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见朱雀,天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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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城四面各有三个城门，余浪所入的延平门位于西城墙南，进来以后，众人一路经过了丰邑、长寿（长安县治所）、崇贤、崇德、安业五坊，每一坊都以高墙围拢，自成一小城。
帝王家以坐北朝南为尊，太极宫、大明宫便在城南龙首原处，亦是全城最高点，达官显贵们所在的里坊亦多在城南，北面里坊住着的多是平头百姓和一些三品以下的京官。
余浪等人跟着崔中石走到了安业坊尽头，眼前忽然现出一条极宽阔的街道。尽管前世见惯了宽阔的高速公路，余浪还是忍不住为朱雀大街宽阔平整的夯土路面而震撼。
朱雀大街宽约45丈（150米），路中地势略高于两侧，两侧有完善的排水渠。余浪深深感到这座雄城不论是规模、规划还是营造手段，都是超前于所在时代的。
崔中石再度为这几个目瞪口呆的年轻人解释道：“这条朱雀大街正对着北面皇城的朱雀门，也是长安城南北中轴线，朱雀大街以西属长安县统辖，以东则属万年县统辖，诸位日后若是惹了官司，需得走对衙门才是。”
朱雀大街两侧植满了高大的国槐，此际虽然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千树成行，依旧蔚为壮观。
“这么大一座城，这么长的街，怎么来往行人这么稀少？”谢之谦奇道。
崔中石停下了脚步，看了谢之谦一眼：“你们扬州城难道没有宵禁？”
“有是有……”谢之谦自家叔叔便是扬州县令，自然不敢说扬州城的宵禁只是走个形式，夜里结伴出去潇洒的公子哥不在少数。
崔中石说道：“长安不比其他地方，这个时段走在街上是必定要被带回去问话的，若是你稍有异动，当场被砍了脑袋也不奇怪。”
“那我们此际岂不是很危险？”薛文洋有些担心，毕竟此时天已经黑透了，他虽有些武艺却没自大到要与夜巡士兵动武，就算打得赢一队士兵，难道还能挑了整座长安城？长安城中负责城防的禁军有左右羽林、左右龙武、左右神武、左右神策、左右神威等十军，这十军皆是天下精锐，负责守卫宫城的还有更加骁勇的北衙禁军，其中卧虎藏龙。
崔中石又敲了敲手中的令牌：“放心，我是替陛下办事，你们跟着我便不会有事。”
余浪的目光则是聚焦于朱雀大街两侧的路灯上，这些路灯高逾三丈，石柱顶部放了一只火盆，火盆上覆着一只灯罩，灯罩应当是木质的，奇异的造型使得其在挡风的同时还能漏出大部分的光亮。光是这些路灯一夜消耗的灯油钱就绝不是一个小数目，皇城之内恐怕更加铺张，穷尽天下之力供应长安用度，此言非虚。
走到丰乐坊的时候，崔中石似乎遇到了熟人，点头哈腰得与那人套近乎。
那人生得极为高大，面白无须，脸上虽有老态却不掩勃勃英姿。那人向崔中石问起余浪等人的来路，崔中石耐着性子说了一遍。
“嗯。”那人点了点头，似乎对崔中石的处理手段很是满意，反手忽而一巴掌扇在崔中石脸上。
崔中石吐出一颗带血的牙，连连向那人磕头：“高大将军，中石不知哪里做错惹了您老人家不开心，还请息怒。”
长安城里能被称为高大将军的只有那尊荣已极的冠军大将军、右监门卫大将军、渤海郡公高力士了，身为宦官能坐到这样的位置，足见其超拔的手腕和实力。
余浪眉头微拧，高力士方才的那一巴掌看似打得散漫，实则出手极快，余浪自问这一巴掌若是往自己脸上来，十之**也是避无可避，此人深不可测。
高力士踩着一双漆亮的官靴走到余浪等人面前：“你们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与崔侍卫讨价还价？崔侍卫奉了陛下口谕来接人，你们只管交人便是，哪有那么多繁琐？”
打的是崔侍卫，诘问的却是余浪等人——打崔侍卫是向余浪立威，诘问余浪又是给崔侍卫留面子，仅仅是这闲闲一手，已足见此人多年浸淫官场早已成精。
说着，高力士在余浪面前站定：“听说是你对崔侍卫说见不到陛下便不愿交出杨玉环是吗？谁给你的胆量，在天子脚下如此张狂。”
高力士说话声音低沉，也没什么情绪起伏，却是不怒自威，一连串的字句平平淡淡吐露出来便令人脊背生寒。
薛文洋和谢之谦头一次面对这等人物，额头冷汗如雨，只觉得仅仅是站在此人对面便已吃不消了。
