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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章这件事请你务必不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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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枫临雨照例是一袭黑色夜行衣出行。
安宁候小公子的尸体停放在京兆府的停尸房。枫临雨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了那小公子名叫邓世宁,是安宁候最小的儿子。
这种地方平时人们都唯恐避之不及,更加不可能主动靠近,守停尸房的侍卫一般也是苦不堪言,摊上这么个活,日思夜想地就是换个差事。
枫临雨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停尸房,轻轻推开门,一股阴森恐怖的死亡气息就扑面而来。
枫临雨虽艺高人胆大,但是到这种地方,还是第一次,一排排,停放的都是尸体,上面都盖着白布。
枫临雨点亮火折子,一个个地掀开盖在尸体上面的白色的布,找那个才是白日的那个安宁候小公子邓世宁。
邓世宁虽是安宁侯府宝贝,但是事情既然惊动了京兆府,事关刑事案件,他的尸体就需要暂时停放在京兆府停尸房,等到结案之后才能由安宁侯府领回安葬。
枫临雨并不担心外面有人看到停尸房里面有火光,外面守卫的两个士兵早被自己弄昏了,而且,这种地方,平日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就算有人看见,以为停尸房闹鬼,逃跑都来不及,更别说进来一查究竟了。
在靠里面的一张木板床上,枫临雨终于找到了那个白天调戏自己的安宁候小公子邓世宁。
他现在躺在木板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未合上,人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气息,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看他的样子如此惊恐,难道是死之前看见了什么?
青璃姑姑虽武艺高强,杀人的手段却并不毒辣,就算真的是青璃姑姑失手误杀了他,他也应该只有痛苦,怎会如此惊恐?还是看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人,或者事?
枫临雨将他身上的整张白布揭下,他身上还是穿着那件华贵的锦袍。
枫临雨用火折子上上下下照了三遍,还是未发现外伤,那他是怎么死的呢?
不过,枫临雨知道,要想置一个人于死地而不留痕迹的方法太多了,枫临雨久在江湖,对于江湖中刺杀暗杀的门路了如指掌。
既然没有外伤,就有可能是中毒而死,可是看他的脸色,没有中毒的迹象,脸色没有乌黑,嘴唇也没有发青,难道是无色的毒药?或者是受了内伤?
看到这样的邓世宁,枫临雨心中越发肯定他绝不是青璃姑姑等人杀的,就算是误杀,也不可能不留下痕迹。况且,自己从来没有下过要青璃姑姑杀他的命令。
青璃姑姑下手不重,伤他有可能,但是怎么可能伤他致死呢?
没有外伤,也不像是中毒而死,枫临雨掀开他的外裳,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终于在他耳后根处发现了一根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觉察到的银针!
现在的事情是,萧王妃命人将安宁候小公子邓世宁当街狙杀,案情再明朗不过,只是,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枫临雨凝视着眼前的这根针,毫无疑问,上面有剧毒,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剧毒,普通的剧毒人死后嘴唇乌青,脸色发黑,可是邓世宁没有,那这到底是什么毒呢?
一根小小的银针就要了邓世宁的命,可见其威力之可怕。
枫临雨忽然发现那银针的顶部有一朵小小的樱花,银针本来就极细,那朵樱花更加是几乎看不见,要不是枫临雨这等心思细密之人,根本就不会发现。
樱花?是什么标志呢?枫临雨知道,很多门派的兵器,暗器上面都会有自己门派的标志,以樱花为标志的门派自己还没有听说过,以前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标志,难道是江湖崛起的新人,抑或是新的门派?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杀了邓世宁,企图嫁祸给自己的呢?是什么人和自己有仇呢?
枫临雨觉得眼前似有一团迷雾,挥之不去,本来就觉得白天的一切像是巧合一样,现在又发现这件事,枫临雨越发肯定事情不像自己想象得那般简单,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富家公子调戏良家妇女,反被误杀的凶杀之案。
还有,那公子死之前看见了什么,会让他这么意外和惊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外面打更的声音惊醒了枫临雨,她急忙吹熄了手中的火折子。
身子一轻,消失在夜空中。
回到自己房中,枫临雨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银针,这到底是什么毒呢?一个小小的银针若是不带毒,绝不会轻易置人于死地,更何况,那邓世宁中针的地方也不是致命的位置。
枫临雨轻抚眉心,这下子只能暗令天雪宫的风三娘去查这樱花银针的底细了。
一连好几天,都不见慕容如歌闯进闻莺苑来,枫临雨心中有些奇怪,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至少从表面上看来,邓世宁是被自己的人杀的,而且是慕容熙越出面带回了自己,要不然说不定现在自己还在京兆府的大牢里面呢!
外面一直没有动静,枫临雨心中反而不再平静,越是平静就越是可怕,吩咐青璃姑姑去打听慕容如歌现在人在哪里。
安宁候虽只是一个小小的侯爷,但是他的公子被杀,断不可能如此平静,慕容如歌又不是爱心泛滥,维护自己之人,怎么一直没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因为不管怎么说,祸也是自己闯的。
青璃姑姑很快就回来了“公主,萧王爷现在在郡王府!”
