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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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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真界,昆仑山。

    自玄阴魔尊渡劫那日起,已经整整一个月。虚天九鼎破山而出,飞入半空,毁了不少昆仑门派。昆仑上下,一片狼藉。

    玉清宗的大殿几乎全部碎裂,雕栏玉砌铺了漫山遍野,真火维持的丹炉犹冒青烟,斜倒在地,将周围的一切烤得满目焦黑。

    东方叙醒来,周围只有暗沉光线,幽深的环境中,只有陈腐潮湿,阵阵阴气从地面冒出,让他有些恍惚,是否又回到了哀牢山。

    他动了动胳膊,禁制符咒形成的符锁,瞬间割破了他的皮肤。

    借着符咒作用时的微光,东方叙才稍微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在这个方形的石室内,他被四道符咒禁制给锁住,四肢拉伸到极致呈大字分开,只要他稍微站不稳,身体有了晃动,符咒的力量就会像刚才那样,割肉裂骨。

    而他,没有半点力量反抗。

    是的,他依赖了上千年的神识和真元都调动不了。

    这种感觉就像他当初修炼的分体,完全和普通人无异。

    过了很久,他的视力才适应了幽深黑暗。

    他的正对面就是一道蜿蜒往上的石阶,青石板上还流淌着带着腐臭味的不明液体,那些液体有些会蜿蜒蔓延到他的脚边,强腐蚀性将他的皮肤给一寸寸烧烂,痛楚就像是被千万刀子反复切割,没有中断的时候。

    但东方叙自从动过一次胳膊,就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哪怕那些水在凌|虐他的身体。

    他的力气、修为和神识,都被四肢上的禁制给压制,以他的见识,也对那些禁制感到棘手。

    这些禁制环环相扣,千变万化,毫无规律可循,除了施术者,恐怕旁人再难解开。

    东方叙虽然已经顺利渡劫,但被这禁制给禁锢,他无法进入上界,又被这不明的液体给侵蚀,他明显感觉到生命力的流逝,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而这些他都不在乎,他从醒来后,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她是谁?

    那个插了他一刀,取出他心头血的女人到底是谁。

    东方叙不承认那是裴练云,他喜欢的那个女人,面目冷漠,但心是热的。而关押他,重伤他的女人,有着最美的笑容,心却是冷的。

    轻盈的脚步声,从上至下。

    衣袂翻飞,红裙薄纱飘荡,玉石一般洁白的赤足,停在了东方叙的眼前。

    那精致的双脚虽然没有穿鞋,所过之处却留下道道炙热的火焰,一切阴冷的、浑浊的液体,都化为道道青烟飞散。

    东方叙的视线缓缓往上,凤眸微眯,嘴角含笑:“师父没有弟子,果然连头发都不会束?”

    裴练云青丝如墨,长发垂泄,衣衫都懒懒地挂在身上,露出半截香肩。

    她歪着头,表情茫然无辜,纤手却毫不留情地捏住东方叙的下巴,尖锐的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是啊,没有阿叙,哪里都不习惯。阿叙来给我绑发可好?”

    东方叙垂首,盯着她的眼睛,嗤笑一声。

    裴练云眨了眨眼:“阿叙还在怪我把你绑起来?”

    “不。”东方叙阴冷一笑,双臂猛地收回。

    裴练云一惊,腰上一紧,竟是被他揽入了怀里。

    “你……”她面上的假笑再也挂不住,震惊地看着东方叙不断滴血的双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魔修状态的东方叙,双眸血红,那血色就像嗜血的野兽,在黑暗里闪过的凶光。然而他的动作却缓慢轻柔,手指插|进裴练云的发丝中,从上往下,缓缓地梳理:“师父距阿叙太远,如何绑发?”

    他的血就这么顺着裴练云的发丝往下淌,他却浑然不觉一般,将她零散的头发给掠到耳后,然后埋头。

    裴练云只觉得心中猛地一跳,他干涸的嘴唇已经含|住了她的耳垂。

    男人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耳边,湿润的舌尖柔软的在她最敏|感的地方打转,裴练云只觉得心跳得就要冲出嗓子眼了!

    她抬脚就要踢开他,却见又是两道符光闪过,东方叙双腿也收了回来,紧紧地夹住了她的腿。

    东方叙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幽香,放弃舔玩她敏|感的部位,狭长的凤眸没有半分温度。

    他轻笑一声,笑意背后是满满的警告:“说过多少次,绑发的时候不要乱动。”

    裴练云双指并拢,一道火龙冲天而起,重新分开了她和东方叙的距离。

    东方叙盯着她那隐约带着黑色的火焰,目光意味深长。

    他的语调却仍旧不急不缓:“师父还是那么性急,看,又垮了吧?”

