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娜小说网 > 镖旗 > 第一回拦路劫镖

第一回拦路劫镖

推荐阅读:弃宇宙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海娜小说网 www.hainazuche.com,最快更新镖旗最新章节!

    北风呼啸,雪如鹅毛,枯树银妆,遍地琼瑶。邯郸道上,轮声辘辘,正行着一列篷车。

    拉车的都是产自塞外的健马,性耐酷寒,寒风大雪中,仍然仰首奋鬃,得得而行。

    这一列篷车,共有五辆,当先一辆,黄色车篷,车上高插着一面三尺长、二尺四寸宽的蓝色旗子,旗上用金线绣着一只下山猛虎,针法秀奇,栩栩如生。旁侧用银线绣着四个字:

    “虎威镖局”

    第二辆到第五辆,都是一色的黑色篷布,车帘低垂,密不通风。赶车的,都穿着长毛滚雪的大皮袄,护耳大皮帽。

    两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各骑着一匹健马,背上各插着一把雁翎刀,走在车队前面开道。

    寒风中,两个人只穿着紧身扣裤褂,不时挥手,弹弹身上积雪,只看那一身打扮,就知是内外兼修的会家子。车队后面,有两匹健马追随,左面一个是虎背熊腰,黑脸膛的大个子,马鞍前挂着一柄钢链金柄流星锤,人高马大,看上去威风凛凛。

    有首一人,生的干枯瘦小,背上交插着一对招呼穴道为主的判官笔,小个头,再加上五短身体,一副皮包骨的猴子像,全身上下除了骨架子,大概再找不出半斤净肉。

    可是那一双眼睛,却有着湛湛逼人的神光。

    除了一在一小两个骑马之人外,另八个背弓插箭,挂着腰刀的趟子手,一色护耳皮帽,夹裤,薄靴,小棉袄,白裹腿倒赶千层浪,跟在车队健马后面跑,喝!腊月天,寒风大雪中,只跑得一个个头上见汗。北风强劲,刮得雪花飞舞,车篷上积雪不多,远远望去,几个黑影在一片茫茫银色世界中蠕动。

    突然间,一支响箭,挟着锐啸,划开了厉啸北风。叭的一声,落在了第一辆篷车前面两丈左右处的雪地上。

    赶车夫的似是长年在江湖上行走的老手,不待主人吩咐,一收缰绳,篷车顿然而住,手中长鞭一挥,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鞭,道:“伙计们刹住车。”

    只听一阵吁吁之声,四辆黑篷马车全部停了下来。第一辆黄色篷车上车帘启动,探出一个戴鸦雀巾,留着花白长髯的脑袋,咳了一声道:“玉龙,看看那落地响箭是哪条线上的朋友,咱们虎威镖局不怕事,但也不能开罪了朋友,失去江湖礼数。”

    走在车前左首的精壮汉子,应了一声,一个翻身,跃下马背,捡起了地上响箭,瞧了一阵道:“回二叔的话,响箭未带标识,弟子瞧不出门道。”

    车中人哼了一声,道:“有这等事,你拿过来给我瞧瞧。”

    那叫玉龙的汉子神态恭谨的行到篷车旁侧,递上响箭,道:二叔请看。”

    车里面伸出来一只手,接过响箭。

    大约是那车中老人,也无法从响箭上瞧出名堂,一阵沉寂过后,突然启帘而出。

    只见他身穿团花青缎子皮袍,青缎夹裤,足登鹿皮薄底快靴,不胖不瘦和身材,紫脸膛,浓眉虎目,脸上微泛怒容,左手执着响箭,右手提着一管湘妃竹旱烟袋。目光转动四顾了一阵道:“玉龙,到前面那片枣林去问问他们瓢把子怎么称呼。”

    左面精壮汉子,欠身一利应道:“弟子遵命。”翻身上马,一拌缰绳,向前奔去。

    那枣林,距离停车处,也不过半里左右,寒冬季节,枝叶早秀,树林上积雪,又大部为疾风吹落,看上去村干矗立,枯枝横空,别有一片冷肃、萧索的景象。

    这时,迎面雪地上,也同时奔过来一匹马,蹄踏积雪,飞也似的跑过来。

    两匹马一来一迎,双方马上人也似乎是都存心卖弄一下,直待两匹马将要撞上,才同时收辔,唏聿聿两声马嘶,两匹健马同时人立而起,打了一个旋身,荡起了积雪。

    那精壮汉子技高一筹,先行稳住身子,抱拳道:“在下虎威镖局李玉龙,给朋友见礼。”

    对方年纪二十六七岁,羊皮短袄,灰狼皮紧腿长裤,透着一险精明气。

    只听那人嗯了一声,道:“久仰,久仰,虎威镖局总镖头的大弟子,百步飞镖李玉龙。”

    李玉龙道:“好说,好说,那是江湖朋友们的抬爱”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兄台姓名可否见告?”

    那人仰天打个哈哈,道:“我们既然敢出手动虎威镖,自然敢留下姓名。”

    李玉龙年纪虽然不大,但他自幼即随师父在江湖上走动,见识博广也算经过风浪的人物。当下陪笑说道:“兄台怎么称呼,小弟这边洗耳恭听。”

    那劲装汉子冷冷说道:“兄弟姓邵单名一个杰字,人称冷箭邵杰。”

    李玉龙一欠身道:“原来是耶兄,兄弟失敬了。”

    冷箭邵杰一抱拳,道:“好说,好说,兄弟不善言词,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和虎威镖局没过节,只留下篷车,贪局中人,可以上路。”

    李玉龙淡然一笑,道:“邵兄说笑话,有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吃我们保镖这行饭,怎能丢了客人逃命,虎威镖局在江湖上,走了二十年镖,可是从没有过弃镖逃走的事。”

    冷箭邵杰道:“虎威镖局的盛名咱们久仰了,你李兄的百步边环飞镖,咱们也慕名已久,不过,咱们如若没有几分把握,也不敬老虎口里拔牙。”

