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娜小说网 > 大秦国师 > 第50章 五十卦

第50章 五十卦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海娜小说网 www.hainazuche.com,最快更新大秦国师最新章节!

    刘奉常瞬间就成了个木桩子,直挺挺立在那里,脸上表情僵了,嘴也张不开了。

    徐福早就料到刘奉常会有如此反应,他和熊义,包括赵毅在内,叫嚣得再厉害要到王上跟前去求个是非决断,但实际上他们也只是嘴上逞逞能罢了,真说到要去,却未必有谁敢去。

    对面的熊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刘奉常怂得着实太快了!

    “徐太卜何必说出如此气话来?”

    刘奉常战斗力不足,那熊义便又微微一笑,插了句话。一翩翩美男,若是对着你态度温雅,语气又十分温柔,言语间又对你满是维护,模样自然是动人的。

    但徐福是个男人。

    熊义再如何表现,也不过是做给了瞎子看。

    徐福垂下眼眸,淡淡地反问:“刘奉常觉得如何?”他压根没有搭理熊义,而是直接面对刘奉常,将局势反转过来把握在掌心之中。

    刘奉常那话本来也不过是恐吓徐福之语,他怎么敢真的与徐福到了王上跟前去?熊义或许没事,但他自己将麻烦惹上身,之后若是脱不了身,他又能求谁去?

    刘奉常脸上的神色变得极为怪异,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奉常做得没甚趣味,半点官威也施展不出。

    “刘奉常?”徐福又催促了一声。

    刚才不是还气势逼人吗?刚才还不是要他认罪吗?不是要将他送到牢狱去行五刑吗?气焰焉得未必快了些。

    熊义也有些怔住,他从未听说过徐福此人,自然潜意识将他当做了未见过世面的人物,哪怕在奉常寺走了运,哪怕得了秦王的青睐,他本人未必能有多大本事,熊义从见到徐福之后,更是将他界定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这样的人,先是上前疾言厉色一番,将人震慑住,那不是便会就此屈服了吗?

    就算徐福能为难到赵毅头上去,熊义之前都是将徐福的底气算在了秦王的头上。

    偏偏徐福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马上服软,他模样傲气冷淡,对一切都仿佛视若无睹,倒是让熊义心上越发蠢蠢欲动起来。也是,轻易服软便什么意思也没有了。

    奉常寺中已经有人忍不住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熊义再度出声,“都立在这里成什么样子?不如先随刘奉常过去,我们慢慢讲此事说个清楚……”

    徐福总觉得熊义那微微笑的模样没怀什么好意,尤其是被熊义的目光从身上一寸寸梭巡而过的时候,更让他觉得,仿佛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徐福岂会答应他们?反正他们也讨不了什么好。他们敢在这里将他强硬地带走吗?

    不敢!

    “不必,既然刘奉常质疑我,那便请届时,将制衣署、送祭服的内侍都请到这里来,再来定我的罪吧。”方才赵毅是如何硬气的,徐福也就有样学样给硬气回去了。赵毅想逃脱罪责,却偏偏逃不脱,而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却是清清白白,无论谁来了,也治不了他的罪。

    刘奉常梗了梗,“你……你……”竟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徐福知道对方已然词穷,而那熊义还在观望,而已不知究竟想要从他身上瞧出个什么来。徐福懒得再应付,与两人道一声别,迅速离开了。

    之前站在徐福身旁的小内侍,这才盯着刘奉常,慢悠悠地笑了笑,道:“刘奉常若要定罪,到时我也来凑个热闹吧。”

    凑热闹?

    你一秦王身边的内侍,跑到奉常寺来,能叫凑热闹吗?不知道多少人会将你的态度直接视为秦王的态度了!

