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江川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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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二日中午，曹明府的大沙船赶到了南海镇西江口。
在四月二十四号日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船队就开过了肇庆，进入了广东的粤西山地。封开镇十里路靠近西江边，有江川所的官军一哨兵马驻守在这。江川所一带像近几天一样，在早晨黎明时候就开始大雾弥漫。在白雾和曙色的交融中，兵寨十分寂静，只偶尔有守寨士兵的询问声，不见人影。
江川所的兵寨门上边仍有破旧的红灯笼在风中摇动，很是朦胧。兵寨中绝大多数的军户还在酣睡，既没有黎明的号角声，也没有校场中的马蹄声和呼喊声。实际上，这里地势险峻又临着西江边。江川所的军户们偷偷巡检西江货船和临检西山大路到封开镇的商人货物，抽取一定的比例，江川所的兵寨的军户们肥的流油啊！
西宁县到封开镇民间有个约定，就是严禁打五更鼓。昔日没有钟表，只能看星象或铜漏以知时刻，夜间有更夫巡街巷以打更鼓报时，入夜、子夜、下半夜分别称为二更、三更、四更，天将亮时为五更。更鼓响时，人们知道时刻。因为西宁一带，传说五更鼓响，大藤会浮起，把造反者渡过江，就严禁打五更鼓。江川所的兵寨得军户们睡得太阳出来了才起床。
江川所的兵寨内外，一路挨着西江，一路挨着荆棘岭，没有什么较平坦宽阔的地方可做校场，所以军户们都乐得好生休息。三年前调了一个姓傅的千户，就不再在霜晨操练。
大雾弥漫，站在望楼上的三个军户正搂着红缨枪在哪里打盹。突然有一个军户听见从荆棘岭上一里外的浓雾中传来了马蹄声。这个军户警觉起来，赶快叫醒坐在火盆旁打盹的弟兄，一起凭着望楼的柴垛往荆棘岭的西山大路到眺望。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觉马蹄声更加近了。一个军户向旁边问：
“不会是瑶匪来截营的吧？”
“不会。一则瑶匪大光头（瑶匪首墨吏）前个月在我们江川所的兵寨吃过亏，眼下还不敢来自讨没趣，二则封门守御千户所还有进剿的东山参将的一队人马，瑶匪大光头如何能飞过来？”
第三个军户说：“没事儿。我看，准是去西宁县买粮的弟兄们回来啦。不信？老子敢打赌！”
第一个军户说：“对，对，准是去西宁县买粮的弟兄们回来啦。不管怎么，把金百户叫起来再开寨门。”就打着哈气往望楼下走去。
江川所的兵寨守寨门的金百户从被窝里被叫醒了，边揉着惺忪睡眼边打哈欠，来到望楼上，凭着寨垛眺望不远西山大路入口处。
西山大路万历十七年动工。由县令林致礼总领其事，分督千户刘元威、把总许应明督战。
往日虽有路相通，但只是在崇山峻岭中的狭窄小路，如今要开辟成一丈二尺宽、可以走马的大路。开路靠的是人力和锄头，工程十分艰巨。而且，瑶民反抗，伐树拦路，暗设陷井，阻挠开工。官府派人入山讲明这是朝廷好意，工程始能顺利进展。
西山大路共有四条线路：
路起罗旁，经西宁县城、封门、夜护，到达怀乡，36000多丈。
从怀乡经掘峒、罗镜冈到罗定州，38000多丈。
从夜护经思虑到阿婆滩，8000多丈。
从逍遥经振夷岭（后世称变夷岭，在今历洞胭脂顶称作二十四坳的地方）到西宁县城，8000丈。
两边伐木一丈二尺。共架桥228座。
在罗旁、车滘、大伞（今大全）设三个供官员经过休息的公馆。
官府认为，自此易于往来巡省深溪絶涧，久外天日之民习见汉官威仪而欣欣鼓舞若生，不敢越志以启衅，凡有举动朝发则朝闻，稍有邪谋夕发则夕扑。官政下达，民情上通，疏逖不闭，襁负日来。数百年虎隅兔窟之域，一旦转而为平平荡荡之区。
西山大路经历三年艰辛修筑，于万历十九年完成，一直沿用到今，崇祯十五年更是破败不堪了。
