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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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猫哭耗子哭久了,容易恶心到自己。听说瓜州城里袁珏龙、朱统领两个斗智斗勇地狗咬狗,金折桂一群人都笑了。
被绑住俘虏们不明所以,便怔怔地看着拍手大笑众人。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俘虏们面面相觑。
“你们放心,我们是好人。来，别动,我替你把手臂清理一下。”戚珑雪柔声说道。
金折桂一群人里，男女老少、“黎民”官兵都有,被抓来俘虏们一头雾水，猜不出他们身份,为自保,不敢再大喊大叫，只安静地等着人来问话。
“你们认识岳琼吗？”金折桂问。
一边人点头,说：“岳琼去乐水探信,然后再没回来。”
金折桂看了眼范康、瞽目老人，心知抓来俘虏并不知道岳琼又回瓜州了。
“小前辈放心，岳琼并非等闲之辈，定然会平安无事。”阿大注视着金折桂，然后又问，“到底袁珏龙跟朱统领哪一个赢了？”
“……还没分清胜负呢。”
“算了，叫他们歇着吧，咱们也抓紧一些。河道算是堵住了，如今就等着看宁王那边会如何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因有范康机关，近众人都太懈怠了一些。金折桂眼瞅着众人，思量着怎么叫众人重警醒起来。
连着四五日，山上不断有中了机关兵卒大呼救命，队伍里人数越来越多，瓜州城里消息也越来越明晰。
据说，朱统领当真领着人挥师北上了，但他走前，看粮草不能带走，便一把火烧了粮草。因此袁珏龙虽还守着瓜州县城，却没粮草果腹，料想他定会再求宁王支援。
俘虏越来越多，没几日，就达到四五十人。此时大多数人投诚，是因为他们以为金折桂一群人是逃难人，投诚了就能跟他们一起吃好睡好不再打仗。
金折桂一边费心地带着人给来俘虏灌输他们是正义之师、必胜之师话，一边想法子叫众人莫因一次胜利就得意忘形几，日日与范康、瞽目老人商议着如何再给众人找事做。
半个月后，第二架滑车组竖立起来，俘虏们，甚至阿二、阿四都有些懈怠了。
“小前辈，宁王那边怕是当真以为咱们这山头上人都是朱统领有意指派过来呢。朱统领都北上了，他们定以为山上人也跟着去了。如此他们眼中这山上就是空。既然是空，谁还会想着对付咱们？”阿四心中十分不解。
投诚俘虏们纷纷跟着阿四道：“正是，这么久了，都没人来。怕是他们都不知道山上有人呢。”
好逸恶劳，乃是人之本性。金折桂心知这群人已经将这营地当成了世外桃源，知道他们情愿费上无数苦心去想法子将自己吊床装饰舒适好看，也不肯再去费心设计迟迟不上门敌人。
她危机来了！金折桂眨了下眼睛，有危险时候，人人以她为尊，对她言听计从，此时众人以为危险过去了，便不肯再听她指派。
阿大瞪了眼阿四，忙说：“小前辈高瞻远瞩，听她准没错。瓜州虽乱了，但还宁王手上，况且咱们要是阻挡人从瓜州向乐水去，并不是想这隐居。”瞥了眼金折桂握紧小手，心里埋怨众人过河拆桥。
阿大一句话后，一些俘虏脸色变了。
阿四稍稍怔愣，便警惕地想果然他也松懈了，“小前辈，原本用就是空城计，吓唬人机关已经够了，再多布置，也没意义吧。”
金折桂心里有些薄怒，深吸了一口气，劝自己道：人数越来越多，良莠不齐本意料之中，不必跟他们置气。将一口气呼出，便问：“有多少人想隐居？不想打仗？”
话音落了，迟迟不见人回应，半天才有人举手，一个举手了，其他人便跟上。
“忘恩负义混蛋！”阿大气急，两三步过去，便提起一个举手之人衣领，将他高高提起。
“阿大，放下。”金折桂拿拐棍轻轻地敲阿大小腿上。
瞽目老人不禁可怜金折桂小小年纪就要面对人心险恶，开口道：“几位别想那样简单，你们藏这，又只有宁王官兵衣裳可穿，到时候不管是朝廷来人，还是宁王人发现你们，都会把你们当叛徒处置了。”
“……不是有范爷爷设下机关嘛，我们要隐居，反正没人知道我们这边。”陆过忽地挥起手，“反正就算有人要去乐水，经过这路边，也不会上来搜。”
“正是，我们不想给宁王卖命，也不想给朝廷卖命。”又一俘虏道。
