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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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依雀才刚回到家,就听见屋里传出唰唰唰的洗牌声,知道又是老妈那群牌友来了。

    她心里很不爽的踹开大门,一件无袖紧身上衣,下身是件牛仔短裤,露出修长的美腿,脚踩nike运动鞋,这就是她平日的打扮,头发又染了五颜六色,高中没毕业的她,只能选择在加油站打工,赚个一、两万块来花用,对未来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她撇唇冷笑。自从当消防队员的老爸因公殉职后,老妈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把家里当赌场,从小到大,老是看到许多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到家里来打麻将,有时三缺一,也会叫她上去凑个人数,或在旁边端端茶水、买买香烟,还可以吃红,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依雀早就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不过,她可不希望弟弟大秉步上自己的后尘,她要他拥有最好的。

    “依雀回来了。”嚼着满嘴槟榔的伯伯色迷迷的看着她“依雀真是越大越可爱,如果我那个儿子还没娶,就叫你们依雀来当我家的媳妇儿,呵呵”说着,毛手已经伸过去想捏捏她那又圆又翘的臀部。

    依雀不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立刻凶悍的瞪回去。“死老头!你想干嘛?敢碰我一下,就把你的老二给阉了!”

    一脸悻悻然的把手缩回去“女孩子不要说脏话,脾气也不要这么坏,小心没男人受得了你,以后嫁不出去。”

    依雀可不会因为他是长辈就礼让三分。“那也是我家的事,干你屁事!不想打就快滚!”

    沉迷在麻将桌上的母亲对此充耳不闻,叼着香烟大喝一声“碰!”

    看也不看自家老妈一眼,依雀走进弟弟的房间,看着坐在书桌前写功课的胡大秉,今年念国二的他,功课始终是班上的第一名,还得过不少奖状和奖学金,也是让她引以为傲的弟弟。

    “外头吵死人了,怎么不用耳塞?”她问。

    外型腼腆害羞的胡大秉露出为难的神情“可是妈有时会叫我去买东西,戴耳塞的话会听不见”

    她的火气很旺。“你管她去死!真不晓得她是怎么当人家妈的,只会生,不会养,就算我们饿死,她也不会从牌桌上下来。”

    “姐,她是我们的妈妈,不要这样骂她。”他吶吶的说。他们已经没有爸爸了,不能再失去妈妈,尽管这个妈妈一点都没有尽到责任,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依雀冷嗤一声“这种妈妈不要也好。你晚饭吃了没?”

    “还没。”

    小嘴一撇“我就知道。我出去买便当回来,要吃鸡腿,还是排骨算了,吃鱼对眼睛比较好”她口中边喃喃自语,边转身走出家门。

    即便走到巷子口,都还能听见从家里传出来的洗牌声,邻居常常抗议,甚至报警说他们聚赌,不过,她那个嗜赌成性的母亲向来是狗改不了吃屎,被关几天出来后,依然会找一些牌搭子到家里来摸八圈。这是她唯一能赚钱的方式,对于左右邻居轻蔑的眼光,她也早就习惯了。

    机车从身旁呼啸而过,正好遇到红灯停下,就见机车骑士后面坐着一位年龄和自己相仿的长发女孩,双手亲热的圈抱着机车骑士的腰,笑得好幸福,机车骑士打开安全帽的护镜,也回头对她微笑。

    两人有说有笑的画面霎时像根小小的刺般扎在依雀的心头,不会很痛,却让她很不舒服。

    哼!她要交男朋友还怕没有,多的是想把她的男人,不过她才看不上眼,因为就算要交,她也要交个长得体面又有钱的,好让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亲戚朋友羡慕嫉妒一下

    虽然这么想,可是只有她心里明白自己其实多么想要被人呵护宠爱。依雀自嘲的笑了笑,那些男人只要看过她的赌鬼老妈开口闭口都是钱,就再也不敢说要跟她交往了,而且屡试不爽。

    反正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才不需要什么男朋友呢!她忿忿的暗忖。

    她抬头看了一下今晚的月亮。又是满月了,房东太太这两天又会来要房租,再缴不出来,只怕连房子都没得住了。

    依雀真不想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可是如果能让弟弟得到更好的生活,她可以牺牲自己,因为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当医生,不过,念医学院要花不少钱,这钱要从哪里来,真的让她伤透脑筋。