郡王府?在他父王哪里?枫临雨心中一沉,会不会是在商量对策?
郡王府书房。
郡王爷上座。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正在激烈的争论。
慕容熙越道:“父王,大哥,不管怎么说,嫂嫂都是我们慕容世家的人,事关我们慕容世家的名声,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管!”
慕容如歌心下恼怒,麻烦的女人,为什么有她在,麻烦总是一堆一堆的。
虽是安宁候不是什么朝中重臣,可是现在安宁候居然告御状告到皇上那边去了,枫临雨当街行凶,证据确凿。
虽然皇上并没有表态说什么,一个小小的安宁候还不值得皇上大驾,可是安宁候儿子被杀,自是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安宁候不敢把慕容世家怎么样,也不敢动慕容如歌一根汗毛。那不是他动得起的,可是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误杀事件竟然掀起了朝堂的派系争斗。
安宁候素来就不是慕容世家这一派的,但是安宁候这一次居然以爱子被杀,杀人偿命的罪名找上了嘉亲王爷,韩天卿为其出头。
而本来一个小小的安宁候也不值得嘉亲王爷出面的,可是谁能想到,现在朝中就形成了这个的格局呢?
慕容熙越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那个现在让慕容世家头疼不已的人。
“英王爷!”枫临雨淡笑着看向慕容熙越。
慕容熙越虽有些奇怪,嫂嫂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但是马上就道:“熙越拜见嫂嫂!”
枫临雨虽然现在不在天雪宫,但是要刻意知道一个人的行踪对她来说决不是难事。
慕容熙越知道枫临雨要问他什么,也不隐瞒,避重就轻地将一些事情告诉了嫂嫂,在他看来,瞒着嫂嫂并没有什么益处。
枫临雨也想不到一件小事居然引起朝堂的派系争斗,是借题发挥,还是只是一个导火线呢?
“嫂嫂不必忧心!我慕容世家绝对不会将嫂嫂交出去的!”慕容熙越一字一顿道。
及尸停都。枫临雨从未忧心过,忧心不是她的性格,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次慕容世家反而会力保她呢?一心想把她推出去的不正是慕容家的人吗?
知道枫临雨在想什么,慕容熙越道:“嫂嫂是我慕容世家的人,那安宁侯是什么人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枫临雨问道:“那安宁侯府公子邓世宁的死因是什么?京兆府仵作怎么说?”
慕容熙越道:“他怎么死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嫂嫂的侍女杀的!”反正人是被嫂嫂杀的,到底是被刺了一刀,还是中毒而死都不重要。
之后,慕容熙越又道:“嫂嫂有所不知,京兆府停尸房在邓世宁进去第二天就发生了火灾,所有尸体都会烧成了黑炭,没办法验尸了!”
枫临雨心下一紧,做得这么干净?真可谓心思细密,就算查出来邓世宁是被樱花银针所杀,自己也脱不了关系,谁能证明那樱花银针和自己没关系?
对方一口咬定,樱花银针就是自己的人发射的,当时,和邓世宁起了冲突的人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反正自己那个罪名是坐实了。
而且,对方竟然连这一点都想到了,不留一丝可能,不留一丝让人追查的痕迹,一把火,尸体烧得干干净净,让你想查都无从查起,枫临雨这下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枫临雨庆幸,要不是自己先人一步,去了停尸房,找到了这根樱花银针,这件事,对方做的算不算圆满?谁能想到,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妃会夜探停尸房,还敢查看尸体?
枫临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慕容熙越樱花银针的事情。
风三娘那边查探的已有结果,目前江湖上并没有人使用这种樱花银针,不过根据枫临雨描述的形状,倒是和二十年前已经消失的江湖上的梅花针有些相似,只是梅花的形状变成了樱花而已。
梅花针,发射于无形,内藏剧毒,无色无味,中针之人无一幸免,使用梅花针的都是女子,可谓江湖上四大暗器之一,堪比蜀中唐门的暴雨梨花针。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了线索,总比之前一头雾水要好,枫临雨已经暗令风三娘留意江湖中可会再次出现这种樱花银针,一有消息,立刻来报,敢嫁祸陷害自己的人,自己岂会轻易放过?
那邓世宁得罪了什么人?被这樱花银针取命,还顺便嫁祸到枫临雨的身上呢?还是他正好做了陷害自己的替死鬼呢?
邓世宁死了,枫临雨一点也不觉得冤枉,看那样子就知道,平日强抢民女不止一次两次了,这次死了,也算是恶有恶报,老天开眼了。
慕容熙越见嫂嫂目光深邃,问道:“嫂嫂可以有什么话要说?”
枫临雨看着他,认真地告诉他:“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本宫没有让青璃姑姑她们杀他!”
慕容熙越并不在意“嫂嫂,这不重要!”嫂嫂有没有杀安宁侯府公子邓世宁一点都不重要,有意杀的也好,无意杀的也罢,总之现在事态远远超出了当初的发展。
见慕容熙越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是想推卸责任,枫临雨道:“英王爷,你没有听懂本宫的意思,本宫的意思是说,安宁侯府公子邓世宁不是本宫的人杀的!”