“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将军，我们大字不识一个，到哪都是替人送死，还不如就留这边。”
这里，有灶台、有屋顶，背山靠水，又有无数机关保护。
虽是阿四开头，但阿四万万没料到俘虏们竟然会一发不可收拾，纷纷垂头丧气地抱怨起来。
“……看来是我们对他们太好了……”才会叫他们忘了他们是俘虏，开始妄想翻身做主了。金折桂用眼神示意戚珑雪、月娘、梁松等人各自警惕。
戚珑雪等人也察觉到俘虏们有了要造反心思，于是纷纷退到金折桂、瞽目老人身后。
果然，俘虏们说过要隐居后，陆过话头一转，便说：“可是他们要用什么空城计，要砍树拔树吓走宁王兵马。这么一来，宁王兵马定会留意到咱们。”
“是呀，要是宁王人留意到咱们，咱们就都死了，还怎么隐居？再说，就算不用，滑车留那边，也会引人上来查看。”
“……老前辈、小前辈、范爷爷，求你们别用什么空城计，给我们留个安生地吧。”说完，几个好急着金折桂等人救命之恩俘虏跪了下来。
“鸠占鹊巢！”戚珑雪是好性子人，此时也不免着恼了，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要造反俘虏。
“要是没那滑车……”
“可以。”金折桂听俘虏们终于提到滑车，便将握紧手松开，许久不曾修剪指甲，长长指甲折断手心里，钻心疼。
“当真？”俘虏们喜出望外，阿大等人惊诧不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是同患难过，既然咱们已经设计得宁王一群人狗咬狗，想来他们一时半刻也没心思去乐水。等他们有心思了，树皮做绳子也早沤断了。况且，我们终归是要离开这边去乐水，这地方我们留着也没用，就让给你们吧。我们再去乐水布置陷阱去。”金折桂含笑看向陆过等人，与其等俘虏们被人教唆着暴动毁了滑车，不如以退为进。
阿大看向金折桂平静脸，他素来习惯顺着她话想，此时不由地想，她话有道理很。
“走，咱们回乐水去。至于你们，”金折桂看向俘虏们，“你们好将营地向林子里挪一挪，不然被人看见炊烟冒出来，就不好了。”
“小前辈果然心地善良。”一个俘虏哽咽道，跪下给金折桂连连磕头，“小前辈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陆过心里惊诧不已，万万没想到金折桂会这般轻易地就答应了，再看他们一群人果然将吊床、皮褥子等物悉数送给俘虏们，只请俘虏们替他们准备去乐水烤肉，旁什么都不要。陆过先疑心金折桂使诈，此时看他们一群人当真要走，便也装模作样地跟他们道别。
“小前辈……”阿四红着眼眶，再次后悔今日抱怨金折桂给他们安排差事。
金折桂紧紧地抿着嘴，神色肃杀，不愿意开口说一个字。
“范神仙，你还有些机关，请你教教我们，要是机关被人踩上，怎么再将它弄好？”陆过堆笑地对眼下还对他们有用范康说。
范康一脸不屑地道：“贪心不足，将我们撵走……”
“亏你还是个道士，这样看不开。就教教他们吧，反正我们原本就没想这地久留，让给他们就是了。”瞽目老人嗔道。
玉入禅脸上带笑，心里冷笑道：花子规到底太过妇人之仁，辛苦布下机关就这样作废。若换做是他，他定会叫这群人哭爹喊娘。
“哼！跟我去，贫道只教一遍，管你们学没学会。”范康见金折桂递给他一个眼色，便甩着袖子向林子里走。
陆过数一数，见也想要隐居俘虏有三十几人，当真跟金折桂等人闹起来，他们也不会吃亏，于是令二十几人留下，十人跟着他去林子跟范康学布置陷阱。
等范康领着人走远了，金折桂望向剩下二十几人，“你们谁，跟着阿大、阿四他们去滑车那边将斜坡上土铲掉，不然看见道路堵住了，人家也会疑心这边藏着人。还有滑车，也要拆了。”
阿大听到拆滑车，脸上肌肉便开始跳，看众人不动，不耐烦道：“来，不愿意去就算了。”
“阿大，这么凶做什么。”金折桂拉住阿大手，仰头看着他，神色冷厉地无声吐出一个“杀”字。
阿大被她神色吓了一跳，心如擂鼓，然后依旧不耐烦地向南边走。
大抵是觉得金折桂等人大度，自己这一方理亏，剩下二十几人彼此看看，便有一大半跟着阿大、阿四等人向竖着滑车斜坡方向去。
后还剩下不足十人，金折桂看戚珑雪脸色苍白地生闷气，便哄着她道：“气什么，临走了，你唱首歌给大家伙听听吧。”
“我不唱。”戚珑雪先不愿意，随后又因习惯了听金折桂话，开口唱了一曲《江城子》。