    刘奉常暗自咬牙,没想到徐福会将帮手带得如此之齐。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可不是他不帮熊义了,而是他根本帮不了。

    待徐福一走,刘奉常便冲着熊义露出了为难又尴尬的神色来,“徐福心高气傲,难以驯服,自打他到了奉常寺便是如此,我……我这拿他也没有办法。”

    若是徐福还在此,他就会发觉,刘奉常这上眼药的口吻,就跟邱机曾经向刘奉常告状时是一模一样的。

    果然天下小人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不过一个太卜令,说来说去,不还是由你来管吗?你是奉常,连他都拿不住,有什么值得宣扬之处?”熊义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将刘奉常的话全堵了回去。

    刘奉常更加尴尬了。他这位置本就坐得不稳,还全仰仗熊义……

    “那……赵毅?”刘奉常迟疑道。

    熊义都险些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赵毅与他本是酒肉朋友,交情自然是有几分的,只是若要说多么深厚,那必然就是笑话了。

    熊义也不是不讲道义之人,从前赵毅讨好他付出多少,如今赵毅身陷牢狱,他总是要出手相助一把的,至于后面赵毅会落个什么结果,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熊义望着徐福离开的方向,轻叹了一声,也不知在惋惜什么,随后他才转身拔腿往外走,“今日事已了,赵毅之事我另作处理,你不必再插手,将你位置坐稳便是。”

    刘奉常忍不住追问道:“那熊义公子何时再回奉常寺来?”

    “明日。”

    刘奉常暗自嘀咕,都许久不曾在奉常寺露面了,如今却是突然要回来了……难道就因为赵毅之事?

    刘奉常思索不个所以然来,心中只暗自想着要好好把住熊义这条大腿便足矣。

    另一边赵毅已经被带到了牢狱去,他被推搡了一把,直接僵在了牢狱里黝黑的走道上。

    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阴暗,让他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了恐惧。

    熊义都拿徐福都没有办法……

    难不成今日他真要折在徐福手中了吗?

    被带走时,徐福恶意的嘲笑声还回荡在耳边,今日……今日可是他亲手所择的吉日啊!赵毅心中憋得呕血。

    “还不快走?”狱卒横眉竖目道。

    赵毅不敢往里面走,他恨恨咬牙,不忿道:“分明是那徐福诬陷于我,尔等却助纣为虐!当真可耻!”

    没了熊义,狱卒哪里会将赵毅瞧在眼里?

    狱卒用怜悯的目光看向赵毅,讽刺地笑笑,问道:“那你说徐太卜如何陷害你了?”

    “我并没有偷走徐太卜的竹简!我赵毅岂是那般蝇营狗苟之辈?那竹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如此牵强之言,狱卒们都听不下去了。

    “陷害你?如何陷害你?将那竹简硬生生塞进你的袖袍里吗?哈哈哈哈哈哈……如此荒谬之言,赵太卜也有脸道出来……”狱卒放声大笑,讽刺的语气如同一记记耳光重重扫在赵毅的脸上,尤其是当周围的狱卒都跟着笑起来之后,被夹在中间,感觉到孤立无援的赵毅,心中涌起一阵阵悲愤。

    讥笑声不绝于耳,更有辱骂之声响起,赵毅被推入了那走道之中,他紧紧抿着唇,又感觉到嘴里有砂砾感,赵毅脸色一黑,想起之前塞过他嘴的抹布来,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反胃的感觉,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么没用?”身后狱卒再度发出讥笑声,以他的痛苦为乐。

    赵毅总算知道,为什么那看守人进了一次牢狱之后,便什么都交代了。

    他的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惧意,那是对未知的一种恐惧,瞬间将他包裹其中,他手脚不自觉地发软,心中作呕的欲.望更甚,脑子里混混沌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只竹简会出现在他的袖袍之中……明明,明明他记得自己临走时,将竹简又放入了书房之中啊……难道是他记错了吗……

    赵毅喘着气,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就在此时,有迅疾的脚步声在走道里响起。

    一人疾步走来,高声问道:“赵毅赵太卜可在此?”

    狱卒应了一声,“在此!何事?”

    那人又道:“特来转告赵毅赵太卜,赵太卜家中走水了……”

    赵毅猛地抬起头来,上前两步,却因为脚下虚浮,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面上,他失声叫道:“你说什么?”

    “赵太卜家中走水!”那人拔高声音又说了一遍。

    “我家中……我家中……”赵毅耳边嗡嗡声不绝,脸色惨白,摔倒在地以后,半天也没有力气支撑着他爬起来,形容好不狼狈!

    狱卒见状,彼此都露出了蔑视的神色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就受不了了?若是等到后面,岂不是生不如死?

    那人见赵毅如遭重击的模样,讷讷道:“无事的无事的……只是没了两间屋……”

    赵毅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脸色逐渐缓和了过来,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颤声道:“没的是哪两间屋子?”