下来望楼，上了寨门，三个刚惊醒的军户们簇拥在金百户的背后。金百户在弥漫的白雾中听到众多的脚步声，喘气声，向江川所的兵寨寨门走来，并且看见了走在最前边的模糊人影，金百户完全清醒了，向寨下大声问：
“谁？干啥的？”
江川所兵寨的寨外拍了有人拍了三下掌声。金百户在寨门上回了两下掌声。
“猪肝？”寨上问。
“猪湿。”寨外答。“谁的小旗？”
“猪肝”的“肝”与“干”同音，“干”意为干枯或没有了，故改称“猪湿”（有水头之意，而水为财）
一个粤语的口音回答：“牛二去西宁县买粮小旗。啊，金百户，您在寨上？对不起，惊醒您的回笼觉呢！。”
江川所兵寨寨上的金百户打着哈欠说：“啊呀，牛二啊！是你，他奶奶的，这瑶匪****。连粮食都买不着，牛二你们在西宁县买了很多吧？”
这时牛二讲：“托您的福，这一回粮食不少，自家兄弟背不完，还抓了二百多民夫，来去正好三天。紧赶慢赶，没有误了限期。别的去梧州买粮的小旗都回来了没有？”
“牛二，只剩下你这一队啦，大家都在为你担心哩。”
说话之间，牛二的队伍来到了寨门下边，荆棘岭的崖下林木蓊蓊，浓荫如盖，大石砌的八九米高的石墙中间有一道寨门。门枢凹依旧，两个方凹，宽0.8米，长1，2米。左右两个圆巨石放在那里便是后门板。一人高的地方凿有石窝，作为门闩窝，关上石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牛二的队伍在晓雾中拥挤着，站了很长，队尾转人山路的弯曲地方，看不清楚。那金百户下了楼梯就吩咐跟着来的三个军户赶快开寨门，迎接这最后满载而归的粮队。当金百户看见进来的军户们每两三个人夹着几个衣服破烂的民夫，都背着粮食口袋，夹在队伍中的马背上也驮着粮食，他高兴地说：
“各位弟兄辛苦啦，辛苦啦。你们买了这么多粮食，傅千户定有赏！”
伪装成牛二的二房山李蚊龙怕金百户认出是假，原来做山匪前，李蚊龙就是江川所百户。李蚊龙就一直停在寨门外，好像忙着照料粮队伍进寨。另一个伪装的军户的李蚊龙的三弟福五郎就进寨后停留在金小旗身边，腰间挂着腰刀，慢慢的手往上摸。
一个没有背粮食口袋的光头大汉夹在队伍中间，来到金百户的面前，忽然将眼睛一瞪，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问：
“你认识我么吗？”
金百户皱了皱眉好像想去了什么就抓住腰刀，说：“我想不起来，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是谁？”
“我是瑶人墨吏！”
“啊！你是瑶人墨吏！”金百户一愣神的功夫，就已经被李蚊龙的三弟福五郎一脚踢倒，接着被福五郎一刀劈死。站在寨门洞里的江川所军户们措手不及，那些山匪们把藏于粮食下的兵器抽了出来，劈砍，那帮江川所军户们登时都被砍倒。
瑶匪大将墨吏率领手下人呐喊杀奔江川所内部，乔装民夫的那一部分人瑶人都把农民的破衣服脱了，打着赤膊露出精壮的胳膊，新降的去西宁县买粮的军户们都遵照事先规定，一边呐喊带路，一边在左臂上缠了白布。
江川所有军户不愿投降，在混乱中将身边瑶匪和山匪砍死，大声狂呼：“瑶匪劫寨啦！瑶匪劫寨啦！”三面寨墙上的军户们都敲起紧急敲起了锣，吹起了牛角然后大叫：“瑶匪劫寨啦！”同时向寨门前奔跑的人群射下乱箭。
李蚊龙一路上只担心混不进寨子里，如今一进了寨门，李蚊龙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样直向傅千户的烽火台营房奔去。瑶匪大将墨吏的三千人马像潮水般向寨中涌进，一部分紧跟在瑶匪大将墨吏的后边，一部分占领了寨墙。
江川所有一道千余米长、300余米高的悬崖绝壁横亘，西、南两面皆绝壁岣岩，北方就是西江，傅千户在这修了一个码头。
江川所是城墙凹凸不平的石块垒砌而成，东西走向，长达800米，江川所中军烽火台营房在寨子的最高处有，大概有个50于米，两侧一望无涯，与险峻的山势巧妙地形成了封闭的防御工事，极为险要，尤为壮观。
江川所中军营房是典型的双子星座的烽火台。烽火台的门一放下来，就是通向前寨之间的桥，一拉起来就是一个倚望台。烽火台与前寨之间，是一条梯形小道，只容一人，拾级而下。