“不好，北边有人来。”瞽目老人忽地道。
“是阿六他们回来吧。”
瞽目老人先摇头，又点头，“仿佛是，又仿佛不是。”
“，咱们去瞧瞧。”金折桂心知瞽目老人这模棱两可话有古怪，留下戚珑雪、月娘等人，便带着剩下阿二、刘小明、马大克等人向北边路上去。
走出百来步，忽地林子中有人惨叫一声，一个俘虏说：“又有人踩上陷阱了，小前辈，要不要去救？”
“你们要隐居，自然是人手越多越好，你们去吧。我们向路上去。”金折桂说完转过身去，待稍稍回头看俘虏们也背过身去，便对阿二等人低声道：“杀！”
阿二一怔，却见高震已经拔刀一刀砍下一个叛变俘虏头颅。
阿二不及多想，便带人向俘虏杀去。
俘虏们大多受伤，又料不到金折桂会令人杀他们，尚且来不及逃回营地，便丢了性命。
“他们尸首藏树林里，不必藏得太严实，露出衣角、头发来。”一直站树下看阿二等人消灭俘虏金折桂冷着脸，说完这句话，便向营地走去。
营地里，戚珑雪脸色苍白，见金折桂回来，忙迎上去问：“小前辈，出什么事了，我听见……”
“没事，把褥子收拾好，晚上睡觉要用。”
“可是，我们不是要走……”南边、东边林子里接连有人惨叫，戚珑雪身子颤抖起来，立时明白金折桂压根没想把营地让出来。
“小姐——”缃蕤吓得紧紧跟戚珑雪身后，来回向南边、东边看去。
小半天，南边、东边都安静下来，许久阿大、范康等人都一身是血地回来。
金折桂盘腿坐吊床上，冷眼看向剩下人，“还有谁要隐居？”
众人默不作声，都收敛了前几日轻松神色，个个脸色凝重地垂着头。
“人忌讳就是盲目。”金折桂睁大眼睛，营地里只剩下二十几人，顿时显得十分冷清，“我们来这里目就是为了打仗，救下他们，目是叫他们替我们打仗。吃了我们，睡了我们，然后再提不愿意打仗？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买卖。剩下，我可以告诉你们，此时战乱还没平息，若不是我们这一拨，我们便通通视他为宁王那一拨。若是真心真意想要隐居，可以，自己去找营地，自己去想法子设机关自保。做人太贪心，定没好下场！”
“……小前辈，我们没想离开。”刘小明嗫嚅道，其他人纷纷附和，往日里只觉得金折桂稳重和气，如今见她下令杀了三十几人，不由地胆寒。
金折桂冷笑道：“方才陆过那一群人意思是宁肯拆掉滑车，也不能将人引到这营地来。你们说这可笑不可笑？”眼睛瞥向阿四。
阿四一凛，忙道：“可笑。”只是虽可笑，也该对他们好言相劝，怎能赶杀绝？
“哪里可笑了？”金折桂冷笑着看他。
阿四吞了吞口水，“我们建立营地，就是为了树立滑车阻挡宁王兵马去乐水，他们妄想推倒滑车，抢了我们营地。”
“阿五，带着这群人，好好地讨论一些为什么可笑。”金折桂冷笑连连。
“是。”戚珑雪见金折桂脸上一片肃杀，伸手擦去为死去俘虏们流下眼泪，赶紧与阿四等人一起去抨击俘虏们罪当一死。
“爷爷——”金折桂等戚珑雪一群人转过身，便下了吊床，扑倒瞽目老人怀中，一抬头，便满脸是泪。
“好孩子，杀得好。他们心智不坚、目光短浅，不杀了他们，咱们就前功弃。”瞽目老人搂着金折桂，拍了拍她后背。
范康心道金折桂虽杀伐果决，到底是个小孩儿，便也哄着她说：“丫头，看，神仙方才给你摘什么了？”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野山枣。
金折桂将眼泪瞽目老人身上蹭了蹭，抽噎着看了眼范康，心道：大变态，去杀人还不忘摘枣子。
“沾血了，不要。”金折桂又搂着瞽目老人呜咽，这次是直接下令杀人，杀又是一同相处过一些时日、并非穷凶极恶人，再抬头，红着眼睛仰头看向瞽目老人，“……爷爷，要是宁王人当真不过来了，那怎么办……”要是宁王猜忌袁珏龙，跟袁珏龙打成一团，顾不得乐水，不再从这路上过，那她下令杀人理由没了，那该怎么办？
范康嗤笑道：“小丫头想得忒多，他们不过来，正好。”
瞽目老人拍着金折桂后背，轻声安抚她：“是爷爷错，不该看你能干，便将担子都叫你挑。你杀得好，没杀错他们……他们虽不是坏人，但做了糊涂事，罪该一死。你歇歇，后头爷爷来替你收拾他们。”
“小丫头，你看，鸡毛毽子。”