    “赵太卜的书房和休息的地方……”那人只来得及说到这里,便被后面赶来的狱卒吆喝出去了。

    徐福的话再一次在赵毅耳边回响起。

    “赵太卜精心挑选了今日,那赵太卜可要好生享受才是。”

    好生享受……

    短短四字,其中恶意赵毅已经深切感受到了。

    好一个徐太卜!这是明晃晃地在讽刺他!这是在剜他的肉!赵毅十指扣地,思绪出神,十指都生生抠出血来了,他竟然也无知觉。还是那狱卒突然伸手一抓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赵毅脖颈被勒得紧了紧,站稳以后剧烈地喘了起来,思绪慢慢回笼,他这才感觉到十指上钻心的疼痛袭来。

    赵毅疼得龇牙咧嘴,直接被塞进了牢房里去。

    他出生二十余载,何曾有过这样的遭遇?

    恐惧、不忿、震惊将他牢牢裹在其中,再也分不出神来去思考,那竹简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

    “赵毅呢?”见徐福一踏进来,苏邑就按捺不住地走到了他身旁,压低声音问道。

    “被带走了。”徐福注意到周围有不少目光都想打量他,却又不太敢打量他。这大概也是得益于,他出手将赵毅撂趴下了?这些人便又对他心有忌惮了?

    苏邑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已被抓个现行,还要强辩。实在恶心!”

    徐福没想到苏邑还有如此正直的一面,他敛下眸中诧异之色,点了点头。

    曾有人言,男人的情谊,无非一起同过窗,扛过枪,嫖过娼。

    苏邑参与到徐福与赵毅的斗争中来,帮忙盯了一会儿赵毅,如今再同徐福一起激愤地说起赵毅,无形中竟然也加深了同僚情谊。上辈子徐福身边多是同门,鲜少有好友,对此有些无法理解,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与苏邑之间拉近关系。

    待到徐福落座以后,他陡然想起一件事来。

    苏邑是土生土长秦国人,应当比他更了解这个地方,那熊义的身份,苏邑应当也知道吧……

    “邑可知奉常寺中有一熊典事,是何来头?”徐福当即就出口问道。

    苏邑迟疑了一下,道:“你所说的可是熊义公子?他回奉常寺来了?”

    “应当是他吧。”徐福并不知什么熊义公子,他本来就对秦朝历史知之甚少,能知晓秦始皇、扶苏、胡亥几人就已经相当不错了。不过他倒是知道,在这个时候,不是谁都有资格被称作“公子”的。

    苏邑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熊义公子乃昌平君长子。”

    见徐福眼眸里仍旧透着茫然,苏邑心中虽然升起疑惑,但也只好继续解释道:“徐太卜可知昌平君为何人?”

    “何人?”昌平君?听来倒是耳熟。徐福脑子里电光石火间,陡然想起那昌平君,不正是上次挡住他与秦始皇马车那人吗?这昌平君的下人可很是猖狂呢。

    他不知道昌平君是何人,但他觉得能被如此称呼的,应当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果不其然,又听苏邑压低声音道:“昌平君,芈姓熊氏。”

    见徐福还是不解的模样,苏邑心中暗自着急,只得将话说得更清楚一些,“芈姓乃楚国贵族大姓,昌平君其父曾为楚国太子,其母曾为秦国公主。”

    不消苏邑再往下说,徐福已然惊呆了。

    父母一个为太子一个为公主,这背景后台得如何硬啊!

    “那他是王上的……”徐福迟疑道。

    算起来,这昌平君应当也属于秦始皇的某个亲戚吧?怪不得他的儿子能被称作公子,怪不得那熊典事,就连奉常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应当是……王上的叔叔。”苏邑尴尬道,声音又压低了好几分。

    徐福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以后那熊义,他是暂时没法儿得罪了,也无怪乎赵毅硬气十足了。赵毅身后有个昌平君之子,而他背后有个秦始皇,不管谁的分量更重,徐福并不觉得自己能让嬴政舍下与昌平君和平共处的关系,来为他出头。

    无所谓了,反正赵毅已经进牢狱去了,光让他吃一壶,也够痛快了,至于之后的事,谁又能想得到呢?

