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人亦魔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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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准备回屋的宋栎，瞧见了院里拴着的马，看来是聂阳回来了。本来想去见见他，但转念一想，他连日奔波只怕身心俱疲，还是让他歇息会儿比较好。
刚走到自己房门口，就瞧见了那个已经换好姬韵旧袄裙的女孩，站在屋门口似乎是在等他。
“咳咳……”宋栎咳嗽了两声，这点声响竟差点将女孩吓得瘫坐在地上，见来着是宋栎，女孩立马走了过来。
“老……老爷，多谢老爷救命之恩，小奴……小奴无以为报，妹妹身体不适，所以我这才……”见女子那担惊受怕的样子，宋栎就觉得有些可怜。
“你别怕，我可不是老爷……抬起头来，今后看人可不许垂着头，那样可不礼貌。”听了宋栎的话，女孩这才战战兢兢抬起头来，血妖的皮肤总要比人类苍白许多。若是没有些许道行，便不能像乐亭瑶那般掩饰得真假莫辨。
“还没吃饭吧？进屋来，我那还有些糕点。”宋栎推开门，将中午剩下食盒里的糕点端出来放在桌上，女孩只是呆呆的像个木桩般站在桌边。
“你别怕，坐着吃便是。”宋栎觉得自己还真是惹上了个大麻烦，这样的丫头不知道受了多少罪，那些东西只怕已经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女孩轻轻坐在桌边凳子上，用手拿起桂花饼准备塞进嘴里。
“小姑娘，这个你得用筷子拿才对。”这一句突然脱口而出的话刺破安静，竟让她吓得将桂花饼掉在了桌上。宋栎只得拿起筷子抓住她的手，好让她攥紧。
“唉，那些该死的畜生。”见女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宋栎自己也拿起了一双筷子给她演示，前者这才依葫芦画瓢学了起来。
“哎这就对了嘛。听着，你日后可是我宋嗤见罩着的，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就像只仓鼠般，将桂花饼靠在唇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
“小奴……小奴没有名字，小奴自出生便同妹妹辗转在各个主人间。”在刚刚宋栎的教导下，女孩说话时终于敢抬起头来。看着他宋栎眼里满是同情，那些丑恶的捉妖猎人们，会把这些低等妖物养到一定道行，再卖给达官贵人们当做是奴隶或者供其玩乐的人偶，丧尽天良。
“唉，那不妨我给你们姐俩取个名儿吧？就叫呃……你是姐姐就叫小一吧，妹妹就叫小二？”听到这话，女孩那纠结的表情让宋栎明白，自己这个名字取得有多难听。
“那就取谐音吧，你叫小伊，妹妹就叫小……小霜（双）？怎么样？”见女孩的表情舒展了些，宋栎心里也有了底。
“小奴无妨……主人想取什么便取什么吧。”见女孩也接受了这个名字，宋栎长叹一声。
“唉，这已经是极限了，咱虽说识字儿，可水平也只到识字儿了，你像我的马就叫花生，可以吧？”正说着，腰间那个白玉便突然烫起来。
“哎哟哟哟！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听闻这话，这白玉才变回了原先的温度。
“对了，小伊你也别叫我主人，就叫……你想叫啥来着？”宋栎给别人取名字尚且伤脑筋，更别提称呼自己了。
“主人唤作嗤见，小……小伊就唤主人叫见大人吧？”
“见大人……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不行，你得换个名儿”宋栎听着就来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骂人呢。
“那小伊还真想不到别的什么，小伊脑子笨不太擅长思考。”见她小声呢喃，宋栎也不打算勉强她。
“唉罢了罢了，就这么着吧，你先出去吧，我该歇息了。”说完宋栎就走到了床边，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物，扶着床轻轻躺下。小伊趁着宋栎没注意，竟悄悄将盘子里剩余的桂花饼塞进了袖中，却不想这一幕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日后若是想给小霜带些食物，告诉我便好，不必这么偷偷摸摸。”小伊正准备出门时，宋栎突然说到，听闻此话的小伊心里一暖，看来她终于熬到了出头之日。
连日来的疲惫让宋栎格外的赖床，哪怕是黄昏，他都愿意进入梦乡。殷赋，一个失踪十几年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般刺痛非常人所能理解。
