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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飞方明尘·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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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飞羽在无花房中找到了一些黑灰。
这说明和尚出门前, 曾烧毁过纸张一类的东西。
无花显然是收拾好一切主动出门的, 且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离开过。
他若真要离开, 根本没人会在意，无花特意做的这番布置似乎并无意义——毕竟白马山庄没有谁会留意他是不是真在洗澡，更不会有人这么无聊偷听他洗澡。
……洛飞羽还就这么无聊！
他意识到无花搞的这些物件, 根本不是为了防别人, 纯粹就只是为了瞒过他而已。
洛飞羽心情有些微妙, 介于“不爽”和“自己果然是特别”的之间，两相杂糅之下，无花越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就越想去看看不可。
这和尚多半是收到了什么书信, 临时决定出门。以这水桶的深度, 估计要流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真听到那时候他早睡着了。
深夜出门，还这么神神秘秘的……有鬼！非常有鬼！
可那纸只剩一抔黑灰，他该上哪儿寻无花呢？
洛飞羽在房里搜找了一圈，全无收获。他漫无头绪, 失望一屁股坐在无花床上。
然后, 他的眼睛就又亮了起来，他痴汉笑着，转身一头扑进无花的被子, 埋在里面深深呼吸了几大口，边呼吸还边满足蹭了蹭柔软的被面，像只拱着软哒哒的窝摇尾巴的大貂儿。
【……侠士……你真的没救了……】
男人变态有什么不对！
【我觉得这么短的时间……无花侠士大概还没空用这张床。】
洛飞羽觉得有理, 遂点了点头，紧接着，就开始在床上肆无忌惮的打滚儿。
【……】系统实在看不懂这人的操作，懵逼问：【侠士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洛飞羽四肢摊开成个“大”字，傻笑道：我要让这上面沾满我的气味，等和尚回来之后，我再告诉他：来呀！这满床都是我脚气……啊不是，袖气的味道！！四舍五入就是又同床共枕了呢！！
【…………】哎，又疯了一个。
洛飞羽毫无形象在床上打着滚儿，滚着滚着，鼻尖嗅到一丝不大正常的气味。
和尚平时惯用木香，身上都是佛珠的清淡香气，怎么他这床上……似乎有股若有若无的脂粉气？
洛飞羽勾着脑袋，循香探去，果然在枕头下面发现一条女子用的巾帕。
洛飞羽皱眉将巾帕摊开，右下角一行秀气的楷字，绣着“张果老”。
张果老。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春江城里有座“八仙船”，那里就有个老妖怪叫“张果老”。
八仙船并不是一条船，而是座青楼，这青楼里有八位姑娘，所以才叫“八仙”。
洛飞羽没做犹豫，黑着脸径自翻出了窗。
他决定上那“八仙船”去看看。
八仙船所在的地方，是春江城最热闹的红灯街，这条巷子也有个很春风的名字，叫“桃花巷”。
洛飞羽逛得坦荡、自然，并没觉得有何不妥，但所有路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向他投来奇异的视线。
他们大概从未见过有女子如此……大摇大摆、毫无顾忌的在花街柳巷找青楼。
这桃花巷里可没有南风馆，她难不成是……来和男人们抢女人？？
路人们哪敢多言，一看洛飞羽背后的刀就不好惹，江湖人都是稀奇古怪的，他们最多也就好奇看两眼。
而洛飞羽却是越往里走，心里越沉。
无花……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偷偷摸摸来逛青楼！
逛青楼还防着他不敢让他知道！！
最重要的是，他逛青楼居然还不带上他！！！
友谊的小船翻了！死秃驴你是不是要死情缘！！！！
洛飞羽气势汹汹，脚步越来越快，不消片刻便到了八仙船门口。
两扇漆黑的大门又厚又重，在红彤彤的灯笼映照下，显出几分诡异。那写着“八仙船”的门联对称处，还有另一块联，写着“胭脂海”。
洛飞羽平复了一下呼吸，准备推门进去。