    徐福非常心宽地想。

    苏邑似乎还嫌这道晴天霹雳不够重似的,又在徐福耳边强调了一番,“熊义公子乃昌平君长子,容貌风流俊俏,才华出众,幼年时险些被指派予王上做个玩伴。昌平君与华阳太后同出楚国,因华阳太后之故,昌平君在秦国才华渐显,庄襄王曾将年幼时的王上托于昌平君,先王去后,华阳太后也甚为赏识熊义公子。因而熊义公子入了奉常寺后,很快便得到重用。”

    也就是说这一对父子在秦国都相当厉害了?

    苏邑又道:“吕不韦迁往蜀地后,秦国丞相恐怕要换成昌平君了……自然,这也只是众人猜测罢了。不过无论如何,昌平君与熊义公子,都乃不可得罪之人。”

    昌平君三字越念越觉熟悉,徐福再次想起,那嫪毐叛乱之后,被秦始皇派去攻打毐国的,其中不是便有昌平君吗?后来吕不韦横插一杠子,也跟着剿灭叛乱去了,只是回来后,昌平君得到的是赏赐,吕不韦得到的却是头悬利剑。

    “我知晓了。”徐福点头应道,随后又道了谢。

    也就只有苏邑愿意对他说这些了。

    官场里的弯弯绕绕,家世背景,可不是他能从古籍中得到的,而他就算问别人,也肯定问不出什么来,若是一着不慎,还会被人当做是对那熊典事有所企图,届时将他一状告上去,那可就麻烦了。现在徐福一点也不低估奉常寺中人作夭的能力。

    徐福心中已经提高了谨慎的态度,但苏邑见他仍旧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叹。

    徐太卜心胸宽阔,自然不会将这等阴暗之事搁在心中!那便只有……只有他暗地里多为徐太卜考量了……苏邑心中骤然升起满满的责任感。

    徐福不知道自己又一次刷新在别人心目中的印象,他淡定地将这段时日累积起来的事务处理干净,一转眼便是落日时分了,其余人基本都已散去,倒是苏邑还陪同着一直熬到了现在。

    徐福捏了捏手臂,站起身来,腿都麻了。

    实在太折磨人,就不能给个凳子好好坐着吗?非得跪下来坐,腿早晚得废啊!

    苏邑与他同行走出奉常寺,那守在马车旁等待徐福的内侍,一见徐福的模样,立马慌了慌。

    “徐先生这是怎么了?”内侍忙上前问道。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回到宫中可就麻烦了。

    “无事。”徐福摆了摆手,与苏邑作别后,便上了马车。

    那内侍却是暗自记下了苏邑这张脸。

    嗯,此人甚为可疑!定要禀报给王上!

    苏邑就这样无辜地在嬴政那里挂上了号,并且成为了嬴政长久心有芥蒂的对象,当然,这便是后话了。

    徐福回到宫中时,嬴政已等他许久了,见徐福跨进门来,嬴政当即就问:“如何?那赵毅可下狱了?”

    徐福点了点头,总算对着秦始皇也露出了点儿笑意来,“多谢王上,赵毅已经去了牢狱。”他的确得好好感谢一下秦始皇。为了能在赵毅背后之人出现后,他也能十拿九稳地将赵毅解决掉,所以一开始他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其中便包括那只竹简。

    秦始皇的人探到赵毅府中有竹简后,为了不惊动赵毅,便没有立时取走,而徐福却是立刻伪造了一只竹简,并且轻轻松松地从秦始皇那里取到了那黑布条,往上一扎就是了。之后再在与狱卒的推搡之中,由那董由放进赵毅的袖袍,赵毅当时被徐福逼上门来,哪里静得下心去注意这些细节?等他稀里糊涂被抓个现行的时候,哪怕他明知不可能有竹简出现在这里,但他却也无法说出强有力的辩驳来。

    毕竟偷走竹简的人的确是他!

    难道他要告诉狱卒,那竹简还在自己书房之中,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吗?

    慌乱之下,赵毅毫无准备,就这样掉进了徐福挖好的坑里。

    等熊义再一出现,哪怕他说再多话也没用,赵毅被抓住了,抓了个现行,偷窃罪在秦国是相当严重的,熊义就算要救赵毅,那也得掂量掂量,与秦法作对会招来多少麻烦?