    李玉龙心中暗道:“就凭他这点能耐,决不敢动虎威镖局的念头,必然另有主脑人物。

    心中念道,口中却笑道:“那兄,敝局走这趟镖,兄弟只不过是前一名小卒,护镖的,是我虎威镖局二当家的”

    那杰一带缰绳,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封简,说道:“既是贵局里二当家也来了,大概连李见,也做不了主!这封简之内,是我们瓢把子的手笔,李兄拿给贵局二当家的瞧瞧,在下恭侯回音。”

    李玉龙接过封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书奉虎威镖局二当家铁掌金环方振远亲拆。

    李玉龙看罢封简的字迹,不禁一呆,暗道:“这次二叔亲身押镖,除了镖局中几个重要镖师之外,很少人知道,这伙人却似了如指掌。

    心中念头,像风车一般打转,人却一抱拳,道:“邵兄稍侯。”一勒缰绳,转过马头,奔回篷车。

    二当家铁掌金环方振远,正盘坐车中抽着旱烟,老头儿心中似是很火,脸上一片肃穆,右首那精壮汉子,已下了马,垂手站在篷车一侧。

    李玉龙马近篷车,一个翻身下了马,欠身说道:“回二叔,弟子和他们照了面,对方飘把子有封书简,书明要二叔亲拆。”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你拆开念给我听了,,这邯郸道上竟然有人敢动虎威镖局的镖,还要指名我亲拆书简,倒要看看什么人吃了熊心豹胆。”

    李玉龙肃然站好,拆开封简,念道:

    “字奉方振远副总镖头雅鉴:久闻贵镖局生意兴隆,目进斗金,连号十余家,虎威镇中原,飞虎镖旗所经之地,绿林道上朋友,无不退避三舍,迄今十余年矣”

    方振远一摸额下的花白长髯,道:“嗯!信还算写的客气。”

    李玉龙抖一抖身上的积雪.接着念道:“弟子不才,斗胆冒渎虎威,限函到顿饭工夫之内,方兄带贵局中人,留下兵刃,赤手空拳撤离,如有人妄带寸铁,必遭惨报。贵局十余年积财万贯,赔此一票,也不致一蹶不振。”

    方振远早已经听得脸色大变,但他还忍住,静静听完,才长长吁一口气造:“好大的口气,看看他落款的姓名。”

    李玉龙摇摇头道:“信上没有署名,只画了一个图号。”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给我瞧瞧。”

    李玉龙应了一声,双手捧信,恭恭敬敬地递火车中。

    方振远接过书信一看,满满怒意的脸色,竟然飞起一缕讶然之色。

    那站在篷车右首的精壮汉子,绕过篷车,行到李玉龙的身侧,低声说道:“李师兄,那书信下款,画的什么图号。”

    李玉龙低声应道:“一面八卦图案,一把折扇,和一条似绳非绳,似带非带之物。”

    方振远神情严肃,沉声对另一个精壮汉子说道:“俊儿,你去请张、杨两位镖师上来。”

    这时,五个赶车的车夫,都已下了车,收起了长鞭,亮出了家伙,一色的薄刃厚背钢刀,各自守在篷车前面。原来,这些赶车的车夫,都是虎威镖局精壮的趟子手所改扮。

    这些人都是常年走镖的精干伙计,一遇上事故,不用吩咐,立时亮家伙占了方位。

    李玉龙四顾了一眼,低声说道:“二叔,来的人很扎手吗?”

    方振远点点头道:“点子硬的很,咱们得小心应付,这一关很难闯。”

    李玉龙索知二叔,一向高傲,走镖十余年从未出过合于,毁在他金环之下的绿林悍匪,不知凡几,此刻,突然间变的这般慎重,在李玉龙记忆之中,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心情也顿感沉重。

    这当儿,那叫俊儿的精壮汉子,已引着一高一瘦,张、杨两位镖头大步行了过来。

    那虎背熊腰,黑脸膛的大个子,左肘上还挂着钢锭金柄流星锤,大走两步,抢在前面,一抱拳,道:“二当家的,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一阵交给俺张大豪。”

    方振远神情肃穆,道:“来人不是一般的绿林人物”

    目光转望枯瘦的杨镖头,说道:“四成,你过去在江南道上走动过一段日子,不知是否知晓这几个人物。”

    杨四成一欠身道:“回二当家的话,四成倒是知晓一点江湖事情,但不知来人是否留有标识?”

    方振远道:“嗯!有一封信,你拿去瞧瞧。‘”

    杨四成伸出枯瘦的双手,接过了函笺,似是并未用心细瞧内容,双目却盯注在后面那三个图案上,凝神沉思。

    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就职属所知,似乎是南天三煞的标识。”

    口中说话,人却恭恭敬敬地把函笺递了过去。

    方振远点点头,道:“不错,是南天三煞,他们一向活跃于大江之南,而且近几年已销声敛迹,想不到竟会出现在邯郸道上,图谋咱们虎威镖局的镖”

    张大豪接造:“二当家,有道是水来土堰,兵来将挡,俺就不信南天三煞是三头六臂的人物,咱老张先去会会他们。”

    此人性子急暴,话落音,大步向前有走。

    方振远摇摇头道:“等一下。”

    他为人严肃,不苟而笑,虎威镖局上下人等,无不对他敬畏三分,张大豪果然不敢再行妄动,停下步子。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就老朽所知,南天三煞在绿林道上,向以狠辣著名,但却并非是养撞之徒,他既然明目张胆地挑旗、劫镖,必有着很周密的准备,老朽这铁掌金环的虚名,断送无妨,但不能让人砸了虎威镖局的招牌。”

    这一番话语重心长。连那带着三分浑气的张大豪,也听出事态严重,非同小可。

    方振远又沉付了一阵道:“好!咱们去会会他们。”目光一掠环立身侧之人又道:“四成,玉龙,跟我去,俊儿和张镖师,你们先把镖车盘起来,要弓箭手准备,咱们这次的主顾,不但身也显赫,而且还带着内眷,人家相信咱们虎威镖局,才把家小的性命、财产,全都托付了咱们,只要咱们有一口气在,有一个活人,就不能让主顾受到伤害,会敌的护镖一样重要。”

