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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勇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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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摇晃了一下,渐渐停住,路易伸出手,按在栅栏门上,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的手为中心扩散开去,整扇门顷刻间熔解成涓涓细流。

    面前的通道中,几个披着红黑色斗篷的人发现了这里的异状,惊叫着喊出某种隐秘的暗语,但他们随即开始了不可逆的溶解。查拉图的视野越过他们身后的铁闸门,在他们肉眼不可见的地方,更多闻声而动的斗篷人也开始溶解,随之更远,看到这副惨状的斗篷人也不能幸免,很快陷入了同样的厄境。

    伤疤虬结的手拦在了查拉图眼前,路易没有回头,背对着查拉图告诫他道:“勿视勿闻,查拉图,这是我对老朋友们特制的诅咒,理应伤不到你,但你的眼睛很邪门,不要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亚历山卓又摸出了两把手术刀,在指间飞速旋动:“那就老样子,你处理竞技场,我去把幕后的头目都抓出来?”

    路易点了点头:“加一项,那个塞亚姆皇子也在下面,查拉图,你和斯……”

    突然传来一声脆响,路易的嘴像是被某种外力狠狠地抽得闭合,只一瞬他就挣脱,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着:“……黛拉,一起去竞技场里救人,艾莉,你也去。”

    “明白。”

    亚历山卓意外地没有反驳,查拉图以为以她的习惯,一定会在自己的意见被驳回时和路易斗斗嘴的。查拉图便默默记下,在这种时候,应该尊重领队的意见。

    “你们三个,一人给我一滴血。”路易继续说道。

    “要我的干嘛?你自己的命运元素和我不是一样么?”亚历山卓立即反驳。

    查拉图又把刚刚记下的那一条在心里删掉了。

    “我是死人你是活人,长出血液的代价能一样么?既然你来了,能省则省。”

    “boss会不给你报销?你还真是个模范员工。”说归说,艾莉毫不犹豫,挥刀割破自己的指尖,一滴浑圆的血珠像是被挤压着一样,涌出伤口,悬停在路易面前。

    斯黛拉皱眉,右手的指甲瞬间变得锋利,轻轻一抹,也是一滴鲜血涌出,被路易摄了过去。

    最后到查拉图,他在身上寻摸一番,没找到锋利的东西,斯黛拉正想帮他,一把柳叶刀递到面前,查拉图本能地接了过来,顺手一割。

    凑齐了三滴血,路易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它们布成三角形,其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透明的眼球,而后上千个音色迥异的声音同时响起:

    “真实之血已至,假汝全视,倾听万物。”

    “隐秘之血已至,假汝全知,理解万物。”

    “虚幻之血已至,假汝全能,化身万物。”

    呓语消散,路易的身形摇晃一下,躯体瞬间崩塌成尘,像是一座沙海中露出的雕像,把上千年的风化凝结成了一瞬。

    铁闸门无声地抬起,亚历山卓捅了捅查拉图:“走吧,路易去和这座竞技场谈谈心,这里很快就是我们的主场了。”

    ——

    “傻站着干嘛,跑啊!”

    蒙卡特提起两个被怀特先前打倒的壮汉,一马当先地冲进了甬道。

    这就开始跑了么?怀特活动下筋骨,感觉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便抄起女孩抱在怀里,跟着异国僧侣一路狂奔。

    身后传来四五声尖叫,杂乱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怀特忍不住想回头看,但蒙卡特回头怒喝道:“别管他们,竞技场把这些人收罗过来,不是为了把他们全杀死在走道里的,但你别停下,出去的越早他们生机越多。”

    僧侣的吼声带着一股不可明述的威严,让怀特忍不住去相信,紧跟其后的是那几个流氓,几人很快冲出甬道,走进了竞技场。

    怀特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适应光线的瞬间,干涸而腐臭的血色映入眼帘,头部畸大的人类婴儿一样的怪物们,大约有上千头,密密麻麻地,拖着脐带和胎衣在齐脚踝深的血泊里翻滚嚎叫,相互撕咬。但最令人感到厌憎的是随着几人冲出甬道,铁网后的竞技场坐席上传出的人潮欢呼声。