    裴练云远离他几步后站定,抬手捏过一缕发丝,揉了揉上面沾染的他的血迹,视线落在双手双脚全是血的东方叙身上,笑容又重新回来:“阿叙不痛吗?”

    东方叙毫不在意:“没感觉。”

    裴练云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对,看你都能自由行动,看来枷锁也不够紧实。”

    她话音刚落,翻手就打出四道新的符咒禁制。

    东方叙只觉得身体好些就要被分裂开来,这次的禁制,仅凭他的普通人身体力量,完全无法撼动。

    见他额角冒汗,裴练云才笑嘻嘻地走上前,双手背在身后,小姑娘似的,围着东方叙打转:“这回肯定乖乖的,不会乱动啦。”

    东方叙四肢动不了,只能眼珠子跟着裴练云转:“师父既然要弟子不动,不动便是,何必绑着。”

    裴练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东方叙鼻尖摇了摇:“不,你肯定忍不住。”

    东方叙笑道:“师父如何知道弟子忍不住?”

    裴练云在他面前站定,突然伸手,小拇指勾住了他的腰带:“比如这样……”

    小小的火柱,简单轻易地烧断了他的腰带。

    衣衫半敞,亵|裤滑落。

    东方叙的视线直直地盯着下方,喉结微滚,嗓子都黯哑了几分:“师父想做什么?”

    裴练云的手,直接探入了他的裤中,轻轻揉捏,笑得没心没肺:“再比如这样……”

    东方叙从来不知道她的动作如此诱人娴熟,纤细柔滑的手指就像有魔力一样。之前两人在一起时,她向来洁癖,哪里这样做过,这销|魂|蚀骨的滋味,差点让他窒息。

    他本就血气方刚,哪里经得住她这般引诱。

    可这次裴练云将他捆得紧,他是真正动弹不得,最多只能被动挺腰。

    东方叙本就迷恋她的身体,声音沙哑道:“师父想要?”

    裴练云嘻嘻一笑,俯身,脑袋也埋了下去:“还有这样呢?”

    东方叙双拳猛地捏紧,被禁锢的真元猛地鼓荡。

    四肢的符咒被瞬间撑开,刺眼的光芒让裴练云起身后退了一步。

    好在这符咒不是凡物,又是专门针对东方叙而设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撑开。

    光芒只是一瞬,便消失了。

    东方叙大汗淋漓,凤眸直勾勾地盯着裴练云:“师父想要,何必用嘴,反正你也吞不下。”

    裴练云嘴角还勾着银丝,她用舌尖微微舔了舔嘴唇,满脸意犹未尽。

    她歪着头想了想:“用嘴的确挺累的。”

    只见她手臂一抬,身上的红纱飘然落地,如玉的身体在黑暗中有种诱人的荧光。

    “直接上好了。”她贴身上去,双臂缠住东方叙的脖颈,单腿勾住了他精|瘦的腰部,身体往下一沉。

    东方叙目光微凛,反抗不能,全身肌肉都绷得紧紧地。他只觉得瞬间被收入了柔软之中,又紧又滑,润得好像那春日的碧波,有节奏的上下起伏。

    “放……”他才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她吻了上来。

    唇舌交缠,缠绵缱绻。

    如此主动陌生,又如此熟悉和怀念,从他身体和她贴合的瞬间,他就清楚的感觉到,这是真正的裴练云,并不是其他人。

    灵魂和身体,都是裴练云本人,这种无法抹去的熟悉感,让他防备抗拒的心情,微微放松。

    但他更为不解和困惑,莫非这才是裴练云的本性,可她为何非要如此待他?如果她想要玩,他奉陪到底便是。

    胸口的隐痛,让他意识到,她是有目的而为。

    是那滴血?

    为何他的心尖血,是那种非人类的颜色?

    东方叙修道无数次,第一次在心里放大了疑问。

    他到底是谁?