    才回过神来,她却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看起来有点古老的屋子前面,不禁愣了好大一下,往左边看去,是一条长长的石阶,就像在九份老街常看到的景色,依雀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彷佛有股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她般,将她引进屋内。

    那是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就像在历史古装连续剧中才会看到的。轻轻的推开,门扇发出“呀!”的声音。

    原来里头是一间充满古意的小店,宛如走进历史的隧道似的,到处可见明、清两代的家具,无论是桌上、香几、炕几或角柜,全都摆满了各式饰品,有水晶、玛瑙、烟晶、黑发晶、发晶、石榴石、珊瑚、钛晶、琥珀、蜜蜡等等,大至佛像、聚宝盆、晶柱、晶球,小至手珠、项链和戒指,可说是琳琅满目,让人看得目不暇给。

    一个可以镇定人心的温柔嗓音响起。“欢迎光临!”

    她本能的倒退“我我没有要偷东西”一般店家看到她这种辣妹的穿著打扮,就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不是以为她嗑葯走错了路,就是怀疑她手脚不干净,简直把她当贼看。

    那是一名年纪看起来很大,可是却给人庄严感觉的妇人,银白色的发丝绾成了髻,髻上插着一支珊瑚簪子,身上则穿着枣红色的改良式中国旗袍,宽宽的袖襬很有韵味,脸上的皱纹显示她的岁数不小,却又让人猜不透真实的年纪。

    熬人笑得温和慈爱。“我知道你不是,不要紧张,慢慢看没关系。”

    “呃,谢谢。”依雀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很少有人会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跟她说话,让她眼眶顿时热热的。“我没有钱买,只能看一看而已。”

    在妇人温暖慈悲的笑脸下,依雀随处的晃了晃,但她也只敢用看的,不敢用手乱摸,万一不小心碰坏了东西,她可没钱赔人家。

    当她走到一只古老的饰品盒前,突然定住不动了,只见那是一只由一颗颗圆珠串成的手珠,绿底的圆珠上有着漂亮的黑条螺形纹眼,她不自觉的拿起来试戴。

    “这串手珠叫孔雀石。”妇人不知何时来到她身畔说。

    依雀怔怔的重复。“孔雀石?”跟她的名字同样有个雀字,不过人家是高贵的孔雀,而她的名字则是母亲在阵痛开始,快要接近临盆,却还坐在麻将桌前不肯去医院,刚好打出一张牌所得到的灵感,身分真是差太多了。

    “因为孔雀石原矿上的纹路就像孔雀开屏的羽毛,所以才会取这个名字,它具有安定的力量,还可以去除邪气,也被视为寻找爱情的护身符。”

    她看得着迷,口中低喃。“寻找爱情?”

    “没错,只要点燃一根绿色蜡烛,然后握着孔雀石观想着对方的长相,便可以帮你召唤爱情,找到意中人,它也可以防恶灵,防止种种的伤害,还能帮你招来好运,以及贵人的相助。”

    “这么厉害?”依雀不敢相信这小小的手珠有这么大的能力。

    熬人笑瞇了眼“而且它还有帮主人示警的功用,当主人有危险即将发生时,就会破裂来警告它的主人。”

    这话说得她好心动,不过,依雀仍是涩涩的将它放回原位。“那一定很贵吧!我买不起这种东西”

    “我店里的东西只送给有缘人,这些水晶会自己找主人,它已经选上了你,所以这只孔雀石手珠是你的了。”

    依雀瞪大双眼“要送给我?不行、不行,我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她可是有相当深切的体会,以前打过工的几个地方,老板对她特别好,就是想跟她玩一玩。

    “那就算你一百块吧!”妇人似乎也料到她会这么说。

    她张大小嘴“真的只要一百块?”

    “嗯!”从牛仔裤的口袋中掏出一张皱皱的百元现钞,怯怯的递给妇人。“真的要卖我一百块?你不后悔?”

    熬人微哂的收下她的钱,亲手将孔雀石戴在她的手腕上“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但愿它能帮你找到你想要的幸福。”最后一句彷佛意有所指的说。

    “谢谢,我会每天戴着它。”依雀低头爱不释手的抚摸上头一颗颗的孔雀石,这是她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饰品。“对了,我咦?”她抬起头,可这次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因为她正站在自助餐店的门口,刚刚的妇人和那家古怪的店面都不见踪影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在作梦吗?

