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娜小说网 > 狞宠记 > 第128章

第128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海娜小说网 www.hainazuche.com,最快更新狞宠记最新章节!

    春巧乍然语出惊人,让在场之人都惊诧不已。一众直勾勾的瞩目中,她怯怯开口。

    “秋云姐姐说得没错,之前奴婢转身去抓盐巴切小葱,这一回身的功夫确实能让人钻了空子。可真的不可能有毒的,奴婢当时偷吃......不不不,不是偷吃,奴婢也不知道鸡熟没熟啊,就啃了一块骨头。”说到最后,她的声越来越小,尤其是看到冯元的肃脸后,连脖子都快缩没了。

    这事越来越诡异,几人无言,都陷入沉思中。忽然,绿莺睁大眼,不经意间目光与秋云相撞,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笑,恰好想到一块去了——事情出在杨梅身上!

    秋云抓住春巧的手,朝着她有些迫切地问:“你先尝了汤,那还有杨梅呢,杨梅是后来放的罢?”

    春巧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否定道:“不可能的,梅子放之前奴婢也尝过了,没毒的。”

    “天儿冷,奴婢怕凉了,放完杨梅后,就赶紧端了给姨娘,绝没经过旁人手,也没留下空子给人做手脚。尝之前奴婢还不确定,可之后,奴婢拿性命发誓,那汤绝对不可能让人有机会下毒的。”

    春巧说的没错,绿莺也想了,一盅汤怎么的也得炖上一两个时辰,不可能一个人就能不错眼地看死了,中间那么多机会,凶手不可能到了终了最危险的时候去动手。难道鸡汤是端过来之后被下毒的?那时候屋里除了死去的刘姑娘,再有就是秋云和王姨娘了,秋云不可能,难道是王姨娘?

    不对,还是不对。她攒起眉头,回忆起了当时情景,假使一步一步截断分析的话,大致可以分为三段:一,自己先将鸡汤放到了桌上,而王刘二人那时还在逗着豆儿,王姨娘没有接近汤盅。二,等她们回来后,三人絮些家常,刘氏眼巴巴盯着那汤,她便让给了刘氏。三,三人一桌,刘氏喝汤,没有人离开过,彼此都在视线之内,王姨娘不可能有机会下手。

    事情又陷入僵局,每次捋出些线头,顺着往上抓,最后却都是死路。绿莺有些泄气,头痛体乏,不住地搓着太阳**。

    冯元看了她一眼,“今晚先歇着罢,明儿爷再找人过来,看能不能分辨出来是甚么毒再说。”

    绿莺清楚,这事不大可能的,若是鸡汤还在,大夫就能瞧出,可进了肚的东西,除非神仙才能做到罢。

    天色不早,冯元走后,绿莺让春巧秋云也回房睡,她要静静地想些事。

    等人都散了,她躺在被窝里,几个汤婆子一直从后腰摆到了脚下,登时暖洋洋的。

    一定是有遗忘了甚么重要的细节,她将刚才回忆出的三个片段又想了几个来回,却总觉得漏下了哪一段,可怎么回忆都找不出来,不由有些烦躁。被热意烘托出来的瞌睡也跑了个无影踪,她呆呆地望着被月光笼罩的窗扇。那上头,有个直直的人影。

    绿莺笑了笑,朝窗外揶揄了声:“德冒小爷,你去睡罢,将锁上好,我不跑的。”

    “老爷嘱咐小的要将姨娘保护好,姨娘且宽心睡,小的替你守夜。”从前就对这娇娇小妾没好感,那次出走,又在她屁股后头吸灰吃土地追了许久,更是烦她烦得不行。可甭管德冒心里怎么不满,嘴上仍是将冯元的交代透露给了她。

    外头为甚么不让别人守着,让德冒来,杀鸡焉用牛刀?或者上把锁不就好了,左右她还能逃出生天?所以绿莺并不觉得待在柴房是坏事,冯元一定有他的理由,她相信他。有吃有喝,有灯有被,不算差了。还有秋云方才的话,她虽没当场表态,但不可否认,心里已然有了些许动摇。

    今儿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那人到底是要害刘氏还是她,绿莺也开始了怀疑,疑云重重,隐约像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谁要害她?冯府与别的大户人家不同,后宅女人稀疏。所以,怀疑冯佟氏,不算冒失。不是她,难道还能是王姨娘?且不说王姨娘与刘姑娘的亲近熟稔,光是利益上,两人都是失宠许久的,有甚么理由去暗害呢?