但在他伸手去触那门时，他的动作忽然又顿了一下。
他突然收回了手，转头一言不发就往回走，比他来的时候更快。
一个公子如玉的身影轻飘飘落在他面前，堵住他的去路。
“你为何不进去？”
那公子态度十分文雅，文雅之中却又带着某种令人感觉高不可攀的清华之气，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衣，质料高贵又不奢张，不会太过文质，又不会太过高傲，不会显得寒酸，也不让人觉得做作……他从头到脚都有种恰到好处的“合适”。[注]
洛飞羽从未见过连城璧，但看到这人的第一眼，他就确信此人定是连城璧。
这热闹的桃花巷被料峭的春风一吹，居然也叫人心底里发寒。
洛飞羽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笑道：“我为何要进去？”
在他准备推开门的一刹那，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统统说，无花大概还没空用那张床。
那无花的枕头下面怎会有张果老的巾帕？
无花有什么珍爱的物件都往木鱼里藏，枕头下这种太容易被看破的地方，不是他的作风。他既然没空用，那就说明这巾帕是原本就在那里的。
房间是白马山庄的人准备的，那床上的巾帕，自然也是白马山庄的人在一开始就放进去的了。
白马山庄的主人周志刚，不正是连城璧的狐朋狗友、天宗的走狗之一？
洛飞羽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落入一个很大的圈套。
连城璧站在辉煌的灯火下，面上的微笑温良、优雅，他用一种和缓的语调、慢慢说着些让人彻骨寒冷的话：“柳庄主若不进去，或许就见不到你要找的人最后一面了。”
洛飞羽心神巨震。
他抬起头来，脸上所有的笑容都不见了，眯眼瞪着连城璧，“你以为我会上当？”
连城璧淡淡笑了笑，轻轻勾唇闭目侧头，神态安然道：“柳庄主可闻到今夜夜风的味道？”
洛飞羽盯着他，全身紧绷，一言不发。
连城璧睁开眼，“是血的味道。”他言罢，就行礼欲离开。
洛飞羽想回头看一眼那大门，但理智告诉他，在连城璧面前绝不可露出丝毫迟疑，他强作冷静问：“你把我引到这里，就这么走了，不怕我跑了？”
连城璧淡笑着回过头，颇为自信：“不怕。”
风，带来他轻描淡写的话：“他要杀我，我要活命，不生即死，仅此而已。人在困境下，总能爆发无穷的妙计和潜力。”
洛飞羽表情渐渐僵硬，指节也用力到发白，他冷嘲道：“笑话……就凭你？”
连城璧只微笑望着他。
“…………”洛飞羽忍了半晌，觉得自己不该给连城璧眼神。这世上能套路住无花的人，除了他洛飞羽，再没有第二个！
……直到他真的从夜风里切实闻到铁锈般的腥气。
连城璧道：“我活着从地狱走出来了。这就够了。”
“………………”
洛飞羽骂了一声，抛下连城璧，一个蹑云冲到八仙船的大门口，开始狂撞那厚重的黑门。
这门太重了，洛飞羽嫌它碍事，反手抽出傲霜刀，“我去你妈的——”
“轰——！！”
一声巨响，“上将军印”狠狠将那大门轰成碎片。
洛飞羽冲进青楼，四周安静得不像话，整个大厅空无一人，空气里飘着浓厚的脂粉味、酒味和血腥味。
他指尖开始发凉，额上也开始冒汗，他想要自己冷静些，可身体却根本不听他的控制——他一间一间、极快地打开那八扇包厢的门……
每一个房间里，都躺着死人，男人女人都没被放过，每个人头上都被砍了一刀。
这整座八仙船，竟没有一个活人！
洛飞羽越往后找心底便越慌，最后一个房间，他一开门，袁二缺和袁无成两兄弟的头就滚在他脚边。
他俩已是当世罕见的高手……就算是洛飞羽自己，也不敢托大单挑这二人联手。
他忍着翻滚的肠胃，一具一具将那些尸体翻过来，有的人他认识，有的人他不认识，但他们空掉的血蓝条让洛飞羽明白，这些全都是叱咤风云的一流高手，武功都不在袁氏兄弟之下。
他翻到最后一具，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洛飞羽深深地呼吸，鼻腔口腔全是血腥的味道，他颤抖着紧紧咬着牙，脸色白得也像死人，双眼通红充满血丝，沧骨曜月的刀柄快被他生生捏断。
没有。
这些人里没有无花。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到了坐下来的这刻，他才敢让眼泪掉下来，他怕自己眼前如果被不争气的泪水弄模糊了，万一看错了人……
他牙关还在打架，狠狠在脸上抹了一把，手上沾染的血迹擦了满脸，他也懒得去管。
洛飞羽强撑着站起来，誓要找连城璧算账。
“吱呀”。
洛飞羽猛然回头望去。
