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杜宇新啼燕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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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弥摇晃了两下，终于还是一交坐倒，噗一口血，淋在前襟上。他抬手拭着嘴角，苦笑道：“大意大意，不成想姐姐竟如此厉害。”
房里无灯，他苍白的小脸在冷月下现出些许幽青，下巴上的嫣红被拭去，隐约留下淡淡的痕迹。他猫眼忽闪着看我，象是受了委屈的小动物，我几乎要伸手相搀了，却听他接着说道：“早知道姐姐这般老到，我就不用这江湖上寻常的玉花散了，任是青雪粉还是周公烟，唔，迷情绝也是好的，定让姐姐防不胜防呢~”
小孩撒娇的语气。
……
我忍住暴打他的yu望，跳起来开窗通风，掌起灯，自己在上风口窗前的交椅上坐下，一拍桌子，喝道：“小P孩！你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居然学做采花淫贼！你、你……”后半句是“你做的了么”，生生咽下。
他爬起来，吃惊地看着我，就好象我发火是件离奇的事，愣了一时，忽眨眼笑道：“姐姐莫不是说我人小做不得采花贼？”
我汗，还真是聪明……
没等我开口，眼前的景象已让我忘了要说什么，他的身体似乎在膨胀，一丝白气从他头顶袅袅腾起，周身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象是有人在掰动骨头……
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虽是首次目睹这种诡异过程，我惊愕之余还是想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缩骨术？
又过了一会，他似乎已长到满意的程度，猫一样舒展了一下身子，站在我面前，一笑，一口小白牙：“姐姐瞧这样可好？”
身材挺拔的少年，虽然没有容哥那么高大，但也决不是幼童的体型，原本略大的衣服现在紧紧绷在身上。还是那双猫眼，依旧清澈明亮，含着小人得志的坏笑，亮晶晶地放着光。
连声音都不再是童声，居然变成了有点中性的清朗。
“你这是……”我迟疑问道：“缩骨术？”
“姐姐果然见识不凡！这回不说我人小做不得采花贼了吧！哈哈……”奸笑戛然而止，一颗铁莲子打在他胸口，他晃两下，又一小口血。
“你……”他挣扎着，伸出两根手指，“第二回了……莫要觉着我舍不得毒你，你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打我啊！”
看着他那动作，我忽然就想起了《儒林外史》里“两根灯草”的段落，那守财奴监生临死和他一个POSE啊……
我容易么，忍笑简直要忍出内伤。
“咳~你忘了，你已经下过手了。”我尽量平静地吐字。
“嘁，那也值得一提！我还没用青雪……”他蓦地缄口，大约是见到了我面上腾起的杀气，赶紧改口道：“姐姐且莫动手！！我当真没恶意啊！我玩笑呢，原本未想佯装采花贼，才刚听姐姐说的有趣，便顺口应了，其实我今日来不过是想和姐姐玩笑一下！”
“我呸！谁会开这种玩笑！”
“当真是玩笑！我只是想着……”他小心看了看我的脸色，“把姐姐放翻了，在姐姐脸上画个胡子而已……”说着从腰后摸出一根秃毛笔，那笔头上的枯墨已经干结成一团，千年古柏一般样扭曲纠结着，他拿在手里看看，忽对着笔头吐口吐沫，在桌面上戳几下，生把那干墨给化开了……
他满意地瞧瞧，证明似的往我眼前一递。