二房山的李蚊龙冲进了中营梯形小道，瑶匪墨吏的部队有一千人跟着李蚊龙的一百五十几个山匪一起进寨，其余的瑶匪攻占石墙。防止傅千户从码头逃走，水匪何一郎攻占了码头。使得江川所的中营成了孤岛一座。
四月二十二日中午，曹明府的大沙船赶到了南海镇西江口。
在四月二十四号日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船队就开过了肇庆，进入了广东的粤西山地。封开镇十里路靠近西江边，有江川所的官军一哨兵马驻守在这。江川所一带像近几天一样，在早晨黎明时候就开始大雾弥漫。在白雾和曙色的交融中，兵寨十分寂静，只偶尔有守寨士兵的询问声，不见人影。
江川所的兵寨门上边仍有破旧的红灯笼在风中摇动，很是朦胧。兵寨中绝大多数的军户还在酣睡，既没有黎明的号角声，也没有校场中的马蹄声和呼喊声。实际上，这里地势险峻又临着西江边。江川所的军户们偷偷巡检西江货船和临检西山大路到封开镇的商人货物，抽取一定的比例，江川所的兵寨的军户们肥的流油啊！
西宁县到封开镇民间有个约定，就是严禁打五更鼓。昔日没有钟表，只能看星象或铜漏以知时刻，夜间有更夫巡街巷以打更鼓报时，入夜、子夜、下半夜分别称为二更、三更、四更，天将亮时为五更。更鼓响时，人们知道时刻。因为西宁一带，传说五更鼓响，大藤会浮起，把造反者渡过江，就严禁打五更鼓。江川所的兵寨得军户们睡得太阳出来了才起床。
江川所的兵寨内外，一路挨着西江，一路挨着荆棘岭，没有什么较平坦宽阔的地方可做校场，所以军户们都乐得好生休息。三年前调了一个姓傅的千户，就不再在霜晨操练。
大雾弥漫，站在望楼上的三个军户正搂着红缨枪在哪里打盹。突然有一个军户听见从荆棘岭上一里外的浓雾中传来了马蹄声。这个军户警觉起来，赶快叫醒坐在火盆旁打盹的弟兄，一起凭着望楼的柴垛往荆棘岭的西山大路到眺望。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觉马蹄声更加近了。一个军户向旁边问：
“不会是瑶匪来截营的吧？”
“不会。一则瑶匪大光头（瑶匪首墨吏）前个月在我们江川所的兵寨吃过亏，眼下还不敢来自讨没趣，二则封门守御千户所还有进剿的东山参将的一队人马，瑶匪大光头如何能飞过来？”
第三个军户说：“没事儿。我看，准是去西宁县买粮的弟兄们回来啦。不信？老子敢打赌！”
第一个军户说：“对，对，准是去西宁县买粮的弟兄们回来啦。不管怎么，把金百户叫起来再开寨门。”就打着哈气往望楼下走去。
江川所的兵寨守寨门的金百户从被窝里被叫醒了，边揉着惺忪睡眼边打哈欠，来到望楼上，凭着寨垛眺望不远西山大路入口处。
西山大路万历十七年动工。由县令林致礼总领其事，分督千户刘元威、把总许应明督战。
往日虽有路相通，但只是在崇山峻岭中的狭窄小路，如今要开辟成一丈二尺宽、可以走马的大路。开路靠的是人力和锄头，工程十分艰巨。而且，瑶民反抗，伐树拦路，暗设陷井，阻挠开工。官府派人入山讲明这是朝廷好意，工程始能顺利进展。
西山大路共有四条线路：
路起罗旁，经西宁县城、封门、夜护，到达怀乡，36000多丈。
从怀乡经掘峒、罗镜冈到罗定州，38000多丈。
从夜护经思虑到阿婆滩，8000多丈。
从逍遥经振夷岭（后世称变夷岭，在今历洞胭脂顶称作二十四坳的地方）到西宁县城，8000丈。
两边伐木一丈二尺。共架桥228座。
在罗旁、车滘、大伞（今大全）设三个供官员经过休息的公馆。
官府认为，自此易于往来巡省深溪絶涧，久外天日之民习见汉官威仪而欣欣鼓舞若生，不敢越志以启衅，凡有举动朝发则朝闻，稍有邪谋夕发则夕扑。官政下达，民情上通，疏逖不闭，襁负日来。数百年虎隅兔窟之域，一旦转而为平平荡荡之区。
西山大路经历三年艰辛修筑，于万历十九年完成，一直沿用到今，崇祯十五年更是破败不堪了。
下来望楼，上了寨门，三个刚惊醒的军户们簇拥在金百户的背后。金百户在弥漫的白雾中听到众多的脚步声，喘气声，向江川所的兵寨寨门走来，并且看见了走在最前边的模糊人影，金百户完全清醒了，向寨下大声问：
“谁？干啥的？”
江川所兵寨的寨外拍了有人拍了三下掌声。金百户在寨门上回了两下掌声。
“猪肝？”寨上问。
“猪湿。”寨外答。“谁的小旗？”