    这边赵毅一进牢狱,那边马上放火烧书房,把那竹简烧了,狱卒手中的竹简便就成为那个被偷走的真品了。

    赵毅知道竹简出现是冤枉的,但那又如何?徐福就是要他吃下这口冤枉亏,越是不甘愿越好。就是要赵毅心中不忿,那才能令赵毅更加后悔当初所为,心中悔恨纠缠的滋味定然不好受,那就算是最好的报复了。

    也许过个几天,赵毅也会想明白其中关节,他会知道,从一开始徐福背后就站着一个秦王,非要跟徐福作对,想要坑徐福一把,那就是愚蠢的想法!

    但那时也晚了呀。

    徐福心情愉悦了不少。赵毅真当他好欺负了?不知道这个吉日之礼,他享受得爽快吗?

    嬴政抬头看见徐福脸上浅淡的笑意,和眼眸之中的傲气,他不由得心中也陡然松快了不少,“那就好。”他不知赵毅是谁,反正不管是谁,胆敢行窃,都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看守人,赵毅,及与其合谋之人,连同为他藏竹简之人。便行劓刑吧。”嬴政淡淡道。

    劓刑?

    割掉犯人的鼻子?

    徐福光是听听都觉得有点疼。秦法之严酷,果然不是说着玩玩儿的!徐福心中倒不是太过同情,若是他这个外来人士不清楚秦法也就罢了,难道赵毅也不清楚吗?难道他会不知道,行窃之罪后果如何严重吗?他知道,不过是抱着侥幸之心,或者说是被心中不服与嫉妒占了上风罢了。

    嫉妒这个东西,实在可怕,能令人丧失理智,生死不顾。

    内侍闻言退了下去,似乎去传达王令去了。

    徐福为那牢狱之中的赵毅默哀了一刻钟。

    随后,他便想起一茬来,问道:“胡亥公子呢?”

    嬴政神色怪异道:“……约莫好了吧。”

    听嬴政的口吻,徐福瞬间就知道嬴政应该也忙了一天,压根没顾上年幼的胡亥。真是不负责任的父亲啊……徐福淡淡地瞥了嬴政一眼。他没有过父母,他不知道父母对待孩子应该是如何模样的,但胡亥身为秦始皇幼子,秦始皇就如此忽略他吗?好像对待扶苏也并不如何上心。

    秦始皇太渣,所以导致了后来扶苏与他性格截然不同,处处惹怒他,而胡亥又成了个长歪的败家子,干脆一口气把秦王朝都给败了吗?

    徐福心道,既然他已来到这个时代,既然他也知道秦王朝的结局,不如就帮秦始皇一把?起码不要做个渣爹?

    想一想让秦始皇好好带孩子的画面,徐福觉得还是挺有滋味的。

    “王上,我能否前去探望胡亥公子?”徐福很有礼貌地询问了一下嬴政。

    嬴政也很积极地站起了身,道:“寡人便与你同去。”

    徐福点点头,两人这才收拾一番,带着宫人到了偏殿去。

    侍医们已经许久未睡,他们原本跪坐在床边,见嬴政进来了,立时就僵硬地朝嬴政见了礼,他们连爬起来都有些困难了,四肢僵硬得厉害。

    虽然胡亥在嬴政这里并不受宠,不过侍医们还是不敢怠慢的,万一胡亥丢了性命,他们便麻烦了。

    徐福上前几步,总算见到了胡亥的模样。

    胡亥被包裹在小被子里,脸蛋泛着红,双眼紧闭,羽睫长长,五官精巧得更像是个娃娃。脸颊红润可爱的模样,看上去总算没昨夜那样可怖了,应当算是熬过去了?

    嬴政那头已经在问侍医了,“胡亥如何了?”

    侍医答道:“胡亥公子已无大碍,小心应对,稳定一两日便可。”

    嬴政点了点头,突然道:“给徐先生也瞧一瞧。”

    侍医和徐福都是同时一怔。

    侍医是没料到嬴政在关心完自己儿子以后,马上又关心到一小小太卜令身上去了。而徐福是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那羞耻的病症。

    徐福神色淡定,朝侍医伸出手来,“来吧。”虽然他心中觉得羞耻,不过想一想,近日倒也没再做那梦了,更有秦始皇命人为他熬制的补汤,如此一来,他又怎么还会亏了气血和精气?

