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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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剑十四也算是半个老江湖了,况且这里是石狱。万剑宗的石狱里没有普通人的,他们在江湖上一定是有名的人物,不管做了多坏的事情,无疑他们都是出名的,所以他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除了月凉。/p>
“他们是去领早饭了吗?”月凉忽然问道。/p>
这人点点头,道:“没错,那边便是石狱的出口,也是谷口,那里定时三餐供应,只是去的晚了恐怕只能吃些汤水。”/p>
“你不用去吗?”剑十四好心地问道,这人看起来如此孱弱,许是抢不过别人。/p>
“我小孙女去了。”这人说到小孙女的时候明显整个人都兴奋了。/p>
剑十四却是有些不敢相信,这石狱中竟然还有小孩,难道连小孩也是穷凶极恶的吗?/p>
正说着,返回的人群中一个长得乖巧可爱地小女孩一只手拿着一个木碗,往这边跑来。/p>
那两个木碗似乎把她的脸都遮住了,但是她还是跑得很欢脱,一点也不担心会洒掉碗里的食物。/p>
“爷爷,今天的粥很厚,就和米糊一样。”小女孩开心地炫耀着,然后好奇地望着月凉问道,“漂亮姐姐,你们是新来的吗?小燕子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了,第一次看见姐姐这般漂亮的人呢,姐姐可以给小燕子讲讲外边的世界吗?那些个大叔大伯大婶大妈们说的都是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小燕子都听腻味了。”/p>
月凉也是动容,这么一个冰雪可人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在石狱里?万剑宗当真是名门正派吗?又或许她伪装的极好,所以她一时不愿意搭理小燕子,因为她急着出去。/p>
“姐姐有事,不能在这里耽搁。”月凉抱歉地点了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剑十四离开。既然知道了谷口便是出口,当务之急自然是离开了。/p>
小燕子很是失望地扑闪着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总是没有再说话,而是缓步追上了前边的汉子,脚步显然没有了方才的雀跃。/p>
“其实我们可以给她讲讲外边的东西,她很可怜。”剑十四有些愧疚地说道。/p>
月凉道:“我们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能够有好心情给她讲故事?心情不好,讲的就不是故事而是牢骚。”/p>
那走在前边的汉子感受到了小燕子的失落,忽然喊住二人:“你们出不去的,倒不如到我家坐一坐,我或许可以帮你们。”/p>
“我知道谷口有很厉害的人把守。”月凉岛。/p>
“嘿嘿,不是很厉害,而是极其厉害,他们是万剑宗当年最富盛名地四剑童,本是服侍双绝道人的,因为天资聪慧到了而立之年被双绝安排到了这里,他们是名副其实地老怪物,自他们来了之后,除了练剑便是看守谷口,每一个想要出去的人都会被他们斩于剑下。”/p>
“双绝道人的剑童?”剑十四惊道,“得有百岁高龄了吧?”/p>
“他们四个是同年同月同日的四胞胎,今年正好满一百岁。”汉子说着话已经走进了院落,他的家就在石桥边上,倒是依山伴水,只是这山只是光秃秃,无比光滑的石壁罢了,这水也只能环绕着流向谷外。/p>
“我叫高大,这是我孙女小燕子。”高大已经拨开了他的长,那张脸就像树皮一样,干涸褶皱,一点都不像他的声音那般,难怪乎小燕子喊他爷爷。/p>
“我叫剑十四,她叫月凉。”剑十四急忙自我介绍,这仿佛滑稽的一幕却是那么地和谐。/p>
