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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八章 王恭怨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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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崔金龙的头七,这一日,按照古代的礼法非常隆重。所有崔金龙重要的亲属家人全部到齐祭奠,一些个跟他有交情的官员,朋友也都到场。在一片悲哀肃穆的气氛中进行着祭悼仪式。

    老远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氏在小翠等人搀扶下也来到现场,闻声眉头皱起,朝着那滚滚尘烟望去,面现不悦。待到马蹄近前,李氏脸上露出笑容。来者正是洪大人调去江南巡查的四铁卫。四铁卫风尘仆仆,一身的灰尘,看样子在马上不知跑了几天,连身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好在一年到头一身黑衣从没换过,加上一身灰土,灰白相间,倒也不算犯了祭场忌讳。

    四铁卫人到,声到,嚎哭声骤起。哭了半晌,李氏叫他们起身,四铁卫起身奔到离布丁不远的站班的守卫面前,把布丁紧张的够呛。四卫中的一人从腰间抽出腰刀,血光乍现,只见四人的尾指相继断落尘埃。把在场所有人全惊呆了。崔银龙哈哈笑,眼里带泪,“好你哥四个,我大哥没白疼你们,也算我一个。”说罢,他走过来接过布丁的腰刀也斩落小指。众人全愣了不知何故。

    崔银龙解释了,“这是江湖规矩,我大哥既然死于江湖人之手,我们五个自然要按照江湖规矩办事,从今日起投身江湖,削指起誓,誓报杀兄之仇。”说罢,将身上的神机营令符交给身后的副将,“从此,我崔银龙不再是朝廷中人。”

    布丁明白了,他这是辞官,要以江湖规矩跟燕北神剑做个了断。要是有官职在身,私下追杀嫌犯有悖朝廷律法,那叫知法犯法。崔银龙家学渊源,从小深受礼法熏陶

    ,这方面做得还是有板有眼,尽管在布丁眼里这是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崔家虽然名声不好,但崔银龙此举却深得民心。日后,在坊间无不对其作为赞佩,甘愿放弃已有的荣华富贵为兄断指报仇。

    布丁的注意力全在四铁卫身上,如此近距离接触还是头一遭,只听守卫们对这四人敬如神鬼。可他们看上去平平常常。脱去官衣,穿上百姓的衣服,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这四人也跟个哑巴似的,从头到尾没听见他们说过一句话。

    李氏被人搀扶着走到四铁卫跟前,看着断指涓涓流血不止,说:“人都没了,你们这又是何苦?”命令小翠包扎,四铁卫收手拒绝。

    “这又不怨你们,要怨就怨那……”布丁猜她想说总督洪季文。话到嘴边,被崔银龙瞪眼制止。平素叔嫂俩人老是对着干,这一眼神下去,像是心有灵犀般,低头啜泣不语了。满场宾客中与崔家亲近的唯独总督洪季文托病没来,但也委派了儿子洪柱畴前来吊唁。万一落入他耳,惹怒了一品大员这还了得。

    夜里,回到将军府,四铁卫分两班轮流在李氏门前站岗,不让别的卫兵靠近。布丁悄悄喊上白统领在房里说话。

    “这四人怎么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难不成真是哑巴?”

    “不是哑巴,我认识他们也有两年了,至少他们说过遵命俩字,这是我亲耳听到的。”

    “主母本来绷着脸,一见他们顿时就高兴了。可见他们这么多年,名为主仆,实则已是家人一般。”

    “那当然。以前听二将军给我们讲起过,四铁卫原本是蒙古族人,自小得高人传授一套短刀阵法,四位一体十分厉害。崔将军年轻时跟随老将军有一年征战西凉,遭遇了四铁卫部队的偷袭,后来几经战斗将四铁卫生擒,崔老将军有心将其纳为己用,可四铁卫宁死不降。就在崔老将军下令斩首时,崔将军心疼他们这一身本领,偷偷找其他战俘顶替,并释放了他们。再后来,高丽一战,崔将军征战失利,被倭兵团团围困,这四铁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冲入重围救下崔将军,从此以后,这四人就跟着崔将军出生入死,直到现在。”

    “哦。招降时宁死不屈,放了反倒主动跟随。这叫什么?”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倔驴。”

    “错,这叫人心,将心比心。”

    看白统领一副懵逼的模样,布丁摇头,“不拉了,睡觉吧。”

    等白统领鼾声响起,布丁翻身坐起,穿好衣服,径直来到内宅。四铁卫天天一身行头,斗笠罩头,身材也几乎一个模子扣出来的,也分不出大小公母。到了近前,尚有一丈距离,布丁已感到四道冷电射来,只得乖乖停下。“两位大哥,认得我吧,我是内廷守卫副统领丁十斤,有要事想跟四位谈谈,不知你们四人中谁能做主?”

    布丁嬉皮笑脸过去,回来的是冷冰冰的目光,没有一丝回音。布丁早料到此情此景,转身丢下句话,“如果你们想给大将军报仇,叫你们能做主的还得会说话的去后花园池塘畔找我,记着,我就等半柱香的时间。过时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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