    一种高踞于安全的坐席上,带着对扭曲怪物的猎奇崇拜,和对人类同胞即将血腥死亡的丑恶期待感,二者杂糅为一的欢呼声。

    怀中女孩的哭声让他清醒,怀特第一时间伸手去捂住女孩的眼睛,第二时间才想到把她放下来,护在身后。

    怀特总算找到了一样自己认识的东西,这些鲜血畸体,是鲜血教派最乐于豢养的怪物,眼前的这些显然只是刚刚出生,怪不得蒙卡特大师要让他们抓紧出来,目前这些幼体,除了精神污染之外还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正在构想用什么方法去清除鲜血畸体,怀特却看到蒙卡特将手中的两个壮汉远远地丢了出去,像是训犬师丢出去狗群最喜欢的玩具一样,在畸变怪中激出两片血潮。

    “喂,你怎么可以……”

    出于多年来的训练,怀特忍不住喊道,蒙卡特猛地转头,像一头嗜血的猛虎。

    “你要对贫僧的行为加以审判么,骑士?这两位能活到这里已经是他们的造化,他们在贫僧的建议下,为救剩下的各位献出皮囊,这是无上的功德!”

    说罢,蒙卡特不再理他,而是怒吼一声,冲进了血泊之中,拳脚划处如刀劈斧凿,开辟出一道鲜血之路。

    “就这些小**养的烂**肉块?杀光就行了吧!”身边,流氓们最先从震撼中苏醒,高呼着从怀特身边冲了过去,对着地上的鲜血畸体拳打脚踢。

    怀特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简单地对付了几只,他就敏锐地感觉到不对。

    怪物的数量太多了,而他们成长的速度超乎想象,在短短的时间内,体形已经膨胀了一倍,有七八十厘米了,再生力也稳步提升。要不是怪物们更热衷互相撕扯,普通人已经不能派上任何用场了。

    当然,蒙卡特仍然像是非人的杀戮机器一般,似乎鲜血畸体的生长只是降低了他的命中难度。

    “这样不行,大师!”怀特远远地喊了一声,蒙卡特已经深入血泊之中,他不确保这一声能不能在嘈杂的竞技场中传达过去。

    怀特侧目看了一下身边,没找到其他人,再退了几步看向身后,流氓们大呼小叫地且战且退,已经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血海之中。

    不知不觉,竞技场周围的欢呼已经变作了嘘声。原因大概很简单,没人是为了看人类虐杀怪物而来的。

    于是某种不可闻的声音鸣起,怀特只觉得一阵恶心,身前的怪物变得狂暴了几倍,但却不再用它们尚未牢固的牙龈来攻击怀特,而是潮水般褪去,开始吞吃同伴的残骸。

    不好,它们在有组织地共喰,这样下去很快自己就没有精力去阻止它们侵害其他人了。怀特有心阻止,但他看到这庞大的数量差距,一种无力感开始侵染他的肌肉,让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撞进了一个小小的怀抱,怀特觉得自己满身血污,一定难看的要死,但女孩抱住了他的后背,不肯松开。

    “呐,达达尼昂,在我的印象里,你不是软弱的人啊。”

    像是沐浴了圣恩,怀特忽然就勇气百倍,无所畏惧了。

    “没错,我可是圣公会的代理骑士长啊。”

    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出他的臂膀,怀特高喊道:“英勇与荣誉,化作我的坚盾!”

    一面金色的光盾浮现在他身前,怀特毫不怀疑它的来源,如同他相信主一样相信这就是凭他的勇气得到的护佑。骑士顶着大盾向前冲锋,像深入土地的犁铧掀开泥土一样,将沿途的鲜血畸体碾碎击飞。

    在他的身后,女孩单膝跪地,闭目祈祷,满脸狰狞的血管几乎要将她的皮肤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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