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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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姑娘魏梓欣就如同那飘零的花一般，整个人的精神气都被抽干了。
甚至连带着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可是这个事也不是她掉头发就能解决的，魏家上上下下都是一片死寂，就连下人走路和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主子。
魏梓铭虽说是死得其所，罪有应得，但他毕竟是魏家曾经的继承人，魏老太爷一气之下病得下不来床，身为礼部侍郎的魏老爷也主动告假回了家，阖府上下一片惨淡。
曾经的好友周丝语早已不再上门找魏梓欣了，不止周丝语，其他以前交好的手帕交也都生怕再跟她这个杀人犯的姐姐扯上关系。
魏梓欣这段时日在家除了发呆就是发呆，琴棋书画也没心思再碰，反正以后再没有她出风头的日子了，这才艺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姑娘！姑娘！有帖子来了！”她的丫鬟紫藤突然喊着从门口跑了过来，在这寂静的府邸里显得特别空旷，似乎都自带了一些回声。
其实并没有人将魏梓欣禁足，只是她自己不愿出门罢了。
她向来心气极高，爱出风头，总觉得别人在对她指指点点，在背后暗暗嘲笑她，哪怕别人只是跟她擦肩而过。
当时跟秋遇安表白心意失败后，她就已经没有像以前那样爱出风头了，总觉得这事会传出去，向来骄傲的她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一丝不完美。
即使好像没有人在谈论，她也觉得别人是在私底下，在她看不见听不到的地方偷偷议论她，不然各大宴席上哪有冯语棠的出头之日，那人的才艺可远不如她。
接过丫鬟手里的帖子，发现是秋曦瞳及笄礼的邀约。
紫藤瞪着眼睛道：“是三公主殿下的丫鬟，芍药姑娘亲自送来的，还好生叮嘱了我一定要让你去。”
“我？”魏梓欣有些惊讶。
她跟秋曦瞳虽说算得上熟络，但完全没到那种特别要好的手帕交的程度，是以特别不信。
正想着要怎么回，就见秋曦瞳挽了她两个丫鬟的手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笑吟吟的，许久不见，好像是又漂亮了一些，直让人不敢直视。
“你们府的丫鬟赏菊宴上认识了我，我说是来找你的，她们便都放我进来了。”秋曦瞳解释道，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就坐到了桌边，“别行礼了，长话短说，我的及笄礼你可一定要来，我怕芍药不够分量，在遣她出宫后自己思索再三还是想来走一趟。”
魏梓欣本来坐在她身旁，此刻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睛，双手在袖子下不安地搅在一起，嘴唇嗫喏了半天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实话，你弟弟杀人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觉得羞耻，觉得见不得人？”秋曦瞳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个时代的人这种荣辱观其实跟现代无甚分别，在现代她要是个杀人犯的姐姐，想来也会让人敬而远之吧。
倒是没想到秋曦瞳问得这么直白，魏梓欣只是咬着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秋曦瞳也不急，就静静地看着她，间或咳上几声。
许久，魏梓欣才憋出一句：“…三公主殿下，您回去吧，您这身子本来就不好，没必要还特意来找我……”
秋曦瞳诚恳地道：“我只是不想看你这样自怨自艾下去，出去走走，总是好的。我的及笄礼又在宫里，谅谁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说着，握住了她的手。
魏梓欣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道：“你不懂，如果…我从来没有成为过众人的焦点，从来不曾有人夸我一句京城第一才女，我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秋曦瞳愣了一下，魏梓欣又睁开了眼睛，眼神似乎飘回了很久之前的地方，然后道：“那时，谁不说一句魏家嫡女是京城女眷之首呢，甚至好多夫人都跟我母亲半开玩笑地说我们两家要结娃娃亲，甚至那些说是要作为信物的镯子钗子我都收了好多。”
“我也腆着脸自夸一句，我也能算得上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诗词歌赋无一不晓的。女红嘛，虽说比不上董家姑娘那样精细还会绣双面绣，倒也比许多闺秀强了。”
回味过去的时候，魏梓欣的脸上浮现了一层有些飘渺的笑。
她收回眼神，看向秋曦瞳道：“我接受不了的，不只是作为杀人犯的姐姐这个身份，更是接受不了自己从云端跌入泥地。”
秋曦瞳一直沉默着，只听魏梓欣继续了下去：“单纯地被说闲话算什么，我被那些嫉妒我的人说的闲话海了去了，那些虚的恶意我从来不往心里去，我…只是不能接受那种落差……”
她说话的时候，脊背一直挺得很直。
