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王爷他冷酷无情（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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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后，马梨苏已经忘了记忆当中那个跟大白兔一样的男生有什么样的颜色，但是他在她面前一直挂着的酒窝和那天手术后醒过来的陌生眼神，却一直在她的脑海中，久久未曾散去。
那日的意外之后，陆见琛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却忘记了马梨苏，并且再也没有办法站了起来。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一夜颓废，眼里的光都在这次事故当中磨灭，最后剩了灰暗的底色。
马梨苏怎么会忘记了？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陆见琛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便是与君宸轩这如出一辙的"你是谁"。
身后有热闹喧嚣不停息，身前的人陌生又熟悉，马梨苏自嘲地笑了一声。再看向君宸轩时，眼中人是眼中人，却再没有过去的影子了。
君宸轩嘴唇微动，问，"怎么了？"
"没事，想起了一个很久没有见过的故人。"马梨苏嘴角含着笑，现在已然已经分不清是自嘲还是洒脱。君宸轩看不懂她，却更想要靠近她。
人总是对未知的人和事充满了无限的热情和追求的勇气。
君宸轩不外如是。
只不过，点到为止便够了。
马梨苏暂时将过往放下，心里盘算起了这次的任务。
毕竟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再进一步，应该选择一个更为理智的场合。若不然，所有的努力，一不小心，便会被归为于一时冲动、被认定为是时间、地点的巧合。马梨苏并不想自己的一番努力付诸东流，自然有几般打算。
"还不走？"
马梨苏提步，转身看君宸轩。
君宸轩所有关于马梨苏身份的探求想法都被堵在了这句话之后，他心里憋闷，但是却不由自主听从马梨苏的话行事。脚上的动作甚至比心里的想法更快些，直接走动了起来。
被人顺应总归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
马梨苏见到他的动作，很是满意地弯起了嘴，带着盈盈的笑意走向了青梅、黄桃二人。
一到目的地，马梨苏就立马提出了分手。然后丝毫不留情地带着青梅、黄桃转身离开，冲着顾家马车停放的位置走过去，准备回去。
留下君宸轩一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去的人和远去的斑驳光影。
他一直没有敢真正去想，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她给了自己那断断续续的熟悉感，以及那碎片化的模糊记忆。
此时的马梨苏已经坐上了马车。比起在赵家受到的区别对待来说，顾家对她这个唯一的小姐倒是很是看重，至少马车的档次就高了不少。马梨苏吃着从马车夹层中取出来的零嘴儿，与青梅、黄桃聊着天。
"小姐，你到底怎么想的啊？"青梅从来不会什么委婉的说法，面对着马梨苏，直愣愣地问过来了。
黄桃扶着自己的额头，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对这件事也是好奇得很。只不过她表现的不太明显，所以被青梅在心里冠了一个"不关心小姐"的名头。
要说马梨苏以前很喜欢青梅这种不弯不绕的性格，但是眼下却开始头疼了起来。
毕竟她不能和自己的丫鬟说自己那会儿只是在故弄玄虚，好第一时间吸引君宸轩的注意吧？她这话只要一说出去，怕是马上就会被顾离夜找去谈话了。
她原先也可以不回复自己的丫鬟的，只不过后面的行事还得带着她们，马梨苏也不想她们因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有顾虑。
