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坦然与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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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崔云熙平静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全志龙有一种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正像是没穿衣服站在她面前，前所未有的窘迫和羞怒感充斥着他的脑袋，让他忍不住快要落荒而逃。
全志龙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怒火，面无表情地看向崔云熙，手心里一片凉意。而崔云熙居然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就好像真的只是感受到他的目光而抬头看他一眼似的，微微眨了眨眼睛。
然后她很自然地举起筷子，轻巧地夹了一块糖醋肉放进嘴里，眼睛也自然而然地移向手上。顺手把手机搁在桌面上，崔云熙一边抿着嘴吃着，一边把落到肩头的半长头发撩到后面，露出白皙的颈段。全志龙的心一点点地往下落，眼睛停到那手机界面上，手指轻按，界面收了回去。
这会儿，她什么都没说。可他却突然希望她说能点什么。明明一分钟前他们还能笑着凑一起看照片，可一分钟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冻结得好像呵气就能成冰，涌上来的冷气封缄了他们的嘴。
但他又能说什么呢？全志龙冷下眼，轻轻把手机握在了手心里。
他不会去向她解释什么。
早知道，他当初就不应和崔云熙认识的。有了好感，但没有发展，最后…闹到现在这般尴尬局面。
还有什么意思呢？就这样吧。
如同被判了死刑，全志龙把落到嘴边的话忘掉，伸手，想要把崔云熙的手机递给她。还没伸出去，她头也不抬地突然冒了一句话出来。
“其实刚才我挺生气的。”
啊？
全志龙一愣。崔云熙蓦地抬头，微微上挑的眼睛眯了眯，他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黑色的眸子里。躲闪地把眼睛移向一边，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不妥，又移过头来。看到崔云熙一手撑在小桌上，轻轻地把脸颊搁在手背上靠着，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男人木呆呆的模样，真是傻瓜啊。
崔云熙微微一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全志龙方才晃过神来，挺直脊背坐好。
“我说，我刚才挺生气的。”崔云熙重复道：“在你打电话我的时候。”
“我..为什么生气？”全志龙整理了一下心情，不再去想拿新闻的事。听到崔云熙的话，快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联络她约吃饭地点的对话，觉得其中并没有什么能让她不悦的地方。但看崔云熙似笑非笑的模样，他背后一凛，赶紧开口问。
“你觉得，我像是出了事情就推卸责任的人吗？”
“不像。”
“那么志龙哥你，”崔云熙停顿了一下，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眼波横向全志龙：“如果出了事情，你会推卸责任吗？”
“不会。”
全志龙隐隐觉得崔云熙现在的状态有点像遇到老鼠的猫——当然他不承认自己就是那只老鼠，但还是点头应下。
“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推卸。”
转念一想，全志龙想到自己和崔云熙那还没处理好的绯闻。猜测崔云熙愿意出来和他吃饭也许还是因为担心这个，心里一哂，语气冷了几分。
“对不起，云熙。这次的绯闻被曝光很大原因是我的问题。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不会牵扯到你的…全志龙动了动唇，最后那句话还是没说出口。没想到崔云熙眉头一拧，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怒气。
“所以你觉得，我是那种出了事情就会推卸责任的人对吗？”
崔云熙收回撑在桌子上的手抱在胸前，坐直了身子，直直地看向全志龙的眼睛：“刚才我对你说‘我很生气’，是以朋友的语气和你说的。那么现在，我对你说，全志龙xi，我很生气，是以‘崔云熙’的身份向你说。”
全志龙一怔。
“被曝光的照片里，被拍到的不是只有你一人，还有我崔云熙也在画面里。新闻里标题上出现的人名，除了你全志龙，同样也有我崔云熙的名字。韩国近日来所有的有关搜索里，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都连在一起。”
崔云熙正色看向全志龙，那气势是他从没在其他女人身上见到过的：“一般以媒体的角度，如果是曝光绯闻，往往是把名气大的人名字写在前面，而名气弱的，或者没名气的干脆被无视或者以职业来称呼。而在我.们.的绯闻里……”
她咬重了那个“我们”：“我的名字在你的前面。”
“啊？”全志龙有点懵。没给他思考的余地，崔云熙继续如同背台词一样流利地开口。
“说直白一些，我的名气并不比你弱，所以，这次绯闻爆发，你不必想着你自己一肩扛然后我就会没事。没有用，因为我是崔云熙。”
因为我是崔云熙。
崔云熙一字一顿地说着，极为坦荡。眉宇间的自信和傲气直逼得人难以把眼神从她脸上移开。
全志龙定定地看着崔云熙，没有说话。但在心里，之前崔云熙投在他心上的模糊影子在一片一片剥落碎掉。然后，一个具有清晰轮廓的人影悄悄地占了一块地。
“我觉得你好像把我当成了弱者，当成了绯闻下的受害者一样。或许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弱者。面对网络上的恶意揣测和批判，我会哭得像一个真正的弱者。但说实在的，你这样的想法和态度让我很不愉快。”
崔云熙微微抿唇，有点挑衅地看向全志龙：“如果一头狮子被另一头狮子当成猫，那么她回应给那个狮子的只有狠狠地一爪子，只有这样，他才能清楚地认识到面前站着的到底是小猫还是同类。我说的，你认可吗，全志龙xi？”
迎着崔云熙的目光，全志龙突然一笑。他现在才发觉，自己之前以为的“崔云熙”真的只是他以为的“崔云熙”而已。而现在她面前的模样，才是她想给他看到的真正的“崔云熙”。不是荧幕上的她，不是别人口中的她，不是面对他说着平语但依旧客气的她。
现在说这段话的，才是崔云熙真正的模样。
她说的没错，她同他的确是一类人。他们两人是身份地位都对等的同类。