高大佝偻地身形实在是对他这个普通的名字的一种嘲讽,他这时候已经快地喝完带着一点咸菜的粥,然后慈爱地盯着喝的很小心很慢地小燕子:“饱了吗?没饱的话,再去打点,就说爷爷让你去拿的。”/p>
小燕子打了个饱嗝回答了高大的问题,然后将两人的木碗拿到门外的小河中去洗涮。/p>
“小燕子的父母本来是一对年轻地剑客,当年看见万剑宗一名下山弟子强暴良家少女,于是将其杀害,后来被万剑宗的万秋风抓住送进了石狱,之后在这里生下了小燕子,其实这里有挺多孩子的,因为寂寞,男女互相取暖那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很多孩子一生下就被送出了谷外,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父母。”/p>
“那小燕子的父母呢?”剑十四问道。/p>
高大摇摇头,道:“死了,他们不想小燕子从小被抱走,又想送她出去,于是找四剑童比武,四剑童曾经说过,只要打败他们四人,便放那人离去。他们都是用剑的好手,在石狱中除了农忙的时候,有很多时间可以练剑,但是她们终于还是败了,在最后一次比武中,她们逼得四剑童只能杀了她们夫妻二人,不过四剑童也是答应放小燕子走。”/p>
“那小燕子为何不走?”剑十四问道。/p>
“她还小,就算让她出去又能怎样?还不是任人鱼肉,我只得把她留在身边,我不敢放她出去。”高大叹口气,轻敲着竹竿说道。/p>
“高大?”月凉终于开口说话了,她似乎思索了很久,终于问道,“你是哪个高大?烈阳剑高大吗?”/p>
烈阳剑上一代主人的名字就是叫高大,据说是个英武不凡地男子,天资聪慧,二十岁便已经是万剑宗有数地年轻一辈高手,当初就连左清秋提到这个徒弟都是满脸自豪。/p>
可是这世上同名同姓地人不少,烈阳剑高大又岂会被关在自己万剑宗的石狱里呢?而且还是这般佝偻地身形。/p>
剑十四没听过上一代烈阳剑的主人名字,自从他失踪后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他的名字,以至于已经被人遗忘。/p>
高大自嘲地说道:“没曾想到还有人记得,是不是很匪夷所思,完全不像那个传闻中的烈阳剑高大?”/p>
“什么?”剑十四简直是不能相信,因为高大真的是烈阳剑,他就是烈阳剑高大。/p>
“看你们衣衫狼狈不堪,和我当年一样,不过我当初被人用药迷晕,还割伤了我双手的手筋,所以从洞里摔下来的时候摔伤了我的背,幸好命大,被小燕子父母所救,苟延残喘了下来。”高大似乎已经看淡了一切,包括被人陷害的事情,他继续平静地问道,“柳川也该长大了,那洞口我猜很少有人知道的,你们应该也是被他所害吧?”/p>
“前辈是被柳川所害吗?”剑十四满脸震惊,论起辈分他可是柳川的师兄,再说他那时候应该最多五岁而已。五岁的孩童竟然能够用计将烈阳剑高大扔下洞里,这该是多么可怕,厉害的孩子!/p>
高大笑道:“连我自己也不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能做出如此耸人听闻的事情。”/p>
“柳川一心觊觎万剑宗掌门之位,依着前辈当年的声名,万剑宗掌门的候选人定然有你一席之位,柳川岂会允许有别的竞争者活着。”月凉分析道。/p>
“我出生穷苦人家,当年土匪过村,侥幸逃过一劫,奄奄一息之时蒙师傅搭救带回万剑宗,并无半分他想,只想着陪着师傅守护好万剑宗,唉!”高大这最后一声叹息最是凄惨,快二十年了,左清秋真的一无所知吗?初入谷中的时候他一直嚷着自己是万剑宗的弟子,要出去,便是想引起左清秋的注意。这事情谷中之人皆知,四剑童也知道,他觉得定有人会传将出去,毕竟每天送饭过来的弟子很多,可惜快二十年了杳无音讯。就这样过了半年,他似乎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的手筋受了伤,本来已经被人认为废掉的双手,在半年后竟然奇迹般地可以拿去一些轻巧的东西。/p>
那之后,高大再也没提过自己是万剑宗弟子的事情,他似乎每天除了呆就是呆,但是没人知道他一直在练剑,练的是心剑,无骨之剑,因为他的手已经承受不住剑的重量。/p>