    张大豪一欠身应道:“二当家的放心,职属等自会小心。”

    方振远点点头道:“最重要的是未得我命令,你们不要擅离镖车”

    右手一挥,说道:“玉龙带路。”

    李玉龙应了一声,转身向前行去。

    方振远、杨四成跟随身后,向前行去。

    三人一动身,张大豪立时下令,把五辆蓬车盘了起来,八名越子手取弓抽筋,选择了拒敌之位。

    张大豪虽然有几分泽气,但他长年走镖,经验却是极为丰富,几个趟子手,也都是虎威镖局的精干老练人物,片刻之间,已然布成了很易守护的拒敌之阵。

    再说李玉龙当先行近邵杰,一抱拳道:“劳邵兄回报,就说虎威镖局二当家的,拜访贵瓢把子,有什么事,由他两位当面谈个明白。”

    冷箭邵杰打量了站在丈外的铁掌金杯一眼,看他卓立雪下,紫脸肃穆,不怒而威,暗道,久闻铁拿金环的威名,看来果是不错。

    他被那铁掌金环方振远的气度所摄,轻轻咳了一声,道:“李兄的话,在下原本转告瓢把子,但他肯不肯和贵镖局二当家的会面,兄弟可没有把握。”

    飞身上马,一提缰,纵马而去。

    冷箭邵杰快马踏雪,行入枣树林中,几个转弯,消失不见。

    一盏热菜工夫之后,枣林中走出四条人影,踏雪疾奔而来。

    四人都未骑马,但速度却不在马奔之下,片刻工夫,已到近前,停身在四大以外。

    当先一人,正是冷箭邵杰,遥遥一抱拳,道:“李少镖头,我们瓢把子大驾已到,贵同二当家有什么话,可以上来说了。”

    李玉龙抬目看去,只见四丈外雪地上,并肩站着三人,居中一人头戴方巾,一身黑色短褂长裤,外罩虎皮披风,怀中拖着一柄形如人臂的怪兵刃。

    左首是一个儒巾蓝衫,白面无须,右手执着一柄折扇的文士。

    右面一个全身红衣,粉红色头巾,粉红小蛮靴,粉红色斗莲,从头到脚,看不到一点杂色。

    四丈距离,大雪纷飞,使得李玉龙无法很清楚看到她的面貌,但见她腰肢纤细,身材窈窕。鹅蛋脸形,应该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三个人停身在四丈外,不再向前行进,分明是战矜身份,恐怕要激怒生性高傲的二叔。

    哪知,事情完全出了他们意料之外,李玉龙还未来及回身禀报,方振远已大步走了上来,道:“走!咱们去会会他们。”

    李玉龙应了一声,随着方振远的身后行去。

    方振远左有杨四成,右有李玉龙,行距来人八尺左右处,停了下来,抱拳说道:“方某人久闻南天三义的大名,今天有幸一晤。”

    那杯抱奇形兵刃,居中而立的黑衣长髯人,冷冷说道:“咱们三兄妹,一向被江湖同道称为南天三煞,这南天三义的大称,咱们当受不起。”

    方振远脸色微微一变,但他还是忍了下去,道:“就在下所知,贵兄妹和虎威镖局,素无过节,咱们虎威镖局,也没开罪三位的地方,三位如是有所需求,在下极愿转报敝局的总镖头,在下相信,定会对三位有一个完满的交代”

    南天三煞肃立不动,也无一人接口。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再说,方某人保这一趟镖,既非珠宝金银,更非值钱的名画、古玩”

    那左首身着蓝衫的白面文士,似是已听的不耐!唰的一声,打开折扇,扇去身上积雪,接道:“咱们兄妹打听的清楚,他们带有多少价值的东西,不用你方副总镖头代为劳心,咱们和威镖局无过节,所以,才先礼后兵,那书简已经写的很明内,贵镖局中,以要放下兵刃,咱们决不加害。”

    方振远紫睑上,泛起了一片怒意,冷冷说道:“这么说来,三位足诚心要砸虎威镖局招牌了。”

    那红衣女子格格一笑,道:“哎哟!方副总镖头,我们可没有说要砸虎威镖局的招牌,但你二当家的硬是要往身上揽,那可是没有法子的事啊。”

    方振远已然了解到今日处境,已非口舌能解决了,仰天大笑一声,道:“三位如是执意不肯高抬贵手,放我方某一马,那就如姑娘所说,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虎威镖局从不无故惹事,但也不怕事情”

    那居中而立的黑衣人,冷然接道:“那很好,你方副总镖头,既然觉着能够对付南天三煞,咱们也用不着再费口舌了。”

    那红衣女子突然一挫柳腰,斗蓬飘飞,人已凌空而起,轻飘飘的落在八尺以外雪地上,笑道:“我们兄妹,还有约会,事情既已挑明了,也不用再耽误时间,小妹先领教方副总镖头的高招。”

    铁掌金环方振远回顾了李玉龙一眼,道:“玉龙,你去会会她,但要小心,她用的兵刃定然也是一利奇形的兵刃,最好见到兵刀之后再出手。”

    李玉龙点点头,唰的一声,抽出了雁翎力。气聚丹田,缓缓行到那红衣女子身前,道:

    “在下李玉龙,奉陪姑娘几招,姑娘请亮兵刃。”

    红衣女子喜怒无常,原本冷峻的脸色,突然展现出了一片笑容,道:“动上手,自然要你见识我的兵刃!小心了。”

    话出口,人已直欺而上,呼的劈出一掌,简直未把李玉龙手中那百炼精钢的雁翎刀放在眼中。

    李玉龙,一闪避开,道:“姑娘不亮兵刃,在下”

    红衣女接造:“该用兵刃的时侯,姑娘自会亮出来。”