慕容熙越这才发现事情的要害所在,他亦是极聪明的人,狐疑着问道:“嫂嫂的意思是有人嫁祸给你?”
枫临雨总不能说出自己夜探停尸房的事情,慕容熙越亦是人精,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怎么办?
“是的,本宫回去之后相信盘问过青璃姑姑当时的情形,本宫很肯定她们没有杀人,本宫当时只是想教训教训那个邓世宁而已,犯不着杀人!”
慕容熙越陷入了沉思,事情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他原来以为人真的是嫂嫂的人杀的,就算人是嫂嫂杀的,也是邓世宁咎由自取,敢调戏堂堂慕容世家的王妃?不是找死是什么?
在他心里,嫂嫂得不得大哥宠爱是另外一回事,不管怎么说,嫂嫂是慕容世家的人,断然不可能让一个小小的邓世宁欺负了去!
现在嫂嫂又如此肯定人不是她们杀的,那到底是谁杀的呢?
枫临雨以为英王爷不信,又道:“本宫手下的人不会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慕容熙越举手制止道:“嫂嫂误会了,熙越并非不信,只是有些匪夷所思!嫂嫂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这个世界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枫临雨淡淡道,要说自己真得罪了什么人,那也是慕容家的人,不会是别人!
天雪宫圣女秦惊羽在江湖上面的确有仇人,可是西夏公主枫临雨并没有什么仇人。
自己天雪宫圣女的身份是绝密的,事关天雪宫内部的稳定,除了青璃姑姑,风三娘等人,不会有人知道,而且,枫临雨在江湖多年,深知江湖险恶,她不会轻易信任一个人,能得她信任的必定是经过重重考验的人。枫临雨相信,自己身份的秘密不会传播出去。
“那皇上呢?皇上有什么反应?”既然安宁候去御前告状,皇上总要有个态度吧。
慕容熙越忽然凝视着枫临雨,言语不再冰冷,柔声开口“慕容氏素来是皇上亲信,更何况安宁候是咎由自取!”
枫临雨实在不知道慕容世家和皇上之间到底是何等关系,错综复杂,从皇上做的事情来看,慕容世家掌管军权,军需却由梅家发放,明显就是牵制梅家,遏制慕容世家的势力,那这些,慕容世家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熙越还这样说呢?
还是因为自己始终并不是慕容世家的人,慕容熙越对自己终究不能倾心信任。
慕容熙越和慕容如歌已然不同,没有对自己恶语相向,还倾心维护已属不易,自己还能要求他什么?
“还望嫂嫂谅解,有些事情熙越不便明示!”慕容熙越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枫临雨抬头,看见慕容熙越雕刻般俊朗的脸庞,不似平日的传说中的冷肃。
“英王爷不要误会,此事因本宫而起,本宫自然是不想成为他人的麻烦,更何况,”枫临雨停顿了一下“更何况”
话还没说,就被慕容熙越打断了“嫂嫂是慕容世家的人,我慕容世家要是连一个女子都保护不了,慕容世家男儿何以立足天地之间?”他望着枫临雨,缓缓道。
枫临雨心底微有暖意,从小到大,可曾有人这样维护过自己?幼时曾经有过,一入江湖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自己了,再无人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张开庇佑的双臂。
只可惜,慕容如歌不是这样想的,只怕在他心里,还是怨自己给他添了麻烦吧?
枫临雨的苦涩尽数落入了慕容熙越的眼中,他慢慢道:“其实大哥”
“本宫知道!”枫临雨亦打断了慕容熙越的话。从成亲第一晚慕容如歌就坦然地告诉了自己,枫临雨明知自己心中不该再有幻想,无论自己为慕容如歌做什么,可能都无法冲开他心中的堡垒,那自己应该怎么做?
自己对慕容如歌的到底是什么,是不是爱?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只是想证明自己也是一个有着正常的七情六欲的少女而已,或许是证明自己还能对一个男人动情,这算不算是对父皇的忤逆?是否自己心中一直怨着父皇,将年幼的自己远放江湖?
可是慕容熙越不将实情全然相告,自己就不可能查出是自己要陷害自己,或者是陷害慕容世家?
枫临雨抬眸,看着慕容熙越,缓缓微笑“本宫虽是慕容世家的人,但是绝对不会给慕容世家带来麻烦!”
慕容熙越脸色一变,肃然望着枫临雨“其实今日嫂嫂不来找熙越,熙越也会前去拜见嫂嫂!”
不等枫临雨开口询问,慕容熙越就道:“父王让我转告嫂嫂,此事嫂嫂务必不要插手!”
枫临雨心中一惊,看来他们对自己起了疑心,郡王爷,名分上面来讲是自己的公爹,枫临雨心中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但是那双眼睛却给人一种穿透一切的感觉。
虽然自己几乎没有和郡王府正面的接触过,只有大婚第二日去郡王府拜见过郡王爷,可是今日听慕容熙越的话,似乎郡王爷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心知一定是因为上次军饷一事。
“本宫还是不明白英王爷在说什么!”枫临雨声音淡定无波。
虽感动于慕容熙越对自己的维护之情,可是枫临雨不是闺阁长大的女子,不会因为一点点的感动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自己的身份是绝密,看来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暗中有一股力量,并不是像别人以为的那样西夏公主,嫁到南楚,形单影只。
慕容熙越并不在意枫临雨的隐瞒,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就是如此,不需说的太明,双方也不必太在意,但是对对方的目的却心知肚明。
“嫂嫂可是怀疑我慕容世家的能力?一个小小的安宁候掀不起风浪,又能奈我何?”慕容熙越语气轻快。
枫临雨却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难道慕容熙越只是为了宽慰自己的心,然后让自己不轻举妄动?