    直觉上,绿莺也不认为巧慧是凶手,今日她的一番表现,被绑后的怕、急、冤、愤,不像作伪。除了她,也没人进过刘氏的门,那就说明当时不可能有人下毒,刘氏回去后也没吃过任何东西,唯一饮过的茶,德冒也验过了,无毒。那么又绕了回来,岔子还是出在了吃食上。

    记得刘氏是晌午饭后来的,那早饭、午饭,可能被人投毒了?

    只要验尸,便能清楚是否是汤的原因,或者是她在汤之前就吃过甚么了?绿莺此时也明白过来了,冯元刚才之所以犹疑,根本是不愿去报官。试问,朝廷大员的家,无缘无故中毒死了人,能传出甚么好名声?汴京九品的芝麻官少有,高品大员却跟菜地里的香瓜似的,随处可见,互相碾压、勾连扁踏,行差踏错便能身败名裂。

    当初因为她被张轲窥伺,冯元与之起了冲突,“当朝右通政与右佥都御史为了个美婢争风吃醋”一直是汴京城整整一个月的谈资。这可不是让人或笑或羡的风流美事,这是死了人,稍有不甚,冯元就能被人参上一本“私德有失、治家无能”的折子。

    今晚注定无眠,绿莺想了半宿,不知几时,迷迷糊糊地阖上了眼,仿佛只是休息了那么一瞬,天就亮了。

    心事重重地往身上套着衣裳,今儿就是腊八了,若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此时灶房应该正炖着粥,而她的豆儿也拍手咯咯地撒娇待哺,只能说世事无常。刚穿好衣裳,就见春巧风风火火跑了来,不及进门就张嘴嚷嚷道:“姨娘,谢天谢地,可算真相大白了,刚才凶手自首啦。”

    绿莺正怔着,春巧笑意不减,脸上又添了些神神秘秘:“姨娘你猜猜,那人是谁,你绝对猜不到。”

    她去哪里猜啊,绿莺无奈地望着她。春巧见状,泄气地嘟了嘟嘴:“好罢好罢,我说,是王姨娘。”

    “王姨娘早就给刘姑娘下了夹竹桃的毒,奴婢从来不知道,原来花也有毒啊,夹竹桃多美啊,多亏咱们院子没种这花。”春巧接着道:“她俩平日总处在一块,当然方便啦。一次下一点,相当于慢性毒,说是前前后后有几个月了,总共下了三四回。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刘姑娘的命,谁知道,赶上昨儿个发作了,死得这么惨,还想让人不知道,奴婢看,就差敲锣打鼓昭告天下啦。”

    春巧越说越愤慨:“还害了我家姨娘睡柴房,简直该死。真不明白,老爷还留着她做甚么呢,要奴婢说赶紧送官,该审审该判判,杀人偿命,赶紧处置完拉倒。放着这么一个杀人犯在府里,真是怪瘆人的呢。”

    绿莺心道:不送官当然是想自己处置,姨娘,说起来好听,不过是一介奴婢罢了,私下打杀了可不算犯律。可她仍是觉得哪里不对,所谓慢性毒,是让人一点一点被蚕食,达到一定时间,五脏受损,药石罔效。夹竹桃的毒性不算大恶,按理说已经几个月了,怎么会突然毒发呢?还有,据她看,刘氏哪里像早已中毒的模样,头发密实,身骨硬朗,比自己这没中毒的还强不少呢。