    双掌齐出,一式“双风贯耳”拍了过来。

    李玉龙一皱眉头,雁翎刀斜斜推出。

    洒出一片刀光,横里斩去。

    红衣女子格格一笑,拍出的双掌,突然向下一按,柳腰一长,整个身躯腾空而起,险险的避开刀势,人如天马行空,由李玉龙头顶掠过,红色小蛮靴,却借势蹬向李玉龙的后脑。

    这一脚如是被她蹬中,李玉龙不死亦得得伤当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李玉龙身子突然向前一倾,右手单刀一式“回首望月”刀光翻浪,由下而上,卷了过来,刚向红衣女子双腿。”

    那红衣女悬空打了一个翻身,身如轻絮飘叶,落在数丈外的雪地上。

    李玉龙收刀平胸,也未追赶,口中却冷笑一声,道:“姑娘不亮兵刃,只怕”

    那红衣女子娇喝一声,接道:“不要卖狂。”右手一近,一道红光,直射过来。

    两人相隔足足有八尺左右,那红光直射而至。

    李玉龙雁翎刀一摆迎向那飞来的红光斩去。

    只见那红衣女右手一抖,飞来红光,有如电蛇一般,打个转身,缠向李玉龙执刀的右腕。

    李玉龙这时已然看清楚那是一条红色的软带,但在那女子手中,却能操纵变化,极尽灵巧。不禁心头一震,赶忙一沉右脱,马步移动,闪开五尺。

    只听那红衣女喝道:“着。”

    红带一沉,掠地卷至。

    李玉龙一提夏气,一招“旱地拔葱”升起九尺多高。

    那红衣女用心亦就在逼他腾家离地,格格一笑,红带随着飞起,缠住李玉龙的双足。

    铁掌金环方振远正待飞身抢救,那红衣女子,已然暗运内力,借势一挥,李玉龙身不由已的连人带刀,直飞出去三四丈远。”

    李玉龙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带动身子,悬空飞去,应变不及,顿感耳际风生,头晕眼花,砰的一声,跌摔在雪地上。

    冷箭耶杰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手起指落,点中了李玉龙的穴道。

    铁掌金环方振远为人稳健,眼看救援已经不及时,顿变心意,不再出手援救,却低声对杨四成说道:“这女子软带招数奇幻,等一会由老夫亲自出手。”

    杨四成道:“李少镖头遭敌擒,二当家的不准备救人吗?”

    方振远道:“护镖要紧,他们只要不当场杀了玉龙,大约就不会事后再下辣手,你快些退回去护镖吧。”

    杨四成来不及多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这时,那红衣女人已收回了彩带,莲步姗姗地走过来,笑道:“年轻人不经打,看来,你方副总镖头,非得亲自出手不可了。”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不用狂,方某人走镖十余年,经过了不少大风大浪,不过,老夫有几句话,要在动手之前先说明的。”

    红衣女格格笑道:“好啊!小妹洗耳恭听。”

    方振远道:“在下已经说明,我们虎威镖局保的这趟镖,不能算镖,而是一家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方某人想不通,以你南天三煞的名号,为什么会对一些老弱妇孺下手。”

    红衣女道:“他们弱,但虎威镖局不弱,你方副总镖头亲自押镖,足见贵镖局对这超人镖十分重视。”

    方振远道:“方某不明白的,也就是这一点,贵兄妹究竟是冲着刘家老少数日来呢?还是冲着虎威镖局来?如是冲着虎威镖局来,事情很好办,来日方长,咱们走个日期,大家会会,以武会友,性命相搏,悉凭尊便,犯不着连累无辜,弱了你们南天三煞在江湖上的名头。”

    红衣公道:“喂!果然不愧老江湖,口风紧的很,如是我们冲着刘家老少来呢?”

    方振远缓缓说道:“开镖局这一行,做的是生意,主顾们付了钱,我们就得保护人家的安全,为人卖命,不看金面看拂面,彼此同为武林人,黄兄妹如若能高抬贵手,不但在不感激,就是敝局的总镖头,亦将领受资兄妹这次情,别的老朽不敢夸口,敝总镖头爱朋友,北六省武林道上,无人不知,虎威镖局,在江湖上未失过事,主要的还是靠江湖上朋友们赏脸。”

    红衣女子嗯了一声道:“这个咱们早已打听过,不用说贵局总镖头了,单是你铁拿金环副总镖头,在北六省名望,也够人瞧老半天哩,毁在你金环下的绿林朋友,少说点,也不下三四十人,我们既然敢伸手动这趟镖,老实说,早已经盘算过利害、得失,也暗中掂过了你们虎威镖局的斤两”

    方振远摆一摆手道:“好!三位既是一定要下手留镖,方某人也不愿再厚颜相求,但你们南天三煞可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希望你按江湖规矩动手。”

    红衣女子道:“幼镖还有规矩,这个倒要请教了。”

    方振远暗中盘算,这一段时间。已够杨四成布置,当下淡淡一笑,道:“保镖的是虎威镖局,不让你们幼镖的是方某人,冤有主,债有主,你们不能伤害到顾主。”

    红衣女子矫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你方副总镖头,似乎是已没有信心能保住这趟镖了。”

    方振远道:“姑娘暂时不用夸口,眼下,还未知鹿死谁手。”

    红衣女子冷然一笑道:“你可以出手。”

    南天三煞在江湖道上虽以心狠手辣著名,但如论江湖阅历经验,却难及铁掌金环。

    方振远并未为红衣女子激怒,一面暗中戒备,一面冷冷说道:“方某之言还未说完”

    红衣女子已逼近方振远的身前,大有立刻出手之意,但方振远的沉着,却使她不自觉接道:“那你就快些说。”

    方振远道:“照江湖规矩,你们南天三煞亮名幼镖,不同于一般宵小的鸡鸣狗盗之行,今日就算方某栽倒贵兄妹的手中,那只怪方某人学艺不精,死而无怨。行有行规,家有家法,虎威镖局不报官,也希望贵兄妹能留镖三月,函约敝局总镖头限时讨镖。”

    红衣女子道:“如果三月期满呢?”