“前辈没想过离开吗?带着小燕子?”月凉这时候适时地问道,恰巧这时候小溪旁地小燕子微笑着回头,她很乖巧,知道爷爷要和别人谈事情,所以她一直蹲在溪边玩水。/p>
高大摇摇头:“不可能的,四剑童心意相通,他们的剑法已经是天下绝顶的剑法,我们不是对手。”/p>
“前辈试过?”剑十四问道。/p>
高大摇摇头:“我若是死了,小燕子怎么办?这谷中的事情他们是不会管的,别看那些人现在对小燕子好言好语,那是因为我在,若是我出了事情,他们恐怕不会放过小燕子的。”/p>
“可不可以策反他们一起闯出去,他们当初都是好手,若是一涌而上,未必不行。”月凉建议道。/p>
高大道:“不行的,被抓住的恶人,运气好的不被当场了结,在带到谷口的时候也会被服下万剑宗的剑伤之毒,若是不按时服用解药,五天便会暴毙。真不知道被关进这谷中,是好是坏。这谷中除了你我三人还有新生的小孩全部都是服过毒药的,我们若是想要策反他们,肯定会被他们邀功似的汇报以换得一顿好菜。”/p>
“你真的不打算出去吗?你觉得小燕子在这谷中会开心吗?她一辈子见不到外面的世界,看不到外边的太阳。”高大的死穴无疑就是可爱的小燕子,月凉自然得用小燕子做引诱。/p>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轻视高大,即使他看起来一副摇摇欲坠地模样,但是她不敢轻视他。/p>
谷口若真有四剑童,凭她和剑十四二人肯定是闯不出去的,不然柳川又怎么放心地离开呢?他是认定了自己二人要想出谷只能死,他知道四剑童的可怕,也知道自己二人的本事。/p>
高大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他的双眼仿佛要喷火一般瞪着门外。/p>
小燕子正被方才那个打招呼的大汉一把拎在手中,四肢慌乱地扑腾着,但是她没有哭喊,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p>
“笑面虎,你是活腻了吗?”高大冷声喝道。/p>
笑面虎嘿嘿一笑,果然笑得渗人,道:“高老大,这谷中的人都喊你一声高老大,所以我笑面虎知道要想出谷只能仰仗你,这谷中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恶人,能让他们喊住老大的人,绝对不是年龄大,而是本事大。”/p>
“你中了剑伤之毒。”高大提醒道。/p>
笑面虎无所谓地笑道:“没事,只要能出去,五天就五天,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倒不如快活地潇洒五天然后死去。”/p>
“你不怕死?”高大问道。/p>
笑面虎脸色忽然有些悲伤:“当然怕死,谁说自己不怕死那都是扯淡,但是在这谷中难道比活着好吗?活的像个行尸走肉,只有要种地或者采摘的时候才会被人像犯人一样带到附近的山里去,拼死拼活的,只能换来谩骂,嘲讽和吃不饱的饭菜,老子受够了,我要出去。”/p>
“你看他们不都住的好好的吗?你为什么非要去找死?”高大的意思自然指的其余的谷中居民。不论闯不闯得出去。笑面虎都是难逃一死的,他这份求死的心实在让他费解。/p>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们或许觉得这样挺好,老子却不这般认为,这两位年轻人我一看就猜到是和你一般从山下掉下来的,谷中很多人都知道高老大您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你们应该都想出去,更何况这么年轻地两个人。”笑面虎笑道,“我不抓着这小燕子可不敢和您高老大这般说话,别介意。”说完把小燕子放下。/p>
小燕子倏忽躲到高大身后。/p>
笑面虎没有跑,这谷中他也没地方跑,若是高大要杀他,他根本也跑不了的,所以不如省下这点力气。/p>
“小燕子,想出去吗?”高大温柔地问道,他的确害怕了太多年,他终究是会比小燕子先死的,他那时候受的伤太重,已经不能支撑太久,这副残破不堪的身子若是没了,小燕子又该何去何从?只图眼前的安宁吗?那就是问问小燕子吧,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他现在只为她而活。/p>
