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阴差阳错，开枝散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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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盆大口破冰而出，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唇边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间有逆鳞，甲青，腹黄，凛冽如冰。
天地无情，万物皆为刍狗，环环相食。
灰犀牛在空中软成一团，皮糙肉厚架不住屎尿飞溅，三米鼻角无声折断。
“要吃，也得先洗洗吧。”程伟一脸玩味，青龙很像日后深谙进退之道的孟章神君。
黑莲凌空绽放，无处下口。
“你是何人？”青龙双目赤紫，怒火冲天，冷冷地道，“邪物私出山海界，岂有不食之理？”
“恰好路过而已，请神君以慈悲为怀，念他为人间探路，下不为例。”程伟笑道。
“言之有理，从哪来，回哪去，我就不追究了。”青龙瞥了灰犀牛一眼，“下次来之前洗干净。”
灰犀牛哼哼唧唧地道，“请神君将就点用，我不想活了，鸿钧还在前面等着，听谁的都是错。”
“别给老子装糊涂，角还能长出来。”青龙怎会听不出言外之意，龙尾破冰而出，重重一拍，灰犀牛横坠百丈，随黄河波涛东去。
“神君好雅量。”程伟挥手道别，“他日带上祭礼，再来拜见。”
“毋须在意那些俗礼，这里不缺吃的。”青龙很满意程伟的低姿态，报之以桃，“小神仙想问什么？我知道的比那傻牛多。”
“时光乱流有多长？”程伟并不客套。
“不用想了，现在过不去，从这里到绝域之巅全是乱流。”青龙略一沉吟，又道，“雪融了四十七次，除了鸿钧，只有那傻牛一个人过来。”
“怎么会乱成这样？”程伟又问。
“好心办坏事。”青龙神神秘秘地道，“鸿钧欲尽纳人间乱流入山海界，不曾想时光长河里竟然有活物，好大一只手，快有这湖大了，幸亏我跑的快。”
“手呢？”程伟暗暗心惊，在他记忆里，鸿钧一剑破黑洞，却没想到这一剑耗费了四十七年的光阴，一放一收，恍若隔世，到底谁影响谁？
“逃走一半，鸿钧得了一半。”青龙摇头晃脑的感叹道，“他到处找那半只手的下落，这堆乱摊子就没人管，偶尔以收徒为名，诱人探一探乱流虚实。”
“神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得我有点心虚。”程伟意味深长地道。
“呵呵，小神仙真是个妙人。”青龙轻声道，“说来话长，当初怪手来袭，我心一慌，就先跑了，忘了女娲娘娘还在我身上，结果……”
“所以那怪手逃出升天？”程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恐惧是智慧生物的本能，此事出人意料之外，算不得错。”
“神仙高见。”青龙大起知音之感，眼泪哗哗地道，“娘娘换了只九头虫代步，鸿钧让我
守着乱流源头，将功赎罪，直至湖海开花。”
终于有了相柳的消息，程伟又喜又惊，青龙的用心已经很明显了，欲借黑莲脱困。
可程伟不敢，鸿钧究竟盯了他多久，一直是个疑问，好不容易解脱了，怎能自寻枷锁？
“神仙勿忧，鸿钧向来以人间、山海界第一人自居，绝不会为难一个孩子。”青龙信誓旦旦地道，“更何况……他现在一门心思扑在炼制怪手上，分身乏术。”
“炼制怪手？”程伟问。
“据说是时光神器。”青龙一脸向往。
广寒宫？还是阴阳鱼？