“你、你、你、”我身子向后靠，抬手颤抖着指他，“你就打算拿这个沾了口水的烂笔划我这肤如凝脂吹弹即破的玉脸？！”诶，忍不住用了自恋的词汇……
“我、我、我、”他脸涨红，“带着砚台着实不便……”
……
“我说你卖身怎么正好就卖到我门口呢！说！你混进来什么目的？！或者……谁派你来的？！”一拍桌子，“从实招来！”
他点头道：“若是旁边站两排人喊‘威~~武~~’就更象了。”
……
我咬牙绷住脸，沉声道：“少废话，你到底是谁，来干什么，别净说没用的，再罗嗦我叫人带你下去，自然有人审你开口！”
他猫眼眨眨，一抖青布直裰前摆，一揖到地，笑道：“在下弥非鱼，见过姐姐。”那神情姿态就如同他此时正衣冠胜雪、玉树临风呢。
切，刚才吐的血擦干净了么就耍帅，“你说你叫什么鱼？”
他眼神异样了一下，“非鱼，‘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非鱼。”
“好，”我点头，“这年头采花贼的名字都取自《庄子》了。”
“非是采花贼！”他急。
“这个待定，你接着说，打入我府里目的何在？”
“就是想结识姐姐啊！”他看我不信的表情，急道：“前几****在街上见到你，那时我便想，务必要结识姐姐。”
“哦？”我挑眉，“为什么？”
他眼睛亮亮的，“你是我见过的生得最好看的人！”
呃，这个……虽然我知道自己的皮相不错，爱慕羡慕嫉妒的眼神也早习惯了，可被这么平静的当面说出来，还真让人有点不适应，尤其，他坦然的表情，清澈的眼神，孩子一样的语气，完全没有猥亵的感觉，就好象在说‘今天好天气’般的单纯自然。
“咳~”神经粗大如我也会脸红的，“所以你就混进我府里了？你那病故的‘父亲”也是假的吧？”
他点头，“路见一个老乞丐的尸身，我也算好心把他埋了呢。”
“你倒是好心眼。”我随口说的，真不是成心夸他，他却羞羞一笑，脸上淡淡红云，倒让我不好意思继续讽刺了。
是真单纯还是装单纯？古人都早熟，孔雀东南飞的“十七为君妇”都不算早，李白所谓“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也不足为奇。我穿来遇到的人，一个个都比现代社会中的同龄人早熟呢，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个异类？
这家伙的智商、情商、心理年龄和他的实际年龄相符么？
“你多大？”还是问一下好了。
猫眼眨眨，“到明年正月就十七了。”
“现在才几月？！你就说今年十六好啦！”擦汗。
“敢问姐姐芳龄几何？”他怯声声问。
“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因我病了一场，很多事都不记得了……”诶？我告诉他这么多干什么……
“太好了！啊，姐姐莫要动怒！小弟我会治病啊，我给姐姐治好！”
拜托，穿越失忆综合症你要是能治才怪呢，“谢谢你，不用了。而且你这家伙太危险，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了，但也不能留你，天亮你就走吧。”
他忽然猫眼水汪汪地看我，又是受了欺负的小动物的眼神，“姐姐为何不留我，我、我绝不能害姐姐，而且……我能做许多许多事！”
莞尔，“你能做什么？”
“譬如姐姐厌烦谁，我可以把他毒死；谁欺负你，我可以把他毒死；你看谁不顺眼，我可以把他毒死；你想让谁死，我可以把他毒死……”
我彻底无语了，最毒男人心啊。
“除了害人还有别的吗？”
“有啊！我还会治病！譬如你喜欢的人病了，我可以把他治好；对你好的人病了，我可以把他治好；你看着顺眼的人病了，我可以……”
“好好，我知道了！你真能干……”抚额，好累啊。
他又是被夸之后那小小羞怯的表情……
“对了，你这么大本事怎么还会被我打到吐血？”我就是再自恋也知道我的功夫也就是能欺负欺负不会武功的人。
