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偏向虎山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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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宋区长说道：“只要不违反纪律，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
董勇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好奇，宋区长身为一区之长，虽不能说是日理万机但是也是公务繁忙，巨脑大厦又不是政府立项开工建设的项目，不知道宋区长为什么对巨脑大厦的事情这么上心，一听到点风声就立刻把我约到你办公室呢？”
宋区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起来。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烟，董勇注意到，那是一盒软玉溪。宋区长熟练地撕开烟盒的封口，用手指在烟盒底部一弹，一支烟就从烟盒中探出了半个身子。宋区长将烟盒伸给董勇：“你来一支？”
董勇摆手道：“谢谢，我不会抽烟。”
宋区长将烟盒收回。“那，我抽烟，你不介意吧？”他迟疑了一下，低声向董勇问道。
“没关系。”董勇笑了一下，开了句玩笑：“中国烟民多，我不让你抽烟，要得罪多少人啊？”
宋区长笑了一下，用嘴含住过滤嘴，将那支烟从烟盒中抽了出来。然后他掏出打火机，将烟点燃，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紧闭着嘴巴，尽情享受香烟带给大脑的快感。良久，宋区长才张开嘴巴，恋恋不舍地将烟雾吐了出来。
“原因很多，也很复杂。”宋区长弹了一下烟灰，开始斟词酌句的回答董勇的问题。“这其中有私人感情方面的原因，也考虑了老百姓的具体利益，当然，也包含有政绩方面的考虑。”
董勇不插话，静静地听着。
“先说私人感情方面的原因吧。”宋区长说道：“我的前任赵区长是我的老上级。当初是他将我从一个基层干部的岗位上提拔上来的。之后我做为他的下级，跟着他干了十几年，其中担任的副手有五年时间。”
“赵区长工作起来废寝忘食，也没有什么私心杂念，可以说他将全部精力都投到银河区的建设上面来了。”宋区长话语中充满了感情：“赵区长是两年前从区长位置上退下来的。他临退休前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对我交待道，‘小宋，我在银河区工作了这么多年，干的唯一的一件错事就是鼓动巨脑集团兴建巨脑大厦。可以这么说，巨脑集团的垮台，我是要担负很大责任的。现在我退下来了，再也管不了了，小宋，你这新区长可要多想想办法，替老头子我解决一下这块心病啊。’”
董勇敏锐的发现，宋区长谈起赵区长这番话时，眼睛中似有泪花闪现。
宋区长继续说道：“现在，老区长虽然走了，但是巨脑大厦还是耸立在那里。我要想办法找到企业把巨脑大厦这个项目接下来，让巨脑大厦顺利完工，这样才能完成老区长的心愿啊。”
“替老区长完成心愿，这是私人感情方面的原因。我把它排在第一位，这当然不符合党的有关原则，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宋区长显然已经把董勇当成了老朋友，他摇头说道：“算了，就不说这个了。我再说第二个原因吧。”
“第二个原因是考虑到七十多户购买了巨脑大厦楼花的商户的利益，三千多万啊，这些钱都是他们的血汗钱，我不能让他们这些钱都烂在那里。所以早日为巨脑大厦找到下家，就可以早日归还这些商户的血汗钱。这两三年来，这些商户为了这些钱，工作也不要了，生意也不做了，天天到区政府来闹。影响政府的正常工作不说，关键是他们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掉了，已经损失了那么多钱，还要白白再搭上两三年的时光，我这个区长当的不合格，我心中有愧啊。”