秋曦瞳原本只以为她是在介意杀人犯妹妹这个身份，原来背后还有其他更深的东西，这是她来之前没有想到的。
“那…我的及笄礼，你来吗？”秋曦瞳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是不是应该等魏梓铭这事过去后再来？
人都是忘性很大的，过个一两年，有了别的谈资，这事儿也许就能慢慢淡下去了。
魏梓欣看着桌上的帖子，没有吱声。
她德行无愧，有什么好觉得羞耻的，要怪就该怪魏梓铭那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没教好他！
可是…看着曾经瞧不上的对象，如今各个儿都过得比自己好，这心里总有一道刺一样的感觉。
那貌不惊人又无甚才艺的易梦芊，如今成了尚书府的少夫人。
虚伪得要命的冯语棠，虽说只是个贵妾，但却是圣上亲自封的钟秀县主，如今还怀了四大国公之一的许国公的孩子。
魏梓欣的指甲狠狠地嵌进了手心中，疼得她身体都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凭什么…凭什么那么远不如她的人如今都爬到了她的头上？凭什么那些仰视她的人现在都可以俯视她？！
见魏梓欣一直在沉思，秋曦瞳便主动解围道：“不急，这不是还有段日子吗，你不必勉强自己。反正我的帖子就放在这了，我随身还带着个御医，怕我路上发病，要不顺便去给魏老太爷瞧瞧吧？”
说是顺便，但其实魏梓欣一个转念就明白了。
秋曦瞳特意亲自上门一趟，就是专门为了给魏老太爷看病的吧，毕竟自己府上这情况哪里敢去请御医呢。
想着想着，她的眼圈就红了，鼻子也酸了，当时就跪了下去，哽咽着道：“人都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三公主殿下今日这份情谊小女定会牢牢记住，日后若有能差遣的地方，还请但说无妨。”
她曾经有段日子十分嫉妒秋曦瞳，嫉妒二皇子殿下对她的偏爱，嫉妒二皇子殿下对她的温柔，特别是想到二皇子殿下对自己的不假辞色，她真是嫉妒到眼睛都发红。
但今天这话的确是真真正正地发自肺腑。
缘于秋遇安的那点子嫌隙，早就被抛去了九霄云外。
秋曦瞳连忙站起来扶起她道：“魏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哪里会挟恩图报，更何况这根本当不得什么恩，只盼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
这话不假，她自来是个善良的人，从不会主动想要用自己的善良去获得什么回报，对魏梓欣如此，对别人亦是如此。
好在魏老太爷并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心里堵得慌，御医给开了方子喝了几幅后大有好转。
随着魏老太爷的好转，魏府上下似乎也稍微振作了一些，但整个魏府的人还是生活得无比低调，生怕惹来别人注意。
魏家姑娘魏梓欣就如同那飘零的花一般，整个人的精神气都被抽干了。
甚至连带着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可是这个事也不是她掉头发就能解决的，魏家上上下下都是一片死寂，就连下人走路和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主子。
魏梓铭虽说是死得其所，罪有应得，但他毕竟是魏家曾经的继承人，魏老太爷一气之下病得下不来床，身为礼部侍郎的魏老爷也主动告假回了家，阖府上下一片惨淡。
曾经的好友周丝语早已不再上门找魏梓欣了，不止周丝语，其他以前交好的手帕交也都生怕再跟她这个杀人犯的姐姐扯上关系。
魏梓欣这段时日在家除了发呆就是发呆，琴棋书画也没心思再碰，反正以后再没有她出风头的日子了，这才艺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姑娘！姑娘！有帖子来了！”她的丫鬟紫藤突然喊着从门口跑了过来，在这寂静的府邸里显得特别空旷，似乎都自带了一些回声。
其实并没有人将魏梓欣禁足，只是她自己不愿出门罢了。
她向来心气极高，爱出风头，总觉得别人在对她指指点点，在背后暗暗嘲笑她，哪怕别人只是跟她擦肩而过。
当时跟秋遇安表白心意失败后，她就已经没有像以前那样爱出风头了，总觉得这事会传出去，向来骄傲的她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一丝不完美。
即使好像没有人在谈论，她也觉得别人是在私底下，在她看不见听不到的地方偷偷议论她，不然各大宴席上哪有冯语棠的出头之日，那人的才艺可远不如她。
接过丫鬟手里的帖子，发现是秋曦瞳及笄礼的邀约。
紫藤瞪着眼睛道：“是三公主殿下的丫鬟，芍药姑娘亲自送来的，还好生叮嘱了我一定要让你去。”
“我？”魏梓欣有些惊讶。
她跟秋曦瞳虽说算得上熟络，但完全没到那种特别要好的手帕交的程度，是以特别不信。
正想着要怎么回，就见秋曦瞳挽了她两个丫鬟的手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笑吟吟的，许久不见，好像是又漂亮了一些，直让人不敢直视。
“你们府的丫鬟赏菊宴上认识了我，我说是来找你的，她们便都放我进来了。”秋曦瞳解释道，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就坐到了桌边，“别行礼了，长话短说，我的及笄礼你可一定要来，我怕芍药不够分量，在遣她出宫后自己思索再三还是想来走一趟。”