“我方才说了，是我轻敌大意了，最近没去采药，那些配着复杂的药，省着些用才好，因而给姐姐就用了寻常迷药。”
居然连迷药都不给我用好的……呃，我在想什么……
“不是，我是说，你不会武功？”有点奇怪，江湖上会使毒的还有不会武功的？
“也不是一点不会，不过师傅说过，武功是粗鲁的笨人练的，四肢发达孔武有力就够了，哪象毒医之术潇洒睿智，隽秀飘逸，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不愧是他这样的人的师傅，明显逻辑混乱……
“你师傅也‘不是一点不会’武功吧？”不得不开口打断他。
他望天想了想，“师傅的武功深浅我不知道，因为根本不得机会用，他老人家有心杀的人根本近不到他身前，他手指一动来人就被毒翻了。”
这老毒物！“不知他老人家尊姓大名，仙居何处啊？”我假笑。
他满脸得意，胸脯也神气地挺起来，摇头晃脑道：“家师江湖人送名号——医仙！”我汗，还以为是什么掷地有声的名字呢。
“不过，也有些不知死活的称他老人家毒王……”他犹豫着，小声续道。
我暗笑，不会是他自称医仙外人叫他毒王吧。
“家师这些年不太在江湖上走动，平素只隐居在蝴蝶谷……”
“啊？你师傅姓胡？”名青牛的？哈哈哈~
他愣住，“姐姐怎么知道？师傅的名讳外人鲜有知晓的，嗯，说与姐姐倒也无妨，”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家师姓胡名一指。”
哈哈哈~胡一刀，平一指，你师傅是金庸的FANS啊！
他见我笑的前仰后合，也不说话，溜到桌边椅子上坐下，忽闪着眼睛看我。
笑够了，我清清嗓子，“尊师一听名号就是大有本事之人，你小子怎么不好好跟他学，乱跑什么，赶紧回去学个十年八年再出来混！”
他一脸委屈，道：“去年师傅就把我赶出谷了，说是我已出师，不准我赖在谷里耗费他老人家的钱粮，让我自行在江湖上历练便是。我四处游历了一年也没见到几个有趣的人，这回总算遇到姐姐，从今往后我就跟着姐姐了！”他小白牙一露，笑得春guang明媚。
“谁答应留你了，你要万一哪天一高兴在我饭里下点毒……”看他一副着急欲辩的神情，我赶紧道：“好啦我考虑一下，你先去睡吧，困死了，再不睡明天要有黑眼圈了。”掩口，轻轻打个哈欠。
他忽探身过来，“我有秘方可除去……黑眼圈，还有诸多养颜的方子……”看我不小心露出了有兴趣的样子，他狡黠笑道：“只须姐姐留下我……”
这小子……
我不接他的话茬，只说要考虑一下，挥挥手赶他去睡，待他走到门口，我心念一动，叫住他，略有些汗颜，“那个，你身子没事吧？你不是懂医术么，回去赶紧给自己配副药……”
小弥笑道：“没大碍的，头一回我缩了骨，穴位都有位移，没打上死穴，第二回嘛，我知姐姐手下留情了，更是无妨啦。”他猫眼眨呀眨的，“我早知姐姐舍不得下重手，姐姐到底舍不得我~”
心理素质简直比我还好呢……出去！
——————————
大周广顺三年六月二十，黄道吉日，撷香衣舍正式开业。
开业三天，门可罗雀……
这三天里反正也没客人，我索性做几件样衣陈列，既有这个时代喜闻乐见的款式，也有天马行空的设计，主要为吸引眼球。早就找木匠又做了几个供陈列的人台，穿了样衣放在店里显眼的位置。并非每件都是成品，只为营造气氛，重要是看色彩、面料的搭配运用，仅假缝扎束一下穿在人台上也很有效果。
又过了两天，仍然可以捉鸟……
碧溪流云先坐不住了——她们闲着也是闲着，被我带到店里帮忙。流云甚至建议放两个人在门口拉客……放女的还是放男的？学青楼还是学酒肆？格调降了就更没前途了。
倒是小弥还是没心没肺的高兴，每日又缩成玉雪可爱的小孩相，跟在我旁边看我做立裁，我瞟着他欢蹦乱跳的样子，心中恶念大起：不如把这小子扔到门口去，白白装得这么可爱，一定能吸引不少母性泛滥的女人呢。