风四娘站在门口，身后还带了不少人，她为屋内的惨状愣在当场，讷讷不可置信道：“……惊……霜？”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一章~大概一点左右掉落_(:3∠)_宝宝们注意休息时间嗷！
注：此处参考了连城璧原著人设。
洛飞羽在无花房中找到了一些黑灰。
这说明和尚出门前, 曾烧毁过纸张一类的东西。
无花显然是收拾好一切主动出门的, 且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离开过。
他若真要离开, 根本没人会在意，无花特意做的这番布置似乎并无意义——毕竟白马山庄没有谁会留意他是不是真在洗澡，更不会有人这么无聊偷听他洗澡。
……洛飞羽还就这么无聊！
他意识到无花搞的这些物件, 根本不是为了防别人, 纯粹就只是为了瞒过他而已。
洛飞羽心情有些微妙, 介于“不爽”和“自己果然是特别”的之间，两相杂糅之下，无花越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就越想去看看不可。
这和尚多半是收到了什么书信, 临时决定出门。以这水桶的深度, 估计要流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真听到那时候他早睡着了。
深夜出门，还这么神神秘秘的……有鬼！非常有鬼！
可那纸只剩一抔黑灰，他该上哪儿寻无花呢？
洛飞羽在房里搜找了一圈，全无收获。他漫无头绪, 失望一屁股坐在无花床上。
然后, 他的眼睛就又亮了起来，他痴汉笑着，转身一头扑进无花的被子, 埋在里面深深呼吸了几大口，边呼吸还边满足蹭了蹭柔软的被面，像只拱着软哒哒的窝摇尾巴的大貂儿。
【……侠士……你真的没救了……】
男人变态有什么不对！
【我觉得这么短的时间……无花侠士大概还没空用这张床。】
洛飞羽觉得有理, 遂点了点头，紧接着，就开始在床上肆无忌惮的打滚儿。
【……】系统实在看不懂这人的操作，懵逼问：【侠士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洛飞羽四肢摊开成个“大”字，傻笑道：我要让这上面沾满我的气味，等和尚回来之后，我再告诉他：来呀！这满床都是我脚气……啊不是，袖气的味道！！四舍五入就是又同床共枕了呢！！
【…………】哎，又疯了一个。
洛飞羽毫无形象在床上打着滚儿，滚着滚着，鼻尖嗅到一丝不大正常的气味。
和尚平时惯用木香，身上都是佛珠的清淡香气，怎么他这床上……似乎有股若有若无的脂粉气？
洛飞羽勾着脑袋，循香探去，果然在枕头下面发现一条女子用的巾帕。
洛飞羽皱眉将巾帕摊开，右下角一行秀气的楷字，绣着“张果老”。
张果老。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春江城里有座“八仙船”，那里就有个老妖怪叫“张果老”。
八仙船并不是一条船，而是座青楼，这青楼里有八位姑娘，所以才叫“八仙”。
洛飞羽没做犹豫，黑着脸径自翻出了窗。
他决定上那“八仙船”去看看。
八仙船所在的地方，是春江城最热闹的红灯街，这条巷子也有个很春风的名字，叫“桃花巷”。
洛飞羽逛得坦荡、自然，并没觉得有何不妥，但所有路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向他投来奇异的视线。
他们大概从未见过有女子如此……大摇大摆、毫无顾忌的在花街柳巷找青楼。
这桃花巷里可没有南风馆，她难不成是……来和男人们抢女人？？
路人们哪敢多言，一看洛飞羽背后的刀就不好惹，江湖人都是稀奇古怪的，他们最多也就好奇看两眼。
而洛飞羽却是越往里走，心里越沉。
无花……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偷偷摸摸来逛青楼！
逛青楼还防着他不敢让他知道！！
最重要的是，他逛青楼居然还不带上他！！！
友谊的小船翻了！死秃驴你是不是要死情缘！！！！
洛飞羽气势汹汹，脚步越来越快，不消片刻便到了八仙船门口。
两扇漆黑的大门又厚又重，在红彤彤的灯笼映照下，显出几分诡异。那写着“八仙船”的门联对称处，还有另一块联，写着“胭脂海”。
洛飞羽平复了一下呼吸，准备推门进去。
但在他伸手去触那门时，他的动作忽然又顿了一下。
他突然收回了手，转头一言不发就往回走，比他来的时候更快。
一个公子如玉的身影轻飘飘落在他面前，堵住他的去路。
“你为何不进去？”
那公子态度十分文雅，文雅之中却又带着某种令人感觉高不可攀的清华之气，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衣，质料高贵又不奢张，不会太过文质，又不会太过高傲，不会显得寒酸，也不让人觉得做作……他从头到脚都有种恰到好处的“合适”。[注]
