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家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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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说，刘氏和周楚曼也笑了，直言这小娃娃可怜。这个小公子是刘家的六少爷，刘家还没有分家，因此是按大家族的排行来的。六公子才五岁，刘老太爷不知怎么想的，偏偏让他和哥哥们一起去太学，他便经常是闹出哭喊着要回家的事来。
这么一说，几个人便开始打趣这个小六公子的趣事，又从他提到他的娘亲，然后又转到刘家的几个小姐身上……虽说话题带着打趣的意味，但毕竟是说刘家的人，剩下几个庶出的便有些尴尬了，只得安静陪着笑容，主角便又成了刘氏母女三人。
看着周语和周珂畏首畏尾，左顾右盼的尴尬样子，周沐蓁只是一笑。身处这样的情景，她虽然也不太舒服，但是却熟悉至极。前世不也是这样？就算是阖府家宴，她们这几个庶出的也只是像坐在一旁的丫鬟似的，坐在桌尾的椅子上无所适从……但时间久了，她已经有了一套应付的方式。
她一会儿远远盯着周楚曼背后被月光照的娇艳欲滴的花骨朵，一会儿侧头看看奉上小菜的丫鬟们白皙的手腕，偶尔回神的时候便看着说话的人轻轻一笑——这种方式既不会让自己心中难受，也不会让说话的人觉得不舒服。
好在，卫国公很快就来了，他一入座，热菜便可入席。卫国公看着围桌而坐的女儿们，想着努力进学的几个儿子，心中满足而畅快。两个嫡女都是和刘氏一般的小脸，肤白貌美，眉眼却随了自己的炯炯有神；庶出的五姑娘和六姑娘年纪还小，却也是玉雪可爱，比寻常人家的女儿们好了许多倍；还有二姑娘……
卫国公把眼神放在周沐蓁身上，只见她一头青丝挽了一个斜髻，珠花玉簪点缀其中，没有满头金玉的抢了嫡出姐妹的风头，却也是气质卓然。她只是清清淡淡地坐在席上，配上紫色的夏衫在这月光之下竟是让人觉得有些飘渺，像是以前那个人重新坐在了她的面前……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眼神，她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瞬，轻轻一笑。
看着她黑曜石一般美丽的眼睛，卫国公猛然回过神，这个女儿没有了从前的怯懦和小心翼翼，如今安安静静地坐着却不见任何不自在的神情，笑容中显示出了对他的恭敬，却又疏离至极。周沐蓁感受着他探索的神情，不觉得有什么紧张的，许多人都说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她并不需要费心解释。一来根本不会有人当面问她或是怀疑她换成了四年之后的灵魂；二来，小庶女跟皇家的郡君自然仪态不同，大不了她说在宫里的月余学了不少规矩便是了。
全家聚在一起，周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因此开席后饭桌便安静了下来，连给卫国公夫妇布菜的丫鬟碗筷触碰的声音都小心翼翼的。周沐蓁只夹着自己面前最近的菜，食之无味，心里却是畅快，毕竟这些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发自内心，听起来也是尴尬无比。怪不得各院要分了小厨房吃饭，若是每日这样，这样保持端庄却极为尴尬的场面，每个人都吃不饱不说，光不能讲真心话这一点就足够把自己憋死。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餐饭，丫鬟奉上点心和水果。原本刘氏安排了乐伎弹琴，但卫国公说好不容易家里人聚在一起，便不需要音乐了，四周安安静静说说话就好。不过主要还是卫国公在说，几个女儿规规矩矩的回答称是罢了。突然，刘氏笑着道：“蓁儿喜得册封，国公府必然要办一场大宴来谢皇恩浩荡。但我想着，凝儿的生辰就快到了，而且重阳之时还要携礼入宫……”
周楚凝过了生辰就及笄了，及笄礼自然也要大办，三件大事加在一起，便是一笔极大的花销，如此财大气粗，恐怕皇上知道了不会高兴，反而会生疑，万一觉得公侯之家都富可敌国了，那么灾难就要降临了。看卫国公也皱着眉，周沐蓁想着莫非刘氏是想把贺宴取消？但这是打了皇家的脸面，她会这么做？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刘氏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卫国公，接着笑道：“所以我想着，过几日就发请帖，让各家早早把时间空出来，咱们大办一场，把蓁儿的贺宴和凝儿的及笄礼合二为一，大办一场，如何？”