小弥对上我邪恶的眼神，无辜地打个寒战，我奸笑，正要以狼外婆的语气开口，忽然听门外大街上，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小弥摇晃了两下，终于还是一交坐倒，噗一口血，淋在前襟上。他抬手拭着嘴角，苦笑道：“大意大意，不成想姐姐竟如此厉害。”
房里无灯，他苍白的小脸在冷月下现出些许幽青，下巴上的嫣红被拭去，隐约留下淡淡的痕迹。他猫眼忽闪着看我，象是受了委屈的小动物，我几乎要伸手相搀了，却听他接着说道：“早知道姐姐这般老到，我就不用这江湖上寻常的玉花散了，任是青雪粉还是周公烟，唔，迷情绝也是好的，定让姐姐防不胜防呢~”
小孩撒娇的语气。
……
我忍住暴打他的yu望，跳起来开窗通风，掌起灯，自己在上风口窗前的交椅上坐下，一拍桌子，喝道：“小P孩！你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居然学做采花淫贼！你、你……”后半句是“你做的了么”，生生咽下。
他爬起来，吃惊地看着我，就好象我发火是件离奇的事，愣了一时，忽眨眼笑道：“姐姐莫不是说我人小做不得采花贼？”
我汗，还真是聪明……
没等我开口，眼前的景象已让我忘了要说什么，他的身体似乎在膨胀，一丝白气从他头顶袅袅腾起，周身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象是有人在掰动骨头……
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虽是首次目睹这种诡异过程，我惊愕之余还是想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缩骨术？
又过了一会，他似乎已长到满意的程度，猫一样舒展了一下身子，站在我面前，一笑，一口小白牙：“姐姐瞧这样可好？”
身材挺拔的少年，虽然没有容哥那么高大，但也决不是幼童的体型，原本略大的衣服现在紧紧绷在身上。还是那双猫眼，依旧清澈明亮，含着小人得志的坏笑，亮晶晶地放着光。
连声音都不再是童声，居然变成了有点中性的清朗。
“你这是……”我迟疑问道：“缩骨术？”
“姐姐果然见识不凡！这回不说我人小做不得采花贼了吧！哈哈……”奸笑戛然而止，一颗铁莲子打在他胸口，他晃两下，又一小口血。
“你……”他挣扎着，伸出两根手指，“第二回了……莫要觉着我舍不得毒你，你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打我啊！”
看着他那动作，我忽然就想起了《儒林外史》里“两根灯草”的段落，那守财奴监生临死和他一个POSE啊……
我容易么，忍笑简直要忍出内伤。
“咳~你忘了，你已经下过手了。”我尽量平静地吐字。
“嘁，那也值得一提！我还没用青雪……”他蓦地缄口，大约是见到了我面上腾起的杀气，赶紧改口道：“姐姐且莫动手！！我当真没恶意啊！我玩笑呢，原本未想佯装采花贼，才刚听姐姐说的有趣，便顺口应了，其实我今日来不过是想和姐姐玩笑一下！”
“我呸！谁会开这种玩笑！”
“当真是玩笑！我只是想着……”他小心看了看我的脸色，“把姐姐放翻了，在姐姐脸上画个胡子而已……”说着从腰后摸出一根秃毛笔，那笔头上的枯墨已经干结成一团，千年古柏一般样扭曲纠结着，他拿在手里看看，忽对着笔头吐口吐沫，在桌面上戳几下，生把那干墨给化开了……
他满意地瞧瞧，证明似的往我眼前一递。
“你、你、你、”我身子向后靠，抬手颤抖着指他，“你就打算拿这个沾了口水的烂笔划我这肤如凝脂吹弹即破的玉脸？！”诶，忍不住用了自恋的词汇……
“我、我、我、”他脸涨红，“带着砚台着实不便……”
……
“我说你卖身怎么正好就卖到我门口呢！说！你混进来什么目的？！或者……谁派你来的？！”一拍桌子，“从实招来！”