    ----

    已经是半夜两点了,在外头打牌的母亲在邻居嚷着要报警的抗议声浪下,终于匆匆结束牌局,当屋子整个恢复宁静时,她反倒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因为家里只有两个房间,所以她在和弟弟的床中间装上一道拉门,将空间一分为二。看了一下熟睡中的弟弟,依雀放下手上的漫画,这套名侦探柯南已经快被她翻烂了。

    悄悄的下床,来到书桌前坐下,摁亮桌灯,拿出预备好的绿色蜡烛和打火机。她不是真的想要寻找爱情,只是要试验一下妇人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依雀点上蜡烛,然后握着孔雀石手珠,开始照妇人的话想象自己心目中男朋友的长相。

    “身材要高一点,不过不要太帅,人家说水尪歹照顾,只要顺眼就好,最主要的是要有钱,最好是能嫁进豪门,出门有司机开车,家里又有佣人,不用自己动手,还有一迭的金卡随我刷我真是白痴!居然真的相信那种无聊的鬼话。”

    如果真有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她学历不高,又没什么气质,根本带不出场,还是别作白日梦了。

    “只要那个男人能够疼我爱我就够了。”这才是依雀的内心话。

    她到底在奢望什么?要是这串孔雀石真能帮她达成心愿,那大家不都可以嫁进豪门当少奶奶了?

    依雀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居然这么轻易就相信那些生意人说的鬼话。

    把蜡烛吹熄,将手珠随手搁在书桌上,关掉了桌灯,她将自己丢回床上,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还是想着该怎么赚钱比较实际,上回死党小雯问她要不要加入她们,只要不被抓到,援交一次起码可以拿个一万块,尤其是像她这种处女,说不定还可以拿更多,这总比待在加油站打工,整天吸那些可怕的油味,早晚得肺癌,又赚不了什么钱的好。

    依雀瞪着天花板,开始认真的考虑可行性。

    虽然和陌生男人上床很呕心,说不定还会遇上变态狂,可是对她而言,那已经是最快的赚钱方式了,谁教她没有一技之长,现在工厂全都移到大陆去,想当女工还得跟人家那些大学生抢呢!

    翻了个身,把眼睛闭上,尽管心里很无奈,但只要能栽培弟弟到他大学毕业,顺利当上医生,那么一切的付出就有代价了。

    慢慢的,困意袭来

    此时,书桌上的孔雀石手珠在窗外的月色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姐,起床了!”

    才刚睡下没多久,弟弟便来叫她。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天亮了?”

    弟弟已经穿好制服准备出门。“嗯!我要去学校了,你也快点起来刷牙洗脸,不然打工要迟到了。”

    依雀向来很关心弟弟的三餐。“早上吃了没?”

    “我买了一袋吐司,还煎了两颗蛋做成三明治,一份给你,还有,豆浆也要记得喝。”弟弟也同样关心姐姐的身体。“你已经够瘦了,不要再减下去了。”他知道姐姐都把菜钱省下来让他去补习。

    她不由得失笑“知道了,你快去学校吧!”

    “妈还在睡,你不要去吵她,免得又要吵架了。”他小声叮咛的说。

    冷冷一哼“我才懒得跟她吵。”要是哪天她有钱了,就把弟弟带走,脱离这个乌烟瘴气的家。

    弟弟住房门口走“那我去上课了,再见。”

    “骑车要看路。”

    远远的传来弟弟的回答。“好。”

    简单的梳洗之后,照样牛仔裤一套,随便抓了件上衣穿上,两三口便将煎蛋三明治吞进肚子里,再猛灌几口温豆浆,就赶着去换班,要是晚去了,又得挨骂,看来还真的得考虑那个建议了。

    用手扒了扒染得五颜六色的短发,一面将背包斜背在身上,三步并两步的住鲍车站牌奔去。来到斑马线前,正好绿灯亮了,她只好停下脚步,刚好看到自己要搭的公车跑掉,不禁懊恼死了,要是早出门一步就好了。