安宁候虽只是一个小小的侯爷,可是能于御前告状的,谁知道背后有没有人唆使,意图挑起朝堂派系争斗?那这样的话,第三者到底是谁呢?
自己和慕容熙越之间,话总不能说的太明白,连樱花银针的事情都不能告诉他,更何况,慕容熙越说的也对,人是谁杀的并不重要,怎么死的也不重要,谁会相信自己?既然已经牵扯道朝中争斗,有人借题发挥,那这件事的起因就根本不重要。
“那英王爷可否告诉本宫,郡王爷有何打算?”
慕容熙越迟疑了下,还是说道:“安宁候倚靠的是朝中嘉亲王爷!”
“韩天卿?”枫临雨眼前一亮。
“嫂嫂认识?”慕容熙越问道。
枫临雨也不否认,点点头“见过几次面!”
枫临雨不知道南楚朝中到底有几派势力,慕容世家当然是其中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梅宰相是一派,这个安宁候既然倚靠韩天卿,那慕容世家和韩天卿一定也不是一派的,至少从表面上看来,朝中有三股势力。
“朝中文官有一半以上是梅相爷的门生,想不到梅相爷这次也参与了!”慕容熙越缓缓说道。
“梅相爷是嘉亲王爷的人?”枫临雨问道。
“不是!”慕容熙越道“梅相爷向来中立!”
枫临雨明白了,南楚太子韩天逸是舒皇后所出,慕容世家自然是拥护太子一派,但是嘉亲王爷韩天卿也有自己的力量。
韩天卿,那个自己看不透的男人,枫临雨想起那天韩天卿吹奏的曲子,看似温和,实则暗涌汹动,韩天卿明知道自己是慕容如歌的妻子,还加以亲近,带自己去他的别院潇湘居,见了他的好友禁军统领明夜,那明夜是不是韩天卿的人呢?谁知道韩天卿藏了什么心思?
而梅宰相,既不是太子一脉的人,也不是韩天卿一脉的人,两边牵制,两边扶植,三足鼎立,方能保持朝中势力平衡,难怪皇上不让慕容如歌娶梅雨晴,恐是担心打破这种和谐均衡的政局吧?
慕容世家尚武,以武立家,而郡王爷也渐渐将手中势力全部交由两个儿子去打理。
慕容熙越见枫临雨久久沉默,道:“嫂嫂无需担忧!”
枫临雨明艳一笑“本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英王爷能否成全?”
慕容熙越道:“但凭嫂嫂吩咐!”
“不敢!”枫临雨转身,不再面对慕容熙越“此事既因本宫而起,英王爷可否将此事进程如何一一告诉本宫?”
“好!”慕容熙越答应得很爽快“此事若有进展,熙越一定派人通知嫂嫂!”
“多谢!”枫临雨微微一笑。
果然,那日之后,慕容熙越派人将事情进展如何一一告诉枫临雨,并无半分隐瞒。
包括安宁侯夫人去皇上御前哭诉,包括朝中争斗,皇上始终态度暧昧,此事既然已经升级到朝堂纷争,那个安宁候公子是怎么死的反而被人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日,慕容世家几乎有些招架不住,幸好太子爷韩天逸从中斡旋,与韩天卿,梅相爷分庭抗礼。
另外一方面,安排天雪宫白鸽堂查的安宁候的底细的情报也到了枫临雨的手中。
这安宁候已然不在朝堂,严格地来说就是个员外郎,但是仗着祖上的世袭勋爵,混得了侯爷的爵位,府中妻妾成群,平日欺男霸女,横行乡里,这个死的安宁侯府的小公子叫邓世宁,亦是荒淫无度之徒。
不过,最令枫临雨意外的一件事,是那邓世宁竟然对梅家二小姐梅思雪一往情深,这几乎也是公开的秘密,只可惜自己懒得知道。
甚至曾经多次派人到梅宰相府提亲,可是均被梅宰相断然拒绝。
这邓世宁可真是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梅家二小姐是什么人?怎么看得上他?
就凭他一个小小的侯府公子,高高在上的梅宰相怎么可能把宝贝女儿嫁给他?
安宁侯府隶属嘉亲王爷韩天卿一脉,韩天卿这次借这件事大做文章,莫非是想乘机削弱慕容世家的势力?而梅宰相也正有此意,两人便一拍即合?
