步，疾步折回，在一尺的距离上鄙视着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问：“你看过遗诏？”
海兰珠咽咽口水：“是。”
多尔滚皱皱眉头：“八哥很快就会回来，想活命就别让他看到你，更不能让她知道你看过遗诏。”
海兰珠谨慎认真地点头。
“你先去我宫里呆着，等我回来。”说完，便差使宫奴领她去了，他望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皱，变成担忧的“川”字。
看到多尔滚的神色，海兰珠隐隐觉得遗诏丢失背后藏着更为曲折的经过，可是事不关己，她不会深思，她只想扫好袁二郎这把雪。
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把他送出宫呢？他生病了，耽误不起。
“你很着急？”
海兰珠正来回地走着，多尔滚忽然回来，吓了她一跳。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遗诏上的内容？”
她知道他会这么问，所以刚才已经用足够的时间想好了答案，她如实告诉他昨天出现一个陌生男子，给出一张纸让她读给他听。
“陌生男子？”多尔滚半信半疑。
“对，”海兰珠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对啊，对啊，长得很好，可惜是个瞎子。”
多尔滚冷笑：“他不是瞎子，只不过眼睛里被撒了石灰。”
“他手里还拿着剑，好像是刺客，你赶快让侍卫去抓他……别让他给逃了。”海兰珠试探着说道。
多尔滚的唇角突然添上一抹古怪的笑，顿了一下转身说道：“我已经命令宫奴，等明天天亮，立刻让人送你出宫。”
“我不。”
“跟宫奴去说吧，”刚回来的他又向门口走去，“如果你打得过她。”
“我不能再多住一天吗？”海兰珠讨价还价。
“我明天从春秋殿回来的时候，不想再看到你。”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口。
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她怎么才能把二郎送出去宫呢？
她明明想为他做些什么，最后却只能弃他而去，她不想做无情无义的女人。
多尔滚只吩咐宫奴明天送走她，那么在天亮之间她都是自由的。
海兰珠披上件披风，自己提了灯笼要出去，宫奴听之任之，眼底透着股坚定的自信，似乎能把她从宫里的任何角落揪出来。
不愧是多尔滚的手下。
海兰珠提着灯笼，回了长生殿。
“我明天就要出宫，”她走进房间，摘下披风低声说道，“所以来跟你商量。”
袁二郎靠在枕头上，虚弱地摇摇头。
海兰珠拧了一把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他这才清醒了些：“你我萍水相逢，你实在不必顾虑我，我也不想连累你。”
“我救过你的命，你还没报恩呢？”海兰珠瞪着他。
他却笑起来，咳嗽了两声：”傻姑娘，我不是把大金汉王的遗诏都给你了，你把它献给任何一个阿哥，他都会满足你的愿望。”
“没用的，十四阿哥都已经知道了。”
“你说什么？”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似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怎么了……遗诏上的事十四阿哥早就知道了。”
“皇太极呢？”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十四阿哥知道，四贝勒也应该知道，他们两兄弟很是亲近。”海兰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和想到的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哼。“他松开了她的手，眼睛里发出异常冷锐的光芒，“原来是个圈套。”
“你说什么？”
他好像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自顾自呢喃：“遗诏是假的，是假的，是他们放进去的，根本是圈套、圈套……”
“你别管其他的事I……”
“走吧。”他忽然打断了她，高亢的声音瞬间又变得低沉，“我没事了，你走吧。”
“你……烧糊涂了！”她伸手去抓毛巾，却发现那块湿毛巾已经干透。
她刚换掉毛巾，他却忽然我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她只感到手背上一阵灼烫，想抽手给她换毛巾，却被他按得更紧。
他嘴里含糊地轻唤着一个名字——青鸢。
她恍然大悟，摘下手腕上的镯子放在他掌心，他果然松开了她的手，握紧冰凉的镯子。
她跟他说过的，这只镯子是独一无二的，寒生肌骨，玉骨透水，可是他不信。
他将镯子放在心口，像是陷入了一场迷梦，仍在不停地唤着那个名字。
“青鸢，你回来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不像从前，它不是挂在脸上而上挂在心上。
“嗳。”她应着，心虚抿了抿嘴唇，不过幸好，他眼睛暂时失明，神智也糊涂。
“李半仙果真没有骗我，他说我与你还有一面之缘，真好，真好……”
“嗯，是啊，所以你要活下去，活着走出这里。”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是她想鼓励他，便只能借那个女子的口。
他半睡半醒，似乎真的把她当成了名叫的青鸢女子。
“我没事，你放心。”
“可你出不去。”她着急了。
“他们自然会想办法，你心事那么多，不要再多着这一桩了。”
她口中的青鸢原来也是爱胡思乱想的。
“他们？”她想了想，“你还有同伙？”
“不，他叫皇太极，是敌人。”
“啊？”她越来越听不懂了，“既然是敌人，怎么会送你出去呢？”
他微笑着，嘴唇开阖，只是喃喃念着那个名字，安心地睡了过去。
海兰珠疲惫地叹了口气，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长夜漫漫，月移纱窗，她支着头，手肘撑在床沿上，仔细地看一次他的脸，蓦然觉得心安，她想为他做些什么，可是现在只能给他带来负累，既然他说皇太极会帮他，那么她便相信。
海兰珠伸出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已经不再那么烫了。她轻轻地镯子从他掌心抽出来，镯子的温度依旧冰凉沁骨，上面的红丝纹路活了似的，似乎在缓缓流动。
她想了想，把红镯子塞进他的衣领，放到那离心口最近的位置。
海兰珠静静地托起腮，望着他安稳的脸颊。
她想为他做些什么，终究什么也做不好。
便只能把这只镯子送给他，这是他唯一能送他的礼物。
有些事情，她无法掌握，有些阴谋，她永远也不想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