    看了一下在夜市买的手表,不耐烦的等着灯号转换

    不期然的,她感觉到右手腕突然之间“爆裂”有东西四处弹到马路上,低头一看,依雀才发现是那条孔雀石手珠,心想,她不记得刚刚有戴着它出门,怎么会跑到手上来了?不过,她无暇细想,只急着要将它们一一捡回来,毕竟那是她花了一百块钱买的,丢了可惜。

    就在她冲到马路上要捡掉在那儿的孔雀石,同一时间,车道上的绿灯亮了,赶着载客到机场的运将就这样踩足了油门冲了出去。

    “叽~~~~”

    尖锐刺耳的煞车声吓怀了所有的路人,在惊叫声中,就只听见“砰!”的一声,一具娇小的身躯被撞飞了好几尺高,又重重的落下,当场头破血流,没有气息的倒卧在血泊中。

    运将脸色惨白的冲下计程车,语无伦次的大叫“是她自己冲出来的已经绿灯了你们都看见了”

    “快点叫救护车!”

    “还有没有气?”

    “救护车叫了没有?”

    “看起来应该才十几岁而已”

    “真是可怜”

    ----

    危宿城王宫大内

    “司天监的司历刚才来见过本宫了,他说近日之内将会出现星孛(彗星),自古星孛又名妖星,扫帚星,只怕三个月内将会降下灾难,所以希望王上即刻举行禳灾大典,好祈求神界保佑朢国的平安,不过听说被王上拒绝了,是不是有这回事?”

    坐在藻席上的太后有着难以亲近的气质,依旧美丽优雅的容颜可见年轻时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此刻冷傲的目光射向眼前高大的年轻君王,毫无慈爱可言,只有明显的疏离,落在身为人子的匡卫眼中,脸色更加凝重了。

    “回母后,禳灾只会招来世人的批评和耻笑,要知道,神界是不接受谄媚的,就算有人向祂谄媚,也不会改变该发生的事,禳灾又有何用?”匡卫义正词严的辩道。“再说,古书有记载,星孛是神界用来除去无道之君而建立有道之君的征兆,如果朕的德行污秽,禳灾也无法替朕来赎罪。”

    只要踏进这座冰冷的慈宁宫,他的心情便十分复杂,也觉得有一股深沉的无力感,照理说,他是朢国的君王,身分自然尊贵无比,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他却偏偏改变不了他们母子单薄如纸的情分。

    太后冷冷的睇睨他“王上既然不愿相信,若是发生什么灾难,可是会成为千古罪人,王上承担得起吗?”

    “只要儿臣勤政爱民,做个好君王,相信一定能逢凶化吉。”他正色说。

    她吐出冷淡的口吻。“王上有这份认知,那么本宫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多谢母后儿臣还有一事禀告。”

    “有事就说吧!”那态度彷佛在忍耐似的。

    匡卫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对话方式。“儿臣决定立芷嫔为后。”

    “芷嫔?”太后思索了一下,才想起这名妃嫔的模样。“就是目前已经怀有龙种的芷嫔?”

    他面无表情的回答“是。”

    “王后这个位置可不是随便就能坐得住的,王上真的认为她能母仪天下,担负起领导后宫的责任?”

    太后咄咄逼人的口气让匡卫下颚抽搐“儿臣相信她可以。”在母后眼里,只有她决定的人选才算数。

    她轻哼一声“听说打从王后过世,王上就专宠芷嫔一人,已经引起后宫其他妃嫔的不满和怨言,王上今日突然说要立她为后,难不成是听多了枕边风的缘故?王上的耳根子未免也太软了。”

    他压下胸口的郁气,冷冷的说:“儿臣不敢。”

    “怎么?”太后凤眼一瞟,气氛霎时更僵了。“本宫只不过说她两句,王上就摆起脸色来了。”

    匡卫定定的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喉头不禁发紧“难道朕连要立谁为后的权力也没有吗?”