    幽深暗室,满室留香,裴练云看起来动作熟悉,实际操作起来却是生涩得紧,断断续续,根本不得要领。

    东方叙只觉得心中之欲,上上下下,不得舒缓,他恨不得马上崩碎四肢捆绑之物,将她狠狠地按压到地上,肆意而为。

    “放开我!”他几乎是吼出声来。

    裴练云却根本不理他。

    她处在一种奇怪的状态里,和他缠绵时,她会时常失神,偶尔用脸轻轻蹭他的脸颊,轻喘着叫他:“阿叙……阿叙……”

    抱着他,亲吻他,让他进|入自己的身体时,裴练云会觉得心中某处软软的,将她多日来的烦躁和压抑都抚平,满心都变得柔软。

    但是这份柔软持续不久,她又开始头疼,疼得她心中只剩下暴躁,忍不住狠狠地咬他,连皮肉一起往外撕。

    这样,她痛,东方叙才能陪她一起痛。

    东方叙被她咬过两三口之后,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便紧紧盯着裴练云背后偶尔钻出的黑气。

    他本就是魔修,对魔气敏|感,那种带着恒古沧桑的古怪魔气,被他一点点收集,悄然引到了掌心揣着。

    他冷冷盯着裴练云的目光,也渐渐升起了温度。

    “师父想做,弟子随时奉陪。”他偏头,温柔地亲吻了一下裴练云的脸颊,“不要为难自己。”

    裴练云的动作一滞,眼眸中情绪千百万化,最后凝成了森冷的杀意。

    同样的刀,从同样的位置,穿透了东方叙的胸膛。

    刀锋带着血,幽光倒映着面无表情的裴练云。

    “我想杀你呢?”

    东方叙一口血冲到嘴边,被他压住,他视线暧昧地缠绕着还挂在他身上的裴练云:“师父身|下死,做鬼也风流。”

    裴练云静静地看着他。

    东方叙也同样静静地回望着她的眼睛。

    良久,裴练云一笑,如春日寒冰碎裂:“你现在还不能死呢。”

    她果断干脆的抽出了刀,趁着东方叙胸口热血冲天之时,又将手里用法力包裹的那滴血,重新按回了东方叙的体内。

    东方叙垂眸,视线在自己伤口上一顿,抬眼问:“师父不是想要它?”

    “没错。”裴练云从东方叙身上滑下,优雅自在得拾起地上的衣物,缓缓地穿回身上。

    她双手将腰带系好,转身又靠在东方叙身上:“不过,在没带走之前,只能你的血肉养着。”

    东方叙目光幽暗几分:“带去哪?给谁?”

    裴练云却摆了摆手,身影骤然化为一团火焰,嗖的从原地消失。

    黑暗再次回归东方叙身边,他手掌转了转,五指微张,一抹若隐若现的魔气围绕他指尖打转。

    他目光淡淡的,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阴冷,浅浅地回荡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

    裴练云的火焰只冲出了数百米,就再次化为人形。

    她落地依旧红衣长衫,赤脚垂发。

    只是她的表情,如木偶傀儡般麻木,漂亮的黑眸,没有半点灵气。

    明明只是来剖开东方叙的胸膛,养那滴神血,为何她见到他时,干了多余的事情。

    已经没有多想了,只是偶尔会想到他精|壮有力的身体冲击,密布汗珠的肌肉,有着诱人的纹理,还有那……温柔的亲吻。

    耳边好像轻轻回荡起他叫她的声音。

    裴练云眼眸一紧,麻木的神情略微动容,紧接着胸口和头,同时出现炸裂般的绞痛。

    鲜血从她唇角溢出,头痛的逼迫让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贴着背后墙壁,缓缓地靠坐到地上。

    古莲燃灯从她眉心飞出,灯火的柔光洒在她的身上,无声安静。

    裴练云仰头,望着那盏灯,微蹙着眉头,机械又木然地开口:“阿绯痛……”

    ***

    上界,仙境,小虚天殿。

    红衣的小姑娘抱着膝盖,蜷缩着躲在香案之下,直到一双云纹黑靴进入她的视野。

    她掐决就要化形逃跑,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

    扶皇上仙拎起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额角两指宽的紫青淤痕。

    “阿绯……”他的声音隐约带着怒意。

    小姑娘脖子一缩,双手紧紧拉住他的袖子:“师父,师父不要生气。阿绯不去跟人打架了。”

    “谁弄的?”扶皇上仙还是紧紧盯着她额角的淤痕。

    阿绯乃是天地灵体,只要本命之火未灭,再重的伤势都不留痕迹。她的额角居然有淤痕?

    “太素仙子。”

    “那是谁?”扶皇上仙根本记不住几个仙人的名字。

    “天中山的。”阿绯埋着头,眼里闪烁着泪花,眼泪就那么打转,硬憋着不掉下来。

    扶皇上仙眸色微动,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手指轻轻按在淤痕处,仙灵之力温和的流入。他的声音也柔和下来:“还痛吗?”