那安宁候和邓世宁都不是好东西,居然敢来调戏自己,现在越想越觉得可恶,枫临雨在想要不要亲自出马,连安宁候一起宰了,也算是为民除害。枫临雨久在江湖,当然知道怎么做才能不留痕迹,到时候,就算有人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
枫临雨正在暗中部署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枫临雨意想不到的事情。
夜晚,枫临雨照例是一袭黑色夜行衣出行。
安宁候小公子的尸体停放在京兆府的停尸房。枫临雨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了那小公子名叫邓世宁,是安宁候最小的儿子。
这种地方平时人们都唯恐避之不及,更加不可能主动靠近,守停尸房的侍卫一般也是苦不堪言,摊上这么个活,日思夜想地就是换个差事。
枫临雨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停尸房,轻轻推开门,一股阴森恐怖的死亡气息就扑面而来。
枫临雨虽艺高人胆大,但是到这种地方,还是第一次,一排排,停放的都是尸体,上面都盖着白布。
枫临雨点亮火折子,一个个地掀开盖在尸体上面的白色的布,找那个才是白日的那个安宁候小公子邓世宁。
邓世宁虽是安宁侯府宝贝,但是事情既然惊动了京兆府,事关刑事案件,他的尸体就需要暂时停放在京兆府停尸房,等到结案之后才能由安宁侯府领回安葬。
枫临雨并不担心外面有人看到停尸房里面有火光,外面守卫的两个士兵早被自己弄昏了,而且,这种地方,平日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就算有人看见,以为停尸房闹鬼,逃跑都来不及,更别说进来一查究竟了。
在靠里面的一张木板床上,枫临雨终于找到了那个白天调戏自己的安宁候小公子邓世宁。
他现在躺在木板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未合上,人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气息,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看他的样子如此惊恐,难道是死之前看见了什么?
青璃姑姑虽武艺高强,杀人的手段却并不毒辣,就算真的是青璃姑姑失手误杀了他,他也应该只有痛苦,怎会如此惊恐?还是看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人,或者事?
枫临雨将他身上的整张白布揭下,他身上还是穿着那件华贵的锦袍。
枫临雨用火折子上上下下照了三遍,还是未发现外伤,那他是怎么死的呢?
不过,枫临雨知道,要想置一个人于死地而不留痕迹的方法太多了,枫临雨久在江湖,对于江湖中刺杀暗杀的门路了如指掌。
既然没有外伤,就有可能是中毒而死,可是看他的脸色,没有中毒的迹象,脸色没有乌黑,嘴唇也没有发青,难道是无色的毒药?或者是受了内伤?
看到这样的邓世宁,枫临雨心中越发肯定他绝不是青璃姑姑等人杀的,就算是误杀,也不可能不留下痕迹。况且,自己从来没有下过要青璃姑姑杀他的命令。
青璃姑姑下手不重,伤他有可能,但是怎么可能伤他致死呢?
没有外伤,也不像是中毒而死,枫临雨掀开他的外裳,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终于在他耳后根处发现了一根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觉察到的银针!
现在的事情是,萧王妃命人将安宁候小公子邓世宁当街狙杀,案情再明朗不过,只是,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枫临雨凝视着眼前的这根针,毫无疑问,上面有剧毒,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剧毒,普通的剧毒人死后嘴唇乌青,脸色发黑,可是邓世宁没有,那这到底是什么毒呢?
一根小小的银针就要了邓世宁的命,可见其威力之可怕。
枫临雨忽然发现那银针的顶部有一朵小小的樱花,银针本来就极细,那朵樱花更加是几乎看不见,要不是枫临雨这等心思细密之人,根本就不会发现。
樱花?是什么标志呢?枫临雨知道,很多门派的兵器,暗器上面都会有自己门派的标志,以樱花为标志的门派自己还没有听说过,以前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标志,难道是江湖崛起的新人,抑或是新的门派?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杀了邓世宁,企图嫁祸给自己的呢?是什么人和自己有仇呢?
枫临雨觉得眼前似有一团迷雾,挥之不去,本来就觉得白天的一切像是巧合一样,现在又发现这件事,枫临雨越发肯定事情不像自己想象得那般简单,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富家公子调戏良家妇女,反被误杀的凶杀之案。
还有,那公子死之前看见了什么,会让他这么意外和惊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外面打更的声音惊醒了枫临雨,她急忙吹熄了手中的火折子。
身子一轻,消失在夜空中。
回到自己房中,枫临雨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银针,这到底是什么毒呢?一个小小的银针若是不带毒,绝不会轻易置人于死地,更何况,那邓世宁中针的地方也不是致命的位置。
枫临雨轻抚眉心,这下子只能暗令天雪宫的风三娘去查这樱花银针的底细了。
一连好几天,都不见慕容如歌闯进闻莺苑来,枫临雨心中有些奇怪,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至少从表面上看来,邓世宁是被自己的人杀的,而且是慕容熙越出面带回了自己,要不然说不定现在自己还在京兆府的大牢里面呢!
外面一直没有动静,枫临雨心中反而不再平静,越是平静就越是可怕,吩咐青璃姑姑去打听慕容如歌现在人在哪里。
安宁候虽只是一个小小的侯爷,但是他的公子被杀,断不可能如此平静,慕容如歌又不是爱心泛滥,维护自己之人,怎么一直没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因为不管怎么说,祸也是自己闯的。
青璃姑姑很快就回来了“公主,萧王爷现在在郡王府!”