    方振远道:“那就任凭处理,因为方某人的败伤,并不表示贵兄妹砸了我们虎威镖局的招牌,姑娘如是敢许此诺,方某人死办无憾,贵兄妹也算在江湖上扬了万儿。”

    红衣女道:“这规矩对我们兄妹有何好处?”

    方振远道:“盗亦有道,你们南天三煞如能守此规戒,黑、白两道都交对你们另眼相看”

    方振远突然仰天大笑三声,接道:“再说贵兄妹如真能败敝局总镖头,保住劫镖不遭追问,江北六省,十二家镖局子,大都将自动歇业,你们南天三煞这个睑,可算露大了。”

    红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好!一言为定,姑娘就替你担待起来。”起来。”

    方振远道:“姑娘真能做得主吗?”

    红衣女子道:“我红娘子虽是女流,但还没有说过不算的话。”

    方振远道:“好!就凭姑娘这一句,老朽赞你一句女中丈夫。”

    红衣女子冷冷问道:“说完了吗?”

    方振远道:“老朽已言尽于此。”

    红娘子忽的嫣然一笑,道:“那你接掌吧!”

    飞跃而起,一掌拍下。

    方振远道:“来得好。”左脚滑退半步,右手中湘妃竹旱烟袋一招“画龙点晴”迎着红娘子拍落的掌势点过去。

    红娘子看那方振远旱烟袋一扬之间,就找上了右腕间脉门穴道,心中亦是暗暗吃惊:这老小子果非好与人物,一出手拿捏取位,无不是恰到好处。赶忙一偏娇躯,身随臂转,掠出八尺以外。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红娘子转身一掠,方振远已心中有数,警觉到红娘子不但抽中绫带招数奇幻,而且轻功也高人一筹,这飞身一掠,必然有着极厉害的杀手回击过来。

    老练的方振远,面对着强敌,小心翼翼,并未追赶。

    果然,红娘子脚站雪地之后,头也未回就挥手反击过来。

    一道红光,彩云舒展一般,横扫过来。

    方振远看她绫带击出,才陡然飞身而起,手中湘妃竹的旱烟袋“怪蟒出穴”直点过去。

    武功一道,讲求眼到手到,抢制先机,方振远这飞身一击,正在红娘子绫带攻出的空隙之中。

    好一个红娘子,眼看先机全失,敌势凌厉,立时随着那击出的彩带,一个大转身,人也借势飞起悬空一个大旋身,人已飞到了一立外,避开一击。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姑娘好使的轻功。”

    红娘子连失先,恼羞成怒,红带舒展,横里卷来。

    方振远心中早有打算,如若能够凭借自己的百战历练,寻暇抵隙,三五回合内,先行擒下红娘子,用作人质,不但玉龙性命可保,以她生死作挟,或可使这趟镖安然通过。

    但他心中明白,那黑衣人和蓝衫少年,决不会眼看红娘子被擒,必将出手抢救,所以,成功的机会只有一个字,快,快得使两个人抢救不及,如果敌势太强,难如心愿,那就只有退回镖车停留之处会合杨四成和张大豪全力护镖。

    他心中早已盘算好进退之策,眼看绫带飞来,立时气沉丹田,马步如桩,手中湘妃竹的旱烟袋,向上一抬,迎向飞布绫带绞去。

    红娘子心中暗暗骂道:“这瘟老头子打得好狂。”

    绫带一转,缠住了湘妃竹上。

    她动作迅快,绫带缠上旱烟袋立时用力一收。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向后带去。

    方振远旱然早已有备,仍然被那红娘子带的双脚离地,心中大吃一惊,暗道:这丫头竟有如此强大的内力。左脚踏前一步左手一扬,喝道:“姑娘看打。”

    三点金芒,疾飞而出,闪电一般,直向红娘子飞了过去。

    方振远被誉为铁裳金环,除了练有铁砂掌奇技之外,金环暗器,实是一绝,江湖上不少人伤在他金杯之下,但却很少人瞧出他金环藏地何处,只见他挥手杨腕间,金环就问电飞出,而且他打出的金环,常和攻出的招术配合,佳妙无方,防不防胜。

    红娘子以一条红绫软带,能够抗拒大刀利剑,全凭招术奇幻,和那运用之间的一股巧劲,但方振远无有准备,施出了千斤坠的身法,两条腿有如埋在地里的木桩,红娘子一下子未能带动方振远手中的旱烟袋,已知遇上强敌,软带未及收回,方振远金环已破空飞到。

    双方距离既近,金环来势又奇速无比,红娘子迫于情势,只好用出妇道人最忌施用的“铁板桥”手法,全身俯仰,背脊直贴在雪地上。

    饶是她应变迅快,仍然吃一枚金环划肩而过,红衣破裂伤及了肌肤。

    方振远如若再落金环,本可以把红娘子重伤在金环之下,但他心存顾忌,不愿施下杀手,希望能生擒红娘子以作人质,陡然欺身而进,一沉手中旱烟袋,疾向红娘子点去。

    但他却忽略了红娘子那绝佳的轻身功夫,只见她一转身,避开了方振远手中的旱烟袋,挺身而起,红影一闪,人已窜起了一丈多高,手中软带向后一挥,灵蛇一般缠住了方振远的左臂。

    方振远心中暗叫一声,左手一翻,五指向绫带之上抓去。但红娘子比他更快,借势一甩,方振远顿感立足不稳被摔出了四五尺,跌一个仰面朝天。

    红娘子得理不让人,绫带一抖,疾向方振远双腿之上缠去。

    方振远出道江湖二十余年,从没有栽过这等跟头,心里那份难受,简直不用提了,但这不是一般的比武定名,点到就算,心里尽管难受,还得振起精神对敌,眼看红娘子绫带飞来,不禁大骇,赶忙一杨右手,四枚金环,一排并出。