所有完全不应存在“我比你谁强，所以你站我身后我来处理这件事”的道理。一起惹的麻烦一起解决，这才是他们之间尊重对方的理所应当的处理方式。
“我认可你的话。”全志龙颌首。
“那么，你还会再对我说，‘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牵连到你’这样的话吗？”
“不会。”
全志龙微微一笑：“之前是我绅士地想错了，我道歉。”
还绅士呢…明明就是想…划清界限。
崔云熙撇撇嘴。但看在面前的人越笑越开心的脸，她决定不纠正他的用词。
屋子里，方才因为那条不合时宜的新闻而产生的压抑感一扫而空。全志龙心里也如大风吹走阴霾一般快活了起来。对面的崔云熙放松了脊背，重新舒服地跪坐着。也许是刚才一下子讲太多话累了，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全志龙摸了摸不自觉上翘的唇角，提起手边的茶壶，悬在崔云熙的手边。
崔云熙瞥了他一眼，他依旧笑得露出白白的牙，就着她伸着的手大大方方地给她续上茶水。
笑得跟傻瓜一样。
崔云熙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很想在他脸上戳一个酒窝出来。
然后傻瓜放下茶壶，突然朝她伸出了一只手。崔云熙一愣，举着茶杯的手悬在空中。全志龙学着她刚才对他说话那样，伸了一只手支在桌上搁着下巴，微微歪头看她。待她疑惑时，他还恶趣味地朝崔云熙眨眨眼，手又催促地抖了抖。
“干什么？”
“哎……”
想等崔云熙的手伸过来，却只等到她一句疑问。为他们俩人几乎没有的默契叹了一口气，全志龙一把拿过崔云熙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然后在她奇怪的眼神下轻轻握住她空着的手。
崔云熙惊呆了。
“那么云熙，我们一起来解决这个恋爱新闻吧。”下意识地，全志龙把“绯闻”二字换成了“新闻”。一点也不觉得他们俩握着手的样子有哪里不对，他继续握着崔云熙的手，笑眯眯地看着她，露出干净的大白牙。
崔云熙就那么愣愣地被他握着手，收回来也不是，由他握着也不是。被他灿烂的笑容笑晃了眼，她居然有点想躲。但刚才义气凌然现在怎能弱了气势，她只好眨眨眼平定了一下思绪，复而正视他的眼睛。
义正言辞地回复道：“嗯。”
全志龙继续非（tian）常（bu）礼（zhi）貌（chi）地摇摇她的手：“那多多关照了，云熙。”
“嗯。”
“别用敬语叫我了，听得我有点慌。”
“嗯。”
“也别用‘嗯’回答我好吗？”
“哦。”
两人重新回到平语模式。全志龙看着有点不自在的崔云熙，挠挠头，又笑得露出大白牙。
刚才张牙舞爪地像一只狮子，其实本质明明是猫嘛。
而相对的，给他，崔云熙只有两字评价——
“傻瓜。”
哼。
两人继续心平气和地吃饭，吃完之后各自离开。但网上的新闻热度一点也没减退。“崔云熙全志龙热恋”消息一出，狐狸们与vip们就掐了个痛，之后等崔云熙的澄清消息率先出来，众人才偃息旗鼓安静下来。可正当这头的vip等着yg公司的反应，日媒的那条消息空投韩网，彷如一盆水倒进了油锅，等待着的人们都炸了。
【这是故意掐准了在这个时候爆照片吧！】
【大家冷静，那女人旁边的男人只是把手揽在她脖子前，又没露脸，凭什么说是我龙哥。】
【虽然没露脸，但那男人那下巴那纹身位置…哎，可是那纹身糊成一坨看不清啊…】
【我现在居然希望崔云熙和龙哥是真在一起了…】
网上讨论纷纷，vip们心里郁闷烦躁到无可复加。
而全志龙与崔云熙笑着道别。两人都没有提出“你先走我后走”这样防止被拍的提议，挥手后转身就离开。全志龙坐在车里，目送不远处崔云熙坐着的车开远。低头收敛了笑容，拿着重新回到他手里的手机，默默打开后台界面检查。
后台界面里，开着的程序都是他亲手开的。全志龙一个个看着，照片、通讯记录、聊天软件、sns…均没有推出。开着的程序里唯独没有那条推送新闻的界面。全志龙按了按眉心，心里并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记得，崔云熙从抬头看他开始就没有再用他的手机了，那手机一直搁在她的手边，等她与他把话说开她才把手机还给他。但是……
全志龙点开浏览器。手指划到历史记录那一栏，犹豫着悬停在按键上几秒，但最终还是落了下去。
最终，还是看到了那条阅读记录。
他把手机重重地摔在了后座上。
迎着崔云熙平静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全志龙有一种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正像是没穿衣服站在她面前，前所未有的窘迫和羞怒感充斥着他的脑袋，让他忍不住快要落荒而逃。
全志龙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怒火，面无表情地看向崔云熙，手心里一片凉意。而崔云熙居然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就好像真的只是感受到他的目光而抬头看他一眼似的，微微眨了眨眼睛。
然后她很自然地举起筷子，轻巧地夹了一块糖醋肉放进嘴里，眼睛也自然而然地移向手上。顺手把手机搁在桌面上，崔云熙一边抿着嘴吃着，一边把落到肩头的半长头发撩到后面，露出白皙的颈段。全志龙的心一点点地往下落，眼睛停到那手机界面上，手指轻按，界面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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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刚才我挺生气的。”
啊？
全志龙一愣。崔云熙蓦地抬头，微微上挑的眼睛眯了眯，他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黑色的眸子里。躲闪地把眼睛移向一边，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不妥，又移过头来。看到崔云熙一手撑在小桌上，轻轻地把脸颊搁在手背上靠着，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男人木呆呆的模样，真是傻瓜啊。
崔云熙微微一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全志龙方才晃过神来，挺直脊背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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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生气？”全志龙整理了一下心情，不再去想拿新闻的事。听到崔云熙的话，快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联络她约吃饭地点的对话，觉得其中并没有什么能让她不悦的地方。但看崔云熙似笑非笑的模样，他背后一凛，赶紧开口问。