丈夫"过世"没多久，想要追求第二春了。这个回答也不至于离经叛道吧？马梨苏心中稍定，然后一本正经地与青梅说，"赵青岚不在了，我总要走出来吧。"说一半留一半，只让青梅、黄桃两人又开始为自家可怜的小姐而心疼了。
黄桃心想，她一定要找到机会，好好与青梅说道说道，不该再提起这件事，每每让小姐难过。她已经全然忘记了之前她与青梅并无差别的好奇。
两个丫鬟对于马梨苏来说还是好打发的，真正的难题是，这具身体背后的兄长大人——在小说中便以出类拔萃的智商、情商闻名的顾离夜。
马梨苏今晚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没有任何差错的全部呈现在了他案前的纸张上。
而他眼眸微低，若是熟悉他的人看了，必能认出其中鬼魅的怒火。
"小姐回府之后，让她过书房来。"
顾年原以为主子不会有别的声响了，突然响起来的低沉的声音，险些让他吓了一跳。听得主子嘴上说出来的"小姐"二字，他如今却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也想不明白，三年前的大人有多么无情决绝，如今的大人就有多么让人难以捉摸。只不过他脑子不好用，唯一能让他骄傲的就是，他决不会妄自猜测大人的想法。
桃夭院从前的同僚们的下场，极好地证明了他这个优点有多么优秀。
顾年应下了顾离夜的话，直接就走出了书房，往桃夭院的方向去了，准备守到马梨苏回来。
等马梨苏回到顾府，听了顾年的话，心里虽觉得顾离夜多此一举，但是却还是让青梅、黄桃先回屋去收拾、洗漱一番，自己起身去找顾离夜了。
顾年错开了身子，特地慢了半步跟在马梨苏身后。
很知分寸，也很有分寸。
马梨苏留意到他的动作，却将所有想法藏进了眼底。
书房的灯火依旧亮堂，想来应是顾离夜平日里便在这儿办公至深夜，所以这样的景象便更像是常态了。马梨苏心里吐槽着"工作狂"，才敲了敲门窗，听得了顾离夜"进来"的回答之后，才跨过了门槛，走了进去。
顾年知眼色，马梨苏一走进去，便顺手替兄妹两把门关了起来。
顾离夜这才抬头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妹妹。
他们的母亲生在南边，那边的美人如云，她依旧是出众的那一个。他们兄妹俩继承了她的容貌，都生得妍丽动人。他身为男子，这个优点便轻省了很多，而它在簌簌这儿便得到了过分的诠释，在他心里，世上没有任何人的容貌能胜过她。
只不过，从先这样小的人儿在不知不觉中也已经长大了，她学会了喜怒哀乐，也学会了如何去喜欢一个人。但是她终究还没有真正长大，不懂得，对其他人的喜欢，再多，也不能超过对自己的喜欢。这样的妹妹，他怎么忍心让她，再去承受一次拒绝、和离别？
顾离夜想得魔怔了，但是对着马梨苏，却还是轻声细语的样子。他徐徐劝说马梨苏道，"簌簌，多陪陪哥哥好不好？"
多陪陪哥哥，不要再迫不及待地离开他给予的保护。
马梨苏错神间，便感知到了顾离夜的不对劲。她皱起了眉，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这句话而生出别的触动来。
"哥哥此言何意？"
"你今晚遇见的那人是当今五王爷，他已有家室，家中更是妻妾成群。他不适合你。"
房中的烛火跳动，在寂静的空间中还能发出"啪嗒"的声音，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顾离夜有些紧张，他看向了马梨苏，手上捏着那张纸。
一长段的安静过去后，他听见马梨苏笑了一声，话中并没有怪罪的语意，"哥哥派人跟踪我？"
"我......"顾离夜知道马梨苏并没有怪罪自己，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他连辩解都没有立场去说。
"哥哥，你是对的。"马梨苏替他说了。
"只不过，你有你要做一件事的理由，我也有我要做一件事的理由。我不管你为什么要在关城的战事上做出取舍，哥哥也不要管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好吗？"
顾离夜的眼瞳微缩。