小燕子有些无奈地问道:“是去外面吗?”这谷外还是谷,无尽的劳作和重复的风景她已经看腻了,所以并没有一点兴趣。/p>
“是去有冰糖葫芦,有糖人的外面,爷爷同你讲过的外面。”高大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在小燕子的眼中看到了星星,但她随即摇摇头,道,“爷爷,小燕子不去外面,那四个守着谷口的老公公可厉害了。”她想到了死去的爹娘,她不愿意高大去冒险,虽然她知道高大的本事很大,比她爹娘厉害多了。可是在小孩子的眼中,他们可是有四个人呢!/p>
“傻孩子。”高大摸了摸小燕子的脸蛋,道,“你不相信爷爷吗?你看,不是有笑面虎叔叔和两位哥哥姐姐一起吗?我们也是四个人,加上燕子就五个人了呢!”/p>
小燕子忽然一声愉快地大呼,然后高兴地确认道:“真的可以吗?”然后又看了看剑十四和月凉,还有门外地笑面虎。/p>
他们都点点头,心里坚定再是如何也一定要送这小女孩出去。/p>
“前辈放心,四剑童再是迂腐,倘若败了,届时让他们把小燕子送去山上我师尊水笙手上便是,没人敢动她。”月凉承诺道。/p>
高大眼中精光一闪,惊道:“真的是眼拙了,竟是没看出姑娘的碧玉萧和仙姿,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放心,一定送你们两个出去。不过,水月净斋地斋主为何会在万剑宗呢?”/p>
“因为双绝道人渡劫失败,今日午时大家要在万剑宗行礼送他最后一程。”剑十四解释道。/p>
“他那般修为,竟然也渡劫失败了吗?他渡的是天雷劫数吗?为何没有一点异相?”高大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p>
剑十四干笑两声,道:“这个晚辈就不清楚了,毕竟谁也没有经历过天雷劫数。”/p>
“也对,不过这姑娘是水月净斋的,小兄弟你是师承何派?”/p>
“葬剑谷。”剑十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p>
高大惊吓地说道:“那柳川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对你们两个下手。”/p>
“他可是城府极深,有一百种方法替自己开脱的。”剑十四无奈地说道,他已经领教过柳川的手段。/p>
高大这时候缓步踱到笑面虎跟前,道:“笑面虎,你若想和我们一起闯出去,那就得接我一剑,如何?”/p>
“可以,老子当初可是被左清秋抓进来的,他的剑下我都活下来了,还怕甚?知道你是想试试老子够不够格帮忙。”笑面虎大大咧咧地随意一站,道,“来吧!”/p>
“他的剑向来是仁慈之剑,很少会杀人的。”高大说起左清秋虽然有些埋怨但还是敬佩,“你就接我一剑试试吧!”/p>
高大的剑很简单,很快,很轻,很飘,就仿佛没有骨头的一般的剑,那根拄在手中的竹竿就仿佛是一条蛇一般。/p>
笑面虎擅长地是笑笑拳,他的拳法和他的人不一样,走得是轻巧多变的风格,可是他连出六十四拳竟然一点都没有沾到那根竹竿,因为它总是会在最后的时候溜走。/p>
风止,竹竿点在了笑面虎的眉心,留下一个小小地印记。/p>
高大收竿笑道:“走吧,谁让你方才欺负了小燕子呢!”/p>
“这剑招!这是剑招吗?有剑招吗?”/p>
“这度!很慢又很快。”/p>
“这角度!很普通又很刁钻。”/p>
这是剑十四和月凉同时在心底惊呼的词语,他们绝对接不下高大的这根用了好多年的旧竹竿。灾祸并没让他低落,而是使他练就了举世无双地剑法,他已经有了一代宗师的实力,恐怕他自己都没有察觉。/p>
“高老大不愧是高老大,就算是左清秋也不过如此吧!”笑面虎心服口服地赞道。/p>