余浪紧盯着高力士的眼睛：“我等西行数千里，将玉环姐姐送赴长安，若是没有这份谨慎，早已死在路上了。高大将军贵人话重，您的意思是不是此刻将玉环姐姐交由你们，她出了任何差错，一切责任由您担待？”
高力士点了点头：“你这少年好气魄，难怪三言两语便镇住了崔侍卫。”
前一瞬看起来宽厚如邻家长者，后一刻又是神情大变：“不过你给我记好了，这里是长安城，这里没有道理，只有皇权。陛下想见杨玉环，你就只能交人，杨玉环若是出了岔子，依然要砍你脑袋，断头刀落在你脖子上的时候，没有人听你讲这些道理！”
这一番话霸道之极，其实却是金玉良言，余浪知道以高力士的身份本不必要与自己说什么多，便是要强行带人走自己也无力阻止，他说道：“多谢高大将军，今日一席话令余浪受益匪浅。”
高力士神色缓和了一些，示意崔中石去迎杨玉环上轿。
余浪却挡在了马车之前，手中握紧了木剑手植：“高大将军说得固然是金玉良言，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路凶险浪已知深宫中有不少人对玉环姐姐不怀好意，身为男儿大丈夫岂能因为一己安危而让女子涉险！此为不义！玉环姐姐深得陛下宠幸，不能护她周全，亦是对我大唐天子之不忠！高大将军果真要逼迫我行此不忠不义之事？”
“好一张如剑利嘴。”高力士目光一凝，“不知你手中剑可有口中剑三分硬气。”
高力士气势不断攀升，场间其余人不但呼吸艰难，甚至连站直身体都极为吃力。
这样的气势，余浪只在西都城感受过一回，那一回李泌单人迫得五万陇右大军无人敢踏前一步，高力士的实力不在无相之下，或许还要高出许多。
高力士早看出了余浪深浅，知晓以此人破虚巅峰的实力，在这等压力之下恐怕连抬剑一寸也做不到。
余浪仰头望了一眼星空，目光又落到朱雀大街正中的那只振翅欲飞的朱雀之上。朱雀乃是天之四灵之一，浴火而生，非绝境无以涅槃。
一瞬之间，天上的星辰似与那蛰伏的朱雀遥想呼应，余浪心中灵感涌现，猛然抬剑，稳稳指住高力士面门。
在奇点道印被封印，修为跌落破虚境的情况下，余浪竟再度晋入悟玄，凝结成了朱雀道印。
头顶出现一只金光流泻的朱雀，众人身上的压力为之一轻。
崔中石却是吓得瘫软在地——朱、朱雀道印。
见朱雀，天下平。自古凝结出朱雀道印的修行者，身具帝王气象。
这是天恩，亦必遭天妒，若是被玄宗得知了这一消息，即使剑圣亲至，也保不下余浪项上人头。
长安城外城四面各有三个城门，余浪所入的延平门位于西城墙南，进来以后，众人一路经过了丰邑、长寿（长安县治所）、崇贤、崇德、安业五坊，每一坊都以高墙围拢，自成一小城。
帝王家以坐北朝南为尊，太极宫、大明宫便在城南龙首原处，亦是全城最高点，达官显贵们所在的里坊亦多在城南，北面里坊住着的多是平头百姓和一些三品以下的京官。
余浪等人跟着崔中石走到了安业坊尽头，眼前忽然现出一条极宽阔的街道。尽管前世见惯了宽阔的高速公路，余浪还是忍不住为朱雀大街宽阔平整的夯土路面而震撼。
朱雀大街宽约45丈（150米），路中地势略高于两侧，两侧有完善的排水渠。余浪深深感到这座雄城不论是规模、规划还是营造手段，都是超前于所在时代的。
崔中石再度为这几个目瞪口呆的年轻人解释道：“这条朱雀大街正对着北面皇城的朱雀门，也是长安城南北中轴线，朱雀大街以西属长安县统辖，以东则属万年县统辖，诸位日后若是惹了官司，需得走对衙门才是。”
朱雀大街两侧植满了高大的国槐，此际虽然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千树成行，依旧蔚为壮观。
“这么大一座城，这么长的街，怎么来往行人这么稀少？”谢之谦奇道。
崔中石停下了脚步，看了谢之谦一眼：“你们扬州城难道没有宵禁？”
“有是有……”谢之谦自家叔叔便是扬州县令，自然不敢说扬州城的宵禁只是走个形式，夜里结伴出去潇洒的公子哥不在少数。
崔中石说道：“长安不比其他地方，这个时段走在街上是必定要被带回去问话的，若是你稍有异动，当场被砍了脑袋也不奇怪。”
“那我们此际岂不是很危险？”薛文洋有些担心，毕竟此时天已经黑透了，他虽有些武艺却没自大到要与夜巡士兵动武，就算打得赢一队士兵，难道还能挑了整座长安城？长安城中负责城防的禁军有左右羽林、左右龙武、左右神武、左右神策、左右神威等十军，这十军皆是天下精锐，负责守卫宫城的还有更加骁勇的北衙禁军，其中卧虎藏龙。
崔中石又敲了敲手中的令牌：“放心，我是替陛下办事，你们跟着我便不会有事。”