    她口气泛冷“王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儿臣相信芷嫔绝对担得起后宫之首的责任。”抑郁深沉的双眸一瞬也不瞬的迎视她高贵的姿容,即便再顺从,身为一国之君岂能任人摆布,即使他很想改善彼此的关系也不行。

    “王上的意思是要本宫别管这档子事?”太后倏地挺起腰,沉下脸问道。

    他紧闭下眼,语调依旧冷淡“儿臣不敢。”

    “自王上六岁登基,这十八年来,本宫可是费尽心思,如今王上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可以不把本宫放在眼底,既然如此,从今而后,本宫就不再过问王上任何事。”她态度决绝的说。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匡卫袖中的手掌不自觉的握紧,才没说出让母子关系更恶劣的话语。“只希望母后成全。”

    太后唇角的线条抿得更深。“罢了,本宫再反对,就显得太不近人情,既然王上都决定了,就交由宗正府去处理吧!”

    匡卫深吸了口气,似是松了口气。“多谢母后,那么儿臣告退。”

    步出这座每每让他感到窒息的华丽宫殿,有时他不禁要自我解嘲,他究竟在盼望什么,每次抱着希望和期待踏进这里,最后都只能失望的离去,他该死心了才对。

    “王上?”身边的老太监晏福脸上净是怜悯之情,打从王上幼年登基,便由他服侍,对于王上,他有着超乎旁人的感情,也最了解王上此刻的心情。

    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朕没事。”

    “王上要到御花园散散心吗?”自己只是个奴才,没有置喙的余地。

    他摇头“上御书房去吧!”说完,便回头再望一眼慈宁宫,然后寒着脸钻入轿中,在太监和侍卫的护送下离开。

    当匡卫来到御书房前,方知御史中丞有要事禀告,已经恭候多时了。

    “宣他进来吧!”他掐了掐眉心,打起精神坐在用玉镇压住四角的龙须席上等候臣子谒见。

    须臾,一名年纪与匡卫相仿的官员踏着稳健的步伐来到席前行跪拜大礼。

    “微臣参见王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匡卫见到这名儿时玩伴,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免礼了,赐坐!”

    他谨记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恭敬的说:“微臣不敢。”

    “这儿没外人在,干贤,你就坐着吧!”

    虽然两人是多年玩伴,可对方到底是一国之君,干贤不敢得意忘形,谢恩之后,便在紫茭席上坐下。

    匡卫的神情略显轻松“朕听说你昨儿个从斗宿城回来,才想召你进宫,想知道那儿的情况,你倒先来了,事情都办妥了?”

    吧贤回答得必恭必敬。“回王上的话,微臣幸不辱王上使命,人证、物证确凿,已经将郡守等人犯全都押进天牢,交由廷尉府处置。”

    “你办得很好。”匡卫赞许的笑说。

    “谢王上。不过,微臣这次前往斗宿城,无意之间在骨董铺内发现一样东西,特地将它带回来请王上过目。”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只雕刻着花纹的首饰盒递给太监转交。

    匡卫大表疑惑“是什么东西?”

    “王上请看!”干贤没有多作解释。

    匡卫向来沉稳的俊挺五官在瞥见盒中之物时,陡地一变“这不是”盒中是一块稀少的玉蝉,眼熟到连他都不能假装不认得。他不由得伸手取出,仔细确认。“这东西怎么会在骨董铺中出现?”

    “微臣如果没看错,这块玉蝉应该在半年前就随着王后下葬了,可是如今却流落在斗宿城,莫非是”下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不过任谁也听得出其中的意思。

    他眼中迅速酝酿着滔天怒气,对于如此胆大妄为的挑衅行为绝不能容忍。“你的意思是说,那些盗墓贼连王室的陵墓都能如入无人之地?”

    吧贤继续说下去。“根据微臣私下探听的结果,这块玉蝉原本流落到了曌国,是最近才辗转回到朢国来,可见在冥冥之中,王后也想回到自己的国家。王上,这事传扬出去可是有损朢国的声威和王室的尊严,不能以等闲视之。”

    怒眼大瞠“该死!看来守陵之人全然不将朕的旨意放在眼底,居然如此怠职守,朕非彻查严办不可。”

    吧贤跪在席上,双手执起玉笏版,一揖到底。“还请王上即刻下旨,微臣即刻将一干盗墓贼缉拿归案。”

    “这是当然。”匡卫马上下了道圣旨。“这件事就全权交由爱卿处置,务必尽快抓到那些盗墓贼。”

    吧贤双手恭敬的接过圣旨。“微臣遵旨。”

    ----

    过了半个月。

    在外头把风的娇小身影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里头的师徒俩出来,今晚他们盗的这座墓的主人可是位王公贵族,由于陪葬物品多得吓人,而且墓地盖得奢华无比,摆明了就是等人来偷,即便守墓的人每天都会巡逻上好几次,不过依然遭受贼人的觊觎。可是,眼看时间就快到了,再不走就晚了。

    娇小身影气呼呼的钻进黑漆抹乌的墓地中,朝里头低嚷“你们两个在里头睡着了是不是?动作比乌龟还慢!”