“猪肝”的“肝”与“干”同音，“干”意为干枯或没有了，故改称“猪湿”（有水头之意，而水为财）
一个粤语的口音回答：“牛二去西宁县买粮小旗。啊，金百户，您在寨上？对不起，惊醒您的回笼觉呢！。”
江川所兵寨寨上的金百户打着哈欠说：“啊呀，牛二啊！是你，他奶奶的，这瑶匪****。连粮食都买不着，牛二你们在西宁县买了很多吧？”
这时牛二讲：“托您的福，这一回粮食不少，自家兄弟背不完，还抓了二百多民夫，来去正好三天。紧赶慢赶，没有误了限期。别的去梧州买粮的小旗都回来了没有？”
“牛二，只剩下你这一队啦，大家都在为你担心哩。”
说话之间，牛二的队伍来到了寨门下边，荆棘岭的崖下林木蓊蓊，浓荫如盖，大石砌的八九米高的石墙中间有一道寨门。门枢凹依旧，两个方凹，宽0.8米，长1，2米。左右两个圆巨石放在那里便是后门板。一人高的地方凿有石窝，作为门闩窝，关上石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牛二的队伍在晓雾中拥挤着，站了很长，队尾转人山路的弯曲地方，看不清楚。那金百户下了楼梯就吩咐跟着来的三个军户赶快开寨门，迎接这最后满载而归的粮队。当金百户看见进来的军户们每两三个人夹着几个衣服破烂的民夫，都背着粮食口袋，夹在队伍中的马背上也驮着粮食，他高兴地说：
“各位弟兄辛苦啦，辛苦啦。你们买了这么多粮食，傅千户定有赏！”
伪装成牛二的二房山李蚊龙怕金百户认出是假，原来做山匪前，李蚊龙就是江川所百户。李蚊龙就一直停在寨门外，好像忙着照料粮队伍进寨。另一个伪装的军户的李蚊龙的三弟福五郎就进寨后停留在金小旗身边，腰间挂着腰刀，慢慢的手往上摸。
一个没有背粮食口袋的光头大汉夹在队伍中间，来到金百户的面前，忽然将眼睛一瞪，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问：
“你认识我么吗？”
金百户皱了皱眉好像想去了什么就抓住腰刀，说：“我想不起来，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是谁？”
“我是瑶人墨吏！”
“啊！你是瑶人墨吏！”金百户一愣神的功夫，就已经被李蚊龙的三弟福五郎一脚踢倒，接着被福五郎一刀劈死。站在寨门洞里的江川所军户们措手不及，那些山匪们把藏于粮食下的兵器抽了出来，劈砍，那帮江川所军户们登时都被砍倒。
瑶匪大将墨吏率领手下人呐喊杀奔江川所内部，乔装民夫的那一部分人瑶人都把农民的破衣服脱了，打着赤膊露出精壮的胳膊，新降的去西宁县买粮的军户们都遵照事先规定，一边呐喊带路，一边在左臂上缠了白布。
江川所有军户不愿投降，在混乱中将身边瑶匪和山匪砍死，大声狂呼：“瑶匪劫寨啦！瑶匪劫寨啦！”三面寨墙上的军户们都敲起紧急敲起了锣，吹起了牛角然后大叫：“瑶匪劫寨啦！”同时向寨门前奔跑的人群射下乱箭。
李蚊龙一路上只担心混不进寨子里，如今一进了寨门，李蚊龙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样直向傅千户的烽火台营房奔去。瑶匪大将墨吏的三千人马像潮水般向寨中涌进，一部分紧跟在瑶匪大将墨吏的后边，一部分占领了寨墙。
江川所有一道千余米长、300余米高的悬崖绝壁横亘，西、南两面皆绝壁岣岩，北方就是西江，傅千户在这修了一个码头。
江川所是城墙凹凸不平的石块垒砌而成，东西走向，长达800米，江川所中军烽火台营房在寨子的最高处有，大概有个50于米，两侧一望无涯，与险峻的山势巧妙地形成了封闭的防御工事，极为险要，尤为壮观。
江川所中军营房是典型的双子星座的烽火台。烽火台的门一放下来，就是通向前寨之间的桥，一拉起来就是一个倚望台。烽火台与前寨之间，是一条梯形小道，只容一人，拾级而下。
二房山的李蚊龙冲进了中营梯形小道，瑶匪墨吏的部队有一千人跟着李蚊龙的一百五十几个山匪一起进寨，其余的瑶匪攻占石墙。防止傅千户从码头逃走，水匪何一郎攻占了码头。使得江川所的中营成了孤岛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