    侍医跪在地上艰难地动了动膝盖,到了徐福的面前,抓起徐福的手腕。

    嬴政的目光全然没往床上的胡亥扫去,相反的,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徐福那截手腕上。

    大概就如徐福看胡亥觉得可爱一样,此刻他在嬴政眼中也差不多。

    嬴政视线一放上去就有些移不开了。

    白嫩嫩的,被侍医抓在手里……嬴政压下心中不痛快,莫名想要咬一口,嬴政动了动唇,牙不自觉地磨了磨。寡人这是在蜡祭时肉吃少了么?

    侍医很快放开徐福的手腕,道:“徐太卜也已无碍,多补一补气血便可。”

    嬴政绷着的神色这才微微松开来。

    那侍医觉得有些奇怪,心中不由得暗中嘀咕,是他瞧错了么?报了徐太卜的病情之后,王上倒像是比见着胡亥公子熬过这一关更为欣悦似的?定是他看错了罢。

    “父王。”扶苏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带着几分怯怯的味道,或许是这两日胡亥的模样吓到了他。

    嬴政脸色还是极为冷淡,丝毫不因见着长子而涌现出温柔。

    “进来吧。”嬴政开口道。

    扶苏这才敢走进来,他朝徐福也见了礼,将怀中抱着的竹简往徐福面前一送,“徐先生,扶苏已经翻阅完了。”

    这么快!?

    真不愧是秦始皇的儿子!

    徐福抓起那竹简翻了翻,有的连他都没耐心看下去,扶苏真的看完了?

    “你都看完了?”

    扶苏点头,不骄不躁,还又问道:“接下来扶苏又该做什么呢?”

    徐福绞尽脑汁,正想着有什么竹简能难倒他的,却听身边的嬴政淡淡道:“寡人那里有一书简,寡人让内侍取来给你。”

    扶苏双眸微亮,一脸孺慕地看着嬴政,“谢父王。”

    见扶苏如此小可怜的模样,徐福心中隐隐有些负罪感。他怎么觉得,自己真的像是抢了俩熊孩子的爹呢?

    “会有内侍送至你殿中,你便不要来这里了,仔细胡亥将病染给你。”

    扶苏小心地点点头,总觉得自己在父王眼中瞥见了丝冷漠,父王怎么会如此对胡亥呢?扶苏心中想不明白,目光扫到一旁的徐福,顿时脸上又扬起温软的笑容来,“徐先生,扶苏就先走了。”

    “嗯,去吧。”徐福不知道该如何和小孩儿相处,幸好扶苏十分自觉,又有秦始皇在后面解决麻烦,徐福顿时觉得这老师当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那样可怕。

    扶苏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此时胡亥也从榻上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双眼,眨了两下,一会儿就看见了床榻边的徐福。胡亥立刻挣脱了小被子的束缚,伸出了双手,光溜溜的,就朝徐福要抱抱了。

    侍医忙将胡亥抱了起来,想要将他身上的被子抱好,谁知道被胡亥一脚踹在了脸颊上。

    侍医的动作僵了僵。

    胡亥随之又哭号了起来。

    嬴政皱起眉,总觉得手指头痒痒,想要捏死这小家伙。

    胡亥前几日受了不少苦,徐福想一想,还是示意侍医将胡亥交给了自己,胡亥一靠近他的怀里便不哭了。

    侍医觉得有些委屈。

    莫非连幼童喜好谁,也要分脸吗?

    胡亥到了徐福的怀里,又牢牢抓住了他胸前的布料,嘴里还吐着泡泡,啪叽,破了,口水糊了自己一脸,哪里还看得出昨夜那副半死不活可怜兮兮的模样。

    徐福又不会哄孩子,顶多抱着拍拍屁股,胡亥刚好也不哭,所以省了他不少事儿。

    过了会儿,宫女端着胡亥的食物进来了,全是糊状的玩意儿,徐福看一眼都觉得挺恶心的。想到胡亥要吃这种东西,徐福顿时就觉得胡亥挺可怜的了……还特意将他多抱了一会儿。

    胡亥靠在他的怀里,由宫女喂着糊糊,吃一口吐半口。

    徐福脸色冷了冷。

    小孩儿就这点太恶心了,所以他上辈子立志保持处男之身到永远,找个女人生孩子免了最好,他唯一的志向,也就是将自身技艺发扬光大了。

    也不知胡亥是不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冷意,舔了舔嘴巴,不再乱来了。

    这时徐福注意到嬴政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分外热切,他心中暗自笑了笑。让秦始皇不要那么渣还是很容易的……

    “王上可是要抱胡亥公子?”徐福非常大方地将胡亥递了出去。

    嬴政:“……”谁想抱胡亥?