听了这话，周沐蓁掩住内心的震惊，微微一笑，未做表态；但周楚凝看父亲若有所思的样子却是急了，道：“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办吧。”卫国公没有听她说话，做主定了下来。既然他表了态，那么别人再怎么不同意，也是改变不了的了。一家人又随意扯了几句，家宴便结束了，大家各自回了房。
因为一起办宴会的事儿，佩雪在屋里急的跳脚，姜妈妈也眉头紧皱，只有周沐蓁淡然地吃着小厨房做来的宵夜，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如此甚好。”
与周沐蓁相反，急着求刘氏改变主意的，是周楚凝。“娘，我不要让及笄礼被她搅和了！她如今身份不同了，必定大家都捧着她，那还有我什么事啊！”周楚凝的反应，刘氏是可以预想到的，毕竟谁都不愿属于自己的风头被抢去。
刘氏安慰着周楚凝，心中却丝毫没有动摇——这样办宴会，不是为了掩盖周楚凝的风头，反倒是要用来打压周沐蓁。毕竟周沐蓁的贺宴只需要她露面便可，但周楚凝的及笄礼可是有程序的，这样以来一切都要以及笄的礼节为准，焦点自然而然的就在周楚凝身上的。而且，周楚凝是未来的太子侧妃，总会有其他皇子党或偏向苏落晴的人不愿给这个面子，许多真正有实权的皇亲也看不上这样的场合。
但有周沐蓁就不同了，皇家郡君第一次露面，上位者们自然大多会来，便可把宴会推的更加隆重华贵些。说白了，便是刘氏想借周沐蓁的名头推周楚凝出名，并尽量打压周沐蓁的锋芒，即使是这样的心思她也只会被人说勤俭持家，打理有方罢了。真正关心周沐蓁有没有大出风头的人，应当是没有的，就算有，估计也没有什么让她在意的资格。
劝了许久，周楚凝终于妥协了。既然没办法，她便想着一定要在及笄礼上一鸣惊人，便急急忙忙赶去吩咐人做新的首饰和衣服去了。她走后，一直窝在角落，隐藏的让人快要忘记了的周楚曼问道：“母亲，为何要这样打压二姐呢？”
“因为她跟我们不是一条心啊。”刘氏看看面容依旧稚嫩的小女儿，叹了口气。她是娇宠她长大的，只是让她敬着周沐蓁便罢了，但她总跟在周楚凝后面，便是自小就没来由地学着她对周沐蓁产生了厌恶之心。后来周楚凝渐渐长大，在教她处事之道的时候没怎么避着周楚曼，却没想到这个小女儿都听了进去，如今眼看着却是心性比周楚凝这个长姐还要沉稳许多。因此后来周楚曼问的时候她也开始细细回答，免得小女儿一个人乱猜入了魔症，小姑娘总是要长大的，既然她已经懂了些，便一并教着吧。
“二姐的姨娘已经死了，也没有兄弟姐妹，不跟我们一条心的话会有什么活路？”周楚曼问道，三个庶妹们的姨娘还健在，四妹周媛还有个亲哥哥，防止她们有异心可以理解，但周沐蓁可只能依附嫡母啊。
“她与一般人不同，她的路……不简单。”刘氏随口回道，她可不想让小女儿也卷入了是非，“如今她是郡君，我们更不能奈何她。她也对我们没多少感恩之意，所以相互敬而远之也就罢了。”
然而此时，被她们谈论着的周沐蓁却已经倒在了床上，筋疲力尽地躺着。虽说丫鬟一直在为她抱不平，但重生的她并不很在意在宴会上要如何出彩。相反，若是焦点变成了周楚凝，她便可以在暗处细细观察着来客们，观察着他们的性格和相互交往的关系，未来怎么走她才能有一个计划。否则贸贸然地就闯入他们的圈子，万一判断错了帮派或是站错了队，只怕还没站住脚跟就先被除掉了。
她回府也就一天罢了，却是久违的耗尽了精力，看来还是在宫中太过安逸的缘故。她闭上眼睛，脑海中还混乱着，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却又突然挺身坐了起来。
府中似乎万籁俱寂，守夜的丫鬟呼吸声轻柔而平稳。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轻手轻脚地下床打开梳妆盒的隔层，平姨娘留下的册子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人知道这个隔层的存在。她入宫之时家中送去的只有衣物，而武书这类东西她想要，却不知道该吩咐谁。