赵青岚的死的确有他的手笔，他没有想到马梨苏连这个都知道。而现在他想的并不是为什么，而是，她既然知道，那是不是，已经恨上了自己这个做哥哥的。
他的表情太好猜了，马梨苏一眼就能够看穿。
对着顾离夜，她总是不想太过伤人。只不过她终究不是他的亲妹妹，那些兄妹之间的复杂感情，她也总是没有办法真正体会。而顾离簌或许会怪罪顾离夜的事情，站在她马梨苏的角度，却无甚可说。
"哥哥别想这么多，我没有怪你。"
她无甚可说，但是却知道，原主从来都不会怪她的兄长，这种默契，是在长年累月的相依为命中养成的。
顾离夜让顾年找她的时候，她便得了顾离夜想要劝说自己的事情的结果。但是这不是她能选择的路，就算能选择，也必须走的路。所以她只能想办法，将顾离夜这头安抚下来。就像是对待青梅、黄桃的态度一样，之后的许多事情，或许会有许多的交叉，那她就不能让他成为自己的阻碍。
但是顾离夜也的确比两个丫头不好糊弄，那她就不糊弄他了。直接翻出底牌，让顾离夜没有办法再与自己对着来。他的愧疚只要存在一天，接下来马梨苏要做的事儿不会损伤他真正的利益，那他就不会插手了。
这就是最好的局面。
马梨苏回到了桃夭院中，看着窗外的圆月，体会着这一刻风雨欲来的迫切。
冷清涵如今正如小说中写的那样，已经到了宣城。
宣城紧挨着一所战乱纷繁的城市，但是却平静安详。阿瞳在这儿一直陪着她，生怕她的身体再有什么意外。
而她也不清楚是哪里出了意外，一夜之间，她自以为强健的身子，便如山倒般虚弱了起来。陈大夫说她是自己生了消极的心思，阿瞳知道了后，便放心不下，除了意外之外，更加担心她会想不开。
只不过，近些时日，他也忙碌了起来。
好几天夜里她惊醒过来，都能看到他屋中微微亮起的窗轩。
"你楼中事务棘手？"瞳正陪着冷清涵在院中歇息。冷清涵打定了主意要好好问清楚，犹豫片刻便开口问道。
有微风轻轻过，瞳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在清风的搅扰下微动。他对冷清涵，一直就是报喜不报忧，更何况现在冷清涵的情况并不好，眼下她问了，他也不会说实话，"并不算棘手，旁些事，你不要太过放下心上。"
冷清涵并没有全然相信瞳的说法，她对付这个从前被自己一手救起来的人自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他说并不棘手，她也没有紧着问，只换了别的话，说，"这几日，你房中的烛火都忘了熄罢。"
瞳为她整理发饰的手一顿，紧接着便露出了一抹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句话让冷清涵想起了过往的时日，她脸上难得有了些欢喜的颜色，"你也不想想我是谁，你是谁，你还能瞒住我什么？"
"不瞒你，清涵，七夜楼虽热事务繁忙，但是称得上棘手的的确没有。你不用太过担心，总归不会出什么大事。"
他原想让冷清涵安心下来，却没有想到，冷清涵早早便想让瞳回去了。
即使说是没有重要的事，但是他们的规矩他左右听过一耳朵，瞳的位置坐的并不平稳。她如今情况已经大好，没有道理再拖着他。
瞳的话说完，冷清涵便接了上去，"现在这儿也安定下来了，七夜楼日日运作，你也不能离了太久。你该回去了。"
猝不及防听到她逐客的话，瞳心里骤然涌满失落。
他低声喃喃，仿佛是自言自语，但是那话却成功地传入到冷清涵耳中，"你还是不愿意？"
冷清涵更加头疼。
在此之前，她便一直不愿意接触瞳，不过是想要斩断他所有的念想。此番逼不得已，却也只能直面这个问题了。
对于瞳，她是什么感觉呢？
多年的关怀，早就是亲情的模样了。
冷清涵看着瞳，一双手摸了摸他的脸，摸过了他脸上的伤疤。
"你知道的，阿瞳，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在一起也是勉强。你看我如今的模样，还不能明白过来吗？"
她之前以为君宸轩爱自己，后来才知道是人间戏一场。再后来，她觉得只要时日长了，他们总会相濡以沫，他总会爱上自己的，最后才明白，强扭的瓜不甜，那一辈子就不会甜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不能让阿瞳拿他的一片真心来赌这不可能的未来。