    红娘子刚吃过了金环苦头一知道厉害,不愿攻人,先避暗器。纵身而起,斜斜飞出六六尺远。

    就在红娘子纵身闪避时,大雪中一条人张疾飞过来,折扇一张一合,方振远四枚金杯,有如投海泥砂,顿然闪失去踪迹。

    这时,方振远已挺身而起,凝目有人,只见红娘子停身之处,站着那儒巾、蓝衫的白面文士。

    蓝衫人合起的折扇,忽又一张,四枚金杯一开跌落在雪地上,哈哈一笑道:“三妹虽然被金环划破衣服,但你也摔了他一个跟斗,这是大胜小输,你站一侧替二哥掠阵,我要试试他带多少金环。”

    方振远看他折扇一合之间,竟然把四枚金环一并收入折扇之中,而且听不到一点声息,心中大为吃惊,暗道:“此人能够无声无息的收了我四枚金环,就凭这一点能耐,就非我所能及了。”

    他哪里知道南大三煞小的老二那手中折扇,是金丝、银丝、发丝合组而成的一件奇形兵刃,专以克制各种暗器,扇面上强烈的韧刀、弹性,即使尖锐异常的暗器,也无法伤及扇面,发出任何声息的。

    方振远心中虽是震动,但事已临头,自然说不上不算,暗中提聚真气,哈哈说道:“朋友收制暗器的手法很高明,方某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蓝衫人哈哈一笑,道:“南天三煞,如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也敢妄动当今第一镖局的镖,你铁掌金环身上有多少金环,不妨全施出来,你没有见过,今天就让你大开一番眼界。”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就凭朋友你这几句话,方某就该和你见个真章,分个生死,不过,这一次方某人肩头着十余口无辜的生命,今个儿这口气,在下忍啦,错开今天,咱们哪里碰见哪里算好了。”

    也不待那蓝衫人答话,转身一跃,直向镖车盘停的地方奔去。

    这一着倒是大出蓝衫人和红娘子的意料之外,不禁为之一怔。

    蓝衫人道:“走!咱们追去瞧瞧,能不让大哥出,那是最好不过。”

    两人说走就走,大步向那镖车停留地方追去。

    但南天煞亦是见识过阵仗的人物,遥见那镖车停放的形势,已然心生警觉,在四五丈外停下。

    原来,五辆篷车按五行之位排列,车上的健骡,都已下了辕。

    大雪纷飞中,那盘停在蓬车阵中,隐隐泛起一片杀气。

    蓝衫人轻轻咳了一声,道:“三妹.那盘停的车阵内,看上去似有很多的变化。”

    红娘子道:“这么吧.小妹先去试试.二哥在旁边观察,瞧出了破绽,再行出手不迟。”

    她自恃轻功高强,图试引动车阵埋伏,以使那蓝衫人找出敌人的破绽。

    蓝衫人摇摇头,道:“不成,还是去试探一下放势,我想这车阵之内,定然以暗青子袭人为主,我这折扇可是暗青子的克里,三妹替我掠阵。”

    刷的一声,张开折扇,缓步向蓬车行去。

    行距篷车两丈左右,突闻弓弦声动,两支强箭,电射而出。

    蓝衫人折扇一挥,两支劲箭,尽为折扇挡住。

    红娘子快步追了上来,道:“怎么不走了。”

    蓝衫人道:“他们车下埋伏着强弓长箭,而且那铁掌和另外两千镖师,也隐在车后.如若咱们冲近篷车,在劲箭袭击之下,分去了大部心神,很难再分心去挡掌金环和他两个镖头的攻袭。”

    突闻几声金风破空,四支劲箭,一齐装到。

    红娘子一提气,身子徒的飞起了丈余多高,两支长箭,挟着金光锐啸,掠着脚下而过。

    蓝衫人仍用折扇,挡住了两支劲箭。

    那红娘子避开了两支长箭之后,并未向后退落,半空一个鸽子翻身,头下脚上的直向盘停篷车飞上。蓝衫人暗叫一声:“不好。”折扇护胸,奋身一跃,冲向篷车。

    这当儿,只听弦声连动十余支长话疾射而出。

    蓝衫人折扇幻起了一片扇影,护住身躯,冲近篷车,一长身,跃上车蓬。

    但闻一声春雷似的暴喝,一柄流星锤,呼的一声,卷了过来。

    蓝衫人觉着锤势力道奇猛,不敢轻敌,一提气,长身飞起,跃落到另一座篷车之上。

    张大豪一击未中,由车后长身而出,右手一带钢链,收回了流星锤。

    蓝衫人避开一锤,折扇突然一台,两缕银线,破空而出。

    原为,他这折扇,不但是专门用以克制暗器,而且铁骨之内,暗藏机簧,还有发射暗器之妙。

    张大豪高头大马,身体本已不够灵活,蓝衫人这暗器又是无声无息的细小之物,只觉双臂一麻,各中一针。

    他虽有几分浑气,但十几年走镖生涯,使他长了很多见识,中针之后,已知外上有着剧毒,大声叫道:“小心啊,那小子会用淬毒梅花针一类暗青子。”

    口中呼叫,双手运力抢动流星锤扫向蓝衫人。

    张大豪天赋掠人管力,但他内功修为有限,不知运气闭穴,蓝衫人针上的奇毒,又极强烈,迅快的散布开去,张大豪流星锤还未抡到,人已不支,砰然一声,倒在地上。

    蓝社人手段极辣,连按机簧,毒针连攻,隐在车下轮后的趟子手,被他一口气伤了五人。

    这也就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杨四成已跃上车蓬,判官双笔,一路狠打的抢攻,把那蓝衫人逼下了车蓬,就雪地之上,恶斗起来。

    再说红娘子,凭仗轻功造诣,悬空两个跟斗,避开了几支射来的长箭,右手一挥,绫带飞出,缠在一辆篷车的车辕之上,一借力,身子已飞落篷车前面,左手掀开车帘,一探手,抓出了一个年约四十三四岁的中年妇人。