他点头道：“若是旁边站两排人喊‘威~~武~~’就更象了。”
……
我咬牙绷住脸，沉声道：“少废话，你到底是谁，来干什么，别净说没用的，再罗嗦我叫人带你下去，自然有人审你开口！”
他猫眼眨眨，一抖青布直裰前摆，一揖到地，笑道：“在下弥非鱼，见过姐姐。”那神情姿态就如同他此时正衣冠胜雪、玉树临风呢。
切，刚才吐的血擦干净了么就耍帅，“你说你叫什么鱼？”
他眼神异样了一下，“非鱼，‘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非鱼。”
“好，”我点头，“这年头采花贼的名字都取自《庄子》了。”
“非是采花贼！”他急。
“这个待定，你接着说，打入我府里目的何在？”
“就是想结识姐姐啊！”他看我不信的表情，急道：“前几****在街上见到你，那时我便想，务必要结识姐姐。”
“哦？”我挑眉，“为什么？”
他眼睛亮亮的，“你是我见过的生得最好看的人！”
呃，这个……虽然我知道自己的皮相不错，爱慕羡慕嫉妒的眼神也早习惯了，可被这么平静的当面说出来，还真让人有点不适应，尤其，他坦然的表情，清澈的眼神，孩子一样的语气，完全没有猥亵的感觉，就好象在说‘今天好天气’般的单纯自然。
“咳~”神经粗大如我也会脸红的，“所以你就混进我府里了？你那病故的‘父亲”也是假的吧？”
他点头，“路见一个老乞丐的尸身，我也算好心把他埋了呢。”
“你倒是好心眼。”我随口说的，真不是成心夸他，他却羞羞一笑，脸上淡淡红云，倒让我不好意思继续讽刺了。
是真单纯还是装单纯？古人都早熟，孔雀东南飞的“十七为君妇”都不算早，李白所谓“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也不足为奇。我穿来遇到的人，一个个都比现代社会中的同龄人早熟呢，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个异类？
这家伙的智商、情商、心理年龄和他的实际年龄相符么？
“你多大？”还是问一下好了。
猫眼眨眨，“到明年正月就十七了。”
“现在才几月？！你就说今年十六好啦！”擦汗。
“敢问姐姐芳龄几何？”他怯声声问。
“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因我病了一场，很多事都不记得了……”诶？我告诉他这么多干什么……
“太好了！啊，姐姐莫要动怒！小弟我会治病啊，我给姐姐治好！”
拜托，穿越失忆综合症你要是能治才怪呢，“谢谢你，不用了。而且你这家伙太危险，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了，但也不能留你，天亮你就走吧。”
他忽然猫眼水汪汪地看我，又是受了欺负的小动物的眼神，“姐姐为何不留我，我、我绝不能害姐姐，而且……我能做许多许多事！”
莞尔，“你能做什么？”
“譬如姐姐厌烦谁，我可以把他毒死；谁欺负你，我可以把他毒死；你看谁不顺眼，我可以把他毒死；你想让谁死，我可以把他毒死……”
我彻底无语了，最毒男人心啊。
“除了害人还有别的吗？”
“有啊！我还会治病！譬如你喜欢的人病了，我可以把他治好；对你好的人病了，我可以把他治好；你看着顺眼的人病了，我可以……”
“好好，我知道了！你真能干……”抚额，好累啊。
他又是被夸之后那小小羞怯的表情……
“对了，你这么大本事怎么还会被我打到吐血？”我就是再自恋也知道我的功夫也就是能欺负欺负不会武功的人。
“我方才说了，是我轻敌大意了，最近没去采药，那些配着复杂的药，省着些用才好，因而给姐姐就用了寻常迷药。”
居然连迷药都不给我用好的……呃，我在想什么……
“不是，我是说，你不会武功？”有点奇怪，江湖上会使毒的还有不会武功的？