平姨娘刚去世的时候，她曾囫囵吞枣地看过两本，在宫中便是凭着印象将心法写下来然后一点点琢磨套路的。好在内功讲究程序顺畅，她把记得最清楚的一段练会了之后，便可追溯着内力渐渐打通筋脉，然后新的功法便应运而生。只是真正拳脚上的能耐，她身负重伤，却是没有办法练习了。
这么一说，刘氏和周楚曼也笑了，直言这小娃娃可怜。这个小公子是刘家的六少爷，刘家还没有分家，因此是按大家族的排行来的。六公子才五岁，刘老太爷不知怎么想的，偏偏让他和哥哥们一起去太学，他便经常是闹出哭喊着要回家的事来。
这么一说，几个人便开始打趣这个小六公子的趣事，又从他提到他的娘亲，然后又转到刘家的几个小姐身上……虽说话题带着打趣的意味，但毕竟是说刘家的人，剩下几个庶出的便有些尴尬了，只得安静陪着笑容，主角便又成了刘氏母女三人。
看着周语和周珂畏首畏尾，左顾右盼的尴尬样子，周沐蓁只是一笑。身处这样的情景，她虽然也不太舒服，但是却熟悉至极。前世不也是这样？就算是阖府家宴，她们这几个庶出的也只是像坐在一旁的丫鬟似的，坐在桌尾的椅子上无所适从……但时间久了，她已经有了一套应付的方式。
她一会儿远远盯着周楚曼背后被月光照的娇艳欲滴的花骨朵，一会儿侧头看看奉上小菜的丫鬟们白皙的手腕，偶尔回神的时候便看着说话的人轻轻一笑——这种方式既不会让自己心中难受，也不会让说话的人觉得不舒服。
好在，卫国公很快就来了，他一入座，热菜便可入席。卫国公看着围桌而坐的女儿们，想着努力进学的几个儿子，心中满足而畅快。两个嫡女都是和刘氏一般的小脸，肤白貌美，眉眼却随了自己的炯炯有神；庶出的五姑娘和六姑娘年纪还小，却也是玉雪可爱，比寻常人家的女儿们好了许多倍；还有二姑娘……
卫国公把眼神放在周沐蓁身上，只见她一头青丝挽了一个斜髻，珠花玉簪点缀其中，没有满头金玉的抢了嫡出姐妹的风头，却也是气质卓然。她只是清清淡淡地坐在席上，配上紫色的夏衫在这月光之下竟是让人觉得有些飘渺，像是以前那个人重新坐在了她的面前……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眼神，她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瞬，轻轻一笑。
看着她黑曜石一般美丽的眼睛，卫国公猛然回过神，这个女儿没有了从前的怯懦和小心翼翼，如今安安静静地坐着却不见任何不自在的神情，笑容中显示出了对他的恭敬，却又疏离至极。周沐蓁感受着他探索的神情，不觉得有什么紧张的，许多人都说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她并不需要费心解释。一来根本不会有人当面问她或是怀疑她换成了四年之后的灵魂；二来，小庶女跟皇家的郡君自然仪态不同，大不了她说在宫里的月余学了不少规矩便是了。
全家聚在一起，周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因此开席后饭桌便安静了下来，连给卫国公夫妇布菜的丫鬟碗筷触碰的声音都小心翼翼的。周沐蓁只夹着自己面前最近的菜，食之无味，心里却是畅快，毕竟这些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发自内心，听起来也是尴尬无比。怪不得各院要分了小厨房吃饭，若是每日这样，这样保持端庄却极为尴尬的场面，每个人都吃不饱不说，光不能讲真心话这一点就足够把自己憋死。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餐饭，丫鬟奉上点心和水果。原本刘氏安排了乐伎弹琴，但卫国公说好不容易家里人聚在一起，便不需要音乐了，四周安安静静说说话就好。不过主要还是卫国公在说，几个女儿规规矩矩的回答称是罢了。突然，刘氏笑着道：“蓁儿喜得册封，国公府必然要办一场大宴来谢皇恩浩荡。但我想着，凝儿的生辰就快到了，而且重阳之时还要携礼入宫……”
周楚凝过了生辰就及笄了，及笄礼自然也要大办，三件大事加在一起，便是一笔极大的花销，如此财大气粗，恐怕皇上知道了不会高兴，反而会生疑，万一觉得公侯之家都富可敌国了，那么灾难就要降临了。看卫国公也皱着眉，周沐蓁想着莫非刘氏是想把贺宴取消？但这是打了皇家的脸面，她会这么做？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刘氏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卫国公，接着笑道：“所以我想着，过几日就发请帖，让各家早早把时间空出来，咱们大办一场，把蓁儿的贺宴和凝儿的及笄礼合二为一，大办一场，如何？”