    那夫人一身蓝衫皮袄,蓝缎长裤,一对大红绣花棉靴子,玉簪椎髻,鬓插珠花,一派贵夫人的气势,被红娘子一把拉出车外,早已吓得面色如土。

    就在红娘子拖出贵妇人的同时,两枚金环斜里飞来,势疾劲急,直取红娘子的右颊。

    红娘子一偏脸,金环掠面飞过,划开了红娘子粉红头巾,一片长发,飘垂下来。

    方振远随着由一辆蓬车上飞身而出,背上却多了一个白缎子的包袱,口中大声喝道:

    “红娘子,刘夫人不会武功,你们答应不伤顾主,快放开她。”

    红娘子已尝试到方振远的金环厉害,左手一带把刘夫人挡在自己身前,冷冷说道:“不错,刘夫人不会武功,你如再打一枚金环,那就是刘夫人的迫命之物。”

    方振远这时如连发金环,以他奇奥的手法,在数尺距离之内,红娘子轻功再好,也无法逃避开去,但他怕伤害了刘夫人,不敢出手。

    只见东首一辆篷车之中,传出一个沉重的声音,道:“方镖头,不必顾及内人的生死了,这中在劫难逃,你能把东西带走,就行了。”

    张大豪一跺脚道:“大人如此坚持,在下从命便是了。”

    轻身一跃,直向正东方奔去。

    就在飞身而起时,瞥见一条人影,迎面直撞过来,心头大震,挥手拍出一掌。

    那人竟是硬对硬的也劈出了一掌。

    一把力拚,秋色平分,两条人影,同时由空中落了下来,激起了一片飞雪。

    方振远抬头看去,只见那人一身黑衣,右手抱着那形如儿臂的怪刀刃,正是南天三煞中的老大,不禁心头一懔,暗道:他兵刃仍抱在右手,造才一掌,是用左手接下了,虽然拚的一掌未分胜负,但人家是左手,我是右手,这人内功精深,又非红娘子和那蓝衫人能够及得了,也显然高我一筹

    但闻那黑衣人冷冰冰地说道:“方振远,你走不了,不听在下手谕警告,咎由自取,在下要镖之外,现在,要留下你们虎威镖局的人。”

    方振远暗暗吸了一口气,转目望去,只见那红娘子一手抓着刘夫人,一手绫带飞旋,几个趟子手,只要被绫带碰上,就被摔一个大跟斗,两三个人已被摔的晕倒地上.爬不起来,不禁暗暗叹一口气,忖值:大势已去,这个跟斗是裁定了,几个趟子手精明,但碰上这等高手只有送命的份儿,当下喝道:“你们不是红娘子的敌手,不用往送性命了。”

    围攻红娘子的几个趟子手心中早已明户,别说和她动手了,人未近身,就被绫带摔出来,但镖局中行视甚严,明知不行,也不能停手,只有挤着挨摔.方振远一喝,几人立时停手。

    只有那杨四成施展一对判官笔,还在和蓝衫人打的难解难分。

    那黑衣人嘿嘿冷笑两声道:“方副总镖头果是老江湖,知机很快。”

    方振远脸色一变造:“在下和朋友,还有一场恶战。”

    黑衣人道:“这个自要奉陪,不过,我要告诉你,你派遣那位报讯的人,已被在下擒住了。”

    原来,方振远退到镖车盘停之处,立时遗派于俊,兼程赶路,一面招呼各处分局中遗人来援,一面把南煞幼镖的事,转报总镖头。

    这虎威缥局虽非开山立派的江湖帮派,但因为总镖头的人望高,分局多,实力大,在江北道上,确有着很大的潜力。

    方振远心中知道,只要能把消息传到分局,分局用飞鸽传讯,很快会把此讯报到总镖头那里,自己和张人豪,扬四成,加上八个趟子手的强弓长箭,全力固守,就算不能胜,至少也可支持一段时间的。

    哪知刘大人却把他招入蓬车说道:“方副总镖头,听说你们虎威镖局十年来,未曾出过事情,所以,我谢绝了他们派遣军兵护送,请了贵局”

    方振远急急接道:“事情发生的很意外,来人一向不在北六省活动,但我们会尽全力保护大人。”

    刘大人淡然一笑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责怪你们也是无用了,我虽然为官半生,自信没有做一点问心有愧的事”

    方振远接道:“就在下听他们口气透露,似乎是并非全为寻仇而来。”

    刘大人道:“我知道他们为什么”

    伸手从棉被之下,拿出一个白色的包袱,接造:“大约他们是为这个来了,万一你们镖局子抵挡不住,我想你方副总镖头,个人脱身,大致是不成问题,你把这东西给我送到河南都督府,当面交给徐大人就是。”

    方振远掂了掂手中包袱,并不沉重,不似金银珠宝之类,不禁一皱眉头道:“大人,恕老朽多问一句话,这包裹内包的何物,大人似是早已知晓他们用心何在?”

    刘大人脸色一沉道:“我这包袱中,至少不是犯法违禁的东西,是也不敢要你送到都督府去。”

    方振远还想再回,篷车外已发生大变,连声惨叫,传入蓬车,这才背好包袱,窜出蓬车,先发一枚金环打向红娘子,又喝住趟子手,不要他们白送性命,再想走时,却被南天三煞中的老大,飞占一掌,硬生生的挡了回来。

    当他听得于俊已遭揭,已知今日立局,一败涂地,走镖二十余年,初次遇到这等挫折,不禁心头黯然,生出了拚命一搏之心,扬了扬手中的旱烟管,肃然说道:“贵兄妹中,红娘子已答应在下两件事,不伤顾主,和留镖三月,在下希望你们南天三煞能够言而有信。”

    黑衣人冷冷说道:南天三煞,只要有人答应了你什么条件,自然是没有不算的事,不过,在下也有两个条件,要你方副总镖头答允。”

    方振远道:“在下洗耳恭听!”

