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拂首鬓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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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楼梯扶手被重拳砸中，木屑横飞。
阎三更这一拳把王啸往左侧逼开。上楼之梯，空开半条通途。
王啸反手将阎三更拳头按在扶手之上，右手弯刀高高举起，便是要将阎三更手掌齐腕斩下。
阎三更左手被按，身子便无法向左转动，右拳无法攻敌。眼看弯刀就要斩落，阎三更猛然转身，一个回旋鞭腿，甩向王啸脸颊。
王啸立即撤回弯刀，抬起手臂格挡。
“砰”的一声，阎三更腿上黄光一闪，王啸便被踢得立足不稳，“蹬蹬蹬”向上退了三阶楼梯。
阎三更便趁着这时机，将左拳收回胸前。
王啸用脚跟在台阶夹角处重重一踏，也将身形顿住，同时他张开双臂，将整个上楼通道掩住，“你别想过去。”
阎三更甩了甩胳膊，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放心，老子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绝对不会上楼！”
王啸深深地看了阎三更一眼，身形动也不动，显然是不信阎三更话中所言。
阎三更怒极反笑，他将双拳一敲，身上真元便翻涌起来。转瞬之间，他就连双足也覆上了黄铜颜色。
围观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阎三更已经冲到了王啸身前，一记冲拳直砸王啸头颅。
王啸也不躲闪，单手隔开阎三更拳头，另一支手上弯刀便斩向阎三更胸膛。
阎三更鼻翼一皱，起左拳便朝着刀锋正面硬撼。
拳风凝聚，刀锋轻鸣。
“当！”
拳头与刀刃相交。
阎三更拳上光芒一暗，中指指骨之上溅出一条血线。看似是王啸占了便宜，但他却无法奈何阎三更拳上巨力。
王啸手中弯刀立即拿捏不住，连手带刀远远荡开，胸前空门大开。
阎三更趁势上前，右手紧接一击上勾拳。
王啸此时已经陷于被动，只能挥拳与阎三更硬拼。不过他仍有余力用余光关注阎三更的脚尖移动。那双足可也是凝聚上了金刚真元，阎三更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但谁知阎三更右拳抡至一半，突然变拳为爪，一把将王啸衣领攥在手心之中。
阎三更要做什么？
就在王啸愣神之际，阎三更双足之上光芒突然消散干净。所有真元都被阎三更凝聚在了右臂之上。他那右臂衣袖撕裂成絮，整只手臂都在放光，黄铜之色更趋鎏金，耀眼夺目。
阎三更发出一声怒吼，生生将王啸从地上拎至半空。再看他腰腹扭转，便是要将王啸从头顶甩过，重重砸在地上。
王啸已经双脚腾空，眼看要被阎三更甩过天际。他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猛然收回弯刀，对着自己胸前一绞，弯刀便在他手腕上舞成一片残影。
只听到“刺啦”一声脆响。
阎三更手中只抓下一大片破布，手掌挥空，顺着拳势还向前冲了数步，方才停住。
而王啸则要显得更加狼狈一些。他方才为了自救，搅碎了自己胸前衣衫。虽然这样避免了被阎三更一击放倒，但还是仓促间伤了自己，不仅仅是衣襟破损，胸膛之上还有鲜血淋漓。
阎三更将手中破布摔在地上，扭头看着王啸，“你对自己还真下得去手。”
王啸稳住身形，缓缓伏低身子，“你使诈。”
阎三更哼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是在监牢里呆久了，把脑袋弄坏了吗？”
王啸面无表情地看着阎三更，“你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他手持弯刀在头顶画了一个半圆，最后停在胸前。从始至终他那双眼睛都是紧紧停在阎三更身上，“再上前一次，我就要取你性命！”
阎三更翻了个白眼，捏着嗓子，摇头晃脑地学王啸说话，“你再上前一次，我就要取你的性命。”说完这话，他无奈地摊了摊手，脸上那些矫揉造作的表情全都消失无踪，只是归于冷漠，“一个懦夫，还在这里装腔作势。”
王啸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但他依旧没有出言反驳。