瞳欲反驳，但是看到冷清涵脸上惨淡的神情，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京城那儿有了个不好对付的对象，楼里一直在让他去处理。只不过他记挂着清涵，一直压着。现在，也许自己离开了后，她才能更加轻快些吧？
多年之后，马梨苏已经忘了记忆当中那个跟大白兔一样的男生有什么样的颜色，但是他在她面前一直挂着的酒窝和那天手术后醒过来的陌生眼神，却一直在她的脑海中，久久未曾散去。
那日的意外之后，陆见琛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却忘记了马梨苏，并且再也没有办法站了起来。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一夜颓废，眼里的光都在这次事故当中磨灭，最后剩了灰暗的底色。
马梨苏怎么会忘记了？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陆见琛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便是与君宸轩这如出一辙的"你是谁"。
身后有热闹喧嚣不停息，身前的人陌生又熟悉，马梨苏自嘲地笑了一声。再看向君宸轩时，眼中人是眼中人，却再没有过去的影子了。
君宸轩嘴唇微动，问，"怎么了？"
"没事，想起了一个很久没有见过的故人。"马梨苏嘴角含着笑，现在已然已经分不清是自嘲还是洒脱。君宸轩看不懂她，却更想要靠近她。
人总是对未知的人和事充满了无限的热情和追求的勇气。
君宸轩不外如是。
只不过，点到为止便够了。
马梨苏暂时将过往放下，心里盘算起了这次的任务。
毕竟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再进一步，应该选择一个更为理智的场合。若不然，所有的努力，一不小心，便会被归为于一时冲动、被认定为是时间、地点的巧合。马梨苏并不想自己的一番努力付诸东流，自然有几般打算。
"还不走？"
马梨苏提步，转身看君宸轩。
君宸轩所有关于马梨苏身份的探求想法都被堵在了这句话之后，他心里憋闷，但是却不由自主听从马梨苏的话行事。脚上的动作甚至比心里的想法更快些，直接走动了起来。
被人顺应总归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
马梨苏见到他的动作，很是满意地弯起了嘴，带着盈盈的笑意走向了青梅、黄桃二人。
一到目的地，马梨苏就立马提出了分手。然后丝毫不留情地带着青梅、黄桃转身离开，冲着顾家马车停放的位置走过去，准备回去。
留下君宸轩一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去的人和远去的斑驳光影。
他一直没有敢真正去想，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她给了自己那断断续续的熟悉感，以及那碎片化的模糊记忆。
此时的马梨苏已经坐上了马车。比起在赵家受到的区别对待来说，顾家对她这个唯一的小姐倒是很是看重，至少马车的档次就高了不少。马梨苏吃着从马车夹层中取出来的零嘴儿，与青梅、黄桃聊着天。
"小姐，你到底怎么想的啊？"青梅从来不会什么委婉的说法，面对着马梨苏，直愣愣地问过来了。
黄桃扶着自己的额头，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对这件事也是好奇得很。只不过她表现的不太明显，所以被青梅在心里冠了一个"不关心小姐"的名头。
要说马梨苏以前很喜欢青梅这种不弯不绕的性格，但是眼下却开始头疼了起来。
毕竟她不能和自己的丫鬟说自己那会儿只是在故弄玄虚，好第一时间吸引君宸轩的注意吧？她这话只要一说出去，怕是马上就会被顾离夜找去谈话了。
她原先也可以不回复自己的丫鬟的，只不过后面的行事还得带着她们，马梨苏也不想她们因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有顾虑。
丈夫"过世"没多久，想要追求第二春了。这个回答也不至于离经叛道吧？马梨苏心中稍定，然后一本正经地与青梅说，"赵青岚不在了，我总要走出来吧。"说一半留一半，只让青梅、黄桃两人又开始为自家可怜的小姐而心疼了。