洛飞羽从未见过连城璧，但看到这人的第一眼，他就确信此人定是连城璧。
这热闹的桃花巷被料峭的春风一吹，居然也叫人心底里发寒。
洛飞羽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笑道：“我为何要进去？”
在他准备推开门的一刹那，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统统说，无花大概还没空用那张床。
那无花的枕头下面怎会有张果老的巾帕？
无花有什么珍爱的物件都往木鱼里藏，枕头下这种太容易被看破的地方，不是他的作风。他既然没空用，那就说明这巾帕是原本就在那里的。
房间是白马山庄的人准备的，那床上的巾帕，自然也是白马山庄的人在一开始就放进去的了。
白马山庄的主人周志刚，不正是连城璧的狐朋狗友、天宗的走狗之一？
洛飞羽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落入一个很大的圈套。
连城璧站在辉煌的灯火下，面上的微笑温良、优雅，他用一种和缓的语调、慢慢说着些让人彻骨寒冷的话：“柳庄主若不进去，或许就见不到你要找的人最后一面了。”
洛飞羽心神巨震。
他抬起头来，脸上所有的笑容都不见了，眯眼瞪着连城璧，“你以为我会上当？”
连城璧淡淡笑了笑，轻轻勾唇闭目侧头，神态安然道：“柳庄主可闻到今夜夜风的味道？”
洛飞羽盯着他，全身紧绷，一言不发。
连城璧睁开眼，“是血的味道。”他言罢，就行礼欲离开。
洛飞羽想回头看一眼那大门，但理智告诉他，在连城璧面前绝不可露出丝毫迟疑，他强作冷静问：“你把我引到这里，就这么走了，不怕我跑了？”
连城璧淡笑着回过头，颇为自信：“不怕。”
风，带来他轻描淡写的话：“他要杀我，我要活命，不生即死，仅此而已。人在困境下，总能爆发无穷的妙计和潜力。”
洛飞羽表情渐渐僵硬，指节也用力到发白，他冷嘲道：“笑话……就凭你？”
连城璧只微笑望着他。
“…………”洛飞羽忍了半晌，觉得自己不该给连城璧眼神。这世上能套路住无花的人，除了他洛飞羽，再没有第二个！
……直到他真的从夜风里切实闻到铁锈般的腥气。
连城璧道：“我活着从地狱走出来了。这就够了。”
“………………”
洛飞羽骂了一声，抛下连城璧，一个蹑云冲到八仙船的大门口，开始狂撞那厚重的黑门。
这门太重了，洛飞羽嫌它碍事，反手抽出傲霜刀，“我去你妈的——”
“轰——！！”
一声巨响，“上将军印”狠狠将那大门轰成碎片。
洛飞羽冲进青楼，四周安静得不像话，整个大厅空无一人，空气里飘着浓厚的脂粉味、酒味和血腥味。
他指尖开始发凉，额上也开始冒汗，他想要自己冷静些，可身体却根本不听他的控制——他一间一间、极快地打开那八扇包厢的门……
每一个房间里，都躺着死人，男人女人都没被放过，每个人头上都被砍了一刀。
这整座八仙船，竟没有一个活人！
洛飞羽越往后找心底便越慌，最后一个房间，他一开门，袁二缺和袁无成两兄弟的头就滚在他脚边。
他俩已是当世罕见的高手……就算是洛飞羽自己，也不敢托大单挑这二人联手。
他忍着翻滚的肠胃，一具一具将那些尸体翻过来，有的人他认识，有的人他不认识，但他们空掉的血蓝条让洛飞羽明白，这些全都是叱咤风云的一流高手，武功都不在袁氏兄弟之下。
他翻到最后一具，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洛飞羽深深地呼吸，鼻腔口腔全是血腥的味道，他颤抖着紧紧咬着牙，脸色白得也像死人，双眼通红充满血丝，沧骨曜月的刀柄快被他生生捏断。
没有。
这些人里没有无花。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到了坐下来的这刻，他才敢让眼泪掉下来，他怕自己眼前如果被不争气的泪水弄模糊了，万一看错了人……
他牙关还在打架，狠狠在脸上抹了一把，手上沾染的血迹擦了满脸，他也懒得去管。
洛飞羽强撑着站起来，誓要找连城璧算账。
“吱呀”。
洛飞羽猛然回头望去。
风四娘站在门口，身后还带了不少人，她为屋内的惨状愣在当场，讷讷不可置信道：“……惊……霜？”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一章~大概一点左右掉落_(:3∠)_宝宝们注意休息时间嗷！
注：此处参考了连城璧原著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