“再说第三个方面的原因。那就是政绩方面的考虑。”说道这里，宋区长手中的烟刚好燃完。他将烟头在烟灰缸中按灭，手下意识地伸向了烟盒，却又象想起来什么一样猛然缩回了手。他看了一眼董勇，喉咙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
董勇看到这个细节，心中暗笑了一声，口中说道：“宋区长你只管抽，不要顾忌我。”
宋区长确实是想再抽一支，可是他却把想抽烟的欲望强压了下来。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酽茶，冲淡一些心中的烟瘾。这才开口道：“我是一个政府官员，自然有官本位的思想。在区长的位置上，当然想干出一番事业，弄出一番政绩来。”
说道这里，宋区长自嘲地笑了一下，似乎为自己的坦白感到不好意思：“我担任区长两年多来，也确实干了不少实事，做出不少政绩。可是这些政绩都遮盖不了巨脑大厦这栋烂尾楼带来的影响。”
宋区长口气中充满了一种无奈：“无论是什么领导，来到银河区考察的时候，都会向我问起巨脑大厦的情况。小宋啊，那栋闹市区的烂尾楼是怎么回事啊？和周围的环境多不协调啊，多影响银河区的形象，影响粤城市的形象啊？我们这里可是祖国改革开放的南大门，是祖国的窗口，代表着祖国的形象啊。你可得想办法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啊。”
“巨脑大厦所处的位置太醒目太显眼了，以至于每个领导都能看到。它就是繁荣的银河区心脏地区的一块伤疤，抹杀了我个人在工作上的一切努力，抹杀了全体银河去政府工作人员在工作的一切努力。俗话说一俊遮百丑，在我这里却成了一丑遮百俊。所以，我不把巨脑大厦这栋烂尾楼解决好，寝食难安啊。”
宋区长一口气将心中的想法说完，这才感觉心中痛快许多。巨脑大厦这事不提也就罢了，一旦提起来，他就感到心烦意燥。这几乎成银河区政府中公开的秘密，人人都知道宋区长想解决巨脑大厦这个问题，所以城建局的顾局长才会在第一时间内通知宋区长，董勇到城建局查询过有关巨脑大厦的资料。
“多谢宋区长能如此坦白。”董勇沉吟一下说道：“宋区长把这一切全部都倒出来了，就不怕丽芳公司在巨脑大厦项目上提什么条件吗？”
“无利不起早嘛！”宋区长笑了起来，他说道：“商人追逐利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无论是什么企业接手巨脑大厦项目，都会提出条件的，关键就是看这些条件政府能不能够满足。你说一下，假如丽芳公司接手巨脑大厦，需要政府方面做出什么样的支持呢？”
“资金问题，主要是资金问题。”董勇也很坦白：“以丽芳公司的实力，尚不足以支持巨脑大厦的开工建设，所以假如银河区政府能够出面向金融部门协调一下，解决一下贷款问题，那么巨脑大厦的建设就不成什么问题。”
“唉，”宋区长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董总，若在以前银根宽松的时候，政府出面向金融部门打个招呼还是很管用的，金融机构无论如何都会给个面子，或多或少的发放一些贷款。可是现在却不一样，银根紧张是全国普遍的现象，再加上金融部门实行的是垂直管理，做为地方政府影响力有限，在贷款方面恐怕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话又说回来。假如政府能够帮助企业解决建设巨脑大厦的巨额资金问题，恐怕这个项目也轮不倒丽芳公司接手，巨脑集团更不会垮台啊。”宋区长补充说道。
“那么，政府方面能给我们什么样的帮助呢？总会有些优惠条件嘛！”董勇追问道。
“优惠条件当时会有，前提是在政府职能范围中能够解决的。”宋区长笑着说道：“现在丽芳公司尚未决定是否接手巨脑大厦，谈优惠条件还早吧。”
“宋区长，也许优惠条件也是影响丽芳公司是否接手巨脑大厦项目的因素之一。”董勇针锋相对。
“呵呵，优惠条件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回头开政府办公会议的时候，我看看政府方面究竟能答应给什么样的优惠条件。”宋区长说道：“不过，假如丽芳公司决定接手巨脑大厦，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这样我才会去替丽芳公司争取优惠条件。”
“什么事情？”董勇心中一沉，莫非宋区长打算捞什么好处不成？这巨脑大厦尚未接手，政府官员就准备狮子大张口，如果真的是这么，巨脑大厦不接手也罢。