“你觉得，我像是出了事情就推卸责任的人吗？”
“不像。”
“那么志龙哥你，”崔云熙停顿了一下，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眼波横向全志龙：“如果出了事情，你会推卸责任吗？”
“不会。”
全志龙隐隐觉得崔云熙现在的状态有点像遇到老鼠的猫——当然他不承认自己就是那只老鼠，但还是点头应下。
“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推卸。”
转念一想，全志龙想到自己和崔云熙那还没处理好的绯闻。猜测崔云熙愿意出来和他吃饭也许还是因为担心这个，心里一哂，语气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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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觉得，我是那种出了事情就会推卸责任的人对吗？”
崔云熙收回撑在桌子上的手抱在胸前，坐直了身子，直直地看向全志龙的眼睛：“刚才我对你说‘我很生气’，是以朋友的语气和你说的。那么现在，我对你说，全志龙xi，我很生气，是以‘崔云熙’的身份向你说。”
全志龙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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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熙正色看向全志龙，那气势是他从没在其他女人身上见到过的：“一般以媒体的角度，如果是曝光绯闻，往往是把名气大的人名字写在前面，而名气弱的，或者没名气的干脆被无视或者以职业来称呼。而在我.们.的绯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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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全志龙有点懵。没给他思考的余地，崔云熙继续如同背台词一样流利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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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是崔云熙。
崔云熙一字一顿地说着，极为坦荡。眉宇间的自信和傲气直逼得人难以把眼神从她脸上移开。
全志龙定定地看着崔云熙，没有说话。但在心里，之前崔云熙投在他心上的模糊影子在一片一片剥落碎掉。然后，一个具有清晰轮廓的人影悄悄地占了一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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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熙微微抿唇，有点挑衅地看向全志龙：“如果一头狮子被另一头狮子当成猫，那么她回应给那个狮子的只有狠狠地一爪子，只有这样，他才能清楚地认识到面前站着的到底是小猫还是同类。我说的，你认可吗，全志龙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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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可你的话。”全志龙颌首。
“那么，你还会再对我说，‘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牵连到你’这样的话吗？”
“不会。”
全志龙微微一笑：“之前是我绅士地想错了，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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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熙撇撇嘴。但看在面前的人越笑越开心的脸，她决定不纠正他的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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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志龙继续非（tian）常（bu）礼（zhi）貌（chi）地摇摇她的手：“那多多关照了，云熙。”
“嗯。”
“别用敬语叫我了，听得我有点慌。”
“嗯。”
“也别用‘嗯’回答我好吗？”
“哦。”
两人重新回到平语模式。全志龙看着有点不自在的崔云熙，挠挠头，又笑得露出大白牙。
刚才张牙舞爪地像一只狮子，其实本质明明是猫嘛。
而相对的，给他，崔云熙只有两字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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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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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崔云熙从抬头看他开始就没有再用他的手机了，那手机一直搁在她的手边，等她与他把话说开她才把手机还给他。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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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看到了那条阅读记录。
他把手机重重地摔在了后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