“离这远吗？”程伟心乱如麻，竟是他成就了鸿钧，历史根本不曾改变过，难道来来回回的穿梭，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离不开娘娘帮助，肯定在汾阴，远在天边。”青龙煞费苦心的蛊惑道，“请神仙放手施为，他日鸿钧若是毁诺，我愿终生自囚湖海。”
“以生命为代价，听神君几句话，得不偿失啊。”程伟似笑非笑地道，“既然神君如此豪爽，我就直来直去，这些八卦不够，来点看得见的。”
“只要神仙开口，只要我有。”青龙疑神疑鬼道，“龙角、龙血不能入药，都是些以讹传讹的谬论。”
“第一，神君必须呆到下一次雪融……”程伟说。
“不自由，毋宁死。”青龙斩钉截铁地道。
“哦，那神君去死吧。”程伟扭头就走。
“有话好好说。”青龙语带谄媚，“下次雪融太久。
“春尽时。”
“有区别？”
“最少提前四十七天。”
“春来时，不行吗？”
“第二……”
青龙一动不动的看着莲子在湖底生根发芽、抽枝展叶、含苞怒放，万千喜悦化作幽幽一叹，“人心难测，牛犊子不是好人。”
惊涛如雷，滚滚东去。
妞妞悠悠醒转，茫然四顾。
“睡着了啊。”程伟问。
“哞！”妞妞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几许羞涩，愈是害怕，愈是睡的深沉。
“饿了吗？”程伟在牛角上捏来捏去。
“饿。”妞妞说。
“神仙！”灰犀牛在黄河南岸奔走呼喊。
程伟头也不回的登上北岸，妞妞埋头吃草，他则亦步亦趋。
灰犀牛湿漉漉的跟了上来，高五米、长十二米的身躯每走一步，草地便是一震，三米鼻角已断去半截，令憨态可掬的面容显得有些滑稽。
“你想干嘛？我无肉不欢。”程伟说。
“
随便吃，不要客气。”灰犀牛唾面自干。
“快点上路吧，鸿钧还在前面等着。”
“我迷路了。”
“滚远点，我可不想鸿钧找上门。”
“经历一场生死，什么都看淡了，活着最重要。”
“跟我有什么关系？”
“鸿钧只说穿过时光乱流可入他门墙，并无逼迫之意，这点信用，他还是有的。”
“滚！”
“我知道怎么穿过时光乱流。”
“哦？”
“我想跟着神仙，不会太久，等角长全。”
“先说来听听。”
“我毛多，会无意识的往寒冷处去，鼻子不是被青龙吓断的，而是冻断的。”
“鸿钧想知道的就是这些。”程伟笑道。
“他还会让我再试一遍。”灰犀牛哭丧着脸，“可我已经明白症结所在，有了主见，若是再走一遍，做不到这么果断，必死无疑。”
“这等心窍，若是活的够久，不会比鸿钧差。”程伟说，“这样吧，我准备把北面的凶兽清理下，现在由你代劳。”
“何为凶兽？”灰犀牛踌躇不决。
“主动伤人。”程伟轻声道，“你若拿不下，我会出手。”
就这样，一座八吨重的移动堡垒纵横在黄河北岸，无休无止的肆虐三天之后，悄然消失，留下十七具倒地不起的庞然大物，上演了一场食肉、食腐动物的饕餮盛宴。
程伟重又回到部落，四座竹屋一字排开欢迎，这已是部落极限，剩下的青竹备用，以防雪季太长，缺柴。
开枝散叶在即，部落彻夜狂欢，位于东北、西北的两个小部落也加入进来，献上各自的珍藏或是技艺，隐有联盟之意。
凌晨，在族老的见证下，青笋儿在岩壁刻上一个小孩和一头小水牛，程伟则在小孩胯下加了一笔。
青笋儿笑中有泪，“给孩子们留下点什么吧。”
“把希望留下来。”程伟微微笑道，“你们或许不会再见，但你们的后代，一定会在阳光下相逢，以此为证。”
岩壁多了两个竖排‘山’字，底部相连，似两只牛头抵在一起，也是早期‘农’字原形。
青笋儿以自愿为原则从族中挑出四十九人南下，又以白鱼儿为这一支族长。并无骨肉分离事，母子、母女、无牵无挂方可成行。
另外两个小部落厚着脸皮各加十人，都想求个万全，都想留条退路。
终须一别，天堑两岸哭声震天。