金折桂泪眼婆娑地抬头，看见一只五彩斑斓鸡毛毽子摆瞽目老人肩头，破涕而笑地对范康嗔道：“范神仙忘了我是瘸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宅星人、淼淼、芩阿酒、微波、曹某到此一游、不归、长风万里、落落、枫随几位同学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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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猫哭耗子哭久了,容易恶心到自己。听说瓜州城里袁珏龙、朱统领两个斗智斗勇地狗咬狗,金折桂一群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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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放心,我们是好人。来，别动,我替你把手臂清理一下。”戚珑雪柔声说道。
金折桂一群人里，男女老少、“黎民”官兵都有,被抓来俘虏们一头雾水，猜不出他们身份,为自保,不敢再大喊大叫，只安静地等着人来问话。
“你们认识岳琼吗？”金折桂问。
一边人点头,说：“岳琼去乐水探信,然后再没回来。”
金折桂看了眼范康、瞽目老人，心知抓来俘虏并不知道岳琼又回瓜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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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分清胜负呢。”
“算了，叫他们歇着吧，咱们也抓紧一些。河道算是堵住了，如今就等着看宁王那边会如何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因有范康机关，近众人都太懈怠了一些。金折桂眼瞅着众人，思量着怎么叫众人重警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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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瞪了眼阿四，忙说：“小前辈高瞻远瞩，听她准没错。瓜州虽乱了，但还宁王手上，况且咱们要是阻挡人从瓜州向乐水去，并不是想这隐居。”瞥了眼金折桂握紧小手，心里埋怨众人过河拆桥。
阿大一句话后，一些俘虏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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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范爷爷设下机关嘛，我们要隐居，反正没人知道我们这边。”陆过忽地挥起手，“反正就算有人要去乐水，经过这路边，也不会上来搜。”
“正是，我们不想给宁王卖命，也不想给朝廷卖命。”又一俘虏道。
“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将军，我们大字不识一个，到哪都是替人送死，还不如就留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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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阿四开头，但阿四万万没料到俘虏们竟然会一发不可收拾，纷纷垂头丧气地抱怨起来。
“……看来是我们对他们太好了……”才会叫他们忘了他们是俘虏，开始妄想翻身做主了。金折桂用眼神示意戚珑雪、月娘、梁松等人各自警惕。
戚珑雪等人也察觉到俘虏们有了要造反心思，于是纷纷退到金折桂、瞽目老人身后。