郡王府?在他父王哪里?枫临雨心中一沉,会不会是在商量对策?
郡王府书房。
郡王爷上座。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正在激烈的争论。
慕容熙越道:“父王,大哥,不管怎么说,嫂嫂都是我们慕容世家的人,事关我们慕容世家的名声,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管!”
慕容如歌心下恼怒,麻烦的女人,为什么有她在,麻烦总是一堆一堆的。
虽是安宁候不是什么朝中重臣,可是现在安宁候居然告御状告到皇上那边去了,枫临雨当街行凶,证据确凿。
虽然皇上并没有表态说什么,一个小小的安宁候还不值得皇上大驾,可是安宁候儿子被杀,自是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安宁候不敢把慕容世家怎么样,也不敢动慕容如歌一根汗毛。那不是他动得起的,可是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误杀事件竟然掀起了朝堂的派系争斗。
安宁候素来就不是慕容世家这一派的,但是安宁候这一次居然以爱子被杀,杀人偿命的罪名找上了嘉亲王爷,韩天卿为其出头。
而本来一个小小的安宁候也不值得嘉亲王爷出面的,可是谁能想到,现在朝中就形成了这个的格局呢?
慕容熙越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那个现在让慕容世家头疼不已的人。
“英王爷!”枫临雨淡笑着看向慕容熙越。
慕容熙越虽有些奇怪,嫂嫂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但是马上就道:“熙越拜见嫂嫂!”
枫临雨虽然现在不在天雪宫,但是要刻意知道一个人的行踪对她来说决不是难事。
慕容熙越知道枫临雨要问他什么,也不隐瞒,避重就轻地将一些事情告诉了嫂嫂,在他看来,瞒着嫂嫂并没有什么益处。
枫临雨也想不到一件小事居然引起朝堂的派系争斗,是借题发挥,还是只是一个导火线呢?
“嫂嫂不必忧心!我慕容世家绝对不会将嫂嫂交出去的!”慕容熙越一字一顿道。
及尸停都。枫临雨从未忧心过,忧心不是她的性格,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次慕容世家反而会力保她呢?一心想把她推出去的不正是慕容家的人吗?
知道枫临雨在想什么,慕容熙越道:“嫂嫂是我慕容世家的人,那安宁侯是什么人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枫临雨问道:“那安宁侯府公子邓世宁的死因是什么?京兆府仵作怎么说?”
慕容熙越道:“他怎么死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嫂嫂的侍女杀的!”反正人是被嫂嫂杀的,到底是被刺了一刀,还是中毒而死都不重要。
之后,慕容熙越又道:“嫂嫂有所不知,京兆府停尸房在邓世宁进去第二天就发生了火灾,所有尸体都会烧成了黑炭,没办法验尸了!”
枫临雨心下一紧,做得这么干净?真可谓心思细密,就算查出来邓世宁是被樱花银针所杀,自己也脱不了关系,谁能证明那樱花银针和自己没关系?
对方一口咬定,樱花银针就是自己的人发射的,当时,和邓世宁起了冲突的人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反正自己那个罪名是坐实了。
而且,对方竟然连这一点都想到了,不留一丝可能,不留一丝让人追查的痕迹,一把火,尸体烧得干干净净,让你想查都无从查起,枫临雨这下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枫临雨庆幸,要不是自己先人一步,去了停尸房,找到了这根樱花银针,这件事,对方做的算不算圆满?谁能想到,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妃会夜探停尸房,还敢查看尸体?
枫临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慕容熙越樱花银针的事情。
风三娘那边查探的已有结果,目前江湖上并没有人使用这种樱花银针,不过根据枫临雨描述的形状,倒是和二十年前已经消失的江湖上的梅花针有些相似,只是梅花的形状变成了樱花而已。
梅花针,发射于无形,内藏剧毒,无色无味,中针之人无一幸免,使用梅花针的都是女子,可谓江湖上四大暗器之一,堪比蜀中唐门的暴雨梨花针。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了线索,总比之前一头雾水要好,枫临雨已经暗令风三娘留意江湖中可会再次出现这种樱花银针,一有消息,立刻来报,敢嫁祸陷害自己的人,自己岂会轻易放过?
那邓世宁得罪了什么人?被这樱花银针取命,还顺便嫁祸到枫临雨的身上呢?还是他正好做了陷害自己的替死鬼呢?
邓世宁死了,枫临雨一点也不觉得冤枉,看那样子就知道,平日强抢民女不止一次两次了,这次死了,也算是恶有恶报,老天开眼了。
慕容熙越见嫂嫂目光深邃,问道:“嫂嫂可以有什么话要说?”
枫临雨看着他,认真地告诉他:“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本宫没有让青璃姑姑她们杀他!”
慕容熙越并不在意“嫂嫂,这不重要!”嫂嫂有没有杀安宁侯府公子邓世宁一点都不重要,有意杀的也好,无意杀的也罢,总之现在事态远远超出了当初的发展。
见慕容熙越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是想推卸责任,枫临雨道:“英王爷,你没有听懂本宫的意思,本宫的意思是说,安宁侯府公子邓世宁不是本宫的人杀的!”