程伟郑重其事地做出承诺，“我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安然度过今生。”
一河黑莲开，花香满人间。
血盆大口破冰而出，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唇边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间有逆鳞，甲青，腹黄，凛冽如冰。
天地无情，万物皆为刍狗，环环相食。
灰犀牛在空中软成一团，皮糙肉厚架不住屎尿飞溅，三米鼻角无声折断。
“要吃，也得先洗洗吧。”程伟一脸玩味，青龙很像日后深谙进退之道的孟章神君。
黑莲凌空绽放，无处下口。
“你是何人？”青龙双目赤紫，怒火冲天，冷冷地道，“邪物私出山海界，岂有不食之理？”
“恰好路过而已，请神君以慈悲为怀，念他为人间探路，下不为例。”程伟笑道。
“言之有理，从哪来，回哪去，我就不追究了。”青龙瞥了灰犀牛一眼，“下次来之前洗干净。”
灰犀牛哼哼唧唧地道，“请神君将就点用，我不想活了，鸿钧还在前面等着，听谁的都是错。”
“别给老子装糊涂，角还能长出来。”青龙怎会听不出言外之意，龙尾破冰而出，重重一拍，灰犀牛横坠百丈，随黄河波涛东去。
“神君好雅量。”程伟挥手道别，“他日带上祭礼，再来拜见。”
“毋须在意那些俗礼，这里不缺吃的。”青龙很满意程伟的低姿态，报之以桃，“小神仙想问什么？我知道的比那傻牛多。”
“时光乱流有多长？”程伟并不客套。
“不用想了，现在过不去，从这里到绝域之巅全是乱流。”青龙略一沉吟，又道，“雪融了四十七次，除了鸿钧，只有那傻牛一个人过来。”
“怎么会乱成这样？”程伟又问。
“好心办坏事。”青龙神神秘秘地道，“鸿钧欲尽纳人间乱流入山海界，不曾想时光长河里竟然有活物，好大一只手，快有这湖大了，幸亏我跑的快。”
“手呢？”程伟暗暗心惊，在他记忆里，鸿钧一剑破黑洞，却没想到这一剑耗费了四十七年的光阴，一放一收，恍若隔世，到底谁影响谁？
“逃走一半，鸿钧得了一半。”青龙摇头晃脑的感叹道，“他到处找那半只手的下落，这堆乱摊子就没人管，偶尔以收徒为名，诱人探一探乱流虚实。”
“神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得我有点心虚。”程伟意味深长地道。
“呵呵，小神仙真是个妙人。”青龙轻声道，“说来话长，当初怪手来袭，我心一慌，就先跑了，忘了女娲娘娘还在我身上，结果……”
“所以那怪手逃出升天？”程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恐惧是智慧生物的本能，此事出人意料之外，算不得错。”
“神仙高见。”青龙大起知音之感，眼泪哗哗地道，“娘娘换了只九头虫代步，鸿钧让我
守着乱流源头，将功赎罪，直至湖海开花。”
终于有了相柳的消息，程伟又喜又惊，青龙的用心已经很明显了，欲借黑莲脱困。
可程伟不敢，鸿钧究竟盯了他多久，一直是个疑问，好不容易解脱了，怎能自寻枷锁？
“神仙勿忧，鸿钧向来以人间、山海界第一人自居，绝不会为难一个孩子。”青龙信誓旦旦地道，“更何况……他现在一门心思扑在炼制怪手上，分身乏术。”
“炼制怪手？”程伟问。
“据说是时光神器。”青龙一脸向往。
广寒宫？还是阴阳鱼？
“离这远吗？”程伟心乱如麻，竟是他成就了鸿钧，历史根本不曾改变过，难道来来回回的穿梭，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离不开娘娘帮助，肯定在汾阴，远在天边。”青龙煞费苦心的蛊惑道，“请神仙放手施为，他日鸿钧若是毁诺，我愿终生自囚湖海。”