果然，俘虏们说过要隐居后，陆过话头一转，便说：“可是他们要用什么空城计，要砍树拔树吓走宁王兵马。这么一来，宁王兵马定会留意到咱们。”
“是呀，要是宁王人留意到咱们，咱们就都死了，还怎么隐居？再说，就算不用，滑车留那边，也会引人上来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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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占鹊巢！”戚珑雪是好性子人，此时也不免着恼了，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要造反俘虏。
“要是没那滑车……”
“可以。”金折桂听俘虏们终于提到滑车，便将握紧手松开，许久不曾修剪指甲，长长指甲折断手心里，钻心疼。
“当真？”俘虏们喜出望外，阿大等人惊诧不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是同患难过，既然咱们已经设计得宁王一群人狗咬狗，想来他们一时半刻也没心思去乐水。等他们有心思了，树皮做绳子也早沤断了。况且，我们终归是要离开这边去乐水，这地方我们留着也没用，就让给你们吧。我们再去乐水布置陷阱去。”金折桂含笑看向陆过等人，与其等俘虏们被人教唆着暴动毁了滑车，不如以退为进。
阿大看向金折桂平静脸，他素来习惯顺着她话想，此时不由地想，她话有道理很。
“走，咱们回乐水去。至于你们，”金折桂看向俘虏们，“你们好将营地向林子里挪一挪，不然被人看见炊烟冒出来，就不好了。”
“小前辈果然心地善良。”一个俘虏哽咽道，跪下给金折桂连连磕头，“小前辈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陆过心里惊诧不已，万万没想到金折桂会这般轻易地就答应了，再看他们一群人果然将吊床、皮褥子等物悉数送给俘虏们，只请俘虏们替他们准备去乐水烤肉，旁什么都不要。陆过先疑心金折桂使诈，此时看他们一群人当真要走，便也装模作样地跟他们道别。
“小前辈……”阿四红着眼眶，再次后悔今日抱怨金折桂给他们安排差事。
金折桂紧紧地抿着嘴，神色肃杀，不愿意开口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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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康一脸不屑地道：“贪心不足，将我们撵走……”
“亏你还是个道士，这样看不开。就教教他们吧，反正我们原本就没想这地久留，让给他们就是了。”瞽目老人嗔道。
玉入禅脸上带笑，心里冷笑道：花子规到底太过妇人之仁，辛苦布下机关就这样作废。若换做是他，他定会叫这群人哭爹喊娘。
“哼！跟我去，贫道只教一遍，管你们学没学会。”范康见金折桂递给他一个眼色，便甩着袖子向林子里走。
陆过数一数，见也想要隐居俘虏有三十几人，当真跟金折桂等人闹起来，他们也不会吃亏，于是令二十几人留下，十人跟着他去林子跟范康学布置陷阱。
等范康领着人走远了，金折桂望向剩下二十几人，“你们谁，跟着阿大、阿四他们去滑车那边将斜坡上土铲掉，不然看见道路堵住了，人家也会疑心这边藏着人。还有滑车，也要拆了。”
阿大听到拆滑车，脸上肌肉便开始跳，看众人不动，不耐烦道：“来，不愿意去就算了。”
“阿大，这么凶做什么。”金折桂拉住阿大手，仰头看着他，神色冷厉地无声吐出一个“杀”字。
阿大被她神色吓了一跳，心如擂鼓，然后依旧不耐烦地向南边走。
大抵是觉得金折桂等人大度，自己这一方理亏，剩下二十几人彼此看看，便有一大半跟着阿大、阿四等人向竖着滑车斜坡方向去。
后还剩下不足十人，金折桂看戚珑雪脸色苍白地生闷气，便哄着她道：“气什么，临走了，你唱首歌给大家伙听听吧。”
“我不唱。”戚珑雪先不愿意，随后又因习惯了听金折桂话，开口唱了一曲《江城子》。
“不好，北边有人来。”瞽目老人忽地道。
“是阿六他们回来吧。”
瞽目老人先摇头，又点头，“仿佛是，又仿佛不是。”