慕容熙越这才发现事情的要害所在,他亦是极聪明的人,狐疑着问道:“嫂嫂的意思是有人嫁祸给你?”
枫临雨总不能说出自己夜探停尸房的事情,慕容熙越亦是人精,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怎么办?
“是的,本宫回去之后相信盘问过青璃姑姑当时的情形,本宫很肯定她们没有杀人,本宫当时只是想教训教训那个邓世宁而已,犯不着杀人!”
慕容熙越陷入了沉思,事情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他原来以为人真的是嫂嫂的人杀的,就算人是嫂嫂杀的,也是邓世宁咎由自取,敢调戏堂堂慕容世家的王妃?不是找死是什么?
在他心里,嫂嫂得不得大哥宠爱是另外一回事,不管怎么说,嫂嫂是慕容世家的人,断然不可能让一个小小的邓世宁欺负了去!
现在嫂嫂又如此肯定人不是她们杀的,那到底是谁杀的呢?
枫临雨以为英王爷不信,又道:“本宫手下的人不会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慕容熙越举手制止道:“嫂嫂误会了,熙越并非不信,只是有些匪夷所思!嫂嫂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这个世界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枫临雨淡淡道,要说自己真得罪了什么人,那也是慕容家的人,不会是别人!
天雪宫圣女秦惊羽在江湖上面的确有仇人,可是西夏公主枫临雨并没有什么仇人。
自己天雪宫圣女的身份是绝密的,事关天雪宫内部的稳定,除了青璃姑姑,风三娘等人,不会有人知道,而且,枫临雨在江湖多年,深知江湖险恶,她不会轻易信任一个人,能得她信任的必定是经过重重考验的人。枫临雨相信,自己身份的秘密不会传播出去。
“那皇上呢?皇上有什么反应?”既然安宁候去御前告状,皇上总要有个态度吧。
慕容熙越忽然凝视着枫临雨,言语不再冰冷,柔声开口“慕容氏素来是皇上亲信,更何况安宁候是咎由自取!”
枫临雨实在不知道慕容世家和皇上之间到底是何等关系,错综复杂,从皇上做的事情来看,慕容世家掌管军权,军需却由梅家发放,明显就是牵制梅家,遏制慕容世家的势力,那这些,慕容世家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熙越还这样说呢?
还是因为自己始终并不是慕容世家的人,慕容熙越对自己终究不能倾心信任。
慕容熙越和慕容如歌已然不同,没有对自己恶语相向,还倾心维护已属不易,自己还能要求他什么?
“还望嫂嫂谅解,有些事情熙越不便明示!”慕容熙越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枫临雨抬头,看见慕容熙越雕刻般俊朗的脸庞,不似平日的传说中的冷肃。
“英王爷不要误会,此事因本宫而起,本宫自然是不想成为他人的麻烦,更何况,”枫临雨停顿了一下“更何况”
话还没说,就被慕容熙越打断了“嫂嫂是慕容世家的人,我慕容世家要是连一个女子都保护不了,慕容世家男儿何以立足天地之间?”他望着枫临雨,缓缓道。
枫临雨心底微有暖意,从小到大,可曾有人这样维护过自己?幼时曾经有过,一入江湖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自己了,再无人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张开庇佑的双臂。
只可惜,慕容如歌不是这样想的,只怕在他心里,还是怨自己给他添了麻烦吧?
枫临雨的苦涩尽数落入了慕容熙越的眼中,他慢慢道:“其实大哥”
“本宫知道!”枫临雨亦打断了慕容熙越的话。从成亲第一晚慕容如歌就坦然地告诉了自己,枫临雨明知自己心中不该再有幻想,无论自己为慕容如歌做什么,可能都无法冲开他心中的堡垒,那自己应该怎么做?
自己对慕容如歌的到底是什么,是不是爱?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只是想证明自己也是一个有着正常的七情六欲的少女而已,或许是证明自己还能对一个男人动情,这算不算是对父皇的忤逆?是否自己心中一直怨着父皇,将年幼的自己远放江湖?
可是慕容熙越不将实情全然相告,自己就不可能查出是自己要陷害自己,或者是陷害慕容世家?
枫临雨抬眸,看着慕容熙越,缓缓微笑“本宫虽是慕容世家的人,但是绝对不会给慕容世家带来麻烦!”
慕容熙越脸色一变,肃然望着枫临雨“其实今日嫂嫂不来找熙越,熙越也会前去拜见嫂嫂!”
不等枫临雨开口询问,慕容熙越就道:“父王让我转告嫂嫂,此事嫂嫂务必不要插手!”
枫临雨心中一惊,看来他们对自己起了疑心,郡王爷,名分上面来讲是自己的公爹,枫临雨心中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但是那双眼睛却给人一种穿透一切的感觉。
虽然自己几乎没有和郡王府正面的接触过,只有大婚第二日去郡王府拜见过郡王爷,可是今日听慕容熙越的话,似乎郡王爷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心知一定是因为上次军饷一事。
“本宫还是不明白英王爷在说什么!”枫临雨声音淡定无波。
虽感动于慕容熙越对自己的维护之情,可是枫临雨不是闺阁长大的女子,不会因为一点点的感动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自己的身份是绝密,看来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暗中有一股力量,并不是像别人以为的那样西夏公主,嫁到南楚,形单影只。
慕容熙越并不在意枫临雨的隐瞒,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就是如此,不需说的太明,双方也不必太在意,但是对对方的目的却心知肚明。
“嫂嫂可是怀疑我慕容世家的能力?一个小小的安宁候掀不起风浪,又能奈我何?”慕容熙越语气轻快。
枫临雨却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难道慕容熙越只是为了宽慰自己的心,然后让自己不轻举妄动?