魏梓欣本来坐在她身旁，此刻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睛，双手在袖子下不安地搅在一起，嘴唇嗫喏了半天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实话，你弟弟杀人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觉得羞耻，觉得见不得人？”秋曦瞳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个时代的人这种荣辱观其实跟现代无甚分别，在现代她要是个杀人犯的姐姐，想来也会让人敬而远之吧。
倒是没想到秋曦瞳问得这么直白，魏梓欣只是咬着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秋曦瞳也不急，就静静地看着她，间或咳上几声。
许久，魏梓欣才憋出一句：“…三公主殿下，您回去吧，您这身子本来就不好，没必要还特意来找我……”
秋曦瞳诚恳地道：“我只是不想看你这样自怨自艾下去，出去走走，总是好的。我的及笄礼又在宫里，谅谁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说着，握住了她的手。
魏梓欣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道：“你不懂，如果…我从来没有成为过众人的焦点，从来不曾有人夸我一句京城第一才女，我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秋曦瞳愣了一下，魏梓欣又睁开了眼睛，眼神似乎飘回了很久之前的地方，然后道：“那时，谁不说一句魏家嫡女是京城女眷之首呢，甚至好多夫人都跟我母亲半开玩笑地说我们两家要结娃娃亲，甚至那些说是要作为信物的镯子钗子我都收了好多。”
“我也腆着脸自夸一句，我也能算得上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诗词歌赋无一不晓的。女红嘛，虽说比不上董家姑娘那样精细还会绣双面绣，倒也比许多闺秀强了。”
回味过去的时候，魏梓欣的脸上浮现了一层有些飘渺的笑。
她收回眼神，看向秋曦瞳道：“我接受不了的，不只是作为杀人犯的姐姐这个身份，更是接受不了自己从云端跌入泥地。”
秋曦瞳一直沉默着，只听魏梓欣继续了下去：“单纯地被说闲话算什么，我被那些嫉妒我的人说的闲话海了去了，那些虚的恶意我从来不往心里去，我…只是不能接受那种落差……”
她说话的时候，脊背一直挺得很直。
秋曦瞳原本只以为她是在介意杀人犯妹妹这个身份，原来背后还有其他更深的东西，这是她来之前没有想到的。
“那…我的及笄礼，你来吗？”秋曦瞳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是不是应该等魏梓铭这事过去后再来？
人都是忘性很大的，过个一两年，有了别的谈资，这事儿也许就能慢慢淡下去了。
魏梓欣看着桌上的帖子，没有吱声。
她德行无愧，有什么好觉得羞耻的，要怪就该怪魏梓铭那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没教好他！
可是…看着曾经瞧不上的对象，如今各个儿都过得比自己好，这心里总有一道刺一样的感觉。
那貌不惊人又无甚才艺的易梦芊，如今成了尚书府的少夫人。
虚伪得要命的冯语棠，虽说只是个贵妾，但却是圣上亲自封的钟秀县主，如今还怀了四大国公之一的许国公的孩子。
魏梓欣的指甲狠狠地嵌进了手心中，疼得她身体都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凭什么…凭什么那么远不如她的人如今都爬到了她的头上？凭什么那些仰视她的人现在都可以俯视她？！
见魏梓欣一直在沉思，秋曦瞳便主动解围道：“不急，这不是还有段日子吗，你不必勉强自己。反正我的帖子就放在这了，我随身还带着个御医，怕我路上发病，要不顺便去给魏老太爷瞧瞧吧？”
说是顺便，但其实魏梓欣一个转念就明白了。
秋曦瞳特意亲自上门一趟，就是专门为了给魏老太爷看病的吧，毕竟自己府上这情况哪里敢去请御医呢。
想着想着，她的眼圈就红了，鼻子也酸了，当时就跪了下去，哽咽着道：“人都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三公主殿下今日这份情谊小女定会牢牢记住，日后若有能差遣的地方，还请但说无妨。”
她曾经有段日子十分嫉妒秋曦瞳，嫉妒二皇子殿下对她的偏爱，嫉妒二皇子殿下对她的温柔，特别是想到二皇子殿下对自己的不假辞色，她真是嫉妒到眼睛都发红。
但今天这话的确是真真正正地发自肺腑。
缘于秋遇安的那点子嫌隙，早就被抛去了九霄云外。
秋曦瞳连忙站起来扶起她道：“魏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哪里会挟恩图报，更何况这根本当不得什么恩，只盼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
这话不假，她自来是个善良的人，从不会主动想要用自己的善良去获得什么回报，对魏梓欣如此，对别人亦是如此。
好在魏老太爷并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心里堵得慌，御医给开了方子喝了几幅后大有好转。
随着魏老太爷的好转，魏府上下似乎也稍微振作了一些，但整个魏府的人还是生活得无比低调，生怕惹来别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