“银行方面的债务丽芳公司是否偿还我不管，但是那七十多家购买巨脑大厦楼花的商户的预付款，丽芳公司必须先行偿还，我不能让这些商户继续这样闹下去了。”宋区长目光紧盯着董勇。
“当然不会。”宋区长说道：“只要不违反纪律，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
董勇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好奇，宋区长身为一区之长，虽不能说是日理万机但是也是公务繁忙，巨脑大厦又不是政府立项开工建设的项目，不知道宋区长为什么对巨脑大厦的事情这么上心，一听到点风声就立刻把我约到你办公室呢？”
宋区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起来。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烟，董勇注意到，那是一盒软玉溪。宋区长熟练地撕开烟盒的封口，用手指在烟盒底部一弹，一支烟就从烟盒中探出了半个身子。宋区长将烟盒伸给董勇：“你来一支？”
董勇摆手道：“谢谢，我不会抽烟。”
宋区长将烟盒收回。“那，我抽烟，你不介意吧？”他迟疑了一下，低声向董勇问道。
“没关系。”董勇笑了一下，开了句玩笑：“中国烟民多，我不让你抽烟，要得罪多少人啊？”
宋区长笑了一下，用嘴含住过滤嘴，将那支烟从烟盒中抽了出来。然后他掏出打火机，将烟点燃，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紧闭着嘴巴，尽情享受香烟带给大脑的快感。良久，宋区长才张开嘴巴，恋恋不舍地将烟雾吐了出来。
“原因很多，也很复杂。”宋区长弹了一下烟灰，开始斟词酌句的回答董勇的问题。“这其中有私人感情方面的原因，也考虑了老百姓的具体利益，当然，也包含有政绩方面的考虑。”
董勇不插话，静静地听着。
“先说私人感情方面的原因吧。”宋区长说道：“我的前任赵区长是我的老上级。当初是他将我从一个基层干部的岗位上提拔上来的。之后我做为他的下级，跟着他干了十几年，其中担任的副手有五年时间。”
“赵区长工作起来废寝忘食，也没有什么私心杂念，可以说他将全部精力都投到银河区的建设上面来了。”宋区长话语中充满了感情：“赵区长是两年前从区长位置上退下来的。他临退休前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对我交待道，‘小宋，我在银河区工作了这么多年，干的唯一的一件错事就是鼓动巨脑集团兴建巨脑大厦。可以这么说，巨脑集团的垮台，我是要担负很大责任的。现在我退下来了，再也管不了了，小宋，你这新区长可要多想想办法，替老头子我解决一下这块心病啊。’”
董勇敏锐的发现，宋区长谈起赵区长这番话时，眼睛中似有泪花闪现。
宋区长继续说道：“现在，老区长虽然走了，但是巨脑大厦还是耸立在那里。我要想办法找到企业把巨脑大厦这个项目接下来，让巨脑大厦顺利完工，这样才能完成老区长的心愿啊。”
“替老区长完成心愿，这是私人感情方面的原因。我把它排在第一位，这当然不符合党的有关原则，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宋区长显然已经把董勇当成了老朋友，他摇头说道：“算了，就不说这个了。我再说第二个原因吧。”
“第二个原因是考虑到七十多户购买了巨脑大厦楼花的商户的利益，三千多万啊，这些钱都是他们的血汗钱，我不能让他们这些钱都烂在那里。所以早日为巨脑大厦找到下家，就可以早日归还这些商户的血汗钱。这两三年来，这些商户为了这些钱，工作也不要了，生意也不做了，天天到区政府来闹。影响政府的正常工作不说，关键是他们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掉了，已经损失了那么多钱，还要白白再搭上两三年的时光，我这个区长当的不合格，我心中有愧啊。”
“再说第三个方面的原因。那就是政绩方面的考虑。”说道这里，宋区长手中的烟刚好燃完。他将烟头在烟灰缸中按灭，手下意识地伸向了烟盒，却又象想起来什么一样猛然缩回了手。他看了一眼董勇，喉咙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
董勇看到这个细节，心中暗笑了一声，口中说道：“宋区长你只管抽，不要顾忌我。”