听了这话，周沐蓁掩住内心的震惊，微微一笑，未做表态；但周楚凝看父亲若有所思的样子却是急了，道：“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办吧。”卫国公没有听她说话，做主定了下来。既然他表了态，那么别人再怎么不同意，也是改变不了的了。一家人又随意扯了几句，家宴便结束了，大家各自回了房。
因为一起办宴会的事儿，佩雪在屋里急的跳脚，姜妈妈也眉头紧皱，只有周沐蓁淡然地吃着小厨房做来的宵夜，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如此甚好。”
与周沐蓁相反，急着求刘氏改变主意的，是周楚凝。“娘，我不要让及笄礼被她搅和了！她如今身份不同了，必定大家都捧着她，那还有我什么事啊！”周楚凝的反应，刘氏是可以预想到的，毕竟谁都不愿属于自己的风头被抢去。
刘氏安慰着周楚凝，心中却丝毫没有动摇——这样办宴会，不是为了掩盖周楚凝的风头，反倒是要用来打压周沐蓁。毕竟周沐蓁的贺宴只需要她露面便可，但周楚凝的及笄礼可是有程序的，这样以来一切都要以及笄的礼节为准，焦点自然而然的就在周楚凝身上的。而且，周楚凝是未来的太子侧妃，总会有其他皇子党或偏向苏落晴的人不愿给这个面子，许多真正有实权的皇亲也看不上这样的场合。
但有周沐蓁就不同了，皇家郡君第一次露面，上位者们自然大多会来，便可把宴会推的更加隆重华贵些。说白了，便是刘氏想借周沐蓁的名头推周楚凝出名，并尽量打压周沐蓁的锋芒，即使是这样的心思她也只会被人说勤俭持家，打理有方罢了。真正关心周沐蓁有没有大出风头的人，应当是没有的，就算有，估计也没有什么让她在意的资格。
劝了许久，周楚凝终于妥协了。既然没办法，她便想着一定要在及笄礼上一鸣惊人，便急急忙忙赶去吩咐人做新的首饰和衣服去了。她走后，一直窝在角落，隐藏的让人快要忘记了的周楚曼问道：“母亲，为何要这样打压二姐呢？”
“因为她跟我们不是一条心啊。”刘氏看看面容依旧稚嫩的小女儿，叹了口气。她是娇宠她长大的，只是让她敬着周沐蓁便罢了，但她总跟在周楚凝后面，便是自小就没来由地学着她对周沐蓁产生了厌恶之心。后来周楚凝渐渐长大，在教她处事之道的时候没怎么避着周楚曼，却没想到这个小女儿都听了进去，如今眼看着却是心性比周楚凝这个长姐还要沉稳许多。因此后来周楚曼问的时候她也开始细细回答，免得小女儿一个人乱猜入了魔症，小姑娘总是要长大的，既然她已经懂了些，便一并教着吧。
“二姐的姨娘已经死了，也没有兄弟姐妹，不跟我们一条心的话会有什么活路？”周楚曼问道，三个庶妹们的姨娘还健在，四妹周媛还有个亲哥哥，防止她们有异心可以理解，但周沐蓁可只能依附嫡母啊。
“她与一般人不同，她的路……不简单。”刘氏随口回道，她可不想让小女儿也卷入了是非，“如今她是郡君，我们更不能奈何她。她也对我们没多少感恩之意，所以相互敬而远之也就罢了。”
然而此时，被她们谈论着的周沐蓁却已经倒在了床上，筋疲力尽地躺着。虽说丫鬟一直在为她抱不平，但重生的她并不很在意在宴会上要如何出彩。相反，若是焦点变成了周楚凝，她便可以在暗处细细观察着来客们，观察着他们的性格和相互交往的关系，未来怎么走她才能有一个计划。否则贸贸然地就闯入他们的圈子，万一判断错了帮派或是站错了队，只怕还没站住脚跟就先被除掉了。
她回府也就一天罢了，却是久违的耗尽了精力，看来还是在宫中太过安逸的缘故。她闭上眼睛，脑海中还混乱着，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却又突然挺身坐了起来。
府中似乎万籁俱寂，守夜的丫鬟呼吸声轻柔而平稳。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轻手轻脚地下床打开梳妆盒的隔层，平姨娘留下的册子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人知道这个隔层的存在。她入宫之时家中送去的只有衣物，而武书这类东西她想要，却不知道该吩咐谁。
平姨娘刚去世的时候，她曾囫囵吞枣地看过两本，在宫中便是凭着印象将心法写下来然后一点点琢磨套路的。好在内功讲究程序顺畅，她把记得最清楚的一段练会了之后，便可追溯着内力渐渐打通筋脉，然后新的功法便应运而生。只是真正拳脚上的能耐，她身负重伤，却是没有办法练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