    正在搜括金银珠宝的师徒俩差点被陡地出声的她给吓得心脏麻痹。

    师父拍着胸脯,给自己压压惊。“你跑进来干什么?想要吓死人啊!”虽然这种不需要本钱的生意不知道干了几回,不过,总是做亏心事,多少还是会心虚。

    “谁教你动作慢吞吞的!”光线不明的情况下,依稀可看见娇小身影有张秀美可人的五官,不过一开口就坏了整个人的形象。“两个男人手脚这么慢,要不要我来帮忙搬?”

    瞥见师父气得七孔冒烟,徒弟赶紧出面打圆场。“不用了!不用了!就快好了,你快出去把风。”

    小嘴不禁嗤哼一声“快一点!”

    听见脚步声又踱开了,才转头安抚师父的脾气。“师父不是也说过,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都是你这个蠢蛋害的!”师父恨声的敲了徒弟一记“没事救她干什么?这半年来还得供她吃住,供她使唤,赶都赶不走,好像我们欠了她似的。”

    徒弟吃痛的揉着后脑勺“嘶--好痛!师父,再怎么说,好歹我们也偷了她不少陪葬品,怎么算也是我们占了便宜,何况又不能跑去报官,说我们救了大家以为已经死掉的王后,这样不被抓去砍头才怪。”

    “你还敢说?都是你多事!”说着又要打下去。

    他哀哀叫的闪开“师父别打了,再打会变笨的!”

    “哼!”要不是赶时间,非再多敲他几下才会舒坦。“东西拿了快走!”

    吁了口气,将麻布袋扛上肩头,师徒俩大包小包的满载而归,今晚的收获还真不少,很快的一前一后离开墓穴。

    在外头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娇小身影原本要再冲进去,见他们出来,连忙接过一袋较轻的。“赶快闪人了!”

    就在这剎那,杂沓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见十几道黑影手持火把的前后包抄,将他们团团包围在其中,似乎早就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你们这些可恶的盗墓贼,今晚看你们往哪儿逃!”

    “把他们抓起来!”

    徒弟见状,不禁冷汗直流“师父,这下该怎么办?”

    “大家见机行事。”师父也慌了手脚。

    “不如我们把东西丢出去,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娇小身影躲在两个男人后头,压低嗓音提议。

    “什么?要我把到手的宝贝还给他们?”干他们这一行的,入了宝山就绝无空手而回的道理,不然会倒一辈子的楣。

    娇小身影咬牙切齿的低吼“命比较重要好不好?万一被抓了,是要被杀头的,我才不想要那样的死法”

    “你”话还没说完,娇小身影已经把麻袋中的珠宝首饰朝对方洒了出去。“统统还给你们!”

    那对师徒不得已也只好照做。“还给你们!”

    趁着兵荒马乱之际,三个人便脚底抹油开溜了。

    “快抓住他们!”

    “不要让他们跑了!”有人愤怒的大喊。

    娇小身影发挥最大的潜能,努力的想逃出生天

    “啊--”手臂霍地被一股蛮力抓住,她不禁吓得大叫,看似娇弱的身子瞬间被粗鲁的按倒在地上,只能死命的挣扎。“王八蛋!快放开我!救命啊可恶!放开我!”

    听见叫声,已经逃离的徒弟正打算回头救人。

    “你要干什么?!”师父一把拎住他的衣领,揪了回去。

    徒弟有些良心不安。“我要回去救她”

    “你想找死啊?!”

    “可是”

    “你忘了她是谁了吗?她好歹也是朢国的王后,不会有事的,快走啦!”好不容易才把烫手山芋甩掉,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相处了半年,总是会有点感情。“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要是回去又被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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