宋区长确实是想再抽一支，可是他却把想抽烟的欲望强压了下来。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酽茶，冲淡一些心中的烟瘾。这才开口道：“我是一个政府官员，自然有官本位的思想。在区长的位置上，当然想干出一番事业，弄出一番政绩来。”
说道这里，宋区长自嘲地笑了一下，似乎为自己的坦白感到不好意思：“我担任区长两年多来，也确实干了不少实事，做出不少政绩。可是这些政绩都遮盖不了巨脑大厦这栋烂尾楼带来的影响。”
宋区长口气中充满了一种无奈：“无论是什么领导，来到银河区考察的时候，都会向我问起巨脑大厦的情况。小宋啊，那栋闹市区的烂尾楼是怎么回事啊？和周围的环境多不协调啊，多影响银河区的形象，影响粤城市的形象啊？我们这里可是祖国改革开放的南大门，是祖国的窗口，代表着祖国的形象啊。你可得想办法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啊。”
“巨脑大厦所处的位置太醒目太显眼了，以至于每个领导都能看到。它就是繁荣的银河区心脏地区的一块伤疤，抹杀了我个人在工作上的一切努力，抹杀了全体银河去政府工作人员在工作的一切努力。俗话说一俊遮百丑，在我这里却成了一丑遮百俊。所以，我不把巨脑大厦这栋烂尾楼解决好，寝食难安啊。”
宋区长一口气将心中的想法说完，这才感觉心中痛快许多。巨脑大厦这事不提也就罢了，一旦提起来，他就感到心烦意燥。这几乎成银河区政府中公开的秘密，人人都知道宋区长想解决巨脑大厦这个问题，所以城建局的顾局长才会在第一时间内通知宋区长，董勇到城建局查询过有关巨脑大厦的资料。
“多谢宋区长能如此坦白。”董勇沉吟一下说道：“宋区长把这一切全部都倒出来了，就不怕丽芳公司在巨脑大厦项目上提什么条件吗？”
“无利不起早嘛！”宋区长笑了起来，他说道：“商人追逐利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无论是什么企业接手巨脑大厦项目，都会提出条件的，关键就是看这些条件政府能不能够满足。你说一下，假如丽芳公司接手巨脑大厦，需要政府方面做出什么样的支持呢？”
“资金问题，主要是资金问题。”董勇也很坦白：“以丽芳公司的实力，尚不足以支持巨脑大厦的开工建设，所以假如银河区政府能够出面向金融部门协调一下，解决一下贷款问题，那么巨脑大厦的建设就不成什么问题。”
“唉，”宋区长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董总，若在以前银根宽松的时候，政府出面向金融部门打个招呼还是很管用的，金融机构无论如何都会给个面子，或多或少的发放一些贷款。可是现在却不一样，银根紧张是全国普遍的现象，再加上金融部门实行的是垂直管理，做为地方政府影响力有限，在贷款方面恐怕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话又说回来。假如政府能够帮助企业解决建设巨脑大厦的巨额资金问题，恐怕这个项目也轮不倒丽芳公司接手，巨脑集团更不会垮台啊。”宋区长补充说道。
“那么，政府方面能给我们什么样的帮助呢？总会有些优惠条件嘛！”董勇追问道。
“优惠条件当时会有，前提是在政府职能范围中能够解决的。”宋区长笑着说道：“现在丽芳公司尚未决定是否接手巨脑大厦，谈优惠条件还早吧。”
“宋区长，也许优惠条件也是影响丽芳公司是否接手巨脑大厦项目的因素之一。”董勇针锋相对。
“呵呵，优惠条件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回头开政府办公会议的时候，我看看政府方面究竟能答应给什么样的优惠条件。”宋区长说道：“不过，假如丽芳公司决定接手巨脑大厦，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这样我才会去替丽芳公司争取优惠条件。”
“什么事情？”董勇心中一沉，莫非宋区长打算捞什么好处不成？这巨脑大厦尚未接手，政府官员就准备狮子大张口，如果真的是这么，巨脑大厦不接手也罢。
“银行方面的债务丽芳公司是否偿还我不管，但是那七十多家购买巨脑大厦楼花的商户的预付款，丽芳公司必须先行偿还，我不能让这些商户继续这样闹下去了。”宋区长目光紧盯着董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