高大牵起惊呆在一旁的小燕子的手,踏上通往谷外的那条唯一地大路,然后有些憧憬地说道:“我倒是想去找他比一场,告诉他,他的徒弟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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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剑十四也算是半个老江湖了,况且这里是石狱。万剑宗的石狱里没有普通人的,他们在江湖上一定是有名的人物,不管做了多坏的事情,无疑他们都是出名的,所以他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除了月凉。/p>
“他们是去领早饭了吗?”月凉忽然问道。/p>
这人点点头,道:“没错,那边便是石狱的出口,也是谷口,那里定时三餐供应,只是去的晚了恐怕只能吃些汤水。”/p>
“你不用去吗?”剑十四好心地问道,这人看起来如此孱弱,许是抢不过别人。/p>
“我小孙女去了。”这人说到小孙女的时候明显整个人都兴奋了。/p>
剑十四却是有些不敢相信,这石狱中竟然还有小孩,难道连小孩也是穷凶极恶的吗?/p>
正说着,返回的人群中一个长得乖巧可爱地小女孩一只手拿着一个木碗,往这边跑来。/p>
那两个木碗似乎把她的脸都遮住了,但是她还是跑得很欢脱,一点也不担心会洒掉碗里的食物。/p>
“爷爷,今天的粥很厚,就和米糊一样。”小女孩开心地炫耀着,然后好奇地望着月凉问道,“漂亮姐姐,你们是新来的吗?小燕子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了,第一次看见姐姐这般漂亮的人呢,姐姐可以给小燕子讲讲外边的世界吗?那些个大叔大伯大婶大妈们说的都是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小燕子都听腻味了。”/p>
月凉也是动容,这么一个冰雪可人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在石狱里?万剑宗当真是名门正派吗?又或许她伪装的极好,所以她一时不愿意搭理小燕子,因为她急着出去。/p>
“姐姐有事,不能在这里耽搁。”月凉抱歉地点了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剑十四离开。既然知道了谷口便是出口,当务之急自然是离开了。/p>
小燕子很是失望地扑闪着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总是没有再说话,而是缓步追上了前边的汉子,脚步显然没有了方才的雀跃。/p>
“其实我们可以给她讲讲外边的东西,她很可怜。”剑十四有些愧疚地说道。/p>
月凉道:“我们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能够有好心情给她讲故事?心情不好,讲的就不是故事而是牢骚。”/p>
那走在前边的汉子感受到了小燕子的失落,忽然喊住二人:“你们出不去的,倒不如到我家坐一坐,我或许可以帮你们。”/p>
“我知道谷口有很厉害的人把守。”月凉岛。/p>
“嘿嘿,不是很厉害,而是极其厉害,他们是万剑宗当年最富盛名地四剑童,本是服侍双绝道人的,因为天资聪慧到了而立之年被双绝安排到了这里,他们是名副其实地老怪物,自他们来了之后,除了练剑便是看守谷口,每一个想要出去的人都会被他们斩于剑下。”/p>
“双绝道人的剑童?”剑十四惊道,“得有百岁高龄了吧?”/p>
“他们四个是同年同月同日的四胞胎,今年正好满一百岁。”汉子说着话已经走进了院落,他的家就在石桥边上,倒是依山伴水,只是这山只是光秃秃,无比光滑的石壁罢了,这水也只能环绕着流向谷外。/p>
“我叫高大,这是我孙女小燕子。”高大已经拨开了他的长,那张脸就像树皮一样,干涸褶皱,一点都不像他的声音那般,难怪乎小燕子喊他爷爷。/p>
“我叫剑十四,她叫月凉。”剑十四急忙自我介绍,这仿佛滑稽的一幕却是那么地和谐。/p>
高大佝偻地身形实在是对他这个普通的名字的一种嘲讽,他这时候已经快地喝完带着一点咸菜的粥,然后慈爱地盯着喝的很小心很慢地小燕子:“饱了吗?没饱的话,再去打点,就说爷爷让你去拿的。”/p>