黄桃心想，她一定要找到机会，好好与青梅说道说道，不该再提起这件事，每每让小姐难过。她已经全然忘记了之前她与青梅并无差别的好奇。
两个丫鬟对于马梨苏来说还是好打发的，真正的难题是，这具身体背后的兄长大人——在小说中便以出类拔萃的智商、情商闻名的顾离夜。
马梨苏今晚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没有任何差错的全部呈现在了他案前的纸张上。
而他眼眸微低，若是熟悉他的人看了，必能认出其中鬼魅的怒火。
"小姐回府之后，让她过书房来。"
顾年原以为主子不会有别的声响了，突然响起来的低沉的声音，险些让他吓了一跳。听得主子嘴上说出来的"小姐"二字，他如今却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也想不明白，三年前的大人有多么无情决绝，如今的大人就有多么让人难以捉摸。只不过他脑子不好用，唯一能让他骄傲的就是，他决不会妄自猜测大人的想法。
桃夭院从前的同僚们的下场，极好地证明了他这个优点有多么优秀。
顾年应下了顾离夜的话，直接就走出了书房，往桃夭院的方向去了，准备守到马梨苏回来。
等马梨苏回到顾府，听了顾年的话，心里虽觉得顾离夜多此一举，但是却还是让青梅、黄桃先回屋去收拾、洗漱一番，自己起身去找顾离夜了。
顾年错开了身子，特地慢了半步跟在马梨苏身后。
很知分寸，也很有分寸。
马梨苏留意到他的动作，却将所有想法藏进了眼底。
书房的灯火依旧亮堂，想来应是顾离夜平日里便在这儿办公至深夜，所以这样的景象便更像是常态了。马梨苏心里吐槽着"工作狂"，才敲了敲门窗，听得了顾离夜"进来"的回答之后，才跨过了门槛，走了进去。
顾年知眼色，马梨苏一走进去，便顺手替兄妹两把门关了起来。
顾离夜这才抬头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妹妹。
他们的母亲生在南边，那边的美人如云，她依旧是出众的那一个。他们兄妹俩继承了她的容貌，都生得妍丽动人。他身为男子，这个优点便轻省了很多，而它在簌簌这儿便得到了过分的诠释，在他心里，世上没有任何人的容貌能胜过她。
只不过，从先这样小的人儿在不知不觉中也已经长大了，她学会了喜怒哀乐，也学会了如何去喜欢一个人。但是她终究还没有真正长大，不懂得，对其他人的喜欢，再多，也不能超过对自己的喜欢。这样的妹妹，他怎么忍心让她，再去承受一次拒绝、和离别？
顾离夜想得魔怔了，但是对着马梨苏，却还是轻声细语的样子。他徐徐劝说马梨苏道，"簌簌，多陪陪哥哥好不好？"
多陪陪哥哥，不要再迫不及待地离开他给予的保护。
马梨苏错神间，便感知到了顾离夜的不对劲。她皱起了眉，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这句话而生出别的触动来。
"哥哥此言何意？"
"你今晚遇见的那人是当今五王爷，他已有家室，家中更是妻妾成群。他不适合你。"
房中的烛火跳动，在寂静的空间中还能发出"啪嗒"的声音，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顾离夜有些紧张，他看向了马梨苏，手上捏着那张纸。
一长段的安静过去后，他听见马梨苏笑了一声，话中并没有怪罪的语意，"哥哥派人跟踪我？"
"我......"顾离夜知道马梨苏并没有怪罪自己，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他连辩解都没有立场去说。
"哥哥，你是对的。"马梨苏替他说了。
"只不过，你有你要做一件事的理由，我也有我要做一件事的理由。我不管你为什么要在关城的战事上做出取舍，哥哥也不要管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好吗？"
顾离夜的眼瞳微缩。
赵青岚的死的确有他的手笔，他没有想到马梨苏连这个都知道。而现在他想的并不是为什么，而是，她既然知道，那是不是，已经恨上了自己这个做哥哥的。
他的表情太好猜了，马梨苏一眼就能够看穿。
对着顾离夜，她总是不想太过伤人。只不过她终究不是他的亲妹妹，那些兄妹之间的复杂感情，她也总是没有办法真正体会。而顾离簌或许会怪罪顾离夜的事情，站在她马梨苏的角度，却无甚可说。