余浪的目光则是聚焦于朱雀大街两侧的路灯上，这些路灯高逾三丈，石柱顶部放了一只火盆，火盆上覆着一只灯罩，灯罩应当是木质的，奇异的造型使得其在挡风的同时还能漏出大部分的光亮。光是这些路灯一夜消耗的灯油钱就绝不是一个小数目，皇城之内恐怕更加铺张，穷尽天下之力供应长安用度，此言非虚。
走到丰乐坊的时候，崔中石似乎遇到了熟人，点头哈腰得与那人套近乎。
那人生得极为高大，面白无须，脸上虽有老态却不掩勃勃英姿。那人向崔中石问起余浪等人的来路，崔中石耐着性子说了一遍。
“嗯。”那人点了点头，似乎对崔中石的处理手段很是满意，反手忽而一巴掌扇在崔中石脸上。
崔中石吐出一颗带血的牙，连连向那人磕头：“高大将军，中石不知哪里做错惹了您老人家不开心，还请息怒。”
长安城里能被称为高大将军的只有那尊荣已极的冠军大将军、右监门卫大将军、渤海郡公高力士了，身为宦官能坐到这样的位置，足见其超拔的手腕和实力。
余浪眉头微拧，高力士方才的那一巴掌看似打得散漫，实则出手极快，余浪自问这一巴掌若是往自己脸上来，十之**也是避无可避，此人深不可测。
高力士踩着一双漆亮的官靴走到余浪等人面前：“你们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与崔侍卫讨价还价？崔侍卫奉了陛下口谕来接人，你们只管交人便是，哪有那么多繁琐？”
打的是崔侍卫，诘问的却是余浪等人——打崔侍卫是向余浪立威，诘问余浪又是给崔侍卫留面子，仅仅是这闲闲一手，已足见此人多年浸淫官场早已成精。
说着，高力士在余浪面前站定：“听说是你对崔侍卫说见不到陛下便不愿交出杨玉环是吗？谁给你的胆量，在天子脚下如此张狂。”
高力士说话声音低沉，也没什么情绪起伏，却是不怒自威，一连串的字句平平淡淡吐露出来便令人脊背生寒。
薛文洋和谢之谦头一次面对这等人物，额头冷汗如雨，只觉得仅仅是站在此人对面便已吃不消了。
余浪紧盯着高力士的眼睛：“我等西行数千里，将玉环姐姐送赴长安，若是没有这份谨慎，早已死在路上了。高大将军贵人话重，您的意思是不是此刻将玉环姐姐交由你们，她出了任何差错，一切责任由您担待？”
高力士点了点头：“你这少年好气魄，难怪三言两语便镇住了崔侍卫。”
前一瞬看起来宽厚如邻家长者，后一刻又是神情大变：“不过你给我记好了，这里是长安城，这里没有道理，只有皇权。陛下想见杨玉环，你就只能交人，杨玉环若是出了岔子，依然要砍你脑袋，断头刀落在你脖子上的时候，没有人听你讲这些道理！”
这一番话霸道之极，其实却是金玉良言，余浪知道以高力士的身份本不必要与自己说什么多，便是要强行带人走自己也无力阻止，他说道：“多谢高大将军，今日一席话令余浪受益匪浅。”
高力士神色缓和了一些，示意崔中石去迎杨玉环上轿。
余浪却挡在了马车之前，手中握紧了木剑手植：“高大将军说得固然是金玉良言，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路凶险浪已知深宫中有不少人对玉环姐姐不怀好意，身为男儿大丈夫岂能因为一己安危而让女子涉险！此为不义！玉环姐姐深得陛下宠幸，不能护她周全，亦是对我大唐天子之不忠！高大将军果真要逼迫我行此不忠不义之事？”
“好一张如剑利嘴。”高力士目光一凝，“不知你手中剑可有口中剑三分硬气。”
高力士气势不断攀升，场间其余人不但呼吸艰难，甚至连站直身体都极为吃力。
这样的气势，余浪只在西都城感受过一回，那一回李泌单人迫得五万陇右大军无人敢踏前一步，高力士的实力不在无相之下，或许还要高出许多。
高力士早看出了余浪深浅，知晓以此人破虚巅峰的实力，在这等压力之下恐怕连抬剑一寸也做不到。
余浪仰头望了一眼星空，目光又落到朱雀大街正中的那只振翅欲飞的朱雀之上。朱雀乃是天之四灵之一，浴火而生，非绝境无以涅槃。
一瞬之间，天上的星辰似与那蛰伏的朱雀遥想呼应，余浪心中灵感涌现，猛然抬剑，稳稳指住高力士面门。
在奇点道印被封印，修为跌落破虚境的情况下，余浪竟再度晋入悟玄，凝结成了朱雀道印。
头顶出现一只金光流泻的朱雀，众人身上的压力为之一轻。
崔中石却是吓得瘫软在地——朱、朱雀道印。
见朱雀，天下平。自古凝结出朱雀道印的修行者，身具帝王气象。
这是天恩，亦必遭天妒，若是被玄宗得知了这一消息，即使剑圣亲至，也保不下余浪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