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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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船孤零地在水面飘摇,飘摇。

      船上,却没有人。她不见了。

      齐天诺在十字路口调转了车头,依旧一身湿漉漉的衣衫,依旧狂奔在湖堤上,可是,他找不到她了。

      风从湖面飘过来,垂柳的枝条拂过脸庞,细碎的新叶裹着不堪一击的绒毛,齐天诺觉得刺骨的寒,那种寒从骨髓里,从血液里翻出来,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每一个毛孔。

      他又弄丢了她。

      段子璃将周小蝶狠狠地拽回了车里,用安全带牢牢地将固定在座椅上,他看到她终不再挣扎了,“我送你回去,一会儿该变天了。”

      段子璃在打动着方向盘的时候看到齐天诺的车疯狂地冲进了停车场,他咬着牙将油门踩到了底,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和小蝶在一起。

      他们是同门师兄弟。

      依旧是那棵梧桐树下,段子璃看着周小蝶木然的离去,木然地推开铁门,她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廊道里。

      周小蝶只觉得头疼,许是昨夜不曾安睡,许是湖上凉风的侵袭,许是,倦了。

      周小蝶在头碰到枕头时沉沉地睡去,醒来时,日暮,细雨飘摇。

      齐天诺在细雨中看到船老大将那一艘无人的小船带回,漫骂着天气,四下里找着租船的游客。

      早春的雨,说来就来,风在泥土地上扬起一阵尘烟,又用细密的雨丝将它们无情地镇压了下去,齐天诺辗过它们,它们便又跳脱了出来,溅落在车窗上,模糊着一片。

      齐天诺打开了所有的车窗,他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仿佛千斤重的铁铅,重重地压在那里,不能呼吸,窒息,像东凌湖里一尾尾在雨中凌乱着跃出水面的鱼。

      他开始发疯地打着她的电话,可却不曾接通便是一片空旷的盲音,久远的空旷着。

      他沿湖绕了三圈,绕过八一路、绕过水果湖,他在雨中寻觅着每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直到油耗尽,直到车无力地趴在路边。

      筋疲力尽。

      周小蝶在掀开窗帘的时候看到了楼下影影绰绰的身影,颓然地倚在梧桐雄树下,疯狂地按着手机,而他的车,就凄凉在停在雨里,任雨丝侵袭。

      周小蝶拉开门,门口,一小滩积水,想必他在门口驻足了许久,终寻不到她的人影,便又驻守在了窗口的树下,他以为,他守在那里,可以等到她,见到她。

      她的电话,依旧是没有任何讯号的盲音,齐天诺在挂断电话后狠狠将手机砸向了车的方向,可手机飞了出去,在车体上碰撞后,斜斜地向铁门飞去。

      铁门“吱呀”着推开了,一个人影撑着伞,遮住了大半个面容,可那晴朗天空一样颜色的长裙,是她,她终出现了。

      周小蝶弯腰拾起了差点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机,她认出是他的,那上面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心型吊坠,他生气了,他将手机砸向了自己。

      齐天诺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她的裙子边上沾染着弯腰时浸湿的痕迹,他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傻笑着,在她伸出手,将伞移到自己头上时,顺着树干滑了下去。

      他听到她在呼唤着自己,“天诺,天诺。”

      他听不到了,他记得闭上眼睛前,看到的是一片晴朗的天。

      他发烧了,滚烫的额角和脸庞,可他依旧带着笑容,温和的笑容。

      他用什么支撑了那么久?

      段子眸缓缓地将车开进小区时,便看到了楼下两个人的身影,她认出那女孩是与左青青同屋的女子了,可是那个左青青,却仿佛很久,都不曾再见过了。

      而另一个,却是齐天诺。

      她在雨中费力地扶着他,雨水将她的裙子染成了海水的颜色,而她就穿着这样的裙子,在医院里来回的跑着,直到一切检查结束,直到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流淌进他的血液里。

      “你们年轻人真是不要命,不就是下场雨么,值得你们这样疯狂地去庆祝,”医生看着三人均是一身的水,雨水湿透了齐天诺身下的床单。

      “赶快把湿衣服换了,一会儿全折腾出病来,”护士贴好最后一条胶布,端着托盘瞅了周小蝶一眼。

      “谢谢你,你先回去吧,”周小蝶感激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不用谢,要不你先随我回去换衣服,我再送你过来,”段子眸瞅了周小蝶,裙摆处依然有着水滴缓缓地落下,在脚边变成一条弯曲的小河。

      “不,我要守着他,”周小蝶淡淡地对段子眸笑笑,“是我害他成这样的,我不能走。”

      “如果你相信我,我回去取你的衣服,我家里还有我哥的衣服,如果不介意,我一起带来,”段子眸看着周小蝶的手无比温柔地抚上他的脸,他的脸的着醉人的酡红。

      打来热水,周小蝶费力地脱掉了齐天诺的外衣,任它松松地悬挂在手腕处,而他的衬衣,却早已被身体的灼热,烘烤得干透,却在背心处,又是一阵一阵汗水的浸透。

      周小蝶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丝绸围巾,拧干后一遍遍地擦拭着齐天诺的胸膛与后背,她发现他有着小麦色泽的肌肤,他的比例匀称到令人惊心动魄,周小蝶在手指滑过他的四块腹肌时有着脸颊的灼热与心跳的加快。

      齐天诺在恍惚中醒来,他梦到仿佛置身于火海,仿佛火苗舔舐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他有着天旋地转般的绝望,一抹清凉,就在绝望蔓延全身的时候从腹部传来,若天降甘霖。

      缓缓地睁开眼,朦胧的模糊中,他隐隐约约看到了她的身影,她俯在床边。

      “蛾子,”齐天诺觉得喉咙火燎般的疼,眨了下眼睛,他终看清他在医院里,对面墙壁上一盏三角的壁灯散发着柔黄的光芒,而她的手,就在自己身上游走着,她的指端有着一抹凉,那抹凉,如清泉拂过。

      如果可以,他不介意与她坦诚相对。

      “蛾子,”齐天诺抬了抬手,他发现胳膊有着软弱与无力。

      “你醒了,”周小蝶听到了他干涩的声音,惊喜交集之余,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他的身体上,“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医生说必须换下来。”

      周小蝶有着尴尬,忙乱着收起丝巾,可掩着他的衣服的手却被齐天诺紧紧抓在了手里,他的手依旧炙热,“我回湖边时,找不到你,你的屋子里又半晌没有一丝的动静,蛾子,我当时都要疯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扔在哪里。”

      “那你就不会呆在车里等着,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狠狠地敲门,你怎么这么傻!”周小蝶伦起的拳头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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