然而王啸不为自己辩驳，周围那些小弟却气愤得浑身颤抖，“你这龟儿子懂个什么！要是没有老大，我们早就在这里被人给弄死了！如果他是懦夫，那你就是狗屎！”
“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年！本来一切都踏上正轨了！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我们的日子全都乱了套！”
“你这种人只会在这里说风凉话，老大为了我们跟人家打生打死！为了兄弟们流血流汗！你这小崽子做了什么？”
群情激愤，咄咄相逼，人群失控前涌。
阎三更挺直背脊，冷冷地环视四周，“对，他为了你们出生入死。那你们的家乡呢？你们的亲人呢？你们的未来呢？难道这就是你们要的日子？一辈子在牢狱之中，给人做狗？”
人群为之一静。
“你们！”阎三更伸手指着人群，“就是一群自认为有情有义的白痴！而你……”他又指向王啸，“就是一个把情义当做枷锁，将别人死死锁在身边的懦夫！”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立即就有人梗着脖子，叫骂着抓向阎三更，“你小子找死！”
“来啊！”阎三更自然不怕，双拳染上光芒，便准备与众人开战。
便在此时，王啸终于振臂一呼，“全都住手！”
人群再次一静。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王啸。
王啸缓缓放下手臂，将面前几人推开，随后望着阎三更，“阎三更，你什么都不明白。”
阎三更摇了摇头，“你们才是什么都不明白。”
话音落时，阎三更再次挥拳。
而王啸也在此时出刀。
两人身上真元气劲全开，劲风横飞，将四周囚徒朝远端吹开。
人群分散，两人相距五步之内，便是修罗战场。
“嘭！”阎三更右足重重一踏，脚下木板便在他巨力之下断裂开来，而他的身子却是高高跃起，直至屋顶。
远端王啸则是伏低身子，如同巨蟒一般盘绕而起，以弯刀为牙，重拳做尾。
阎三更又在屋顶借力一踏，身周速度更猛，仿佛一块陨石飞坠下来。
两人各占天地一隅，空气也在此时一滞。
重拳落下！
王啸同样重拳迎击。
两拳相撞，阎三更手上光芒摇而不散。王啸拳上光芒却在瞬间崩裂，鲜血便从他拳头各个关节处溅射出来。
阎三更得势不饶人，继续裹挟着重力下压，几成摧枯拉朽之势。
可王啸却咧嘴一笑。他用那只残破手掌，反手一卷，却是将阎三更拳势彻底包在掌心之中。同时他右手弯刀再次划圆而至，从右上方直取阎三更脖颈侧面。
阎三更挥拳阻拦。
王啸却手腕一甩，那弯刀便顺着他的手背打了个转，从正握变为反握。他的攻势也从劈砍，变成了顺势回转。刀刃便擦着阎三更手臂，正面滑向咽喉。
而他那只残破的左手，不仅将阎三更的拳头死死握住，更是将阎三更用力拽向自己。他这便是拼着身中两记重拳，也要抹了阎三更的喉咙。
在这瞬间，阎三更从王啸眼中读出了决绝。
即便不能惨胜，也要搏个两败俱伤！
可阎三更又岂会坐以待毙，这种情况远未到绝望之时，况且阎三更这个人，根本不知道何为绝望！
几乎是在王啸准备玉石俱焚的瞬间，阎三更将所有真元收回，随后全部凝聚到咽喉一处。
王啸从他眼中读出了疯狂。
你要搏命，那我就与你搏命！
攻防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刻谁都已经无法收手。
放手一搏！
究竟是你刀气更锐，还是我金刚不坏！？
弯刀轻鸣，抹上咽喉。
咽喉之上，黄铜光芒摇摇欲坠。弯刀刃薄，锋利刀气寸寸逼近。
“刺啦！”
两者交错而过……
一滴热血，旋落下来，正落入王啸左眼之中。
阎三更见血，可王啸却是深深一叹。
只因为阎三更侧颈虽被破开一道血痕，但未曾伤及经脉，王啸这一刀，终究是功亏一篑。阎三更再也不给王啸机会，双拳重锤下落。
王啸胸口中拳，被砸得仰天倒地。他身下木板弯折断裂，不堪重负。而他又口喷鲜血，又被木板弹力反弹而起。
阎三更再次重压，将王啸重新按回地上。他单膝压住王啸胸膛，然后劈手将弯刀夺来，转而在王啸脖颈之上横着。
不等阎三更出声，四周囚徒已经惊呼起来，“不要伤害老大！”他们想要上前，可又怕阎三更下手杀人，一群人既是混乱又是犹豫。
“你倒是有一群好部下。”阎三更压低声音，对身下王啸说道：“可你忍心他们陪着你过这种日子？明明自由就在面前！你这混蛋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王啸直视着阎三更的双眼，突然声嘶力竭地喊道：“没错！我就是在害怕！但是你根本不懂！你这种人根本就不会明白！”他一边嘶吼，一边挣扎着还要起身。
阎三更赶紧加力，将他死死压住，“你绝对是疯了！”