安宁候虽只是一个小小的侯爷,可是能于御前告状的,谁知道背后有没有人唆使,意图挑起朝堂派系争斗?那这样的话,第三者到底是谁呢?
自己和慕容熙越之间,话总不能说的太明白,连樱花银针的事情都不能告诉他,更何况,慕容熙越说的也对,人是谁杀的并不重要,怎么死的也不重要,谁会相信自己?既然已经牵扯道朝中争斗,有人借题发挥,那这件事的起因就根本不重要。
“那英王爷可否告诉本宫,郡王爷有何打算?”
慕容熙越迟疑了下,还是说道:“安宁候倚靠的是朝中嘉亲王爷!”
“韩天卿?”枫临雨眼前一亮。
“嫂嫂认识?”慕容熙越问道。
枫临雨也不否认,点点头“见过几次面!”
枫临雨不知道南楚朝中到底有几派势力,慕容世家当然是其中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梅宰相是一派,这个安宁候既然倚靠韩天卿,那慕容世家和韩天卿一定也不是一派的,至少从表面上看来,朝中有三股势力。
“朝中文官有一半以上是梅相爷的门生,想不到梅相爷这次也参与了!”慕容熙越缓缓说道。
“梅相爷是嘉亲王爷的人?”枫临雨问道。
“不是!”慕容熙越道“梅相爷向来中立!”
枫临雨明白了,南楚太子韩天逸是舒皇后所出,慕容世家自然是拥护太子一派,但是嘉亲王爷韩天卿也有自己的力量。
韩天卿,那个自己看不透的男人,枫临雨想起那天韩天卿吹奏的曲子,看似温和,实则暗涌汹动,韩天卿明知道自己是慕容如歌的妻子,还加以亲近,带自己去他的别院潇湘居,见了他的好友禁军统领明夜,那明夜是不是韩天卿的人呢?谁知道韩天卿藏了什么心思?
而梅宰相,既不是太子一脉的人,也不是韩天卿一脉的人,两边牵制,两边扶植,三足鼎立,方能保持朝中势力平衡,难怪皇上不让慕容如歌娶梅雨晴,恐是担心打破这种和谐均衡的政局吧?
慕容世家尚武,以武立家,而郡王爷也渐渐将手中势力全部交由两个儿子去打理。
慕容熙越见枫临雨久久沉默,道:“嫂嫂无需担忧!”
枫临雨明艳一笑“本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英王爷能否成全?”
慕容熙越道:“但凭嫂嫂吩咐!”
“不敢!”枫临雨转身,不再面对慕容熙越“此事既因本宫而起,英王爷可否将此事进程如何一一告诉本宫?”
“好!”慕容熙越答应得很爽快“此事若有进展,熙越一定派人通知嫂嫂!”
“多谢!”枫临雨微微一笑。
果然,那日之后,慕容熙越派人将事情进展如何一一告诉枫临雨,并无半分隐瞒。
包括安宁侯夫人去皇上御前哭诉,包括朝中争斗,皇上始终态度暧昧,此事既然已经升级到朝堂纷争,那个安宁候公子是怎么死的反而被人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日,慕容世家几乎有些招架不住,幸好太子爷韩天逸从中斡旋,与韩天卿,梅相爷分庭抗礼。
另外一方面,安排天雪宫白鸽堂查的安宁候的底细的情报也到了枫临雨的手中。
这安宁候已然不在朝堂,严格地来说就是个员外郎,但是仗着祖上的世袭勋爵,混得了侯爷的爵位,府中妻妾成群,平日欺男霸女,横行乡里,这个死的安宁侯府的小公子叫邓世宁,亦是荒淫无度之徒。
不过,最令枫临雨意外的一件事,是那邓世宁竟然对梅家二小姐梅思雪一往情深,这几乎也是公开的秘密,只可惜自己懒得知道。
甚至曾经多次派人到梅宰相府提亲,可是均被梅宰相断然拒绝。
这邓世宁可真是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梅家二小姐是什么人?怎么看得上他?
就凭他一个小小的侯府公子,高高在上的梅宰相怎么可能把宝贝女儿嫁给他?
安宁侯府隶属嘉亲王爷韩天卿一脉,韩天卿这次借这件事大做文章,莫非是想乘机削弱慕容世家的势力?而梅宰相也正有此意,两人便一拍即合?
那安宁候和邓世宁都不是好东西,居然敢来调戏自己,现在越想越觉得可恶,枫临雨在想要不要亲自出马,连安宁候一起宰了,也算是为民除害。枫临雨久在江湖,当然知道怎么做才能不留痕迹,到时候,就算有人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
枫临雨正在暗中部署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枫临雨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