小燕子打了个饱嗝回答了高大的问题,然后将两人的木碗拿到门外的小河中去洗涮。/p>
“小燕子的父母本来是一对年轻地剑客,当年看见万剑宗一名下山弟子强暴良家少女,于是将其杀害,后来被万剑宗的万秋风抓住送进了石狱,之后在这里生下了小燕子,其实这里有挺多孩子的,因为寂寞,男女互相取暖那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很多孩子一生下就被送出了谷外,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父母。”/p>
“那小燕子的父母呢?”剑十四问道。/p>
高大摇摇头,道:“死了,他们不想小燕子从小被抱走,又想送她出去,于是找四剑童比武,四剑童曾经说过,只要打败他们四人,便放那人离去。他们都是用剑的好手,在石狱中除了农忙的时候,有很多时间可以练剑,但是她们终于还是败了,在最后一次比武中,她们逼得四剑童只能杀了她们夫妻二人,不过四剑童也是答应放小燕子走。”/p>
“那小燕子为何不走?”剑十四问道。/p>
“她还小,就算让她出去又能怎样?还不是任人鱼肉,我只得把她留在身边,我不敢放她出去。”高大叹口气,轻敲着竹竿说道。/p>
“高大?”月凉终于开口说话了,她似乎思索了很久,终于问道,“你是哪个高大?烈阳剑高大吗?”/p>
烈阳剑上一代主人的名字就是叫高大,据说是个英武不凡地男子,天资聪慧,二十岁便已经是万剑宗有数地年轻一辈高手,当初就连左清秋提到这个徒弟都是满脸自豪。/p>
可是这世上同名同姓地人不少,烈阳剑高大又岂会被关在自己万剑宗的石狱里呢?而且还是这般佝偻地身形。/p>
剑十四没听过上一代烈阳剑的主人名字,自从他失踪后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他的名字,以至于已经被人遗忘。/p>
高大自嘲地说道:“没曾想到还有人记得,是不是很匪夷所思,完全不像那个传闻中的烈阳剑高大?”/p>
“什么?”剑十四简直是不能相信,因为高大真的是烈阳剑,他就是烈阳剑高大。/p>
“看你们衣衫狼狈不堪,和我当年一样,不过我当初被人用药迷晕,还割伤了我双手的手筋,所以从洞里摔下来的时候摔伤了我的背,幸好命大,被小燕子父母所救,苟延残喘了下来。”高大似乎已经看淡了一切,包括被人陷害的事情,他继续平静地问道,“柳川也该长大了,那洞口我猜很少有人知道的,你们应该也是被他所害吧?”/p>
“前辈是被柳川所害吗?”剑十四满脸震惊,论起辈分他可是柳川的师兄,再说他那时候应该最多五岁而已。五岁的孩童竟然能够用计将烈阳剑高大扔下洞里,这该是多么可怕,厉害的孩子!/p>
高大笑道:“连我自己也不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能做出如此耸人听闻的事情。”/p>
“柳川一心觊觎万剑宗掌门之位,依着前辈当年的声名,万剑宗掌门的候选人定然有你一席之位,柳川岂会允许有别的竞争者活着。”月凉分析道。/p>
“我出生穷苦人家,当年土匪过村,侥幸逃过一劫,奄奄一息之时蒙师傅搭救带回万剑宗,并无半分他想,只想着陪着师傅守护好万剑宗,唉!”高大这最后一声叹息最是凄惨,快二十年了,左清秋真的一无所知吗?初入谷中的时候他一直嚷着自己是万剑宗的弟子,要出去,便是想引起左清秋的注意。这事情谷中之人皆知,四剑童也知道,他觉得定有人会传将出去,毕竟每天送饭过来的弟子很多,可惜快二十年了杳无音讯。就这样过了半年,他似乎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的手筋受了伤,本来已经被人认为废掉的双手,在半年后竟然奇迹般地可以拿去一些轻巧的东西。/p>
那之后,高大再也没提过自己是万剑宗弟子的事情,他似乎每天除了呆就是呆,但是没人知道他一直在练剑,练的是心剑,无骨之剑,因为他的手已经承受不住剑的重量。/p>
“前辈没想过离开吗?带着小燕子?”月凉这时候适时地问道,恰巧这时候小溪旁地小燕子微笑着回头,她很乖巧,知道爷爷要和别人谈事情,所以她一直蹲在溪边玩水。/p>