数十年前 金陵
自从那日被乐亭瑶带了回来，忘天便再也不敢乱跑。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跑到哪里，都会被乐亭瑶找到。他不想被抛弃，也不想让乐亭瑶担心。
虽然在学堂里重复着被欺凌的过程，但他从未向乐亭瑶叫过一句苦，因为他此时此刻已经有了母亲，他的母亲是响彻中原的……血魔乐亭瑶。仅仅如此，他便再也没有理会那些欺辱他的孩童，久而久之那帮人也觉得无趣放过了他。但乐亭瑶却明白忘天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不愿给她惹上丝毫麻烦，便将他也带到了殷赋、梦追所在的学堂旁听。
同忘天不一样，梦追永远都是那个人群中的孩子王，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可没听说过谁敢惹他。就算是先生，若是得罪了他，只怕也会揪下几缕胡须来。久而久之也没有人敢惹他，就连望族出身的小少爷都甘于给他跑腿，谁都不知道梦追这种与生俱来的御人天赋到底是好是坏。
而殷赋总是先生口中那个好孩子，前途无量的家伙。与世无争啃着书本，就连先生都认为殷赋是王侯将相之才，还不停的巴结他，甚至于时不时上门带些礼物来家访。每每这时乐亭瑶都极为尴尬，因为她还从未知晓该如何同教书先生相处，可事实是每次先生口中的话题只有殷赋，这倒是让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相比之下，忘天就让她省事儿得多，大部分时候都是最安静沉默的那一个，虽说这种性格给她避免了不少麻烦。但乐亭瑶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安，若是有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忘天不告诉自己而打算私下解决，那么这个问题只会更加麻烦。
但每每问起这事儿时，忘天总是一脸微笑，太过懂事的孩子然而会让人觉得心疼，这点即使是乐亭瑶也不为过。渐渐地她已然成为三个孩子的母亲，过着平凡的生活，曾经那个叱咤一方的魔尊不知去了哪里。
她原以为这样的日子还可以持续很久，直到……那早该到来的那天，那是她最后一次抱着三个孩子。推开那扇门时，她便不再是孩子的母亲，而是身负血债的金陵血魔乐亭瑶，明明是必死之约她无法躲藏，因为她若不去，那无数人命便无人能偿。
刚准备回屋的宋栎，瞧见了院里拴着的马，看来是聂阳回来了。本来想去见见他，但转念一想，他连日奔波只怕身心俱疲，还是让他歇息会儿比较好。
刚走到自己房门口，就瞧见了那个已经换好姬韵旧袄裙的女孩，站在屋门口似乎是在等他。
“咳咳……”宋栎咳嗽了两声，这点声响竟差点将女孩吓得瘫坐在地上，见来着是宋栎，女孩立马走了过来。
“老……老爷，多谢老爷救命之恩，小奴……小奴无以为报，妹妹身体不适，所以我这才……”见女子那担惊受怕的样子，宋栎就觉得有些可怜。
“你别怕，我可不是老爷……抬起头来，今后看人可不许垂着头，那样可不礼貌。”听了宋栎的话，女孩这才战战兢兢抬起头来，血妖的皮肤总要比人类苍白许多。若是没有些许道行，便不能像乐亭瑶那般掩饰得真假莫辨。
“还没吃饭吧？进屋来，我那还有些糕点。”宋栎推开门，将中午剩下食盒里的糕点端出来放在桌上，女孩只是呆呆的像个木桩般站在桌边。
“你别怕，坐着吃便是。”宋栎觉得自己还真是惹上了个大麻烦，这样的丫头不知道受了多少罪，那些东西只怕已经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女孩轻轻坐在桌边凳子上，用手拿起桂花饼准备塞进嘴里。
“小姑娘，这个你得用筷子拿才对。”这一句突然脱口而出的话刺破安静，竟让她吓得将桂花饼掉在了桌上。宋栎只得拿起筷子抓住她的手，好让她攥紧。
“唉，那些该死的畜生。”见女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宋栎自己也拿起了一双筷子给她演示，前者这才依葫芦画瓢学了起来。
“哎这就对了嘛。听着，你日后可是我宋嗤见罩着的，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就像只仓鼠般，将桂花饼靠在唇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
“小奴……小奴没有名字，小奴自出生便同妹妹辗转在各个主人间。”在刚刚宋栎的教导下，女孩说话时终于敢抬起头来。看着他宋栎眼里满是同情，那些丑恶的捉妖猎人们，会把这些低等妖物养到一定道行，再卖给达官贵人们当做是奴隶或者供其玩乐的人偶，丧尽天良。