    不论她如何想,总之凶手落网,也算尘埃落定了,府里一众下人,看戏的骇怕的,都沉淀下了心思,绿莺回了玲珑院,王姨娘被软禁在莘桂院自己的卧房里。

    腊八节的喜庆被重拾,提前浸好的各样豆子下了锅,咕咚咕咚冒着泡,冰糖哗啦哗啦被洒下、融化,一口香甜,软糯爽口,瓷勺磕碰间叮叮当当,如珠子落玉盘般悦耳,豆儿小姑娘吃得满面红光,眼儿都弯成了月牙,里头星星点点细碎的光,像月牙泉,波光粼粼,五彩斑斓。

    见碗儿落了底,爹爹的手也停下来,豆儿像猴子一样攀住爹的手臂不放,哼哼唧唧撒娇:“不嘛,爹爹,豆儿都还没吃饱呢,还要,还要......”

    “平日里让你吃口鸡蛋还得追你屁股后,一到甜的就没命吃,牙都烂掉就好了?”冯元虎着脸数落她,到底见不得女儿红着鼻头湿着眼珠,软哒哒的一团肉扒在自己身上,铁打的心都能熔成水,又让秋云去盛了个碗底,喂了三大勺才彻底打发了这个小祖宗。

    捧着圆滚滚的小肚腩,豆儿微张着小嘴,含着细细一截甜滋滋的小舌头睡了过去。绿莺停下轻摇小床的手,捋了捋女儿颈畔软塌塌的鬓发,转过身,坐回到冯元身边,聚起眉心,若有所思。

    正想着事呢,冷不丁被冯元牵过手,放在手心里揉,“怪不怪爷,昨儿将你关到柴房去?”

    绿莺摇头:“妾身相信老爷肯定是有理由的,定是为了妾身好。”

    “当时让你待在那里,也是为你好,敌在明我在暗,爷不能不防啊。”冯元嗟叹着道。之后也不知想起了甚么,脸色霎时复杂起来。绿莺直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很紧要,可等了半晌,他却一直都没有开口的打算。

    “爷,你刚才说,刘姐姐中的不是夹竹桃毒?”

    “嗯,那人说了,是甚么毒查不出来,但能确定的是,夹竹桃的毒发作后,不是这个症状。不过她也不算无辜,否则不可能平白无故站出来,应该是她所下的毒太轻来不及发作罢了。”默了下,冯元垂下眼,缓缓道:“已派德冒去着人张罗了,玲珑院得建个小厨房,到时候再在外头寻觅几个稳妥的人,保证再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绿莺霍地抬起头,“老爷的意思......是那鸡汤?”

    她不傻,哪能领会不到他话意,碍着冯佟氏,他一直不允玲珑院有自己的厨房,这时为何要建?再见他目光闪烁,她还有甚么不明白的,府里众号人物,还有谁能有幸得他如此忌惮?绿莺总算想起来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那个细节了,除了那三个片段:一,自己先将鸡汤放到桌上。二,她将汤让给刘氏。三,刘氏喝下汤。之前应该还有一个细节——她当时为甚么突然不想喝那汤。

    一直堵着的死胡同也仿佛落下了几块重石,从中透出一丝光亮,所谓的真相其实是假象,真正的真相已然露出了冰山一角——原来又与冯佟氏有关。

    追逐上他的视线,两人四目相对,绿莺不禁有些尖锐:“府里有人要置妾身于死地,大厨房小厨房又有甚么区别呢,日防夜防,谁又能保证没有出纰漏的时候?”

    迎着她咄咄的目光,冯元忍不住轻眨了下眼,黝黑的面庞微不可见地泄露出一丝狼狈来。他有些无力地叹口气,握着绿莺的手臂轻轻捏了下,希冀她能理解自己的苦衷和无可奈何:“爷是怀疑她,可这事儿没证据,难道就把她抓起来?她是太太,可不是甚么阿猫阿狗的,能随意处置。”这话不假,大厨房里的所有人都查了,根本查不出甚么,这也不奇怪,杀人哪能那么容易留下把柄给人。

    他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像一道光束,想照进她的心里,好让她相信:他会护着她的,今后一定会倍加小心的。

    知道冯元在等她的态度,等她的回话,他希望她善解人意,希望她面对现实,可绿莺终是垂下了眼皮,避过了他,这回她不想再忍了。

    蓦地,她冷不丁问道:“那既然这事与王姐姐无关,该放了她罢?”