“，咱们去瞧瞧。”金折桂心知瞽目老人这模棱两可话有古怪，留下戚珑雪、月娘等人，便带着剩下阿二、刘小明、马大克等人向北边路上去。
走出百来步，忽地林子中有人惨叫一声，一个俘虏说：“又有人踩上陷阱了，小前辈，要不要去救？”
“你们要隐居，自然是人手越多越好，你们去吧。我们向路上去。”金折桂说完转过身去，待稍稍回头看俘虏们也背过身去，便对阿二等人低声道：“杀！”
阿二一怔，却见高震已经拔刀一刀砍下一个叛变俘虏头颅。
阿二不及多想，便带人向俘虏杀去。
俘虏们大多受伤，又料不到金折桂会令人杀他们，尚且来不及逃回营地，便丢了性命。
“他们尸首藏树林里，不必藏得太严实，露出衣角、头发来。”一直站树下看阿二等人消灭俘虏金折桂冷着脸，说完这句话，便向营地走去。
营地里，戚珑雪脸色苍白，见金折桂回来，忙迎上去问：“小前辈，出什么事了，我听见……”
“没事，把褥子收拾好，晚上睡觉要用。”
“可是，我们不是要走……”南边、东边林子里接连有人惨叫，戚珑雪身子颤抖起来，立时明白金折桂压根没想把营地让出来。
“小姐——”缃蕤吓得紧紧跟戚珑雪身后，来回向南边、东边看去。
小半天，南边、东边都安静下来，许久阿大、范康等人都一身是血地回来。
金折桂盘腿坐吊床上，冷眼看向剩下人，“还有谁要隐居？”
众人默不作声，都收敛了前几日轻松神色，个个脸色凝重地垂着头。
“人忌讳就是盲目。”金折桂睁大眼睛，营地里只剩下二十几人，顿时显得十分冷清，“我们来这里目就是为了打仗，救下他们，目是叫他们替我们打仗。吃了我们，睡了我们，然后再提不愿意打仗？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买卖。剩下，我可以告诉你们，此时战乱还没平息，若不是我们这一拨，我们便通通视他为宁王那一拨。若是真心真意想要隐居，可以，自己去找营地，自己去想法子设机关自保。做人太贪心，定没好下场！”
“……小前辈，我们没想离开。”刘小明嗫嚅道，其他人纷纷附和，往日里只觉得金折桂稳重和气，如今见她下令杀了三十几人，不由地胆寒。
金折桂冷笑道：“方才陆过那一群人意思是宁肯拆掉滑车，也不能将人引到这营地来。你们说这可笑不可笑？”眼睛瞥向阿四。
阿四一凛，忙道：“可笑。”只是虽可笑，也该对他们好言相劝，怎能赶杀绝？
“哪里可笑了？”金折桂冷笑着看他。
阿四吞了吞口水，“我们建立营地，就是为了树立滑车阻挡宁王兵马去乐水，他们妄想推倒滑车，抢了我们营地。”
“阿五，带着这群人，好好地讨论一些为什么可笑。”金折桂冷笑连连。
“是。”戚珑雪见金折桂脸上一片肃杀，伸手擦去为死去俘虏们流下眼泪，赶紧与阿四等人一起去抨击俘虏们罪当一死。
“爷爷——”金折桂等戚珑雪一群人转过身，便下了吊床，扑倒瞽目老人怀中，一抬头，便满脸是泪。
“好孩子，杀得好。他们心智不坚、目光短浅，不杀了他们，咱们就前功弃。”瞽目老人搂着金折桂，拍了拍她后背。
范康心道金折桂虽杀伐果决，到底是个小孩儿，便也哄着她说：“丫头，看，神仙方才给你摘什么了？”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野山枣。
金折桂将眼泪瞽目老人身上蹭了蹭，抽噎着看了眼范康，心道：大变态，去杀人还不忘摘枣子。
“沾血了，不要。”金折桂又搂着瞽目老人呜咽，这次是直接下令杀人，杀又是一同相处过一些时日、并非穷凶极恶人，再抬头，红着眼睛仰头看向瞽目老人，“……爷爷，要是宁王人当真不过来了，那怎么办……”要是宁王猜忌袁珏龙，跟袁珏龙打成一团，顾不得乐水，不再从这路上过，那她下令杀人理由没了，那该怎么办？
范康嗤笑道：“小丫头想得忒多，他们不过来，正好。”
瞽目老人拍着金折桂后背，轻声安抚她：“是爷爷错，不该看你能干，便将担子都叫你挑。你杀得好，没杀错他们……他们虽不是坏人，但做了糊涂事，罪该一死。你歇歇，后头爷爷来替你收拾他们。”
“小丫头，你看，鸡毛毽子。”
金折桂泪眼婆娑地抬头，看见一只五彩斑斓鸡毛毽子摆瞽目老人肩头，破涕而笑地对范康嗔道：“范神仙忘了我是瘸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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