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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为人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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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几分钟,到了二人找到约翰·布朗的时候,查拉图已经感觉自己和三十五岁的乔伊斯先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个和善的贵族能从心中掏出数不清的有趣话题,查拉图从中充分地感到分享的喜悦,没有一丝骄傲的炫耀。想来想去,以查拉图的词汇量,只能将他定义为一个【好人】。大概面对好人的话,查拉图就可以放心地问出心中的问题吧:

    “我有一个问题,乔斯达先生,你不恨么?”

    “你问住我了,查拉图,作为一个父亲,我当然愿意把那家伙挫骨扬灰。但是乔治跟我说,鲁道夫并非出于他自己的意愿才犯下那种恶行。所以我尊重他,请了你们过来,把我的怒火留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他是个好孩子。”查拉图说道,“他不该遭遇这些。”

    乔伊斯的笑容渐渐凝固了:“不,查拉图,这个世界上总是善良的人才会遭遇这些。”

    老牛仔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端着水杯看着他们上楼,他摘下黑曜石的眼镜,向乔伊斯致意:“勋爵。”

    “怎样?有没有超凡介入的痕迹?”

    约翰·布朗点了点头:“确定了,是我们一直在追索的一个恶棍,名为斯利古德。”

    “斯利古德……嗯,斯利古德。”乔伊斯微笑着举起右手,左手拔出了小剑,迅捷地在自己手背上一拖,鲜血顺着小臂淌下来,沾湿了衬衣卷起的袖子。

    “布朗先生,你们一定找得到他在哪里,对吗?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在这个伤口愈合之前,挖出那家伙的心脏了。”

    “你亲自去?”约翰·布朗皱了皱眉,“按目前的配置,我们可没有多余的力气保护你,乔斯达勋爵。”

    乔伊斯笑了:“布朗先生,我无需你们的保护,反倒是因为空落落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我现在正兴奋不已呢。这是一个父亲的请求,请务必考虑一下。”

    “呐,查拉图,你怎么看?”约翰·布朗忽然转过来问他的意见,查拉图原以为自己只是来旁听学习的。

    “我,我觉得可以。”

    随着乔伊斯沉重的一呼一吸,查拉图看到空间在不知不觉地扭曲,来自超凡的力量正投影在乔伊斯的身上,让他的身形在真实视域中变得漆黑。

    他看起来应该很强?查拉图这么想,至少不会成为布朗先生的拖累才是。

    “感谢两位,既然你们如此通情达理……”乔伊斯收剑回鞘,轻轻地扭了下脖子。

    “……那就先用一顿简餐吧,乔斯达家不能怠慢了各位贵客。”

    语气急转直上,和善的乔伊斯忽然又回来了。

    约翰·布朗拍了拍查拉图的肩头,笑着说道:“正好我肚子也饿了,那就大家吃饱喝足再去找人寻仇吧。”

    查拉图忽然发现了到底是哪里不对了,按照常理,这种既涉及神秘知识,又和斯利古德相关的问题,不是应该由路易来调查的么?为什么是两个更世俗化的调查员带着自己这个菜鸟过来?

    ——

    寄托查拉图思念的答案,就是路易此时正守在万允屋里,等着一个预约过的访客上门。

    马车的铃声零零落落,逐渐停在门口。

    “您来了。”路易低着头,拉开了门,风铃声一鸣即寂,他脸上微妙地没有任何表情。

    来者是一位形容枯槁,鸡皮鹤发的老妪,她在一位面蒙黑纱的妇人搀扶下,颤巍巍地走进了万允屋。

    “母亲。”沉默了片刻,路易轻轻地说道。

    “夏洛蒂·勃朗特。”老妪指着身边的女士说着。“一位好心的女士,送我这个无靠无依的孤老太太过来的。”

    老妪又把路易介绍了一番:“这是路易·弗兰肯斯坦,我的造物。夏洛蒂,你应该读过《弗兰肯斯坦》吧?”

    路易即刻低眉顺目地朝勃朗特女士道谢,他打一个响指,三人身边的景象即变幻成了会客室,桌上摆着尚冒热气的茶水。

    老妪端起茶杯,相比起她站立不稳的双腿,她持杯的右手意外地稳当。

    “我快不行了,路易。”

    “……”

    “我很高兴你至少表面上和我和解了,我,玛丽·雪莱,今天过来是为了向你和艾莉做一些补偿的。夏洛蒂是我的遗嘱见证人。”

    路易沉默着为她把茶杯续满。

    “我和珀西的世俗财产都留给了我的子孙,但还有几份手稿,我打算把它们都留给你。”

    路易终于开口说话:“是未付梓的么?我可以把它们送去出版社……”

    “不。”雪莱夫人放下茶杯,手臂落在桌面上,发出沉重的金属声。

    “那些都是原稿,《西风颂》、《解放的普罗米修斯》、《弗兰肯斯坦》、《最后一人》。我的,珀西的,那些广为人知著作的原稿,出于其背后的超凡意义,我得把他们留给你。”

    “为什么不送去作协?狄更斯先生应该也有收容的能力。”

    “因为是我出于自私创造了你,你和艾莉不一样,她由父母托付给我治疗才变成这个形态,而你则是……”

    “活着总比死了好,不管是怎么活着,你没必要为此内疚。”路易闷闷地说着。

    “但我不敢想象这些书稿流落出去的样子,它们可能会永远蒙尘,更糟的是也许会有更多的弗兰肯斯坦因此诞生。”

    路易第一次端起了茶杯,摆在唇边:“我明白了,我会接受您的好意。”

    勃朗特女士便打开一份遗嘱,路易摊开来细细地读了,伸手在尾端一抹,上面便印上了他烫金色的名字。

    雪莱夫人舒了口气:“好了,路易,现在我的心终于归于宁静……”

    “可以向路易提一个请求了,对么?”万允屋的主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们身边,端着空的白瓷杯,和路易碰了一下。

    “我知道这和我有关,所以不请自来,有些冒昧,但我不希望路易因此向我提出他不该提出的建议。”苏守墨放下茶杯,左腿叠着右腿,双手合抱放在膝盖上,微笑着说道:“是关于我,和您的教子,混血氏族之王,弗朗西斯·拜伦之间产生的一点小冲突,对吗?”

    ——

    一个无上无下,灿如星河的世界中,斯黛拉悬浮其间,像是群星中最孤寂的一颗。苏守墨的声音犹在耳畔。

    “你得提升自己,姑娘,你和查拉图不一样,他见则能知,而你不同,你得对自己执行严格的训练才行。”

    “比如他新诞生的能力吧,他管自己之前的能力叫【真实之眼】,那根据这个语序,我决定等他回来,就告诉他已经取好名字了,他那个能干涉第二界投影现实的能力就叫【真界之锚】。”

    “话扯远了,斯黛拉,这是我模拟的一个曾经用来锁闭我本人的诡域,你的任务就是用尽你的力量,尝试着在这个诡域中移动。哦?会客室有人找我,我去去就回。”

    苏守墨倏然消失,只留下斯黛拉一个,可这个诡域名副其实地诡秘无方,让斯黛拉硬是找不到如何使力让自己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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