    嬴政对上徐福的双眼,顿时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既然当初选择了将这片绿云留下,那再不爽快也得留着啊。嬴政将胡亥接了过去。他突然想到了上次因为他抱胡亥的姿势有误,于是徐福亲手纠正他的时候。

    嬴政手一滑,就要把胡亥摔下去。

    徐福根本没注意到,等他伸手时已经来不及了,倒是旁边的侍医非常舍己为人地趴地倒下,在下面甘做胡亥公子的人肉垫子。

    见原本好好的计划中杀出个蠢笨的侍医来,嬴政脸色有些臭,他直接将胡亥捞回了怀里,那迅猛的动作就跟耍杂技似的。

    徐福松了一口气。

    那侍医也松了一口气。别看胡亥公子年幼,体重可不轻,要真砸上来,说不定他就要与自己直挺的腰肢告别了。

    当初胡姬怀着胡亥时,便分毫没亏待过自己腹中的儿子,她心怀天真,以为嬴政宠爱她,便也会对胡亥十分宠爱,到了后来生产时,因为胡亥过大,还将胡姬好好折磨了一番,这也算是自讨苦吃了。

    此话不谈。

    嬴政此时不爽快,于是又将胡亥丢给了侍医,胡亥张着手臂摇摇晃晃,嘴里又开始吐泡泡,准确无误地呸到了嬴政的胸前。

    嬴政面色一沉,他觉得自己手指头更痒了。

    还是徐福眼疾手快,从宫人手中抓过布来,贴在嬴政胸前拭擦了起来。

    温软的手掌紧贴胸膛,嬴政还能感觉到徐福掌心的温热,嬴政刚被撩起来的火气,顿时就跟被戳破的球一般,飞快地漏走了……

    殊不知自己逃过一丝胡亥被侍医抱在怀里,不高兴地挣了挣,噗噗噗,又喷了那侍医一脸的口水。

    侍医苦着脸抹了抹,继续配合着宫人给胡亥喂食物。

    嬴政没了继续看这倒霉孩子的心思,徐福看上一会儿觉得也差不多了,大不了以后等胡亥再大一点,他就天天跟胡亥耳边说他爹他哥他全家多么爱他,让胡亥泡在幸福假蜜罐子里,杜绝长歪的可能。

    两人踏出偏殿,等走了几步。

    徐福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原来如此!”他不自觉地说出了声。

    “如此什么?”嬴政马上问道。

    徐福却闭了嘴未说话。

    他之前从胡亥脸上什么也未能观到,他还当是自己本事变弱,或是胡亥年幼,难以辨出个究竟来,如今他才反应过来,瞧秦始皇对胡亥那冷漠的模样,若不是他横插一手,会不会胡亥已经死了呢?而正是因为他来到了这里,改变了胡亥高热而死的结果,所以胡亥身上才并无迹象。

    这次注定是有惊无险的!

    徐福心中欣然。如此瞧来,他也算是挽救了历史上知名人物的性命……

    不……

    徐福的步子顿了顿。

    不对,如果没有他横插一手,胡亥不是早就死了?秦二世不是就没了?扶苏不是就不会被胡亥搞死了?秦王朝不是就不会被胡亥搞没了?

    徐福不由得转头看了看嬴政,有些歉疚。

    秦始皇,我对不起你……一定是秦二世命太硬的缘故!

    嬴政注意到徐福的目光,心中不自觉地沉了沉,“怎么?”徐福的目光竟是叫他难以平复心中意动。恐怕就算是那降头术,也未能有如此之威力吧?

本站推荐:重生之都市仙尊修仙高手混花都神级龙卫官场局中局我在万界送外卖惊世医妃,腹黑九皇叔总裁大人,放肆爱!权路迷局都市极品医神总裁爹地惹不起

大秦国师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海娜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故筝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故筝并收藏大秦国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