“唉，那不妨我给你们姐俩取个名儿吧？就叫呃……你是姐姐就叫小一吧，妹妹就叫小二？”听到这话，女孩那纠结的表情让宋栎明白，自己这个名字取得有多难听。
“那就取谐音吧，你叫小伊，妹妹就叫小……小霜（双）？怎么样？”见女孩的表情舒展了些，宋栎心里也有了底。
“小奴无妨……主人想取什么便取什么吧。”见女孩也接受了这个名字，宋栎长叹一声。
“唉，这已经是极限了，咱虽说识字儿，可水平也只到识字儿了，你像我的马就叫花生，可以吧？”正说着，腰间那个白玉便突然烫起来。
“哎哟哟哟！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听闻这话，这白玉才变回了原先的温度。
“对了，小伊你也别叫我主人，就叫……你想叫啥来着？”宋栎给别人取名字尚且伤脑筋，更别提称呼自己了。
“主人唤作嗤见，小……小伊就唤主人叫见大人吧？”
“见大人……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不行，你得换个名儿”宋栎听着就来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骂人呢。
“那小伊还真想不到别的什么，小伊脑子笨不太擅长思考。”见她小声呢喃，宋栎也不打算勉强她。
“唉罢了罢了，就这么着吧，你先出去吧，我该歇息了。”说完宋栎就走到了床边，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物，扶着床轻轻躺下。小伊趁着宋栎没注意，竟悄悄将盘子里剩余的桂花饼塞进了袖中，却不想这一幕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日后若是想给小霜带些食物，告诉我便好，不必这么偷偷摸摸。”小伊正准备出门时，宋栎突然说到，听闻此话的小伊心里一暖，看来她终于熬到了出头之日。
连日来的疲惫让宋栎格外的赖床，哪怕是黄昏，他都愿意进入梦乡。殷赋，一个失踪十几年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般刺痛非常人所能理解。
数十年前 金陵
自从那日被乐亭瑶带了回来，忘天便再也不敢乱跑。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跑到哪里，都会被乐亭瑶找到。他不想被抛弃，也不想让乐亭瑶担心。
虽然在学堂里重复着被欺凌的过程，但他从未向乐亭瑶叫过一句苦，因为他此时此刻已经有了母亲，他的母亲是响彻中原的……血魔乐亭瑶。仅仅如此，他便再也没有理会那些欺辱他的孩童，久而久之那帮人也觉得无趣放过了他。但乐亭瑶却明白忘天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不愿给她惹上丝毫麻烦，便将他也带到了殷赋、梦追所在的学堂旁听。
同忘天不一样，梦追永远都是那个人群中的孩子王，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可没听说过谁敢惹他。就算是先生，若是得罪了他，只怕也会揪下几缕胡须来。久而久之也没有人敢惹他，就连望族出身的小少爷都甘于给他跑腿，谁都不知道梦追这种与生俱来的御人天赋到底是好是坏。
而殷赋总是先生口中那个好孩子，前途无量的家伙。与世无争啃着书本，就连先生都认为殷赋是王侯将相之才，还不停的巴结他，甚至于时不时上门带些礼物来家访。每每这时乐亭瑶都极为尴尬，因为她还从未知晓该如何同教书先生相处，可事实是每次先生口中的话题只有殷赋，这倒是让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相比之下，忘天就让她省事儿得多，大部分时候都是最安静沉默的那一个，虽说这种性格给她避免了不少麻烦。但乐亭瑶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安，若是有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忘天不告诉自己而打算私下解决，那么这个问题只会更加麻烦。
但每每问起这事儿时，忘天总是一脸微笑，太过懂事的孩子然而会让人觉得心疼，这点即使是乐亭瑶也不为过。渐渐地她已然成为三个孩子的母亲，过着平凡的生活，曾经那个叱咤一方的魔尊不知去了哪里。
她原以为这样的日子还可以持续很久，直到……那早该到来的那天，那是她最后一次抱着三个孩子。推开那扇门时，她便不再是孩子的母亲，而是身负血债的金陵血魔乐亭瑶，明明是必死之约她无法躲藏，因为她若不去，那无数人命便无人能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