“以生命为代价，听神君几句话，得不偿失啊。”程伟似笑非笑地道，“既然神君如此豪爽，我就直来直去，这些八卦不够，来点看得见的。”
“只要神仙开口，只要我有。”青龙疑神疑鬼道，“龙角、龙血不能入药，都是些以讹传讹的谬论。”
“第一，神君必须呆到下一次雪融……”程伟说。
“不自由，毋宁死。”青龙斩钉截铁地道。
“哦，那神君去死吧。”程伟扭头就走。
“有话好好说。”青龙语带谄媚，“下次雪融太久。
“春尽时。”
“有区别？”
“最少提前四十七天。”
“春来时，不行吗？”
“第二……”
青龙一动不动的看着莲子在湖底生根发芽、抽枝展叶、含苞怒放，万千喜悦化作幽幽一叹，“人心难测，牛犊子不是好人。”
惊涛如雷，滚滚东去。
妞妞悠悠醒转，茫然四顾。
“睡着了啊。”程伟问。
“哞！”妞妞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几许羞涩，愈是害怕，愈是睡的深沉。
“饿了吗？”程伟在牛角上捏来捏去。
“饿。”妞妞说。
“神仙！”灰犀牛在黄河南岸奔走呼喊。
程伟头也不回的登上北岸，妞妞埋头吃草，他则亦步亦趋。
灰犀牛湿漉漉的跟了上来，高五米、长十二米的身躯每走一步，草地便是一震，三米鼻角已断去半截，令憨态可掬的面容显得有些滑稽。
“你想干嘛？我无肉不欢。”程伟说。
“
随便吃，不要客气。”灰犀牛唾面自干。
“快点上路吧，鸿钧还在前面等着。”
“我迷路了。”
“滚远点，我可不想鸿钧找上门。”
“经历一场生死，什么都看淡了，活着最重要。”
“跟我有什么关系？”
“鸿钧只说穿过时光乱流可入他门墙，并无逼迫之意，这点信用，他还是有的。”
“滚！”
“我知道怎么穿过时光乱流。”
“哦？”
“我想跟着神仙，不会太久，等角长全。”
“先说来听听。”
“我毛多，会无意识的往寒冷处去，鼻子不是被青龙吓断的，而是冻断的。”
“鸿钧想知道的就是这些。”程伟笑道。
“他还会让我再试一遍。”灰犀牛哭丧着脸，“可我已经明白症结所在，有了主见，若是再走一遍，做不到这么果断，必死无疑。”
“这等心窍，若是活的够久，不会比鸿钧差。”程伟说，“这样吧，我准备把北面的凶兽清理下，现在由你代劳。”
“何为凶兽？”灰犀牛踌躇不决。
“主动伤人。”程伟轻声道，“你若拿不下，我会出手。”
就这样，一座八吨重的移动堡垒纵横在黄河北岸，无休无止的肆虐三天之后，悄然消失，留下十七具倒地不起的庞然大物，上演了一场食肉、食腐动物的饕餮盛宴。
程伟重又回到部落，四座竹屋一字排开欢迎，这已是部落极限，剩下的青竹备用，以防雪季太长，缺柴。
开枝散叶在即，部落彻夜狂欢，位于东北、西北的两个小部落也加入进来，献上各自的珍藏或是技艺，隐有联盟之意。
凌晨，在族老的见证下，青笋儿在岩壁刻上一个小孩和一头小水牛，程伟则在小孩胯下加了一笔。
青笋儿笑中有泪，“给孩子们留下点什么吧。”
“把希望留下来。”程伟微微笑道，“你们或许不会再见，但你们的后代，一定会在阳光下相逢，以此为证。”
岩壁多了两个竖排‘山’字，底部相连，似两只牛头抵在一起，也是早期‘农’字原形。
青笋儿以自愿为原则从族中挑出四十九人南下，又以白鱼儿为这一支族长。并无骨肉分离事，母子、母女、无牵无挂方可成行。
另外两个小部落厚着脸皮各加十人，都想求个万全，都想留条退路。
终须一别，天堑两岸哭声震天。
程伟郑重其事地做出承诺，“我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安然度过今生。”
一河黑莲开，花香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