“我没有疯！我们都没有疯！”王啸大声吼道：“我们这些人，被抓到不归坟中，至少一年，多则五年。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故乡还是不是故乡？家人还是不是在等待？我们对他们来说，会不会已经成为了一个名字，一段过去，甚至是根本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五年！整整五年！”王啸眼中涌出泪来，“北境动乱如斯，我们回到家去，会不会只看到一片废墟，满地白骨？即便是回到了平常日子，我们这些在不归坟中被磨利了爪子的野兽，还能不能甘于平静？这些事情，你说你全能想得明白？”
“想不明白的……想不明白的……”王啸的面颊抽搐，嘴角颤抖，“所以啊，对我们来说，那些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我们在不归坟里活得很好。没错，只要不归坟不倒，我们就可以按部就班地活着，不用担心，不用害怕。我们可以活得很好……活得很好……”说完这话，他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任由阎三更压着，再也不去挣扎反抗。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阎三更说不出话来，他看着王啸鬓角上的点点星斑，心中五味杂陈。“这该死的鬼地方。”阎三更低骂了一声，随后他抬眼望向四周，“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周围囚徒许多人被阎三更目光一扫，便将眼睛望向别处，谁也不曾搭话。
阎三更低头看着王啸，就这么沉默了片刻，最后幽幽说道：“不去试试，你就会知道结果了？”
王啸望着阎三更，嘴唇颤抖，欲言又止。
阎三更还想说些什么，楼下广场中却突然传来一声暴喝，“阎三更！可敢与我一战？”那声暴喝反复回荡在不归坟中，显然是出自楼骁之口。
“哟！”阎三更咧嘴一笑，扔了弯刀，起身将王啸放了开来，“有个欠揍的家伙找来了。”
“至于你……”阎三更扭了扭胳膊，低头对王啸说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总有人要给自己披枷带锁？那些枷锁有些是别人给的，有些是自己加的，戴着戴着，时间久了，你们就觉得披枷带锁才是正常了？木匠的儿子，注定就是木匠？当官的儿子，注定就要当官？你们做了一阵子囚犯，一辈子就离不开了监牢？可是你们的命，你们的规矩，为什么要任由别人来指手画脚？”
阎三更紧紧握住拳头，眼中似是涌起了不少难堪的回忆，随后他一挥拳，像是将眼中雾霾全都挥散，“人们总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可规矩又是谁定？人们常信圣贤之言为金科玉律，可圣贤之间偏偏互相攻伐，难成一统，何来金玉之说？”
阎三更咧嘴一笑，“路在脚下，我的路，只能自己来走。”
王啸望着阎三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阎三更朝他和那些囚徒挥了挥手，“你们自便，老子还有别的场子要找。”说完这话，他几步一跃，已经跳下楼去。
只留下楼梯旁，众人面面相觑。
有小弟上前将王啸扶起，犹豫了许久方才问道：“老大，我们接下来……”
王啸仍在自言自语，“自己的路吗？”
小弟又唤了一声，“老大……”
“阎三更……”王啸皱眉冷哼，“你还真是幼稚……”他收起面上表情，对周围小弟说道：“打起精神来！”
他拾起地上弯刀，转身朝楼上走去，“贵人们，还等着我们搭救呢。”
~~~各位兄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记得收藏，评论，吐槽，投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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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骁：阎三更！你给我滚出来！
阎三更待在一边嗑瓜子：等你喊累了，老子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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