高大摇摇头:“不可能的,四剑童心意相通,他们的剑法已经是天下绝顶的剑法,我们不是对手。”/p>
“前辈试过?”剑十四问道。/p>
高大摇摇头:“我若是死了,小燕子怎么办?这谷中的事情他们是不会管的,别看那些人现在对小燕子好言好语,那是因为我在,若是我出了事情,他们恐怕不会放过小燕子的。”/p>
“可不可以策反他们一起闯出去,他们当初都是好手,若是一涌而上,未必不行。”月凉建议道。/p>
高大道:“不行的,被抓住的恶人,运气好的不被当场了结,在带到谷口的时候也会被服下万剑宗的剑伤之毒,若是不按时服用解药,五天便会暴毙。真不知道被关进这谷中,是好是坏。这谷中除了你我三人还有新生的小孩全部都是服过毒药的,我们若是想要策反他们,肯定会被他们邀功似的汇报以换得一顿好菜。”/p>
“你真的不打算出去吗?你觉得小燕子在这谷中会开心吗?她一辈子见不到外面的世界,看不到外边的太阳。”高大的死穴无疑就是可爱的小燕子,月凉自然得用小燕子做引诱。/p>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轻视高大,即使他看起来一副摇摇欲坠地模样,但是她不敢轻视他。/p>
谷口若真有四剑童,凭她和剑十四二人肯定是闯不出去的,不然柳川又怎么放心地离开呢?他是认定了自己二人要想出谷只能死,他知道四剑童的可怕,也知道自己二人的本事。/p>
高大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他的双眼仿佛要喷火一般瞪着门外。/p>
小燕子正被方才那个打招呼的大汉一把拎在手中,四肢慌乱地扑腾着,但是她没有哭喊,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p>
“笑面虎,你是活腻了吗?”高大冷声喝道。/p>
笑面虎嘿嘿一笑,果然笑得渗人,道:“高老大,这谷中的人都喊你一声高老大,所以我笑面虎知道要想出谷只能仰仗你,这谷中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恶人,能让他们喊住老大的人,绝对不是年龄大,而是本事大。”/p>
“你中了剑伤之毒。”高大提醒道。/p>
笑面虎无所谓地笑道:“没事,只要能出去,五天就五天,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倒不如快活地潇洒五天然后死去。”/p>
“你不怕死?”高大问道。/p>
笑面虎脸色忽然有些悲伤:“当然怕死,谁说自己不怕死那都是扯淡,但是在这谷中难道比活着好吗?活的像个行尸走肉,只有要种地或者采摘的时候才会被人像犯人一样带到附近的山里去,拼死拼活的,只能换来谩骂,嘲讽和吃不饱的饭菜,老子受够了,我要出去。”/p>
“你看他们不都住的好好的吗?你为什么非要去找死?”高大的意思自然指的其余的谷中居民。不论闯不闯得出去。笑面虎都是难逃一死的,他这份求死的心实在让他费解。/p>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们或许觉得这样挺好,老子却不这般认为,这两位年轻人我一看就猜到是和你一般从山下掉下来的,谷中很多人都知道高老大您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你们应该都想出去,更何况这么年轻地两个人。”笑面虎笑道,“我不抓着这小燕子可不敢和您高老大这般说话,别介意。”说完把小燕子放下。/p>
小燕子倏忽躲到高大身后。/p>
笑面虎没有跑,这谷中他也没地方跑,若是高大要杀他,他根本也跑不了的,所以不如省下这点力气。/p>
“小燕子,想出去吗?”高大温柔地问道,他的确害怕了太多年,他终究是会比小燕子先死的,他那时候受的伤太重,已经不能支撑太久,这副残破不堪的身子若是没了,小燕子又该何去何从?只图眼前的安宁吗?那就是问问小燕子吧,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他现在只为她而活。/p>