    “绿莺,这件事,没头,但得有尾,总要有个人承担结果,要不你让爷怎么跟府里交代?平白无故死了个人,不抓不惩,人心不都乱了?”冯元轻笑了下,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臂,试图安抚着她的一脸震惊。

    可这是一条人命,即便不是完全无辜,可也罪不至死啊。绿莺听见自己用极慢极慢的声音,像是在梦中,穿过虚无缥缈的烟雾问他:“她会不会......死?”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念在往日情分,爷会给她留个体面,就让她自我了断罢。”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断了一个人的生死,人命如一根羽毛,被人的袖口轻轻一拂就落了地。虽说身陷囹圄的是王姨娘,可绿莺仿佛觉得就是自己,她的脸很痛,像被鞭子狠狠抽了一记,血淋淋的伤口滚着边露着肉,其实她与王姨娘又有甚么分别呢?谁知道,王姨娘的今天,是不是她李绿莺的明天?!

    她感觉脸很辣,很痒,很疼,泪水像决堤了的河水一般肆虐,洗刷着满脸的伤口,羞辱、不平、委屈,她咬破满嘴苦涩的泪珠,哽着喉咙沙哑着:“是,太太做事,要确确凿凿的证据,我们呢,随意就能被当做牺牲的棋子,是不是哪天太太出事,指着妾身的鼻子说是凶手,即便没凭没据,老爷也会打杀了妾身好给太太个大大的交代?”

    迄今为止,冯元见过她歇斯底里的哭,像凶悍的虎;柔柔弱弱的哭,像妖娆的猫;固执犯倔的哭,像不听话的孩子。可这一次,那泪像细碎的春雨,小巧纤细,一道帘幕接着一道,雾霭迷蒙,永远也下不完。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呜咽轻嗷,无助地舔舐着自己细嫩的爪子。春雨贵如油,她的难过,此时于他心中,有千斤重,心疼得不行,像十几根缝衣针去蹦跳着扎,丝丝拉拉地揪扯个没完。

    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心痛,冯元将绿莺紧紧锢在怀里,施力,挤压,手掌按在她的背心处,把她死死摁向胸膛,想要与她融于骨血中。脸庞伏贴着她的脖颈,嘴唇轻点着她的肌肤,将怜爱一点一滴地洒向怀里的那块珍宝,呢喃的叹息还带着余音:“怎么会,怎么会,你跟王氏她们不一样,不一样......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绿莺闭上眼,抱住他贪享了片刻温馨,不久后轻轻挣扎。她也眷恋这样的温存,可仅仅有温存就够么,她与他不是普通人家的神仙眷侣,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出身、名分,注定了他多数时候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注定了她凡事要更努力些。

    毒猪肉吃了、双荚至今还在她眼皮底下晃悠,她曾经以为只要忍,冯佟氏不论是塞女人还是下绝子药,都不过是想让她失宠,进而赶出府的龌龊手段罢了。可没想到,如今已然上升到了要人命的地步。今儿有无辜之人替她中毒枉死,往后呢?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若不趁着这个机会反击,今后不知还有没有命去后悔了。

    下了决心,绿莺也不再犹豫,先走第一步棋:“妾身想去看看王姐姐。”

    “不行,万一她狗急跳墙伤害你......”

    冯元一惊,满腹情思被吓了个一干二净,松了些手,想也不想便要拒绝,却不防被绿莺冲口而出的话打断。

    “那她又何必自首呢,老实猫着谁又能知道是她下的毒?”

    女人的泪水真的很神奇,男人烦躁时是能加把火的柴禾,可当两情脉脉时,男人星星都能为你去摘,更别说只是一件小事了。看着绿莺水汪汪的眼睛外还挂着欲落不落的半滴水珠,冯元终是点了头。(www.. )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狞宠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海娜小说网只为原作者穷酸秀女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穷酸秀女并收藏狞宠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