    阿绯紧紧搂住他:“阿绯痛……”

    扶皇上仙抬手就喂了她一颗异香扑鼻的丹药:“甜不甜?”

    仙境中大概也只有他把珍贵丹药当糖来喂,也只有阿绯的体质可以随便吃了。

    阿绯含在嘴里,甘甜瞬间化开,她嗯了一声,看起来心情好多了。

    扶皇上仙摸了摸她的脑袋,长袖一振,几个迈步,就从小虚天殿步入了云海之中。

    见他要腾云去天中山的方向,阿绯赶紧拉住他的袖子:“师父去哪?”

    扶皇上仙冷笑一声:“前些时日从宴会上得了玉牌,倒是骄横了。连我的人都敢打!”

    看他一副要去报仇的表情,阿绯往他怀里钻了钻:“师父不问原因吗?若是阿绯的错呢?”

    扶皇上仙看她一眼,淡淡地道:“不需要。”

    没有任何原因,旁人可以欺他的阿绯。

    阿绯更是贴近了他几分,抱着他的手腕:“师父最好了。”

    扶皇上仙心里莫名升起古怪的感觉。

    从那日仙帝宴会后,感觉阿绯比之前要更……活泼?

    但他的视线停在她紧紧挽着自己的洁白手臂上,按下了心头那丝异样。比起之前阿绯懵懂捣乱,有时候还惧怕他的情况,他倒是享受这样被她依赖的感觉。

    阿绯抱着扶皇上仙的手臂,望着周围仙雾急速后退,对着那天中山的方向,露出了几分诡笑。

    此刻的天中山,霓裳宫装的仙子,正柳眉倒竖,恨恨地瞪着眼前的墨渊。

    墨渊一席白衣,上面也染了几分污垢,那是之前被对面的女仙给倾倒的污物。

    他见她终于平静下来,才叹气道:“太素,不是我要说你,那阿绯是扶皇上仙的宝贝,你怎么能打她?”

    不提阿绯还好,一提太素仙子的怒火又冲了上来。

    “你就是心疼那小狐狸精是不是!”

    墨渊哭笑不得:“人家是天火异精,不是狐狸精。”

    太素仙子咬牙:“都是精,我管她是火还是狐!墨渊我乃仙王之后,算起来也是堂堂公主,下嫁于你结为仙侣,我绝对不允许你跟其他仙子勾三搭四!”

    墨渊表情更为无奈:“太素,我与她真的一清二白啊!”

    太素冷笑道:“一清二白,仙帝宴上,是谁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又是谁案几作画,一半的红衣!”

    墨渊心头一动,思及那少女白嫩的肌肤,如水的双眸,火色的红衫顿时在他心头燎起烈焰,但很快他又想起扶皇上仙冰冷的目光,心情立刻如冷水迎面,冰冷下来。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墨渊表情从容地说道,“我只是担心你得罪那扶皇上仙,不希望你受到伤害罢了。”

    太素仙子常年受到仙王父亲的影响,对扶皇上仙从来都是不屑。她嗤笑道:“我看仙帝也没之前传言中那般宠他,那宝物玉牌,最后还不是赐予给你,他靠着那小妖精打开石封又如何,最后宝贝可不属于他。”

    墨渊想说那是人家不要,才轮到自己,但又觉得说出来灭自己尊严,最后只张了张嘴,把话头咽了回去。

    太素仙子最后对墨渊警告道:“那小妖精和他师父之间种种,是他们的事,闲事你少管,再让我逮住她来找你哭,我见一次打一次,别以为我天中山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我堂堂仙王之后,难道还要怕那以色侍人的扶皇不成?”

    众仙很多畏惧扶皇上仙的力量,不敢与他正面冲突,却承袭了人的孽根性,暗中谣言四传。

    特别是以色侍人这种过分的谣言,仙帝有耳闻后,都处置了几个闲来没事干的金仙。

    若是平常,墨渊听到太素说这种话,怎么也要提醒一二,让她莫要祸从口出。

    只是他今日显然注意力有些偏差。

    以色侍人的话,让他想起数日前,在天中山碧潭边见到阿绯的时候。

    那小姑娘独自一人哭得可怜,让他又怜惜又心疼。

    他陪她许久,才好不容易从她嘴里撬出原因。

    至今还记得阿绯双眸含着水雾的望着他,他无比惊诧地听着少女艰难又无助的呜咽声。

    “师父对阿绯有非分之想,阿绯该怎么办?”

    墨渊一直以为她就算不是两情相悦的心情,也是很依赖扶皇上仙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人儿居然是满脸被强迫的表情,提到那个男人,居然都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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