小燕子有些无奈地问道:“是去外面吗?”这谷外还是谷,无尽的劳作和重复的风景她已经看腻了,所以并没有一点兴趣。/p>
“是去有冰糖葫芦,有糖人的外面,爷爷同你讲过的外面。”高大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在小燕子的眼中看到了星星,但她随即摇摇头,道,“爷爷,小燕子不去外面,那四个守着谷口的老公公可厉害了。”她想到了死去的爹娘,她不愿意高大去冒险,虽然她知道高大的本事很大,比她爹娘厉害多了。可是在小孩子的眼中,他们可是有四个人呢!/p>
“傻孩子。”高大摸了摸小燕子的脸蛋,道,“你不相信爷爷吗?你看,不是有笑面虎叔叔和两位哥哥姐姐一起吗?我们也是四个人,加上燕子就五个人了呢!”/p>
小燕子忽然一声愉快地大呼,然后高兴地确认道:“真的可以吗?”然后又看了看剑十四和月凉,还有门外地笑面虎。/p>
他们都点点头,心里坚定再是如何也一定要送这小女孩出去。/p>
“前辈放心,四剑童再是迂腐,倘若败了,届时让他们把小燕子送去山上我师尊水笙手上便是,没人敢动她。”月凉承诺道。/p>
高大眼中精光一闪,惊道:“真的是眼拙了,竟是没看出姑娘的碧玉萧和仙姿,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放心,一定送你们两个出去。不过,水月净斋地斋主为何会在万剑宗呢?”/p>
“因为双绝道人渡劫失败,今日午时大家要在万剑宗行礼送他最后一程。”剑十四解释道。/p>
“他那般修为,竟然也渡劫失败了吗?他渡的是天雷劫数吗?为何没有一点异相?”高大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p>
剑十四干笑两声,道:“这个晚辈就不清楚了,毕竟谁也没有经历过天雷劫数。”/p>
“也对,不过这姑娘是水月净斋的,小兄弟你是师承何派?”/p>
“葬剑谷。”剑十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p>
高大惊吓地说道:“那柳川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对你们两个下手。”/p>
“他可是城府极深,有一百种方法替自己开脱的。”剑十四无奈地说道,他已经领教过柳川的手段。/p>
高大这时候缓步踱到笑面虎跟前,道:“笑面虎,你若想和我们一起闯出去,那就得接我一剑,如何?”/p>
“可以,老子当初可是被左清秋抓进来的,他的剑下我都活下来了,还怕甚?知道你是想试试老子够不够格帮忙。”笑面虎大大咧咧地随意一站,道,“来吧!”/p>
“他的剑向来是仁慈之剑,很少会杀人的。”高大说起左清秋虽然有些埋怨但还是敬佩,“你就接我一剑试试吧!”/p>
高大的剑很简单,很快,很轻,很飘,就仿佛没有骨头的一般的剑,那根拄在手中的竹竿就仿佛是一条蛇一般。/p>
笑面虎擅长地是笑笑拳,他的拳法和他的人不一样,走得是轻巧多变的风格,可是他连出六十四拳竟然一点都没有沾到那根竹竿,因为它总是会在最后的时候溜走。/p>
风止,竹竿点在了笑面虎的眉心,留下一个小小地印记。/p>
高大收竿笑道:“走吧,谁让你方才欺负了小燕子呢!”/p>
“这剑招!这是剑招吗?有剑招吗?”/p>
“这度!很慢又很快。”/p>
“这角度!很普通又很刁钻。”/p>
这是剑十四和月凉同时在心底惊呼的词语,他们绝对接不下高大的这根用了好多年的旧竹竿。灾祸并没让他低落,而是使他练就了举世无双地剑法,他已经有了一代宗师的实力,恐怕他自己都没有察觉。/p>
“高老大不愧是高老大,就算是左清秋也不过如此吧!”笑面虎心服口服地赞道。/p>
高大牵起惊呆在一旁的小燕子的手,踏上通往谷外的那条唯一地大路,然后有些憧憬地说道:“我倒是想去找他比一场,告诉他,他的徒弟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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