"哥哥别想这么多，我没有怪你。"
她无甚可说，但是却知道，原主从来都不会怪她的兄长，这种默契，是在长年累月的相依为命中养成的。
顾离夜让顾年找她的时候，她便得了顾离夜想要劝说自己的事情的结果。但是这不是她能选择的路，就算能选择，也必须走的路。所以她只能想办法，将顾离夜这头安抚下来。就像是对待青梅、黄桃的态度一样，之后的许多事情，或许会有许多的交叉，那她就不能让他成为自己的阻碍。
但是顾离夜也的确比两个丫头不好糊弄，那她就不糊弄他了。直接翻出底牌，让顾离夜没有办法再与自己对着来。他的愧疚只要存在一天，接下来马梨苏要做的事儿不会损伤他真正的利益，那他就不会插手了。
这就是最好的局面。
马梨苏回到了桃夭院中，看着窗外的圆月，体会着这一刻风雨欲来的迫切。
冷清涵如今正如小说中写的那样，已经到了宣城。
宣城紧挨着一所战乱纷繁的城市，但是却平静安详。阿瞳在这儿一直陪着她，生怕她的身体再有什么意外。
而她也不清楚是哪里出了意外，一夜之间，她自以为强健的身子，便如山倒般虚弱了起来。陈大夫说她是自己生了消极的心思，阿瞳知道了后，便放心不下，除了意外之外，更加担心她会想不开。
只不过，近些时日，他也忙碌了起来。
好几天夜里她惊醒过来，都能看到他屋中微微亮起的窗轩。
"你楼中事务棘手？"瞳正陪着冷清涵在院中歇息。冷清涵打定了主意要好好问清楚，犹豫片刻便开口问道。
有微风轻轻过，瞳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在清风的搅扰下微动。他对冷清涵，一直就是报喜不报忧，更何况现在冷清涵的情况并不好，眼下她问了，他也不会说实话，"并不算棘手，旁些事，你不要太过放下心上。"
冷清涵并没有全然相信瞳的说法，她对付这个从前被自己一手救起来的人自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他说并不棘手，她也没有紧着问，只换了别的话，说，"这几日，你房中的烛火都忘了熄罢。"
瞳为她整理发饰的手一顿，紧接着便露出了一抹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句话让冷清涵想起了过往的时日，她脸上难得有了些欢喜的颜色，"你也不想想我是谁，你是谁，你还能瞒住我什么？"
"不瞒你，清涵，七夜楼虽热事务繁忙，但是称得上棘手的的确没有。你不用太过担心，总归不会出什么大事。"
他原想让冷清涵安心下来，却没有想到，冷清涵早早便想让瞳回去了。
即使说是没有重要的事，但是他们的规矩他左右听过一耳朵，瞳的位置坐的并不平稳。她如今情况已经大好，没有道理再拖着他。
瞳的话说完，冷清涵便接了上去，"现在这儿也安定下来了，七夜楼日日运作，你也不能离了太久。你该回去了。"
猝不及防听到她逐客的话，瞳心里骤然涌满失落。
他低声喃喃，仿佛是自言自语，但是那话却成功地传入到冷清涵耳中，"你还是不愿意？"
冷清涵更加头疼。
在此之前，她便一直不愿意接触瞳，不过是想要斩断他所有的念想。此番逼不得已，却也只能直面这个问题了。
对于瞳，她是什么感觉呢？
多年的关怀，早就是亲情的模样了。
冷清涵看着瞳，一双手摸了摸他的脸，摸过了他脸上的伤疤。
"你知道的，阿瞳，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在一起也是勉强。你看我如今的模样，还不能明白过来吗？"
她之前以为君宸轩爱自己，后来才知道是人间戏一场。再后来，她觉得只要时日长了，他们总会相濡以沫，他总会爱上自己的，最后才明白，强扭的瓜不甜，那一辈子就不会甜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不能让阿瞳拿他的一片真心来赌这不可能的未来。
瞳欲反驳，但是看到冷清涵脸上惨淡的神情，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京城那儿有了个不好对付的对象，楼里一直在让他去处理。只不过他记挂着清涵，一直压着。现在，也许自己离开了后，她才能更加轻快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