“也不是一点不会，不过师傅说过，武功是粗鲁的笨人练的，四肢发达孔武有力就够了，哪象毒医之术潇洒睿智，隽秀飘逸，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不愧是他这样的人的师傅，明显逻辑混乱……
“你师傅也‘不是一点不会’武功吧？”不得不开口打断他。
他望天想了想，“师傅的武功深浅我不知道，因为根本不得机会用，他老人家有心杀的人根本近不到他身前，他手指一动来人就被毒翻了。”
这老毒物！“不知他老人家尊姓大名，仙居何处啊？”我假笑。
他满脸得意，胸脯也神气地挺起来，摇头晃脑道：“家师江湖人送名号——医仙！”我汗，还以为是什么掷地有声的名字呢。
“不过，也有些不知死活的称他老人家毒王……”他犹豫着，小声续道。
我暗笑，不会是他自称医仙外人叫他毒王吧。
“家师这些年不太在江湖上走动，平素只隐居在蝴蝶谷……”
“啊？你师傅姓胡？”名青牛的？哈哈哈~
他愣住，“姐姐怎么知道？师傅的名讳外人鲜有知晓的，嗯，说与姐姐倒也无妨，”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家师姓胡名一指。”
哈哈哈~胡一刀，平一指，你师傅是金庸的FANS啊！
他见我笑的前仰后合，也不说话，溜到桌边椅子上坐下，忽闪着眼睛看我。
笑够了，我清清嗓子，“尊师一听名号就是大有本事之人，你小子怎么不好好跟他学，乱跑什么，赶紧回去学个十年八年再出来混！”
他一脸委屈，道：“去年师傅就把我赶出谷了，说是我已出师，不准我赖在谷里耗费他老人家的钱粮，让我自行在江湖上历练便是。我四处游历了一年也没见到几个有趣的人，这回总算遇到姐姐，从今往后我就跟着姐姐了！”他小白牙一露，笑得春guang明媚。
“谁答应留你了，你要万一哪天一高兴在我饭里下点毒……”看他一副着急欲辩的神情，我赶紧道：“好啦我考虑一下，你先去睡吧，困死了，再不睡明天要有黑眼圈了。”掩口，轻轻打个哈欠。
他忽探身过来，“我有秘方可除去……黑眼圈，还有诸多养颜的方子……”看我不小心露出了有兴趣的样子，他狡黠笑道：“只须姐姐留下我……”
这小子……
我不接他的话茬，只说要考虑一下，挥挥手赶他去睡，待他走到门口，我心念一动，叫住他，略有些汗颜，“那个，你身子没事吧？你不是懂医术么，回去赶紧给自己配副药……”
小弥笑道：“没大碍的，头一回我缩了骨，穴位都有位移，没打上死穴，第二回嘛，我知姐姐手下留情了，更是无妨啦。”他猫眼眨呀眨的，“我早知姐姐舍不得下重手，姐姐到底舍不得我~”
心理素质简直比我还好呢……出去！
——————————
大周广顺三年六月二十，黄道吉日，撷香衣舍正式开业。
开业三天，门可罗雀……
这三天里反正也没客人，我索性做几件样衣陈列，既有这个时代喜闻乐见的款式，也有天马行空的设计，主要为吸引眼球。早就找木匠又做了几个供陈列的人台，穿了样衣放在店里显眼的位置。并非每件都是成品，只为营造气氛，重要是看色彩、面料的搭配运用，仅假缝扎束一下穿在人台上也很有效果。
又过了两天，仍然可以捉鸟……
碧溪流云先坐不住了——她们闲着也是闲着，被我带到店里帮忙。流云甚至建议放两个人在门口拉客……放女的还是放男的？学青楼还是学酒肆？格调降了就更没前途了。
倒是小弥还是没心没肺的高兴，每日又缩成玉雪可爱的小孩相，跟在我旁边看我做立裁，我瞟着他欢蹦乱跳的样子，心中恶念大起：不如把这小子扔到门口去，白白装得这么可爱，一定能吸引不少母性泛滥的女人呢。
小弥对上我邪恶的眼神，无辜地打个寒战，我奸笑，正要以狼外婆的语气开口，忽然听门外大街上，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嘈杂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