    黑衣人道:“交出你身上的白包袱,咱们当场找开瞧过,留镖三月,等你们总镖头带人找我们兄妹讨镖”仰天大笑两声,接道:“只要你方副总镖头认输,奔去兵刃,留下暗器,我们兄妹一样放人,决不留难。”

    张大豪冷哼一声道:“朋友你说的好轻松啊”黑衣人冷冷说道:“方副总镖头如若不到黄河不死心,一定要迫在下出手,那就难让在下履行留镖、保主顾的承诺了。”

    方振远心中暗道:这等绿林匪盗,很难寄望他们能遵守江湖道义,我如能突围而出,带走了他们准备劫取之物,使他心中有所忌,或可使他们改变杀人灭口的心意。

    心中念头一转,一振手中湘妃杆旱烟管,道:“大丈夫一言如山,方某人压根儿没有答应过甘愿留镖,朋友如想要镖,只要留下方某人一条命。”话落口,人已纵身而起。

    那黑衣冷笑一声,怀中铁鬼手陡然一招“遥指天南”人随兵刃,同时飞起,疾追过去。

    方振远旱烟管回手一记“横扫干军”守中寓攻。

    但闻波然一声,两人兵刃接实,旱烟管和铁鬼手,硬碰碰的接了招。

    两人虽都有具有很深厚的功力,但因身子都悬在空中,无法用上全力,一招接触之下,都被震得落着实地。

    方振远右手一抬,道:“着打。”

    三枚金环以三元联第的手法,并排而出。

    就在那方振远打出金环的同时,那黑衣人也同时一扬铁鬼手,射出了两缕银线。

    原来,他这铁鬼手兵刃之中,竟然也暗藏着细小的毒针,由握柄外的机簧控制,和人动手时一按机簧,毒针就激射而出。

    两个人同存了施用暗器之心,几乎也在同一时间中,打出了金环、毒针。

    双方距离很近,金环、毒针互相出手,闪避极是不易。

    黑衣人刚刚站稳脚步,金环已到前胸,匆忙间急急例胸一闪,两枚金环掠胸而过,划破前胸衣衫,另一枚金环却击中左肩,深入肌肤半寸。

    但方振远也同时被黑衣人打出两支毒针,射中了左臂。

    铁掌金环感觉到伤处一麻,已知晓暗器淬有剧毒,不禁大怒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南天三煞,竟然甘心和绿林中下五门人物同流合污,施用梅花针一类的歹毒暗器不算,竟然还在针上淬有剧毒。”

    黑衣人说道:“不错,那针下淬用剧毒,子不见午,午不见子,十二个时辰之内,毒发而亡。”

    方振远暗中运气一试,果觉着左臂已麻木难抬,感觉奇毒正不断在体内扩展。不禁暗暗叹道:“我方振远今日葬身于此,也还罢了,连累了刘家十余口无辜之人,实是一憾事。”

    这时,杨四成也被蓝衫白面文士折扇内毒针所伤,倒在雪地上。

    八个趟子手,和五个扮装车夫的镖局伙计,大部被杀,余下四个没有死,也身上受伤,横卧雪上,鲜血染红了白雪。

    那黑衣人一咬牙,伸手拔出左臂金环,投掷千地,登时血流如注。

    红娘子左手牵着刘夫人,行了过来,道:“大哥,你伤的很重,小妹给你包起来。”

    黑衣人摇摇头道:“不要紧,不过是一点皮肉之伤”

    目光转到方振远的脸上,接造:“方振远,你自己解下背上包袱呢?还是要在下去取。”

    方振远正自暗中运气,希望能凭仗数十年的内功修为,抗住巨毒,再尽全力逃走,已无法保护顾主总要设法把人家交代的事情送到开封都督府去。

    红娘子冷关一声,道:“方副总镖头,你好大的架子,敢不回我家大哥问话。”

    右手一抖,绫带飞出。

    方振远哼了一声,横向旁侧闪去,哪知手脚都已不太灵活,竟被红娘子绫带缠住了右臂,摔了一个跟斗。

    红娘子放开刘夫人,纵身而至,右手一沉,点了方振远两处穴道,才伸手解开方振远身上的白缎包袱。

    方振远眼睁睁看着那红娘子解下身上的包袱,但穴道被点,无能抗拒,真比心头上扎了刀子还要难过,黯然说道:“红娘子,瓦罐不离井口破,将这难免阵上亡,今日性方的认栽了,我死而无悔,但愿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如是要折辱我,可不要怪我姓方的出口不逊。”

    红娘子冷冷说道:“你要敢出口骂人,我就敲了你满口牙齿。”

    这时,刘夫人突然一头远处一栋在树上撞了过去。

    那黑衣人突然向前踏进一步,一抬脚,把刘夫人踢了一个大跟斗。

    红娘子回过身子,一把抓起刘夫人,冷冷说道:“来日方长,要死也不用急在一时。”

    这时,一辆黑蓬马车上车带启动,缓缓走出来青袍皮帽的刘大人,喝道:“住手。”

    红娘子转头看去.只见那对大人满脸威严,不禁冷笑一声,道:“这不是官行公堂,你,喝个甚么劲?”

    刘大人背负双手,神情肃然地答道:“我刘某人为官半生,但自信做到公正二字,你要冲着我的人来。我人在此,任凭处置;如是为了财物,我一生积蓄,都在蓬车之中。诸位只管取去就是。”

    红娘子格格一笑,边:“财物我们自己会取,杀你也不过是举了之劳,用不着你来讨好。”

    这时,虎威镖局的人,不是受伤倒地,就是被点了穴道,已无再战之人。

    方振远望望那卓立当地的刘夫人,虽然不能使刀弄棒,和人动手,但面色平静,了无惧色,心中虽然佩服,但却又怕他文弱之身,难受皮内之苦,当下说道:“刘大人,方某无能,连累大人受苦,大人是读书人,不知江湖中事,也用不着和人争执,虎威镖局,只要得到消息,就会设法解救大人,这事情和你无关,希望大人随和一些。”

本站推荐:狼与兄弟天下第九剑来神祇飞剑问道三寸人间大符篆师白袍总管仙帝归来巅峰赘婿

镖旗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海娜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卧龙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卧龙生并收藏镖旗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